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淳,田 欣
(武漢科技大學 外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0)
語言文化交流是實施“一帶一路”倡議的“助推器”
張 淳,田 欣
(武漢科技大學 外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0)
有效的語言表達和高度的文化理解在化解和避免敏感性問題中發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推進“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語言和文化交流,特別是提升沿線國家人民對該倡議的認同對助推戰略的實施具有與經貿合作同等重要的地位,因為語言通、文化通才能民心通,才能讓“命運共同體”意識在沿線民眾中扎根。我們應秉持語言文化多元的理念,充分利用沿線國家豐富的語言文化資源,加強我們自身的語言能力和溝通能力建設,深化對外語言教育和文化交流,提升中國的文化自信和國家軟實力,助推“一帶一路”倡議成功實施。
“一帶一路”;語言文化;軟實力
2100多年前的古“絲綢之路”以開放、包容、自由、和諧的精神,推進和維系了歐亞大陸的經濟發展、文明交流和文化繁榮。在新的歷史時期,隨著中國與沿線國家經濟文化聯系的日益加深,古絲綢之路迎來新的發展機遇。“一帶一路”倡議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統籌國內國際局勢,為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為平衡我國東、中、西部發展和擴大對外開放而提出的重大戰略構想?!耙粠б宦贰背h以“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為主要內容,順應了和平、合作、發展的時代潮流,承載著沿線各國共享、共榮、共贏的發展愿景,賦予古絲綢之路新的時代內涵,具有深遠的歷史影響和現實意義。但在推進中仍面臨著風險和挑戰:“絲綢之路”涵蓋世界三大宗教、四大文明,幾十種語言,上百個民族,地緣政治問題復雜,文化、文明和宗教沖突不斷,各國經濟差異明顯,政治制度迥異。如何在不同文明、文化之間取得共識,如何在差異化較大的體制和認知標準中得到協調成為戰略成功實施的關鍵。
“一帶一路”沿線涉及65個國家,貫穿亞、歐、非三大洲,包括東南亞11國、東亞1國、南亞7國、中亞5國、西亞20國、中東歐16國、東歐4國以及北非1國,占世界224個國家和地區的29%,總人口約為45.21億,約占世界總人口的62.27%。沿線國家語言文化復雜豐富,且具有鮮明的區域特色。官方語言53種,屬于九大語系,大部分國家從法律上講都以單一的官方語言為主,只有東帝汶、菲律賓、新加坡等12個國家采用兩種或者兩種以上的官方語言,有14個國家以阿拉伯語作為官方語言(或之一),主要集中在西亞和北非;東南亞和南亞有4個國家以英語作為官方語言之一;以俄語為官方語言(或之一)的國家有4個,集中在中亞和東歐。[1]除官方語言以外,沿線國家使用的非官方語言數量也非常多?!耙粠б宦贰毖鼐€國家外語狀況呈現出兩個特點:一是英語已經成為沿線發展中國家最重要的外語,在其國際交往中發揮重要作用;二是區域性和地緣性顯著,這是由歷史和現實等多重因素造成的。例如前蘇聯的諸多加盟國,在前蘇聯時期倡導俄語的“霸主”地位,很多民族語言長期得不到發展。蘇聯解體后,這些國家紛紛將自己的民族語言確立為國語或官方語言,但俄語的歷史影響并未完全消除,仍然在各國范圍內大量使用,成為事實上的外語或者通用語。另外,漢語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和國際地位的提高,在沿線國家也日益受到重視。據統計,“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中,已有51國建立134所孔子學院和127個中小學孔子課堂,2016年注冊學員達46萬人,開展各類文化活動近8000場,受眾270萬人,受到各國民眾熱烈歡迎。
沿線國家的少數民族語言也很豐富,其中較典型的國家有印度和白俄羅斯。作為南亞最大的國家,印度是世界上擁有語言數量最多的國家之一,其語言數量幾乎同整個西歐的語言總數相當。據周慶生的統計,如果加上各地的方言,印度語言和方言的總數大約是1652種,這一千多種語言和方言,主要隸屬于印歐、漢藏、南亞和達羅毗荼四種語系;白俄羅斯是個多民族國家,境內有一百多個民族,其中主體民族為白俄羅斯族,人口占總民族的81.2%,俄羅斯族是第一大少數民族,占11.4%,波蘭族是白俄羅斯第二大少數民族,占3.9%,俄語是白俄羅斯的官方語言之一,除俄語外,白俄羅斯最為普及的少數民族語言是波蘭語、烏克蘭語和立陶宛語。[2]同時,我們也應注意到,除了區域性語言特殊,各個國家內部的語言也各有特點,我們不能因為語言使用上的區域差異,而忽略各國內部的語言文化差異。例如沙特和阿聯酋同為西亞的阿拉伯國家,語言狀況差異卻很大,阿聯酋的語言狀況要比沙特豐富和復雜得多。
除了豐富的語言資源,在絲路沿線的中亞、高加索、巴爾干及新月地帶,還存在至少兩種不同文明,這些文明在與其他文明交匯的地方形成文明的斷裂帶。例如,中亞就是伊斯蘭、斯拉夫、漢蒙、印度、佛教五大文明的斷裂帶,巴爾干半島則是四大民族、三大宗教的交匯博弈的場所。由于歷史的積淀,宗教在地理上的分布格局呈現出鮮明的板塊化特征:中亞地區、西亞北非地區以伊斯蘭教為主,中東歐地區主要信仰基督教,在俄羅斯和部分東歐國家東正教是第一大宗教,東南亞地區以佛教、伊斯蘭教為主,基督教、儒釋道信仰等并存,南亞地區以印度教為主,伊斯蘭教、佛教、錫克教等并存。據WIN-蓋洛普國際2012年發布的《全球宗教信仰和無神論指數-2012》,西亞信教人口占地區人口比例是64%,阿拉伯世界是77%,南亞是83%,非洲是89%,東歐是66%。[3]宗教本身不是風險,但在一定條件下可能會與政治、經濟、社會等因素相互交織,成為各種矛盾沖突的爆發誘因。我們應該正視“一帶一路”建設進程中可能面臨的宗教文化風險及其引發的蝴蝶效應,重視人文在宗教參與過程中對民意的溝通作用,將文明斷裂帶變成文明融合帶,充分發揮宗教的溝通民意民情的獨特作用與重要優勢。中國政府一貫倡導不同文明和宗教的交流互鑒,并支持和鼓勵宗教界搭建了“世界佛教論壇”“國際道教論壇”“伊斯蘭文化展”等平等、多元、開放的高層次對話、交流、合作平臺,并取得了良好成效。
“一帶一路”沿線各民族語言文化交流應側重“語言”的文化功能,而非工具功能。語言的文化功能有顯性和隱性兩種呈現形式:語言的顯性文化功能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和承載者,語言的隱性文化功能起著身份認同和情感依存的作用。語言是一種看待和解讀世界的方式,也是一種想象的方式,如果語言只被當做服務性的工具,就沒有機會發現該語言內部反映的使用者的族群、社會以及文明歸屬的任何線索,也無法承載任何文化,忽視了服務性語言與文化性語言之間的區別,無法讓接受者產生共鳴,無法真正聯系起它要服務的人群,也無法定義使用者的身份,切斷了語言與身份之間的聯系。世界上許多民族和國家都是通過捍衛自己的語言來贏得獨立的,因為無論在文化上還是政治上,語言都被認為是認同的奠基性因素,在沿線國家的歷史進程中,他們的語言與認同的聯系變得越來越緊密,因而,尊重、學習并通過當地語言進行文化交流變得尤為必要。我們雖然可以用英語等國際通用語言進行一般的交流,但是要真正走進當地民眾心中,了解周邊國家和民族的文化思維模式,拉近感情距離,本土語言的交流才是最有效的。當今世界科學技術的進步,政治經濟發展,但社會與個體的溝通并沒有發生明顯的變化,原因在于豐富信息的接收條件隨著文化的不同而經歷了巨大的變化,由于各種文化所感興趣內容不盡相同,導致信息的劇增非但沒有簡化溝通方式,甚至讓其變得愈發困難。溝通不等于單純的告知,因為信息(information)只通過訊息(message)進行流傳,而溝通則要求考慮對這一訊息做出不同準備的接受者。盡管科學技術的進步建立在人類大腦的創造之上,但進步的速度卻大大超越了思想模式以及人類社會習慣的前進步伐,社會群體變更溝通方式的速度跟不上更新溝通工具的速度,所以,選擇適合不同的文化的溝通方式顯得尤為重要。
“文化”則指人類在自身存在和發展的過程中所創造并作為一種信息返轉來作用于人類自身的存在和發展的物資和精神成果的總和。[4](p77)“信息”的表述代表了現當代文化的重要特征。文化是一個開放的可延展的集合,不是一個封閉的系統,它們囊括了一個群體的過去,并根據過去對當下做出回應,也為未來的創舉勾勒出線條,但絕不是一成不變的,這些對象之間的相互聯系會伴隨時間賦予它們活力并平等地提供了看待世界、解讀世界并找到自身定位的方式,語言成為其重要組成部分;與“文化”相近的另一個概念是“文明”。文明的最初內涵是伴隨著王權、國家、階級、商業,特別是城市出現后人類所創造的內容。文明偏重物質層面,而文化偏重精神層面,兩者在許多場合常常被交換使用,文化與文明是人類在一定的自然環境與社會條件下,在社會生產和生活長期實踐中所形成的物質與精神的總和,也是人類社會進步與開放狀態的標志,其核心部分是價值觀,文化交流和文明交匯對人類社會的存在與發展至關重要。
相比歐洲人開辟的充滿血腥掠奪和暴力殖民的新航道,古代“絲路”見證了沿線各文化文明體系的和諧交融:四大發明漸次西傳,三大宗教逐一東漸,最終成為重要的亞歐商貿文化通道,凝結了沿線沿岸國家共同的歷史記憶與文化符號,為促進東西方的思想交流和文化交融作出了卓越的歷史貢獻,成為支撐今日實施“一帶一路”戰略的文化底蘊。[5]當今世界正進入一個充滿了混沌與焦灼的新時期,在和平與保守、發展與衰退、開放與孤立、自由與保守、民主與專制之間,人類正面臨著再一次重大的抉擇。“一帶一路”在仁愛、和平、誠信、公平、正義等共同價值觀的基礎上,崇尚和保護語言和文化的多樣性,推動全球化向更為包容的方向發展,從而創新人類文明,實現全球再平衡。強有力的語言文化交流有助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對中國文化軟實力的認同,進而促進沿線國家和人民對“一帶一路”戰略的認同。習近平說:“一個國家文化的魅力,一個民族的凝聚力主要通過語言表達和傳遞?!盵6]一方面,語言是重要的切入點和關鍵點,因為語言是人類思想的“具象”和存在的“家園”,是打開文明和文化的“鑰匙”,是沿線國家和民族相互理解熟悉、欣賞彼此文化的載體和橋梁,語言能力不僅是軟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軟實力建設的基礎條件和重要工具,無論是文化的傳播交流和心靈的溝通凝聚、文化資源的傳承創新及開發利用,還是文化的國際影響力的提升和國際話語權的爭取,乃至國民素質和國家人力資源水平的提升、民族和國家凝聚力的強化、人類文明進程的推進,都需要語言發揮重要作用,語言本身既是文化內容的一部分,也是軟實力建設內容的一部分,所蘊含的科學以及語言所承載的文化博大精深,是人類重要的社會資源;另一方面,形態不同、風格各異的文化和文明形態是人類文明寶庫的重要組成部分。文化交流與合作有助于提升我國的國際話語權和影響力,從歷史發展的內在邏輯來看,正是不同文明、文化之間的交流與融合,才造就了新的文明成果和文明形態。通過建設“一帶一路”,展現中華文化的“和”的理想,有利于世界各文明的和諧,有利于世界各國理解“命運共同體”的內涵?!昂透?,在于合異”,不同歷史和國情,不同民族和習俗,孕育了不同文明,使世界更加豐富多彩,每種文明都有其獨特魅力和深厚底蘊,都是人類的精神瑰寶,我們要堅持交流互鑒,取長補短,共同進步,不應讓文明差異成為沖突的根源,而應使其成為人類文明進步的動力、維護世界和平的紐帶。中華文化一向具有開放、包容的特性,善于借鑒域外文明的優點,兼收并蓄、博采眾長,在漫長的歷史演進中始終保持生機和活力。改革開放推動中國以更加開放、包容的心態,發展與世界各國的友好關系,進一步形成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的開放格局。建設“一帶一路”,也為中華文化在更高層次、更大規模、更有成效地“走出去”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機遇。正如習近平主席2014年3月27日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發表的演講中所強調的:“文明是包容的,人類文明因包容才有互鑒交流的動機……只要秉持包容精神,就不存在什么‘文明沖突’,就可以實現文明和諧”。[7]
語言文化是一個國家核心競爭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綜合國力競爭中的地位和作用日益突出。我們要發揮語言文化潛移默化的影響力,把“中國夢”同周邊各國人民過上美好生活的愿望、同地區發展的前景對接起來,讓他們認同“一帶一路”戰略,提升中國的國際話語權和文化軟實力。
古絲綢之路既是一條通商互信之路、經濟合作之路,也是一條文化交流之路、文明對話之路。而“一帶一路”是一個“宏大經濟愿景”,但其建設內容不只是“設施聯通”“貿易暢通”和“資金融通”,還有“政策溝通”和“民心相通”,以便讓“一帶一路”沿線的“不同文明互鑒共榮,各國人民相知相交、和平友好”。也就是說,“經濟聯系”要“更加緊密”,還要靠“政治互信更加深入,人文交流更加廣泛深入”。常言說得好,文化搭臺經濟唱戲,如果只有經濟沒有文化,就顯得單薄。長期以來,“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是中國重要的經貿合作伙伴。據統計,2016年前三季度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出口超過4.52萬億元,約占同期我國外貿總值的四分之一。數據顯示,2016年前三季度我國對部分“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出口增長幅度近兩位數,我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出口表現好于同期我國總體進出口,表明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經貿合作的步伐在不斷加快。[8]
2016年12月26日,在北京召開的全國商務工作會議上,商務部綜合司巡視員宋立洪表示,2016年1至11月,我國與沿線國家貿易額達8489億美元,占同期我國外貿總額的25.7%,其中出口5234億美元,進口3255億美元,我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直接投資134億美元,占同期我國對外投資總額的8.3%,與沿線國家新簽對外承包工程合同額1004億美元,同比增長40.1%,沿線國家對華投資新設立企業2472家,同比增長27.3%,實際利用外資63億美元,我國企業已在“一帶一路”沿線20個國家建設50多個境外經貿合作區,累計投資超過180億美元,為東道國創造了超過10億美元的稅收和超過16萬個就業崗位。[9]但在總結成功經驗時,我們也要吸取失敗的教訓,2005年至2014年上半年,中國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受挫項目金額達560.2億美元,占中國投資受挫項目金額的23.7%,其中規模為1億美元以上的大型項目數量為32個。在西亞和東盟投資受挫項目總規模分別為295.9億美元和60億美元,占中國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受挫項目總額的比例分別為52.7%和28.5%,投資受挫項目的數量份額、價值份額均顯著超過其投資份額。[10]這充分說明經貿合作面臨著很多障礙和不確定的困難,中國的經濟體量大、發展速度快、能源消耗大,讓沿線發展中國家在親近中摻雜著畏懼和擔憂;西方輿論竭力炒作“中國威脅論”在一定程度上也掣肘了中國的對外發展;沿線國家和地區既是世界重要的能源產區和戰略要沖,也是復雜的宗教和民族問題敏感區,局勢的動蕩阻礙了中國走出去的步伐,造成不同程度的誤解、質疑甚至責難和抗議,單純靠資源置換、利益置換并非能達到沿線國家的期待。越來越多的研究表明,語言文化差異是影響國際貿易的一個重要因素。實施“一帶一路”倡議既需要經濟硬實力的支撐,也需要文化軟實力的平衡,我們應以沿線國家多元文明的群體性差異為著眼點,語言鋪路,文化先行。通過大力促進雙邊文化的交流、碰撞以及融合等方式來增強互信、減少猜疑、化解潛在的貿易壁壘,推動中國與沿線國家經貿關系持續穩定發展。同時,推動中國與沿線國家深層次的跨文化交流,提升雙邊的文化親近性,增強國家相互之間價值觀念的認同與融合,實行本土文化“走出去”與外來文化“引進來”相結合的策略:一方面應注重本國的跨文化情懷與素養的培養,重視和理解沿線國家的文化差異,加強國家間的文化互通,辯證吸收沿線國家的優秀文化成果;另一方面在重視國際文化認同和融合的同時積極弘揚本土文化,讓沿線國家了解中國、認識中國、認同中國,降低雙邊的文化隔閡,縮小文化距離,拓展中國與沿線各國經貿交流和合作的廣度與深度。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語言文化交流是一個民心工程、未來工程,也是多層面、多渠道、統一規劃、分步實施的系統工程。我們首先對與“一帶一路”戰略相關的語言文化交流要有清醒的認識?!耙粠б宦贰辈皇枪沤z綢之路的延續與再造,不是為了搶奪地盤,不是為了宣揚國威,也不是第二個馬歇爾計劃。今天的“一帶一路”秉承“互利共贏、繁榮發展的命運共同體”理念,只有中國的積極性和努力是不夠的,關鍵要靠沿線國家的認同和積極參與合作的意愿。如果我們一味強調自身的意識形態、價值觀念、中國特色,不僅不利于交流,甚至會引發文明沖突。我們須認真學習,分類規劃,尊重沿線國家豐富的語言文化特色及不同宗教,加深彼此理解,減少“一帶一路”戰略的實施阻力。
與沿線國家語言文化交流過程中,我們應從國家、區域、民間三個層面統一規劃、整合力量,優化資源。從國家層面來看,要積極培育國家外語能力:做好國家外語發展規劃,加強外語人才開發儲備,推進外語教育改革,更新外語學習觀念。要將語言看作是一種權利和資源,從本質上承認不同語言的合法地位,尊重語言的多樣性;系統梳理、科學分析“一帶一路”核心區主要國家的語言生態和語言政策,調查和統計出我國外語教育的語種數據表,對照核心區主要國家的強勢語言、關鍵語言和通用語言名單,查找差距,分析原因;從政策制定的環境以及語言的多重屬性來探究語言政策及規劃與經濟社會發展之間的互動關系,對國家外語能力建設和外語人才培養進行認真規劃、嚴肅論證,有序開展國家外語能力建設,特別要關注高層次外語人才培養。王逸舟教授在《創造性介入:中國外交新取向》[11]中專門介紹“傅瑩方式”對軟化和改變當地的反華聲音和態度所產生的效果,不但要能夠在當地媒體發聲,還要有效發聲,只有讓相關國家正確理解,認同和接受中國的主張和做法,了解“一帶一路”的愿景,它們才會愿意合作,而如果能有效地使用當地的語言,就更容易達到宣介效果。曼德拉曾經說過,“若你用一個人聽得懂的語言和他交談,你的話能進入他的大腦,若你用他自己的語言和他交談,你的話能進入他的心靈”。[12]鑒于此,培養既熟悉中國國情、主張和政策,又精通當地語言、文化、政治、歷史等的高層次外語人才是當務之急;同時,應本著文化多元化的理念,積極發揮文化的橋梁作用和引領作用,制定規劃、整合資源、分國家、分地區制定語言文化交流政策;交流應更多的通過民間自主方式,淡化官方色彩,注重利用網絡平臺和新媒體手段,通過音樂、演出、動漫、網游等文化產品,傳承古絲綢之路精神,提升中華文化影響力,同時充分挖掘“一帶一路”的歷史文化遺產,加大文物修復、文博設施建設、藝術人才培訓等對外文化軟援助的力度,支持沿線有關國家聯合申請世界文化遺產。此外,還要充分發揮專家學者和智庫的作用,群策群力,為“一帶一路”建設中的語言文化交流與合作提供智力支持。
從區域層面來看,我們要劃定“一帶一路”沿線語言文化交流的重點區域,同時在國內選定對接的地區。中亞,有“世界陸地島”之稱,作為陸上“絲綢之路”的核心區域,是中國大周邊外交的重要支點,是連接東西方的“大驛站”,扼守中國—中亞—西亞經濟走廊,絲路帶建設的成功與否,國內看新疆,國外看中亞。中亞面積400萬平方公里,人口約6500萬,與我國有3300多公里長的共同邊界,目前屬半開發或未開發地,中亞有望成為新興商業活動中心地區。哈薩克斯坦是重點國家,是絲路帶上的咽喉,是我國境外對接的第一站。哈薩克斯坦獨立25年來,逐漸成為中亞地區經濟的領頭羊。國內的對口地域是新疆、寧夏、陜西等省,其中,新疆是我國穆斯林聚居的主要地區,全國2300多萬穆斯林中,一半以上居住生活在新疆,境內有哈薩克、烏茲別克、柯爾克茲、塔吉克等少數民族與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吉爾吉斯坦、塔吉克斯坦等中亞國家的民族血緣相親、語言、風俗相近,有文化地理上的天然親近感。國家在“一帶一路”合作倡議中明確了新疆作為絲綢之路經濟帶核心區的戰略地位和橋頭堡作用,另外,陜西的回族穆斯林與中亞的東干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在文化、宗教方面有共性;東南亞作為“海絲”的核心區,自古以來與中國保持著密切的經濟聯系,是中國經濟走出去,與周邊國家融合的重要渠道,在某種意義上說,“一帶一路”倡議是中國版的“再平衡”戰略,意在把中國和東南亞地區關系的重點再從安全方面拉回到經濟貿易上。在東南亞實施“一帶一路”,潛在風險有政治安全風險、傳統安全風險、非傳統安全風險。盡管該戰略受到很多東南亞國家歡迎,但部分國家對于其建設前景仍存困惑,東南亞國家政局動蕩,相關國家如泰國、越南、印尼及馬來西亞對華關系的變化將成為“海絲”成功與否的關鍵。而我國的云南、福建是重點對接省份,云南的穆斯林與泰國、緬甸等東南亞地區的穆斯林有大量的社會、經濟、文化的來往,福建在“一帶一路”中被定位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核心區”;中東位于亞、非、歐三大洲接合部,擁有全球重要的水道海峽,如霍爾木茲海峽、蘇伊士運河,紅海、亞丁灣更是世界物流和能源的大通道。中東雖然是全世界公認的政治、經濟和軍事最敏感的地區,卻和中國有著割舍不斷的歷史淵源,尤其是沙特、埃及和伊朗所構成的大弧度交匯地帶,與中國海陸兩條古老絲綢之路形成了時空的交叉,連接著中國與中東兩大人類文明的發祥地。雖然中東自古沖突不斷,但中東國家都有“向東看”的愿景。另外,“一帶一路”區域內有多個地區性乃至全球性大國,如俄羅斯、印度、沙特阿拉伯、土耳其等,區域外也有多個全球性大國參與其中,如美國、日本、西歐國家等,大國因素也是中國在推動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共同發展方面值得重點考量的。
從民間層面來看,我們一方面要充分利用數千萬華僑華人的天然力量,充分發揮“僑胞”懂華知華的優勢,利用非政府組織這一重要窗口,聚焦發展,解疑釋惑,推進形成包括智庫、非政府組織、媒體、工商界等在內的民間交流合作網絡;另一方面要把宗教文化交流作為助推器。中國穆斯林在“一帶一路”的經濟文化交流上有著得天獨厚的歷史、地理、宗教、人文優勢和條件,陸路上沿線國家信奉伊斯蘭教的占大多數,在沿線國家有許多中國穆斯林僑民,形成雙邊開展經濟、文化活動的社會基礎,而且,中國穆斯林中有大量的阿拉伯語和俄語人才,他們了解伊斯蘭文化,有共同的信仰和生活習慣,具有天然的親和力和溝通能力,更容易拉近感情,有利于彼此理解、交流、合作?!耙粠б宦贰焙献髯罱K是要靠沿線國家民眾的認同和參與,只有沿線民眾受益,才能更有效推動中國政府的這一構想落地。
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語言文化的互聯互通應該是雙向的,我們要在了解和學習“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語言文化的同時,抓住“一帶一路”沿線建設契機,因勢利導,推動漢語和漢文化的對外傳播,加大多渠道對漢語教學的扶持力度,提升漢語的地位、影響力和通用性。一方面政府要成立專門的培訓交流機構,如“一帶一路”漢語普通話推廣培訓基地(西北中心)于2016年7月10日在西北師范大學成立,該基地是中國西北各少數民族和中亞各國語言文化及教育交流的窗口,也是“一帶一路”國家語言戰略和語言規劃智力支持的專業化高端智庫;另一方面,我們要在漢語言的教育方面有的放矢,支持更多社會力量助力孔子學院和孔子課堂建設,加強漢語教師和漢語教學志愿者隊伍建設,全力滿足沿線國家漢語學習需求,同時,充分發揮漢字文化圈優勢,加強語言文化交流“軟”項目建設。在突厥、阿拉伯、波斯、俄羅斯和漢文化并存、交流、重疊、融合的文明帶上,將中國建成一個擁有自己的文化圈、文明圈和文化勢力范圍的“文化強國”,提升國際話語權。
“一帶一路”倡議是新時期我國經濟社會和對外開放發展的三大戰略之一,是我國經濟進入新常態、轉換經濟和改革開放的新動力,但對該倡議的合作構想與前景卻引發了國際廣泛的討論與爭議,其中不乏懷疑、警惕與批評的聲音。習近平主席的“新文明觀”為我們指明了方向,即“建設文明共榮之橋,把中歐兩大文明連接起來,讓亞歐大陸上不同膚色、不同語言、不同信仰的人們攜起手來,共同走向更加美好的生活。”[13]倡議實施的進度和程度取決于與沿線國家的民心相通,而民心相通取決于強有力的語言文化交流和溝通,只有以文化的方式加強不同文明間的對話,兼容并蓄、共生共榮,兼顧各方利益和關切,相互協商、共建、共享,才能收獲相互理解和尊重,和平地排解重要的敏感問題,尤其是因宗教、民族、民俗產生的各種問題和誤解,比如恐怖主義、跨國犯罪、非法移民,人道救援、水資源安全、環境生態問題等。
在21世紀全球經濟一體化,文化多元化,世界格局重新調整的當下,我們要清醒地認識到“一帶一路”是以經濟建設為主導,促進沿線各國經濟繁榮、政治互信、文明互鑒、共同發展,造福各國人民的偉大事業。一方面,我們要喚起中國人民對本民族的驕傲與認同,對自身民族文化的認同與自信,恢復中華民族敢于擔當的決心,重新建立文明大國的信心;另一方面,我們應本著“開放、包容、自由、和諧”的精神,秉持語言文化多元的理念,加強自身的語言能力和溝通能力的建設,充分挖掘沿線國家深厚的語言文化資源,同時基于多方因素統籌布局,劃定沿線重點區域和國內對接地區,深化和增強彼此的交集、交流和交融,讓沿線國家、民眾產生共同語言,形成利益交匯點,彼此之間加深理解、增進信任,有效化解分歧,系牢共建“一帶一路”的情感紐帶,助力“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對中國文化軟實力的認同,進而促進沿線國家和人民對“一帶一路”倡議的認同,讓蘊涵豐富的中華文化精髓,具有鮮明中國特色的“命運共同體”意識扎根沿線民眾的心里。“一帶一路”不僅是尋求經濟與貿易的合作,更是用文化鏈接中國與世界,提升中國的文化自信,展示國家文化軟實力,積極平衡與沿線國家的政治、經濟和文化利益。在促進中國與沿線國家的經濟貿易交流的同時,通過有效的語言文化交流,深化我們與沿線國家的人類文明共同體建設,更好地促進中國與各文明的對話和合作,增加中國和沿線廣大發展中國家在全球治理體系的話語權,打造更合乎絕大多數人民利益的新的世界經濟和文化格局,而強有力的語言文化交流正是實現上述目標的“助推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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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831.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477(2017)10-0085-07
張淳(1971—),女,武漢科技大學外語學院教授;田欣(1992—),女,武漢科技大學外語學院研究生。
湖北省教育科學規劃2015年度重點課題“美國“關鍵語言”戰略研究及對中國語言教育發展的啟示”(2015GA014)成果。
責任編輯 郁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