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戲曲情緣

◎文/阿呆

說起我和戲曲的緣分，還要從小時候說起。我的家在豫魯蘇皖四省交界的地方，離河南最近，從小就受到河南戲的影響。從爺爺奶奶到爸爸媽媽，從鄰居到親戚，自打我記事時起，大家幾乎每天都會帶著收音機，里面傳出不是評書就是豫劇。逢年過節，村委會都會搭起戲臺唱大戲，毫無例外，唱的還是河南戲。受周圍環境的熏陶，我喜歡上了河南戲。

小時候，我看的第一本書就是《朝陽溝》的唱本。因為家里生活不富裕，母親特意拿出她珍藏已久的唱本，教我認字。母親也是一位鐵桿戲迷，《朝陽溝》伴隨著她的青春，以至于我字沒認識幾個，卻知道栓保、銀環、老支書、巧珍、二嬸……這些人物，動不動也會學著我媽的樣子唱“親家母，你坐下呀，咱們說說知心話……”我會系上媽媽的圍裙當做戲服，胳膊上系上兩條白毛巾，算是水袖，頭上再頂一條紅毛巾，一字一句地在小伙伴們圍起來的圈子里扭來扭去，有板有眼地唱《抬花轎》《花木蘭》。有一次，被鄰居發現了，他大笑著說：“你是小小子，怎么整天和個小妮子一樣？”霎時間，我臉紅的無話可說，從那以后，每次唱都要看看四下有沒有人。印象最深的是，幼兒園的時候，班里要準備文藝匯演，我在小伙伴的推送下上臺，一曲《花木蘭》之后，所有人都驚呆了。層層匯報演出，我去了縣里的舞臺。可笑的是，所有人都以為那個扎著小辮的孩子是個女孩。

我不斷地長大，學習任務開始加重，慶幸的是我靠自己的努力掙了一臺屬于自己的收音機。于是乎，每晚七點，我會鎖定一個戲曲頻道，如癡如醉地聽。當美妙的音樂響起，我或是學著他們走臺步，或者學著他們一字一句地唱念。每一次去爺爺奶奶那里，都會和二老一起聽聽河南墜子或者豫劇，在二老面前我不再拘束，敢說敢唱。或許是隔代親的原因吧，不管我唱什么，唱的怎么樣，奶奶都會瞇起眼睛來聽，每次唱完她總會說：“俺孫真厲害。”爺爺也會拈著胡須說：“不孬，不孬，好好學。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能把戲唱好，也可以終身受益。但，你要記得，唱戲，要三分唱，七分像，要吐字清晰。因為聽你唱戲都是百姓，你吐字不清楚，人家以為你不行的。”雖然不太懂，但爺爺的話卻深深留在我心里。

那時候，河南電視臺有一檔戲曲節目《梨園春》，不僅有業余選手唱，還有專家，這檔節目成了我每個周末雷打不動的守護，從中我學會了不少經典唱段。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對戲曲的熱愛越來越強烈。除了學習、寫作之外，我的耳朵里響著的是豫劇、越調、曲劇、京劇……幾乎所有的專家名段都在我的錄音機里。為了能更好地發揮自己對戲曲的熱愛，滿足自己與眾不同的自尊心和虛榮心，我開始尋找屬于自己的戲曲唱法。我結合專家的自傳，研究每個人的演唱特色，每個角色特征，根據故事情節，想象表演方式，根據音色特點模仿最像的那一部分。不管是黑夜還是白天，沒人的時候就放聲高唱。不管是老生、青衣、花旦還是丑角，我不斷的拓寬自己的聲音領域，嘗試各種唱腔唱段。漸漸地，我的聲音又開始清亮起來，只是不再唱《花木蘭》，不再唱《小二黑結婚》，也不再唱《朝陽溝》，而是開始唱馬老（馬金鳳）的《穆桂英掛帥》，唱申鳳梅老師的越調《收姜維》、海連池老師的曲劇《小倉娃》，也開始嘗試唱國粹京劇。沒有老師，沒有專業的指導，憑著一腔熱情，一份熱愛，我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對戲曲的愛好。

上大學后，學業之外，我的大多時間都用在唱戲上了。學校沒有戲曲團體，我也只能自己練習。有一次我在唱戲的時候，被同宿舍的一個同學聽見了，“你還會女腔啊？哈哈……不會是個變性人吧？”我頓時住聲，滿臉通紅，實在是氣不過，跟上前去問：“你說什么？”他回頭說：“說你變性人啊！”我忍不住，一拳上去打碎了他的鼻梁骨，背上了留校查看的處分。現在想想何必呢，年少的輕狂，為了自己愛好的戲曲，竟做出這樣有失理智的事。之后，學校所有的娛樂活動我盡量去參加，用行動告訴人們戲曲是中國文化的精髓，戲曲需要年輕人的傳承和愛護，需要我們共同保護，發揚光大。印象中，大學最后一次聚餐，我給大家唱了那時候最拿手的《穆桂英掛帥》《收姜維》《斬關羽》《智取威虎山》，所有的人都給我送來了贊許和鼓勵的掌聲。

大學畢業后，我參加到志愿服務西部計劃這個特殊的隊伍，我的愛好依然沒有變，空余的時間我一個人依然會盡情地唱，只是，我開始專攻申老（申鳳梅）的越調，她曾被周總理贊稱為“中原活諸葛”。從《諸葛亮吊孝》到《收姜維》，從《舌戰群儒》到《斬關羽》，每一段我都會用心地聽，認真地看，去了解申老的生活習慣，越調的文化底蘊，對照京劇、豫劇和越調的差異，尋找共同點，不斷提升演唱水平。充分利用各個平臺，從小縣城的文化周到西部志愿者的文藝匯演，從敬老院的文化演出到與消防中隊的聯歡，我都在盡情演繹對戲曲的愛好，用自己的行動講述著我和戲曲的緣分。一直都覺得戲曲就像一個人，注定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他是我最好的伙伴，每次心煩意亂的時候，每一次孤獨無助的時候，每一次不被了解的時候，聽到他，所有的煩惱都會消失在九霄云外。

人們常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我要盡力唱好我喜歡的戲，走好我的人生路；人們也常說“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我會充分利用好我的人生舞臺，演繹好我與戲曲的這份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