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足聯與英超聯盟社會責任治理的比較及對我國的啟示

宋 冰，耿瑞楠，張廷安，龔 波，劉光同

企業社會責任（CSR，Corporation Social Responsibility）理論是西方企業從“股東利益最大化”向“社會價值最大化”治理觀念改變的產物。進入21世紀，社會責任理論的全球化趨勢明顯。社會責任理論不局限于企業而引入社會組織，是該理論的重大突破，國際標準化組織（ISO，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for Standardization）2010年頒布《ISO26000-社會責任標準指南》提出“賦有責任、權威和關系以及可識別目標的實體或人員群體和設施”的組織都可以將社會責任融入組織運營之中，這對特定組織社會責任的具體化研究提供了理論支撐。當前，無論是在國際還是國內社會，社會責任競爭力已經成為企業和社會組織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基礎。

負責任的大國形象，需要有擔當的社會組織來維護。在任何國家，各類社會組織都是國家建設和發展的重要力量，組織如何更好地承擔社會責任，成為推動一個國家現代化發展需要解決的問題?，F代社會責任理論起源于西方國家，從實踐角度來講，歐洲國家各類社會組織的社會責任治理相比我國有著更為豐富的經驗，而各類足球組織更是發揮著難以替代的社會價值，進行社會責任治理，已經成為歐洲足球組織不斷探尋更為契合社會發展需求的常態化治理手段。隨著我國大力發展體育產業的經濟趨勢，加上國家以足球為突破口的改革決心，各類體育社會組織和職業體育組織對促進我國全民健身、加速體育產業發展等方面體現的價值逐漸被挖掘，在此前提下對歐足聯和英超聯盟社會責任治理的現實背景、核心內容和實踐經驗進行比較，發現行業協會和職業聯盟在社會責任治理上的不同側重點，既有利于探索我國各類足球組織社會責任的治理路徑，又符合國家整體戰略布局的現實需求，可以為我國足球組織更好地實現其社會價值、服務于社會進步提供可參考的資料。

1 歐足聯與英超聯盟社會責任治理的比較

1.1 社會責任治理現實背景的比較

（1）歐足聯：歐盟委員會社會責任政策推動與歐洲CSR思潮的持續嵌入。全球治理委員會于1995年提出“治理”的定義：治理是或公或私的個人和機構經營管理相同事務諸多方式的總和，是使相互沖突或不同利益得以調和并采取聯合行動的持續過程，包括有權迫使人們服從的正式機構和規章制度，以及各種非正式安排[1]。歐洲國家在20世紀所做的一體化探索，突破了17世紀建立起來的獨立民族國家的治理模式，實現了較高層次的區域合作與共同治理[2]，歐盟利益共同體為歐足聯的跨國管理提供了基礎，組建了包括不同國家成員協會的利益共生系統，為歐洲足球的迅速發展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歐洲足球聯合會（UEFA）是管理歐洲足球事務的組織機構，負責規劃和促進歐洲55個國家或地區協會的足球總體發展。歐足聯與歐盟委員會之間保持直接的業務關系，通過接受并執行歐盟委員會的政策信息來體現歐盟體育治理目標的一致性。歐洲足球不僅在職業聯賽、俱樂部、國家隊等方面表現出強大的國際競爭力，在通過足球運動促進社會、經濟和文化發展上也取得了巨大成績。歐盟委員會（European Commission）教育、文化、多語制及青年事務專員ANDROULLA VASSILIOU 2010年訪問歐足聯時提出：歐盟委員會感謝歐足聯在財政公平和俱樂部債務等多方面工作中所做出的努力，并會與歐足聯在促進民眾健康生活方式、反歧視等方面開展更為密切的合作[3]。

歐盟委員會的政策推動是歐足聯開展社會責任治理的現實背景。2001年，歐盟委員會發布《促進企業社會責任的歐洲框架政策綠皮書》，開啟了歐洲范圍內企業社會責任的探討；2006年3月發布《使歐洲成為企業社會責任的卓越標桿》公告，對企業社會責任的基本內容和相關政策進行了詳細的說明和解讀；2010年，歐盟委員會專門召開了《歐洲2020發展戰略》的企業社會責任年會，提出了將社會責任政策納入發展戰略的基本要求；2014年對部分企業和社會組織進行了強制性的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要求。在歐盟各項政策的推動下，歐足聯積極響應社會責任相關的政策要求，于2007年開始以“足球與青少年教育”項目作為社會責任活動規?；l展的嘗試[4]。另外，歐足聯在下屬的分支機構中，設立了與財務委員會、技術委員會平行的公平競爭與社會責任委員會（Committee for Fair Play and Social Responsibility）[5]，從2012至2017年作為首個社會責任5年規劃，每年以發布的社會責任報告為依據，對社會責任信息進行披露，并邀請各方利益相關者代表舉行反饋會議，及時發現和改進社會責任治理中存在的問題。

歐洲企業和社會組織不斷嵌入社會責任理念，是歐足聯不斷完善社會責任治理的現實背景。社會責任理念的嵌入，一是由于20世紀80年代歐洲福利國家經濟危機爆發后的治理反思，企業和社會組織積極尋求“政府失靈”下自身社會價值的體現，二是因為全球化視野下，參與商業、行業競爭的已經不限于產品和服務，還有內外部治理模式、利益相關者參與模式等，企業和社會組織積極的承擔社會責任，是歐盟成員國重塑競爭優勢的需求。在社會責任理念持續嵌入組織治理的背景下，歐足聯于2012年發布的全世界足球行業第一份社會責任報告，可以說是足球社會組織通過履行社會責任參與社會治理的里程碑，是歐足聯在歐洲企業和社會組織普遍進行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的背景下對社會發展環境變化的回應，說明社會發展環境對組織完善社會責任治理的重要影響作用。

（2）英超聯盟：政府立法的引導與英國社區服務文化的沿革。英超聯賽是當今世界最頂級的職業體育賽事之一，在2014—2015賽季英超總收入達到了34億英鎊，冠絕歐洲5大職業足球聯賽[6]。在西方國家，體育治理的最大主體并非政府，而是體育組織[7]，英國職業足球組織的治理者們在整個歐洲范圍內最早開發聯賽的經濟價值[8]。英超聯盟由20家參賽俱樂部代表組成[9]，負責聯賽的總體發展，與聯賽有關的許多重大事宜都由俱樂部代表投票決定，這種治理機制充分地保障了各俱樂部的權益[10]。在聯盟成員的積極參與下，通過一系列行為對社會教育和社區發展做出應有的貢獻，已在英超聯盟成員之間達成共識[11]。

在英國，政府通過立法的方式引導企業履行社會責任[12]。英國企業和組織社會責任運動的逐步成熟，與政府的要求與政策實施有極大關系，可以說是政府推進企業社會責任的典范[13]。1973年英國政府頒布的公司法改革白皮書中，就涉及了多種社會責任要求，包括強調公司的關系利害人責任，以及要把社會責任作為公司決策的重要參考內容[14]；1985年的《英國公司法》規定，要將公司全體員工和其他社會成員利益作為董事會決策必須考慮的內容；2002年，英國政府任命了世界上首位企業社會責任大臣，為社會責任治理嵌入英國各類企業提供了強有力的政治支持；2007年10月開始，政府要求所有上市公司必須每年披露在環境保護、社區事務、員工關愛等方面的社會責任信息[15]。在政府立法的積極引導下，英超聯盟作為英國職業體育的領頭羊，不斷提升聯盟在社會責任方面的實際表現，并以超過英國企業平均水準（利潤的1%）的方式將每年4%的利潤投入到社會責任治理中[16]，體現了聯盟在致力社會和諧進步上的決心。

社區一直是英國國家治理體系的戰略平臺，英國企業社區服務文化的沿革是英超聯盟主動推進社會責任的現實背景?！捌髽I進社區”是英國企業實現社會責任的主要模式，JOSEP M.LOZANO等人將此模式社會責任的關鍵要素總結為：企業為社區創造就業機會、社會凝聚力、社會發展、城鄉復興、社會行動，以及對環境問題的關注和可持續發展問題[17]，企業為社區進行的社會責任投資，會在提升品牌價值、消費者忠誠度等方面得到反饋，從而實現企業與社區的雙贏。英國職業足球俱樂部在誕生之際就自發具有明顯的服務社區的公共性。在經過100多年的發展后，他們在社區發展服務的投入上具有了更加明顯的組織性和時代特點[18]，俱樂部與社區突破時空限制的地緣聯系，扎根社區、服務社區的發展理念，是各豪門俱樂部國際化發展和低級別聯賽俱樂部得以長久存活并隨時逆襲的基礎。通過社會責任活動為社區成員提供多樣化服務，是英國企業進行社區服務的創新模式，在社區服務文化的影響下，英超聯盟將各方資源進行合理配置，并不斷對社會進行回饋，履行高標準的社會責任，得到了英國政府和民眾的高度認可[19]。

比較歐足聯和英超聯盟社會責任的治理背景可以發現：行業協會的“自治”不足以使其完善自身社會責任體系，企業的“自律”不足以激勵其進行社會責任投資。政策推動和政府立法行為可以為社會責任治理營造良好的制度基礎和外部環境，是推動企業和社會組織進行社會責任治理的重要手段，而社會發展理念和文化環境的持續影響能使企業和社會組織不斷完善自身社會責任治理，讓社會責任思想在不同社會區域和不同文化背景下呈現出個性化、具體化的治理模式，從而產出更符合現實需求的實踐活動，促進社會和諧發展。當前，無論是歐足聯還是英超聯盟的社會責任治理，都已經由外部規則主導（政府、政策）逐漸演化成了內部規則（制度、經營模式）主導的社會責任發展階段，對我國培育各類足球組織通過社會責任行為參與社會治理提供了寶貴的經驗。

1.2 社會責任治理核心內容的比較

（1）歐足聯：凸顯體育社會組織的社會中介功能。不同行業和不同發展階段的社會組織，其應履行的社會責任存在差異。2002年歐委會創建了歐洲CSR多方利益相關者論壇，以期作為不同利益相關者討論CSR問題的平臺，經過討論形成“應當鼓勵而不是阻礙企業尋求靈活多變的創新性解決方案”的意見[20]。這為歐足聯履行社會責任時結合自身情況，有選擇性的進行社會責任治理提供了依據。全球報告倡議組織（GRI，Global Reporting Initiative）2000年發布《可持續發展報告指南》，該指南在國際社會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力，據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和永續（Sustainability）公司等機構的聯合調查中發現，全球非財政報告得分前50中有47份采用了該指南。歐足聯在進行社會責任內容的遴選時，就是在《指南》的內容框架中，選擇自身必盡、應盡以及愿盡的內容指標，開展相關的履責活動（見表1）。為深入了解歐足聯社會責任內容的具體所指，下面對各項內容包含的具體活動進行分析。

表1 全球報告倡議組織（GRI）社會責任議題與歐足聯的對比

第一，歐足聯自身組織治理。作為組織治理的核心，上述提到的歐足聯所設立的公平競賽和社會責任委員會，就是組織的內部決策機構，也是履行社會責任的核心要素[21]。歐足聯以組織運營中的能源消耗、人力資源管理、反腐敗、女性員工職業發展等問題為組織治理的主要內容，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以人力資源管理為例，歐足聯發起“關愛每個人（We care about you）”活動來消除內部員工之間存在的性別歧視和人種歧視；通過“我們在乎你的健康（I care about My health）”項目，為員工提供視力測試、心肺功能檢測、心理健康調節等各項身體和心理健康的檢查，來提醒員工關注身心健康水平；通過“慈善長跑（Charity run）”活動，將完成慢跑比賽員工的獎金捐贈給欠發達地區的兒童，使員工活動提升工作滿意度和自豪感。

第二，尊重人權。歐足聯將所關注的人權議題統一稱之為“多元化（Diversity）”，從宏觀上包含反對性別歧視、種族歧視、不民主行為等大量內容，而歐足聯只選擇了自身能夠涉及到的部分內容開展了有針對性的社會責任活動[22]。歐足聯的“足球反對種族歧視（FARE，Football Against Racism in Europe network）”社會責任項目是其廣泛進行人權問題探討和治理的重要活動。單就2014年來說，歐足聯就兩次召開關于人權保護為主體的多國多組織大型會議，一是消除職場障礙研討會（Breaking the glass ceiling seminar），主要就歐洲足球行政管理部門中的女性在進入更高管理層時遇到的困難和解決辦法進行探討，目的是要提供每個人在工作中的平等晉升機會。二是尊重多元化會議。歐足聯通過召集成員協會、各國國內聯賽聯盟、各職業俱樂部等組織的負責人，針對足球比賽中出現的性別和人種歧視問題進行明確和防范，并明確提出歐足聯關于歧視問題的“零容忍”紀律準則。

第三，關愛社會弱勢群體。歐足聯以“包容（Inclusion）”作為關愛社會弱勢群體的責任內容，期望舉辦多種形式的足球活動，減少弱勢群體被社會孤立的現象，提倡社會成員之間的包容與團結。此項內容下的具體活動主要包括：開展“所有人的足球（Football for all ability）”主題活動、成立“流浪漢世界杯”基金（Homeless world cup）、開展“探訪歐洲足球圣地（Centre for access to football in Europe）”項目，其中“探訪歐洲足球圣地”活動要求確保殘疾人有更多觀看歐洲足球比賽的機會，通過規定俱樂部看臺的殘疾人席位數量、在部分崗位優先考慮殘疾人等手段，逐步的將對有殘疾的觀眾、員工、志愿者的包容性管理納入歐足聯所轄聯賽中，從而有效的提升社會團結和凝聚力。

第四，生態環境保護。歐足聯主要通過兩種方式履行環境保護責任，一是通過加入世界自然基金會（WWF，World Wide Fund for Nature or World Wildlife Fund）共同開展環境保護活動，二是通過向所在社區和各成員組織倡導“環境友好發展”理念，主動踐行并號召減少碳排放、節約自然資源等行為，促進組織和個人關注生態環境保護。

第五，促進青少年健康。此內容主要是針對歐洲兒童青少年普遍存在的缺乏體力活動和肥胖率升高而提出的，歐足聯與世界心臟病聯盟（WHF，World Heart Federation）開展合作，研制開發針對兒童青少年的“飲食達標（Eat for goals）”軟件app，幫助目標人群了解更多營養學知識、引導參與體育活動、形成良好的生活習慣。

第六，維護地區和平和諧發展。歐足聯認為，公平與和諧發展是在不同信仰與文化背景的人與人之間互信合作中逐步建立的，針對此方面的履責行為，主要是通過與跨文化項目聯合會（CCPA，Cross Culture Project Association）配合開展的。資料顯示，歐足聯自2011年開始每年夏季與CCPA聯合舉辦開放式趣味足球學校，活動開啟當年就有1 627名義務教練員和25 949名兒童青少年參加了此項目活動，這對于促進地區文化融合、促進區域和平發展有一定積極作用。

第七，提升社會凝聚力。歐足聯所履行的此方面社會責任，主要以慈善性質為特點，體現了對處于惡劣社會環境群眾的關注。例如同國際紅十字會共同開展戰后國家的重建活動，歐足聯2011年向國際紅十字會捐贈10萬歐元，用于對阿富汗在戰爭后的殘疾人假肢修復[23]；2013年向英足總捐贈17萬歐元，用于修復因英國南部洪水泛濫造成的場地受損；2014年向希臘足協捐贈27萬歐元，用于凱法利尼亞地區強烈地震后需要修復的足球基礎設施[24]。除此之外，歐足聯還設置摩納哥慈善獎，專門用于表彰優秀的基金會和非營利組織進行慈善活動[25]。

第八，球迷對話。前歐足聯普拉蒂尼曾提出：球迷是職業足球的命脈，球迷的認同與否對俱樂部的發展至關重要，俱樂部擁有者、教練、球迷等職業俱樂部的元素都會改變，但球迷卻一直存在[26]。具有歐足聯官方背景的歐洲足球支持者聯盟（FSE，Football Supporters Europe）組織成立于2008年，歐足聯將其作為歐洲球迷群體的代表，通過每年舉行一次球迷代表大會實現歐足聯與球迷信息互動的途徑，2013年在阿姆斯特丹舉行的第6屆球迷代表大會，就有來自39個國家的350名球迷代表參會，形成了良好的球迷對話機制。另外，歐足聯還成立球迷參與聯盟（SD，Euro sporting distributed）組織來幫助各地區球迷群體的結構化發展，期盼通過球迷對話實現對歐洲足球的科學化治理。

總體來看，歐足聯選擇的社會責任核心內容，既體現了對歐洲社會發展普遍需求（包括政治需求）的積極響應，也體現了作為足球聯合會對球迷和青少年兩大重要群體的關注；既包括了人權、種族歧視相關的政策倡導型項目，也包括了社會凝聚力、弱勢人群權益相關的社會公益型項目，在社會公眾與政府之間搭建了溝通的橋梁，凸顯了體育社會組織在社會治理中的中介作用（見圖1）。歐足聯對社會責任治理所涵蓋的核心內容僅進行了方向上的規定，而在此內容框架下的具體行為具有較高的動態性特征，有利于歐足聯根據社會需求變化來靈活安排具體的活動。具體的活動項目由不同部門開展或與其他社會組織聯合開展，對需要足球專業人員參與的社會責任項目，歐足聯專門成立下設機構，通過各式足球活動的開展達到緩解社會矛盾、推動社會進步的目標。

圖1 歐足聯社會責任的核心內容

（2）英超聯盟：凸顯營利性組織的經濟與社會雙重屬性。企業的社會責任內容與社會組織的社會責任內容有所差異，在卡羅爾[27]按屬性劃分的經濟、法律、道德、慈善4維企業社會責任內容體系中，經濟責任處于所有社會責任的最底層，是實現其他社會責任的基礎；而美國經濟委員會提出的3個同心圓責任內容體系中，經濟責任處于最里圈，即企業應有效履行經濟職能，才能向外圈責任拓展[28]?；谄髽I的本質屬性，實現盈利是企業對社會的基本責任。英超聯賽的商業模式一直是各國職業聯賽效仿的對象，這有賴于英超聯盟對聯賽對聯賽的整體運營和資源開發，使聯盟收益在近幾年始終保持上漲趨勢[29]。從安永（EY，Ernst&Young）會計事務所在2015年5月發布的《英超聯賽經濟影響力分析報告》中發現，英超聯盟不僅在經濟總產值和盈利上有著出色的表現，還在提供就業機會、合法繳納稅務等方面為社會經濟做出了極大貢獻[30]。另外，得益于職業體育賽事的外部性特征，還帶動了旅游、餐飲、博彩等相關產業的經濟發展（見表2）。英超聯盟較好的履行了經濟責任，為聯盟履行道德、慈善責任等其他責任奠定了基礎。

表2 英超聯賽的社會經濟影響（基于2013—2014賽季的數據）

根據英超聯賽每年發布的英超年度手冊和社會計劃手冊發現，英超聯盟在擁有了良性的經營模式和可觀收益的前提下，將教育、體育、社會融入、文化整合、家庭、健康、慈善7個方面（見圖2）的核心內容納入社會責任內容框架，來履行其除經濟責任外的其他社會責任，為社區成員帶來了多樣化的社會福利。

圖2 英超聯盟社會責任的核心內容

第一，教育責任。英超聯盟以英國各類中小學學生為履行教育責任的對象，通過課堂內外的活動，使中小學生不僅通過足球技能和足球比賽獲得身心的鍛煉，還以參與球場管理、體驗比賽日志愿者的形式，提高中小學生的各項社會適應能力。

第二，體育責任。聯盟體育責任的履行主要是為了提升社區群眾的體育參與程度，并使他們通過體育參與營造社區成員間友好的社會氛圍。英超各俱樂部均有屬于俱樂部的球場，保障了聯盟開展體育社會責任活動的場地設施要求。例如曼聯俱樂部從1991年就開始每年舉辦社區足球比賽，并根據年齡進行分組；還有的俱樂部則針對社區青少年開展籃球、排球等推廣活動。

第三，社會融入責任。英超聯盟不僅通過體育活動來增強社區民眾的聯系，還根據英國社區多種族的特點，以及社區中存在失業者、殘疾人、問題青少年等特殊人群的現實，開展樹立社區榜樣、提供心理疏導等多種社會融入活動，引導其重新融入社區發展之中。

第四，文化整合責任。將文化作為責任內容，主要是幫助不同信仰、膚色、貧富程度、社會階層的各類社區人群，樹立積極向上的人生觀價值觀，并通過所組織的具體活動，達到消除社會上存在的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營造更好的社會文化環境。

第五，家庭責任。英超聯盟的社區年度報告中曾寫到：家庭關系穩定是社區穩定的基礎，而社區穩定是整個國家穩定發展的基礎，英超聯盟將促進家庭成員之間的和諧關系作為聯盟的社會責任之一。英超聯盟鼓勵各俱樂部積極地參與到社區家庭項目中，例如利物浦一些球星參與的全家人閱讀項目，促進了參與項目的家庭成員之間的和諧關系，同時因為球星的極高關注度，也起到了倡導人們更關心每一位家庭成員的作用。

第六，健康責任。聯盟將促進社會成員的健康納入責任內容之中，一是想通過此項目號召大眾健康的生活方式，從而達到疾病預防和提升健康水平的效果。二是要提高居民參與健身活動的科學化程度，以科普的形式使現代人在壓力不斷增加和鍛煉時間逐漸縮短的前提下，更有效的通過不同方式活動達到促進身體健康的效果。

第七，慈善項目。英超聯盟下設慈善基金會，由聯盟和聯盟內全體俱樂部共同籌募社會資金，并開展各式各類的慈善項目，每年還對慈善基金會進行工作績效考核，保障每個慈善活動的資金費用的產生的實際社會效益。

通過以上分析發現，英超聯盟作為一種企業性質的職業體育組織，不僅在經濟責任這一基本責任上表現出色，在教育、健康等方面的社會責任行為也值得學習，體現了營利性組織的經濟和社會雙重屬性。整體來看，英超聯盟明顯的外部性特征，使其在獲得經濟利潤的同時，體現了對其他產業的良性刺激作用，從而較好履行了“獲得盈利就是對社會負責”社會責任思想下的基本經濟責任[31]；在更為主動性的社會責任選擇上，英超聯盟主要針對社區內各類利益相關者開展活動（見表3），通過各種人力物力資源的投入，一方面使社區成員獲得了社會福利，另一方面，也使英超聯盟的品牌美譽度得到提升，并積累了社會資本，真正通過履行社會責任實現了聯盟與社會的雙贏。英超聯盟社會責任核心內容的整體呈現，改變了從前僅以“利潤最大化”作為評判職業體育組織發展水平的慣用邏輯，演變為現代化的職業體育組織應兼顧經濟與社會效益，在盈利能力達到一定程度的基礎上，通過自身的獨特優勢積極的開展社會責任活動，在實現經濟目標的同時創造更多社會效益。

通過比較歐足聯和英超聯賽的社會責任核心內容發現：兩者因本質屬性的不同，表現出了社會責任內容選擇的差異。歐足聯本質上是具有非營利性特點的體育社會組織，從其社會責任內容選擇來看，比較符合社會責任理論中的“社會響應學說”，即組織響應社會發展需求是開展社會責任活動的起點，對社會責任內容僅進行方向上的規定，而隨著社會需求的變化，則相應的進行內容上的調整，從而發揮社會組織在政府與市場之間的中介作用，保障社會責任活動與社會需求的一致性。英超聯盟是具有盈利本性的職業體育組織，從其責任內容的選擇來看，較為符合“利益相關者學說”，即聯盟對自身運營過程中，與聯盟發生利益關系的人或組織履行責任，并進行聯賽資金收入與社會責任投資的合理分配[32]，在履行責任的同時獲得潛在利益，保障了社會責任活動的可持續發展，在實現聯盟與社會雙贏的基礎上，促進聯盟社會和經濟效益的平衡。

表3 英超社會責任活動對應的利益相關者

1.3 社會責任治理實踐經驗的比較

（1）社會責任治理的組織結構比較。

歐足聯：以專門的社會責任部門為核心的組織結構。用歐足聯公平競賽與社會責任委員會負責人PETER GILLIéRON的話來講，歐足聯履行社會責任的理念可以歸納為：致力于社會福利的提供，實現對社會成員的承諾，達到歐洲足球可持續發展的最終目標[33]。歐足聯設有與財務委員會、技術發展委員會平行的社會責任部門，并安排專門的工作人員負責社會責任相關事務，為實現社會責任活動的全面推進提供了基本組織架構。歐足聯公平競賽與社會責任委員會在縱向上通過參與歐盟委員會舉行的社會責任年會，來獲取先進的社會責任治理經驗；每年向各會員協會派遣工作人員，對會員協會進行社會責任項目相關的培訓，并將自身社會責任治理的經驗進行推廣。在橫向上與財務委員會、青少年發展委員會、女子足球委員會等平級部門舉辦研討會，提高各項社會責任項目的專業程度并避免潛在風險；還與例如歐洲聾啞人體育協會、世界野生動物基金組織等各類社會組織進行合作，就社會責任活動的可行性或改善方式進行探討，并在需要時聯合開展具體的社會責任活動。所以說，歐足聯下設的社會責任部是組織進行社會責任治理的核心機構，通過縱向上與歐盟委員會、各會員協會形成嚴密的組織結構，在橫向上與平級部門、各類組織形成機動合作的組織結構，保障了社會責任活動的正常開展。

英超聯盟：包括聯盟各委員會和聯盟基金會的組織結構。英超聯盟的決策機構是股東大會，由20家參賽俱樂部選出的代表組成的股東團體，通過每2個月召開一次的股東大會，對聯賽的重大事務進行商討并提出決議[34]，聯盟股東會將決議上報給英足總批準，英足總對聯賽股東提出的決議有一票否決權。這種合理的組織結構下，形成了英超聯賽規范的管理體制、完善的法律體系、清晰的產權關系、多元化的處罰制度以及嚴格的約束機制[35]。這是英超聯賽超強盈利能力的運營機制基礎，也是聯盟社會責任活動得以正常開展并受到多方監督的組織結構基礎。聯盟各委員會和聯盟基金會構成了社會責任的基本治理結構，其中，各委員會（社區發展委員會、紀律委員會、財務委員會等）在既有運營機制下，以準入制度、處罰制度或其他制度規定為手段，對可能出現或已經出現的賽事主體不負責任行為進行治理，并對聯盟的社會責任活動進行組織籌劃；聯盟基金會則專門對聯盟認可的主動性責任內容資金投入和資金審核，并負責社會責任活動的具體實施，同時還為聯盟各成員俱樂部的基金會提供社會責任方面的業務指導。聯盟各委員會與聯盟基金會之間經常召開聯合會議，將兩方在社會責任治理上的情況進行總結，對如何推進社會責任活動進行討論，使負責組織籌劃的各委員會與負責提供資金和具體實施的基金會，避免了因組織相對獨立而出現社會責任推進受阻的問題，所以說，英超聯盟社會責任治理已經嵌入組織運營之中，形成了包括聯盟各委員會與聯盟基金會的組織結構。

（2）社會責任制度的比較。

歐足聯：以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制度為主。組織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是組織與利益相關方對話的重要途徑，還是改良社會責任的重要基礎。社會責任報告是信息披露的主要組成部分，是基于與利益相關者方進行社會責任溝通的需要，組織定期或不定期對外公開發布的一種展示其社會責任理念和認識，并系統披露其社會責任活動及其績效信息的特定報告[36]。歐足聯的社會責任治理主要通過建立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制度，向內外部利益相關者提供在社會責任方面的行為活動和態度全貌的公共報告，并注重社會責任活動參與者和社會責任領域的學者對社會責任報告的反饋，了解參與者們的現實需求并參考學者們的建議，從而促進社會責任活動的可持續發展。歐足聯在2014年4月發布第一份社會責任報告（2012—2013年度），迄今為止已經連續3年每年都編寫社會責任報告，作為歐足聯正式履行社會責任以來首個5年規劃的重要記錄[37]。就信息披露內容來講，歐足聯社會責任對自身組織概況、核心價值觀和發展理念、與利益相關者的溝通等方面，都進行了詳細的介紹和闡釋。編寫報告的過程，也是對自身社會責任理念、行動、績效的重新梳理，這對于歐足聯履行社會責任的可持續性有極大幫助。

英超聯盟：內嵌于聯賽正式與非正式制度之中。英超聯盟通過與俱樂部商議后共同建立的正式制度，結合聯盟對各成員不斷提高的社會道德要求以及提倡社會服務理念等非正式制度，對社會責任活動的開展奠定了基礎。例如英超聯賽參賽俱樂部的許可證制度，就體現了對各俱樂部教練員和運動員、普通員工以及俱樂部贊助商和投資商的責任。許可證制度從俱樂部梯隊建設的具體要求，使其必須履行培養本土球員的責任；從俱樂部數量，設置俱樂部的競技標準、經濟財務標準、治理結構標準以及俱樂部的遷移等方面，對俱樂部資格進行限制。因負債過多或拖欠球員工資，俱樂部將被勒令進入行政托管狀態，將無法獲得聯賽的參賽資格[38]。又例如英超聯賽的轉播收入分配制度和降級俱樂部“降落傘”制度，從經濟上保障了俱樂部贊助商和投資商的利益。其他例如對媒體工作條件、聯盟收入的分配方式等制度的詳細設置均體現了社會責任要求，雖然未針對社會責任構建專門的制度，但聯賽各項制度的嚴格要求有效的避免了俱樂部大部分可能的不負責任行為，而在此基礎上通過監督和完善等各種主動性社會責任活動，為聯盟的社會責任治理提供了制度保障。

（3）社會責任活動具體運作方式的比較。

歐足聯：以與其他社會組織合作為主要方式。非營利組織合作是社會治理的一種必然趨勢，藉由“交換”的行動，實現組織資源的聯結和積聚。非營利組織合作網絡具有防范決策風險，促進服務創新和知識傳播，提升服務品質及增進社區資源整合等功能[39]。組織間合作開展社會責任活動，能夠充分發揮各組織的比較優勢，是實現組織社會責任的有效途徑之一[40]。吳愛華[41]的研究發現：組織間合作研發及互相學習會顯著促進社會責任活動的創新績效。非營利組織可分為動員資源型、公益服務型、社會協調型、政策倡導型等四種類別[42]。從歐足聯的社會責任實踐中發現，其與多種非營利組織均有合作（見表4），使社會責任活動的關注度得到提高，并以更專業化的方式推進社會責任活動。歐足聯與其他社會組織合作的社會責任活動運作方式，既實現了各組織優勢的共同開發和各種效果的系統涌現，也對其他組織的社會責任治理帶來了創新思路，優化了組織資源的配置方式和效果。

表4 與歐足聯合作實施社會責任活動的社會組織

英超聯盟：以聯盟統籌、俱樂部參與為主要方式。英超聯盟將與俱樂部共同開展的社會責任項目的統稱為“創造機會（Creating Chance）”項目，其中包含有眾多子項目（見圖3），分別以不同的主題、針對不同的對象、以適宜的方式共同實現教育、體育、文化整合等社會責任目標。聯盟對不同的社會責任活動進行統籌安排，俱樂部根據自身條件和資源情況選擇不同的項目，并以聯盟提倡的方式開展活動，促成了各參賽俱樂部結合俱樂部和當地社區發展情況，體現共同社會責任目標的創新性社會責任活動。以英超聯盟籌劃的“踢球吧（Kickz）”項目為例，自2006年開展以來，倡導各俱樂部引導12～18歲的社區青少年參與到足球運動中，來改善欠發達地區的高青少年犯罪率和諸多青少年不良行為的問題。在聯盟的統籌下，各俱樂部在自身所在社區通過每年的48周中每周開展3次足球活動，每年共進行2次足球大集會和1次其他集會的方式開展。NEVILL[43]的研究曾提出：對“踢球吧”項目每1英鎊的投資，就可能對國家治安系統、刑事司法系統和當地社區創造大概7.5英鎊的價值。“踢球吧”項目的成功，是建立在聯盟、俱樂部與英國政府和倫敦警察廳合作基礎上的，聯盟與各俱樂部通過向社區提供足球訓練和比賽服務，提升青少年的心理承受能力、社會規則的適應能力、與人交往的社交能力，從而提升社區凝聚力。

圖3 英超聯盟統籌、俱樂部參與的具體社會責任活動

（3）社會責任活動信息反饋的比較。

歐足聯：以調查和量化評估的反饋結果為依據改善社會責任活動。社會責任的反饋與改良既是社會責任融入整個組織不可或缺的環節[44]，還是實現組織治理中利益相關方參與的一個有效途徑。歐足聯主要通過調查各類利益相關方對社會責任的主觀評價，并對社會責任活動的具體量化指標進行統計分析，作為改進和完善社會責任活動的依據。歐足聯從2013年開始，在每年的社會責任報告發布之后，就會請各利益相關方代表對歐足聯當年的社會責任履行情況進行評價，并對評價的結果進行搜集和總結，作為下一年社會責任活動規劃的參考資料（見表5）。社會責任績效是指組織社會責任目標的實現程度[45]，從歐足聯3個年度的社會責任報告中可以看出，幾乎每個社會責任內容下的績效信息都有一定部分的量化評估。以歐足聯的電動輪椅足球推廣項目為例（見表6），在量化評估中，既有對近年來履責活動逐步深入后在參與者數量、參與國家數量等方面逐步增加的詳細報告，還有對后兩個年度繼續推進的活動提出計劃目標數量。歐足聯的社會責任績效能夠增進內外部利益相關者對其履責理念的認同，還可以提高歐足聯在擔責和透明度方面的信譽，塑造良好的社會形象，獲得更多贊助商和其他社會組織的支持。

英超聯盟：以財務審查與第三方機構的反饋結果為依據改善社會責任活動。英超聯盟內部設有財務委員會，聯盟各項社會責任內容的實施，和聯盟其他運營行為一樣受財務委員會的監管，由財務委員會對活動的資金支出和實際用途進行審查，并將審查結果作為年度社區項目報告的支撐材料，在賽季末進行公布，通過對連續幾年的社區項目報告進行對比，發現社會責任活動在支出上和效果上的變化，從而發現社會責任推進中存在的問題。另外，作為英國足球總體事務的管理部門，英足總每年對英超聯盟進行常規財務審計，并將結果反饋給聯盟及聯盟成員，而社會責任活動的支出和資金用途同樣在審計范圍內，這為英超聯盟改善社會責任活動的依據更為客觀。在內外部財務查之外，聯盟還請第三方機構（例如德勤會計事務所或安永會計事務所），對英超各項社會責任活動的績效進行統計（見表7），得到較為準確的量化指標，通過第三方專業機構的反饋信息，更有針對性的改善社會責任活動。

表5 歐足聯調查社會責任活動開展情況的主要方式

表6 歐足聯電動輪椅足球項目的關鍵績效指標

表7 第三方機構（安永會計事務所）對英超聯盟部分社會責任內容的評估

基于對歐足聯和英超聯賽在社會責任治理的組織結構、制度、具體運作方式和信息反饋的對比分析后發現，兩者因組織本質屬性而形成了不同的治理模式（見表8）。歐足聯通過下設社會責任部，專門負責歐足聯社會責任活動的總體籌劃、組織實施以及反饋調查等各項事務，在社會責任部的主導下建立與實施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制度，并與各類社會組織合作開展各類具體活動，社會責任部通過舉辦研討會和問卷調查的方式獲取社會責任活動的反饋信息?？梢?，在歐足聯社會責任治理中，在制度建設、具體實施、反饋與改善等多方面的實踐活動，都需要社會責任部發揮主導作用，形成了由部門主導的社會責任治理模式。與歐足聯不同，英超聯盟運營的各個環節都有社會責任思想的體現，本文將其歸結為組織嵌入社會責任治理的模式，主要表現為：由聯盟各委員會和基金會協同合作開展社會責任活動，社會責任制度內嵌于準入、許可證和處罰等正式制度，以及社會服務理念與政策等非正式制度中，并通過聯盟統籌管理和各俱樂部積極主動參與的方式具體實施社會責任活動，將財務審查與第三方機構的反饋結果作為依據來改進和完善社會責任活動。總體來看，無論是部門主導型模式還是組織嵌入型模式，都體現了組織本質屬性的特點，并以利于組織管控的方式進行制度安排和具體實施，為我國不同足球組織開展社會責任實踐提供了可參考的模式經驗。

表8 歐足聯與英超聯賽社會責任治理實踐經驗的比較

2 對我國足球組織社會責任治理的啟示

2.1 政府通過頒布政策、營造社會氛圍推動社會責任治理

從歐足聯和英超聯盟的社會責任治理的現實背景來看，無論是社會責任評價的發起，還是聯盟主動性社會責任活動的開展，都是受到政府影響才得以實施的，所以，我國各類足球組織，需要政府進行制度性安排或進行政策性要求，才能使各類足球組織進行全面的管理理念變革，并在政府的引導和推動下，從戰略全局來統籌推進足球組織與社會互利共贏機制的完善。具體來講，政府首先要完善足球組織相關的法律和規章制度建設，對足球組織在經濟報酬、人權保障等基本責任的不負責任行為進行法律規制，還應該對一些需要明確規制的其他責任客體（例如環境、社區等）進行法律或規章制度上的要求；二是通過經濟性規制、反壟斷規制等多種形式對各類足球組織更高層次的社會責任行為進行引導，通過稅收、公共政策等激勵組織主動地擔負力所能及的高層次責任，以規制和激勵催化實現對足球組織的有效引導。

另外，作為公共行政權力和擁有者，政府擁有高度的權威性，可以通過強大的輿論宣傳工具和迅速有效的組織動員能力，在短時間內提升各類足球組織對社會責任的認識水平，并積極號召社會開展社會責任理論的學習，營造積極的社會責任氛圍；還可以以樹立社會責任榜樣，以身作則進行社會責任行為的示范，實現對足球協會、職業足球俱樂部等多類型社會組織的引導。例如根據不同社會責任主體的性質，進行分別的宣教，針對足協、中超公司和俱樂部等組織的高層管理者開展座談會，或以派代表出席聯賽總結大會、股東大會等形式，提升各類社會足球組織對社會責任戰略發展的共同認識。

2.2 足球組織應基于自身本質屬性構建相應的社會責任內容體系

歐足聯與英超聯賽在組織本質屬性上的不同，表現在社會責任核心內容的選擇上，就體現為社會責任治理出發點的不同和具體內容設置的差異。我國足球組織也應該在充分考慮組織的基礎上，參考社會責任經典理論的研究成果，構建符合我國社會發展需要且足球組織自身有能力實現的社會責任內容體系。如果不對組織本質屬性進行考慮，就沿用當前國際上比較成熟和使用率較高的社會責任現有內容框架，則有可能造成社會責任實踐中理論成果轉化效果不佳的問題，使社會責任行為脫離實際需求，而無法有效達到提供社會福利、推動社會進步的目標。

另外，我國各類足球組織存在著發展不均衡的情況，尤其是職業足球組織在經濟實力、區位條件、競技水平等方面有巨大差別，而社會責任內容體系的構建，也可以只進行方向上的引導，而不對具體內容作出要求，鼓勵不同水平和地區的職業足球組織根據自身情況，在社會責任的基本內容框架下，以創造性的方式將社會責任活動呈現出來，在開展社會責任活動的同時豐富社會責任理論。

2.3 足協：通過下設專業機構探索部門主導型治理模式

從足球協會在職業聯賽的辦賽功能上來看，鑒于《中國足球改革發展總體方案》中提到的“職業聯賽理事會是是一個體現俱樂部主體地位、全面負責中國足球協會屬下各級聯賽運營的獨立主體”，中超聯賽未來仍會采取中國足協與職業聯盟聯合的運營模式[46]。在這樣的運營模式下，中國足協應主動融入社會責任管理，中國足協在職業聯賽中需要強化非營利性的基本定位，而淡化作為市場主體的現實角色，從聯賽“經濟收益最大化”的市場行為中脫離出來，以“社會價值與經濟收益并重”的社會責任思想為依據，主動進行在參與聯賽發展中的理念變革。依據歐足聯的社會責任經驗，我國各級足球協會還需要增設社會責任管理部門，主動探索部門主導型的社會責任治理模式，在部門的主導下，提高執行協會各項管理規定的嚴格程度，加強保障各社會責任客體責任的制度建設，探索自身社會責任的信息披露和評價制度，開展社會責任績效管理等，將社會責任思想體現在組織宏觀發展的理念轉變與微觀發展的制度建設中，才能起到在整體社會發展中的重要作用。另外，中國足協還需要發揮自身的行業自律作用，不光在中超聯賽層面，在我國各類足球事業發展中都要樹立良好的社會責任形象，促進足球行業與社會的和諧共生。

2.4 職業足球組織：通過轉變理念探索組織嵌入型治理模式

中超中甲公司和各職業足球俱樂部是職業聯賽生產和經營高水平足球比賽的主力軍，也應該是職業足球組織社會責任治理的踐行者。各類職業足球組織主動融入社會責任管理，不僅有利于我國職業足球聯賽形成良性可持續發展的市場機制，還可以使聯賽實現經濟價值與社會價值的共同創造。我國職業體育組織可以通過樹立社會責任競爭力理念，探索組織嵌入型的社會責任治理模式。責任競爭力，簡言之即企業在為社會履行更多的社會責任時，要同時能提升公司的競爭力[47]。各類職業足球組織塑造責任競爭力理念，是聯賽與社會互利共贏機制的基礎，且可以有效的增進各類組織對社會責任理論的完整認識，淡化聯賽社會責任履行中的功利色彩。首先，塑造責任競爭力可以為職業足球組織提供穩定的價值觀支持，可以從根本上確立其致力于可持續發展、且決策和行為是合乎道德的實踐機制。其次，塑造責任競爭力是提升各類職業足球組織“軟實力”的重要渠道，在中超聯賽“打造世界一流聯賽”的發展需求下[48]，能夠為贏得社會認同、融入世界職業足球發展共同體產生有力的推動作用。

探索科學化的社會責任治理模式，是推動中國職業足球組織社會責任的規范化和常態化的現實需求。職業足球組織將社會責任理念嵌入組織運營之中，通過共建相同的價值觀和合同契約，積極主動的參與聯賽社會責任管理；借鑒歐洲職業足球開創品牌化的社會責任項目、成立社會責任公益基金等卓有成效且經過實踐檢驗的社會責任經驗，形成各類社會組織協同配合的社會責任治理模式；逐步形成公司、俱樂部治理主動嵌入社會責任、消除被動性履責特征的治理思維，最終通過社會責任的科學治理，實現經濟價值和社會價值創造的統一。

3 結語

在一百多年前，魏源提出“師夷長技以制夷”，被認為是我國在落后方面開始學習西方國家的思想源頭，我國足球的“趕超式”發展，同樣需要這種敢于探究西方治理模式、善于學習西方治理經驗的思想理念。歐足聯和英超聯盟的社會責任治理經驗，可以為我國各類足球組織的社會責任治理提供有益的參考。未來，各類足球組織應不斷推進和逐步完善社會責任治理，發揮我國足球組織在參與社會治理時的各種積極作用，為我國足球改革目標的順利達成、為足球組織的社會服務能力逐步提升、為我國盡快形成現代化的社會治理格局探索出新的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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