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英語磨蝕研究綜述

孫 靜

（淮北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安徽 淮北 235000）

國內英語磨蝕研究綜述

孫 靜

（淮北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安徽 淮北 235000）

我國語言磨蝕研究到目前為止，雖僅有十余年的歷史，但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通過綜述我國英語磨蝕在語言層面、認知層面、社會心理層面的相關研究成果，了解我國語蝕研究在研究類型、研究對象、研究工具和研究范圍上的突破性，同時反思其在時間跨度和學科跨度上存在的不足，希冀對我國英語教學有所啟發。

英語磨蝕；語言；認知；社會心理；英語教學

一、引言

語言磨蝕作為語言習得的逆過程，指的是雙語或多語使用者，由于某種語言使用的減少或停止，其運用該語言的能力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減退的現象[1]。王湘云認為語蝕的內部機制是語言學習者的態度與動機、文化程度、與目的語的接觸頻率幾者共同作用的結果[2]，目的語文化氛圍、另一種處于優勢地位的語言的干擾則會通過外部作用影響語言磨蝕的進程。語言磨蝕包括母語磨蝕和二語磨蝕，本文主要探討的是漢語語境下的英語磨蝕，故屬于后者。

國外語言磨蝕真正成為一門學科始于1980年，而在我國，直到2003年鐘書能介紹了Tomiyama的語言損耗實證研究，才使其逐漸受到了相關學者的關注。縱觀這十余年的研究歷程，有的是對國外已有研究理論的介紹和推廣，有的則是依據有關理論結合中國英語教學的實際情況進行案例研究。本文將從語言層面、認知層面和社會心理層面對國內英語磨蝕研究成果進行綜述。

二、英語磨蝕的語言層面研究

英語磨蝕的語言層面研究指的是對于英語本體的研究，具體來說，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其一是英語語言技能的磨蝕研究，即閱讀磨蝕、聽力磨蝕、口語磨蝕和寫作磨蝕，其二是英語語言體系的磨蝕研究，即詞匯磨蝕、語音磨蝕和語法磨蝕。

（一）語言技能的磨蝕研究

1.閱讀磨蝕。就筆者收集到的文獻來看，閱讀磨蝕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兩方面。

第一，對閱讀磨蝕影響因素的探究，具體的有性別、接觸方式和磨蝕前語言水平。馬玉玲、湯朝菊通過對72名非英語專業大學生進行問卷調查和抽樣測試，探討性別和接觸英語的方式對于英語閱讀能力磨蝕的影響。調查結果顯示，男生閱讀能力磨蝕程度大于女生；英語學習者如若在正式的英語課堂學習結束后，僅通過“娛樂性、非正式”的渠道接觸英語，就無法阻止閱讀能力的磨蝕[3]。湯朝菊指出，外語閱讀能力磨蝕前水平與閱讀能力磨蝕程度呈負相關[4]。

第二，對語言磨蝕理論指導下的英語閱讀教學方式的探究。張晶提出了改善我國英語學習者磨蝕速度快這一現狀的具體路徑，即立足于英語語言的特質，形成“植入性”教學觀點[5]。她倡導課堂中實際情境的創設，組織有效的閱讀教學活動，從而化外語磨蝕的消極影響為積極影響。

2.聽力磨蝕。就筆者收集到的文獻來看，聽力磨蝕在我國鮮有涉及，僅有兩篇相關文獻。劉云霞采用案例分析法試圖探究語言學能與聽力磨蝕的關系。結果顯示，語言學能與蝕后聽力水平存在正相關[6]。盧卓對地方性本科院校大學生英語聽力磨蝕進行了實證研究，揭示了英語接觸量、學習態度對于聽力磨蝕的影響。

3.口語磨蝕。口語磨蝕研究圍繞現狀調查和解決方案探析兩方面展開。首先，于中根通過調查發現英語學習者在暑假后口語能力發生了明顯的磨蝕，并對這一現象產生的原因進行了合理的揣測，即暑假期間學生英語學習活動明顯減少，英語學習動機顯著減弱[7]，這一方面直接導致了口語能力的磨蝕，另一方面導致了學習者學習信心的缺乏從而引起了口語的磨蝕。其次，劉庭華從口語磨蝕的問題解決角度試圖探討大學英語口語后續教學研究方案。他指出可以通過增加學生語言輸出、增強語言輸入的使用程度以減少大學生口語磨蝕。

4.寫作磨蝕。寫作磨蝕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兩個方面，即寫作磨蝕的現狀研究和寫作抗磨蝕策略研究。

就前者而言，于中根通過測試受試者寫作能力，發現女生寫作能力在切題性、連貫性和清楚性方面的磨蝕程度大于男生，而在語言正確性方面則沒有明顯超過男生[8]。紀小凌設置了免修組學生和非免修組學生，通過記錄并分析學生寫作的語言流利度、句式復雜度、語言準確度、詞匯復雜度和整體語言質量[9]，發現免修組學生除了在句式復雜度之外，其余每個維度都出現了磨蝕；非免修組僅在語言準確度和文本長度中有所磨蝕，且磨蝕程度明顯小于免修組學生。

就后者而言，田建國和王青華從兩個不同的角度展開，田建國提出寫作策略的練習和使用能有效減少外語磨蝕，王青華則呼吁討論式教學以期將思維能力的培養滲透在外語寫作抗磨蝕教學之中。

綜上，英語語言技能的磨蝕研究成果較為豐碩的是閱讀磨蝕和寫作磨蝕，而聽力和口語磨蝕研究則有待深入。在筆者看來，這種研究的傾向性與集中性主要源于兩個方面的考慮，其一在于聽力與口語磨蝕相對而言內隱程度高，不易外顯，這給調查、量化帶來了實際操作上的困難；其二在于閱讀與寫作在我國當前英語測試中所占權重較大，而口語幾乎被擠到了邊緣，現實的呼喚使得相關學者不得不在研究主題的選擇上產生了傾斜。

（二）語言體系的磨蝕研究

1.詞匯磨蝕。詞匯磨蝕由于其“殘留”成分多，研究方法操作性強、研究結果量化程度高[10]，一直是二語磨蝕領域中的研究重點。就筆者收集到的文獻來看，詞匯磨蝕研究成果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

首先，體現在對二語詞匯磨蝕的表征研究，具體來說就是對易蝕成分的語言學分析。從詞頻上來看，低頻詞更易受到磨蝕；從詞性上來看，倪傳斌認為名詞比動詞更易受磨蝕，而金曉兵認為到目前為止詞性是否會對詞匯磨蝕產生影響并不能確定；從詞素上來看，詞素會影響詞匯的提取進而間接地影響詞匯磨蝕的進程；從語義上來看，“由于同一語義場內的詞語間上下義的搭配關系的聯系比較緊密[11]”，故發生了二語磨蝕。

其次是對詞匯磨蝕過程的探討。倪傳斌通過對116名中國大學畢業生進行接受性詞匯測量，驗證了外語詞匯在磨蝕過程中表現出的回歸性，這種回歸性具體表現為“先學習的外語詞匯，后磨蝕[12]”。同時，倪傳斌采用同樣的方法進行測試，得出了外語磨蝕經歷了“前快—中穩—后快[13]”的動態過程這一結論。

再次是詞匯磨蝕的相關性研究，這主要表現在動機、英語水平、學習策略等對英語詞匯磨蝕的影響上。李奕通過調查指出動機與詞匯磨蝕呈負相關[14]，持工具型動機的英語學習者詞匯磨蝕程度要大于持綜合型動機的學習者，動機強度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詞匯磨蝕；劉巍采用詞匯測試和問卷調查的形式考察高職院校學生詞匯磨蝕的現狀，結果表明英語水平與詞匯磨蝕量呈負相關；校玉萍則證實了詞匯學習策略會對二語詞匯磨蝕產生重要影響，目前研究較廣的認知策略和上下文策略都可以有效減少詞匯磨蝕，而未受廣泛關注的社會情感策略在抗詞匯磨蝕方面的作用是 “延遲顯現和逐漸擴大的[15]”。

最后是對抗詞匯磨蝕的教學路徑和方法的探討。袁德玉倡導通過勤練習目的語、培養學生的創造性思維以減少英語學習者的詞匯磨蝕，李桂艷則呼吁加大英語的輸入量以確保學生能夠在學習者英語磨蝕前達到“關鍵閾時期”[16]。

2.語音磨蝕。筆者在中國知網上以“語音、磨蝕”為關鍵詞搜索到的文獻僅有兩篇，且皆出于同一位學者，由此可以看出目前我國就這一方面的研究還比較匱乏。該學者通過實證研究，發現語音磨蝕時間越長，磨蝕的程度也就越大。該學者指出語音磨蝕的可能原因在于中英發音方式的差異、對語音的相對忽視以及對于一些語音錯誤發音的過高的容忍度[17]，并提出了一些創造性解決方法，如開設語音選修課、增強教師自身語音素養、注重英漢語音的區別教學等等。

3.語法磨蝕。從筆者收集到的文獻來看，當前國內語法磨蝕的研究主要圍繞以下三個方面展開。

首先，對語法是否耐磨蝕的探究及其原因探析。翟康從語言系統的開放性論述：語法由于受到系統和結構的制約，開放性最差[18]；又由于語法系統具有高度的抽象性，故相對而言比較封閉。這兩方面的特點決定了語法相較于詞匯而言更耐磨蝕。

其次，對某一種語法現象磨蝕的實證研究，如關系從句磨蝕、否定結構磨蝕、主謂一致磨蝕、語法語素磨蝕順序、時態磨蝕等等，這其中又以前四者為甚。

最后，基于語言磨蝕理論探討對于我國英語語法教學的啟示。鄧歡指出，當前國內英語語法教學旨在培養、增強學生的語言交際能力，然而并未收到預期的成效，主要原因在于在語法教學的實踐仍以語法翻譯法為主。這種教學理念和實踐上的差異使得語法教學成效甚微，語法磨蝕嚴重。因此，應當將語法教學融合于篇章中，同時大幅度增加語篇實踐操練，在這一過程中師生積極地面對語法，從認知和心理層面減少語法磨蝕。

綜上所述，語言體系的磨蝕研究相較于語言技能的磨蝕研究來說，還是更為深入、全面的。其中，詞匯磨蝕由于其易磨蝕的特點受到了更多學者的青睞；語法磨蝕，由于語法在我國當前教育現狀尤其是應試背景下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也吸引了相當一部分學者的目光。在筆者看來，未來語音磨蝕的研究也許會隨著交際教學法的進一步發展而受到更多的關注。

三、英語磨蝕的認知層面研究

以上無論是語言體系的磨蝕研究還是語言技能的磨蝕研究，都是英語磨蝕的共性特征研究。在英語磨蝕的過程中，除了共性特征之外，不同學習者之間還存在著個體差異。筆者接下來將從英語磨蝕個體差異的認知層面展開綜述。

近年來，隨著教學中心思想由如何教轉向如何學，學習者的個體差異越來越受到關注，認知風格就是其中一個較為重要的因素。馮友蘭基于對30名非英語專業大四學生的調查研究，發現場依存認知風格相較于場獨立認知風格更有益于英語能力的維持[19]。張璐對34名非英語專業學生調查發現場依存認知風格學習者在聽力、閱讀上更耐磨蝕，而場獨立認知風格學習者在寫作上更耐磨蝕[20]。

在筆者看來，認知風格導致的英語磨蝕的差異性對于我國英語教學有著深刻的借鑒意義，老師對于不同認知風格的學習者應在其易磨蝕的技能上采用多種教學方法減少磨蝕，或者發揮教師的導向作用，引導學生向有利于語言習得的認知風格轉變。同時，也必須指出，當前英語磨蝕的認知層面研究對象局限于非英語專業學生，而對英語專業學生的認知風格對于英語磨蝕的影響未有涉及。

四、英語磨蝕的社會心理層面研究

英語磨蝕的社會心理層面研究主要圍繞英語學習者態度和動機展開，這二者也是學習者個體差異的具體表現。

態度指的是對于語言學習的心態。胡敏通過對34名已經畢業的各學科中學老師調查發現，語言態度與語言磨蝕呈顯著性正相關[21]，積極的語言態度學習者磨蝕程度遠小于消極語言態度學習者，尤其表現在聽力和寫作技能上。

動機指的是對于外語學習的內心驅動力，對外語學習有著調節和驅動作用。彭菲指出我國大學生學習英語主要出于工具型動機，即為了應付考試；持有不同類型動機的學習者語言磨蝕程度也不盡相同，文化型動機學習者英語磨蝕程度小于工具型動機學習者和情境型動機學習者[22]。

英語磨蝕社會心理層面的研究對我國英語教學有著深刻的啟發：首先老師要積極引導學生樹立正確的語言學習觀念，即英語學習并不只是為了考試，同時也是交際的工具、拓寬視野的媒介；其次，通過各種課內外活動創造性地開發學生的情感資源；最后，培養學生良好的學習習慣，如自我監督、自我管理、自我調節等等。

五、小結

雖然我國語言磨蝕研究起步較晚，但仍然在十幾年的時間里取得了不俗的成績。從研究類型上看，既有綜述性理論介紹，也有結合具體教學現象的實證研究；從研究對象上看，語言磨蝕的受試者不僅包括學生，也逐漸涉及到已經走上工作崗位的老師；從研究工具上看，既有調查問卷、相關測試卷，也有量表和仿真實驗。從研究范圍上看，既有側重共性特征的語言技能磨蝕研究和語言體系磨蝕研究，也有側重個性差異的英語磨蝕認知層面研究和英語磨蝕社會心理層面研究。

毋庸置疑，我國英語磨蝕研究是存在局限性的，這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其一，就時間跨度而言，我國英語磨蝕研究的實驗調查跨度多為幾個月，至多不超過兩年時間，這與國外語蝕研究的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跨度相比較，就顯得相形見絀。毫無疑問，時間跨度是影響語蝕研究信效度的重要因素。其二，就學科跨度而言，英語磨蝕研究需要與心理學、神經語言學、社會語言學等學科結合起來進行跨學科研究[23]。

在筆者看來，未來我國英語磨蝕研究還有較大的成長空間。從研究的廣度上來說，鑒于目前的研究多局限于大學生英語磨蝕，可以考慮向義務教育階段延伸；從研究的深度上來說，鑒于我國學者在英語磨蝕許多核心問題上存在不同意見[24]，關于二語磨蝕理論本身還有待深入；從具體的研究切入點來說，筆者認為英語磨蝕表現出的回歸性與記憶中的首因效應、近因效應是一個值得深挖的研究點，二者是否有聯系、有著怎樣的聯系，這對于英語教學甚至是自主學習有著借鑒和啟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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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湘云.論語言磨蝕機制與模式[J].山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2）：133-138.

[3]馬玉玲，湯朝菊.大學生英語閱讀能力磨蝕影響因素探究[J].長春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10）：167-170.

[4]湯朝菊，馬玉玲，湯甜，鄧曉英.中國學習者英語磨蝕情況——基于閱讀能力的抽樣調查結果分析[J].西安外國語大學學報，2015，（3）：6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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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于中根.外語能力磨蝕的性別差異初探[J].南京郵電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2）：96-101.

[9]紀小凌.英語學習者書面語磨蝕研究[J].當代外語研究，2012，（9）：4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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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倪傳斌.外語詞匯磨蝕的回歸性分析[J].外語教學理論與實踐，2015，（4）：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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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校玉萍.論詞匯學習策略對二語詞匯磨蝕的影響[J].浙江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2）：235-239.

[16]李桂艷.大學英語詞匯磨蝕調查分析[J].考試周刊，2008，（13）：83-84.

[17]許麗娜.英語專業學生英語語音磨蝕及其對策研究[D].吉林長春：長春理工大學碩士論文，2012.

[18]翟康.語法耐磨蝕原因分析——兼評《新視野大學英語》[J].黃岡師范學院學報,2013，（1）：10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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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張璐.非英語專業學習者認知風格對語言磨蝕的影響研究[D].甘肅蘭州：西北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13.

[21]胡敏.非英語專業學習者英語語言態度對語言磨蝕的影響[D].甘肅蘭州：西北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09.

[22]彭菲.非英語專業學習者學習動機對語言磨蝕的影響[D].山西太原：太原理工大學碩士論文，2011.

[23]湯朝菊，馬玉玲，湯甜，張麗.語言磨蝕研究在中國——基于相關文獻分析[J].電子科技大學學報(社科版)，2015，（3）：77-83.

[24]秦杰.我國外語磨蝕研究十年：回顧與展望 [J].中國外語教育,2015，（1）：91-99.

孫靜（1993- ），女，江蘇南京人，淮北師范大學學科教學英語專業在讀研究生，主要從事英語教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