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盆無名小花

文︳楊慧波

那一盆無名小花

文︳楊慧波

時隔多年，那一件往事仍然珍藏在我的心底。它像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師，時刻提醒我要對生命懷著一份虔誠的尊重。

那一年秋天，我任教于一個偏遠小鎮，教五年級的數學。教書育人之余，也在小鎮上做著自己孤獨的夢。小鎮里的孩子，就如那含苞待放的花朵，帶著一份羞澀與靦腆；又如山間的清泉，眼睛里透露出一份淳樸和清澈。

這一天，我懷著一份落寞的心情，隨著上課鈴聲走進了教室。教室里安靜得很，那一雙雙渴求知識的眼睛仿佛在期待著什么。是在期待著我能夠給他們上一堂精彩的課，還是在期待著老師能對他們關懷備至？或許兩者兼而有之吧。來不及也不愿意多想的我，很快就帶著學生們進入到所講的課堂情境中去了，學生們聚精會神聽講的神情感動了我。

就在這時，我無意中瞥見了一個異樣的情況。一個平時十分老實而又聽話的學生，正坐在他的課桌前，低著頭，專心致志地在他的“小世界”里撥弄著什么。莫非他也會搞小動作？帶著一份好奇，我輕輕地走到他的面前，想一探究竟。當我走過去一看時，就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只見他兩只小小的手里，捧著一個被剪成一半的塑料瓶，塑料瓶里裝著許多肥沃的泥土，泥土里正種著一株叫不上名兒的小花。雖然還沒有開花，我甚至都沒有看到一個小小的花苞。但是，一片片嫩綠的葉子正郁郁蔥蔥地生長著，一根根枝條盡管細小，但可以想象出它們為了能給葉兒輸送養料而努力的情景?，F在正是深秋，而它們在這有些寒意的日子里，卻讓我感受到了盎然的春意。

是什么力量使看起來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小植物如此蓬勃地生長著？我看了看瓶子里的泥土，只見泥土濕漉漉的，看來不久前小主人還給它澆過水。只是這樣的季節，僅靠水何以能夠維持這小小的生命？這時，我看到這個學生正用嘴對著這棵植物，一口一口呵著暖氣呢！

看著這個情景，原本打算對他訓斥一番的我，此時此刻怒氣全消。我被這個平時寡言少語的小男孩感動了。這時小男孩發現了我，臉上露出有些驚慌的神情，仿佛是犯了大錯的孩子，正等著老師鋪天蓋地的批評。而我，忘記了講課，也一改往日嚴肅的表情，溫和地詢問他養花的經過，以及他為什么要在落花的季節里養這盆花。當然，最后也沒有忘記教育他一番，讓他把花放下來，再對他說一些“不能在課堂上做這種事”之類的話。

下課以后，那一盆花一直在我的眼前晃動，久久揮之不去。我想，那一盆花的身上，不知道寄托了小男孩多少深切的期盼。不管季節的變遷，他稚嫩的心靈一定在等待著它結出花苞，并鮮花怒放的那一刻。秋日里的這一盆小花，讓我感受到了它頑強的生命力，感受到了它對世間的眷戀。而透過小男孩的一舉一動，我更是感受到了他對生活的熱愛，以及對盡管弱小、但又無比強大的生命的尊重。多么富有愛心的男孩！多么樂觀向上的男孩！

小男孩對待花朵都如此愛護和尊重，每天面對著求知欲旺盛的孩子們，我如果不滿懷激情、認認真真地教書育人，豈不是對他們生命的不尊重？于是，在那個“樹樹秋聲，山山寒色”的季節里，我的內心重新燃起了工作的激情和對生活的熱愛。

（作者單位：郴州市汝城縣馬橋鎮外沙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