心中有座年輕的城池

■

國慶期間，我去山里住了幾天。在那里，屋舍之間有溪水緩緩地流淌，竹影斑駁，鳥兒在輕快地歌唱。每個晌午，會有溫暖的陽光灑在落葉上，讓人感覺異常溫暖，美好的天氣甚至會讓我想躺在綠蔭下的吊床上小憩一會兒。而伴隨著放松的神經，我會在夢里見到一些美好的事情。

比如，我曾夢見自己如愿以償地擁有了一家民宿，它就像坐落在綠水青山里的水晶城堡，燈光明亮，熱鬧非凡。比如，我還夢見自己終于遠離世俗，永久地歸隱山林，膝上橫琴……那些一直都讓我在日常生活中百轉千回的念想，被我稱之為夢想卻總不敢付諸行動的事情，似乎在夢里都有了圓滿的發展。然而，一旦我睜開雙眼，工作群里的留言就會又一次提醒我：剛剛我所見到的一切，僅僅只是白日夢。再確切一點說，我比電影《白日夢想家》里的沃爾特·米蒂還要可悲，最起碼他即使做了白日夢，也真的在人生這幅巨型畫作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腳印，雖然，他的出發理由是為了尋找一張意外丟失的雜志特刊底片。

然而，我只是一次次地向往遠方，又一次次地不敢脫離舒適的環境，去經歷一場冒險。

影片里的至理名言“也該大著膽子出去闖一闖了”于我而言，僅是一句空話，自然，我也會錯過一些風景如畫以及怦然心動——我不可能像沃爾特·米蒂一樣，知道冰島是蒼翠和蒼茫并生，驚艷與驚險并存。置身于那里，每個人都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點，天地遼闊，萬物皆有靈；我也不可能像他一樣，會在環島公路上騎自行車，愜意，自在，還時不時會與各種小動物打個照面；當然，我更不可能像他那樣去領悟：唯有在廣闊的群山之間奮力地攀爬過，在巍峨的山脊上認真地眺望過，自信才會油然而生，我們才會更有勇氣去掌控自己的人生方向和愛情走向。

可是，當我囿于眼前的茍且，想用白日夢的形式抵達心中的詩與遠方時，這部影片依然不打算成全我。它在每一幀畫面在撩撥我的心緒時，卻又見縫插針地告訴我：“認識世界，克服困難；洞悉所有，貼近生活；尋找真愛，感受彼此。這就是生活的意義。”換一種說法，它認為幻想才是最大的不自由，因為，真正的自由應該是能腳踏實地去感受心之所向的所有事情。它認為人應該是像沃爾特·米蒂那樣，終于爬出枯燥生活的圍城，從格陵蘭島到冰島，再到喜馬拉雅山，爬上雪峰，看到火山，踩著滑板在曲折的山路上馳騁如風，一路高歌，盡興而活。

當然，也唯有切身體驗過“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再回歸俗世生活，才會甘之如飴。難道不是嗎？不然的話，結束冒險、重回工作崗位的沃爾特·米蒂，怎會比之前工作時更輕松和快樂？

“美好的事物不要輕易驚擾。”他沒有機械的地活著，反而有過“愛麗絲夢游仙境”的體會。只是，既然每個人都有生活的使命，不能總是去酣游天地，那不妨就像影片里說的那樣，把美好的記憶留在心底，不驚嘆，不驚擾，只當是疲憊生活里的英雄夢。

想至此，我站起身將工作處理好，定好了旅行計劃。我也打算去遇見新的風景，然后用實現的“白日夢”，在不可避免與之糾纏的現實生活中，用力地、堅決地守護心中那座年輕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