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農業生產,迫切需要從量到質的轉型升級,也即“從吃飽到吃好”。
當前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一個深刻的歷史背景,即出生于20世紀50至60年代的那一批家庭個體農民正在退出土地勞作,而他們的子輩、孫輩這些新一代的農民正在成為農村勞動力主力軍。同時,農地的適度規模經營,也為農業由做大到做強的轉型升級提供了歷史性機遇。
2017年中央一號文件已經發布,主題聚焦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我認為,將農業納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框架是非常有必要的。我曾在以前的文章中提到,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主攻方向是提高供給質量,而中國的農業生產,也迫切需要從量到質的轉型升級,即“從吃飽到吃好”。
俗話說,“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食以安為先,安以質為本。”農業是一國根本,只有農業足夠發達,才能釋放足夠富余的勞動力去從事工業和服務業。但是隨著經濟發展和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對不同農產品的需求是不同的。舉個例子,老人們描述過去的艱苦生活時常講“缺油少肉”,那么收入提高了,對油和肉的需求也就增加了,榨油需要豆類,飼料需要豆粕,然而中國的豆類生產卻遠遠不足。
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改革,就是為了滿足人民群眾“吃好”的需求,核心是提高重點農作物的單產。單產提高,總量也就提高了,成本也就攤薄了,競爭力也就增強了。農業是“面朝黃土背朝天”,土地是最重要的生產要素,那么提高農作物單產的首要任務,就是讓適合發展農業的地區專注于發展農業。北京適合發展農業嗎?顯然不適合,那就把北京的耕地調整到黑龍江去。
2016年6月22日,國土資源部關于印發《全國土地利用總體規劃綱要(2006-2020年)調整方案的通知》,對2020年土地利用主要指標進行調整。以耕地保有量為例,2020年耕地保有量指標調減幅度最高的五個省份是:北京、上海、天津、廣東、重慶,而調增幅度最高的省份是黑龍江。調減幅度最高的恰恰是四個直轄市和經濟大省廣東,把土地出讓給最適合發展農業的省份,這是宏觀層面的土地要素優化配置。當然,預計省內的土地利用主要指標也將同步調整,省會城市的耕地保有量指標將調減,農業區的耕地保有量指標調高。
中國的土地利用比較零散,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改革也是以家庭個體為單位。俗話說“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草窩”,出生于20世紀50至60年代的最后一批家庭個體農民,對土地有著很濃厚的感情。有的人寧愿冬天在農村土炕上硬抗寒冷,也不愿意搬進子女在城里買的暖氣房,因為他們在農村老家里可以種糧種菜,養豬養雞,心里感到踏實。但是試想一下,家庭個體耕種沒有規模經濟性,勞動生產率并不高,但是國家為了保護農民權益,仍以較高價格收儲,既不利于財政資金有效使用,又不利于鼓勵農業的市場化競爭。
不過,隨著年歲漸長,這一批家庭個體農民正在退出土地勞作,而他們的子輩、孫輩這些新一代農民正在成為農村勞動力主力軍。2013年下發的中央一號文件提出,全面開展農村土地確權登記頒證工作,在所有權清晰、承包權穩定、經營權放活的原則下,土地將更快實現有序流轉,零散地塊得到整合,在適度規模化的基礎上,良種培育、農機推廣、農業生態循環、耕地輪作休耕等技術含量更高的耕作方式可以得到推廣。
那么企業可以做什么?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絕對不是資本下鄉圈地的號角,恰恰相反,農業生產并不是企業的主戰場,企業應當更專注于生產“前”、“后”的環節,包括良種培育、農機生產、深加工、儲存、物流等等。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出建設現代農業產業園,產業園的核心是農業龍頭企業,當前地方政府紛紛掀起招商引資的熱潮,預計下一步地方政府的引資熱點將轉向農業龍頭企業。
而政府應該做什么?政府將逐步從直接補貼農產品價格中退出,財政資金的一部分投向應該是農業基礎設施。農業基礎設施很多是多年前由農民義務修建的,年久失修,欠賬很多,財政和金融資金應當重點支持水庫、灌溉、育肥、交通等農業基礎設施。另一部分則是重點支持農業龍頭企業,中國農業企業的創新屬于后發追趕型,需要政府產業政策和財政資金的大力支持,才能實現趕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