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是中國經濟轉型相當關鍵的一年,在歐元區震蕩、特朗普新政沖擊、逆全球化趨勢加劇的大背景下,經濟發展所面臨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大大增加,中國經濟能否穩定增長不僅事關 “十三五”規劃目標和第一個百年目標的實現,而且極大地影響著全球經濟復蘇的前景。面對喜憂參半的國內外環境,2017年中國經濟將呈何走勢,又將面臨哪些風險與機遇?
GDP增速——6.5%左右
2016年前三季度GDP增速均為6.7%,四季度也非??赡鼙3诌@一增速。剛剛結束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給2017年中國經濟的定調是穩字當頭,同時反復強調的是金融風險疊加。因此,2017年的經濟增長目標設定可能不會再像此前幾年那樣,設定一個浮動空間相對來說余地較大的6.5%—7%區間,而會更為明晰地給出一個底線——6.5%左右。這也意味著只要經濟不出現突發和巨大波動,宏觀政策將繼續保持審慎。
2017年中國經濟面臨的不確定性正在增加:一是特朗普新政會對中國經濟帶來影響,會就匯率和貿易問題向中國施壓;二是美聯儲進入加息周期,資本外流和匯率貶值壓力會引發潛在風險;三是民間投資雖然趨穩略有回升,但動力仍然不足;四是房地產市場降溫過快可能給經濟增長帶來下行壓力。與2016年相比,拉動經濟的“三駕馬車”在2017年可能是這樣的格局:外貿略有下滑、投資穩中略升、消費上升較快。
國內和國際經濟都在發生深刻變革,“穩增長”與“防風險”并重是必然選擇?!胺€”是主基調,在復雜的經濟環境之下,“防風險”會成為政策調整的一個重要考量。
人民幣——貶值5%
2016年人民幣匯率由6.5貶值至6.95,幅度達7%;2017年隨著美元的階段性轉折與震蕩,人民幣對美元匯率有可能出現較大幅度震蕩。不過,最終到2017年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仍舊可能貶值至7.2-7.3一線,貶值幅度約5%。路徑而言,市場普遍認為2017年人民幣貶值走勢較為均衡,不會出現跳躍式下跌。
本質上,中國資本賬戶尚未完全開放,“穩中求進”宏觀主基調下,匯率管控的有效性可得以保證。諸如近期中國加強外匯流動監管便是一種佐證,昭示中國政府對匯率走勢加大了預期管控力度。與此同時,貶值思維下,2017年或將存在固定和浮動的預期之爭。這兩種匯率制度下,經濟、政策、市場的分析邏輯不同。而市場預判共識是,“2017年人民幣匯率、資本外流”堪稱中國經濟當下面臨的嚴峻挑戰。人民幣匯率穩定關鍵在于能否管好管住貨幣發行,包括如何提升資本回報率。
通脹——或復熾
在跨過了通縮、滯漲等擔憂之后,逐步上漲的CPI很可能在2017年突破2%,但破3%的可能性不大,2017年遇到的是溫和通脹。2016年全年CPI同比上漲2%,漲幅比2015年擴大了0.6個百分點。
拉動2017年CPI上漲的因素與2016年相比并沒有太多變化,仍然是食品價格和大宗商品價格上漲,以及宏觀政策寬松所帶來的流動性增多因素。不過,值得注意的是,流動性對近年來的物價影響愈加明顯,而且物價隨之變動的頻率也時有加快,大宗商品在2017年里對價格的影響會大于此前的房價影響。
隨著淘汰過剩產能的不斷持續,部分行業已經從去庫存進入補庫存階段,鋼鐵、煤炭等行業在2016年末出現的一輪價格上漲就與供需關系的改變有著密切聯系。目前樓市逐漸收緊、債券市場也出現震蕩,不排除部分閑置資金流入供求關系偏緊的工業產品和消費領域,2017年可能會出現部分產品價格的階段性飆升,這也會傳遞至CPI。此外,多邊投資和貿易協定、全球經濟走勢、突發事件等都會給2017年的通脹走勢增加變數。
流動性——拐點到來
兩個重大趨勢將會貫穿2017年,并引導流動性減少。第一,國債收益率等市場化利率將會繼續走高。在人民幣匯率承壓的情況下,中國國債收益率需要維持與美國國債收益率一定的利差,才能降低資金進一步外流的壓力。事實上,2012年之后,中美兩國利差一直維持在很緊的區間內,而2017年美國國債收益率大概率繼續上升,增加了中國市場化利率抬升的壓力。另一方面,面對匯率壓力、資產泡沫與實體經濟融資需求不足,央行將不得不實施偏緊縮的政策,機構降低杠桿的動作可能貫穿一年,也會對利率有抬升影響。第二,實體經濟的信用需求可能繼續降低。2016年信貸需求的主要貢獻者——家庭房貸將減少,其缺口無法被制造業、基建信貸所抵消。利率提升與信用創造降低,兩者的合力結果,是中國流動性盛宴終結。
財政赤字——擴張
在民企投資、制造業投資與房地產投資減速的大背景之下,政府將會發現自己需要承擔更大的義務,不論是擴張基建還是滿足民生方面,都需要政府支出持續高速擴張。2017年的赤字率低于3%的可能性幾乎沒有,高于的3%的可能也幾乎沒有。2017年的赤字率應該是維持在3%或者稍微高一點。與此同時,在內需降低、增速放緩壓力之下,尤其是幾個大稅項前景不佳,財政收入增速則可能繼續降低到個位數。財政赤字——即使按照政府最窄的口徑定義也將超過3%紅線。國債發行將會加速,也構成壓迫國債收益率上升的因素之一。財政部部長肖捷在2016年12月底召開的全國財政工作會議中表示,適度擴大支出規模。“適度”預示著不會大幅提高赤字,還可以通過盤活存量、合理安排收入預算等手段來增加支出。
債務風險——加劇
2016年,違約事件多發,涉及融資主體日益多元化,債務違約走向“常態化”。雖然上游行業與不少國企通過2016年的大宗商品價格上揚而贏來利潤拐點,降低了這些領域債務違約壓力,但這一壓力并未消失,而是轉移到別的領域。從根本意義上講,2016年中國資產回報率情況并未有本質改善,更多地是利潤在不同行業中的再分配:上游通過高價格收割下游行業的利潤。在利率上行、金融機構降低杠桿、流動性逆轉的環境中,大量缺乏競爭力的僵尸企業的資產負債表將會繼續惡化,并轉化為更高的債務違約率。
從債務到期規模來看,2017年債市到期規模10.2萬億元,這個數字雖小于2016年的15.5萬億元,但仍比2015年同期高出38%,隱藏風險不可小覷。2016年10月之后,伴隨債市去杠桿,市場流動性延續較為緊張的狀態,債市隨之出現大幅調整;美元進入升息空間、匯率等因素則進一步牽制貨幣政策松動的可能性,市場行情不確定性滋生,這或增添企業再融資壓力。
房價——上漲受阻
2017年一線城市和重點的二線城市,也就是2016年10月后陸續出臺調控政策的將近30個城市,房價下跌的可能性不大;三四線城市將會因為庫存壓力而降價。
這些城市,要么沒有土地供應,要么供應了太多的地王,要么兩種情況疊加,可憐的幾塊土地供應都成了地王。但這些土地如何利用,主動權并不完全掌握在開發商手里,而在政府那兒。調控目標和預售許可是政府手里的王牌,價格太高的樓盤,不發預售許可,這一招屢試不爽,但是,開發商早就積累的充足的經驗,圍繞著備案價可以做許多功課。所以,只要需要,房價指數在數據層面的伸縮性可以非常大。以上邏輯有一個條件,就是需求尚存,其實2016年10月突然而至的調控,并沒有改變房地產供需的基本面,只是有選擇地提高了門檻,甚至可以說,抑制投機型需求,給剛需和改善型需求提供了一個難得的房價穩定的時間窗口。
股市——步履維艱
告別劇烈波動,2016年A股迎來震蕩盤整走勢。2017年開年之初,上證綜指依舊圍繞3100點震蕩,新的一年里峰回路轉的概率不大。在企業盈利難以大幅好轉的背景下,股市上漲的唯一希望在于估值擴張,這要么需要利率的大幅走低,要么出現大規模的新增資金入市。后者需要股市自己呈現出較強的賺錢效應,以吸引場外資金入場。大盤股上漲的二八行情難以造就強烈的賺錢效應,而拉抬創業板等小市值個股又忌憚于其離譜的估值與故事的證偽。這種格局下,很可能股市將會度過另一個艱難年頭,難以出現趨勢性行情機會。
商品——不會狂飆
大宗商品無疑是2016年最大的市場贏家,其間雖有一波三折,由黑色系引爆的行情仍持續一年。可以預見的是,支持2016年大宗商品火爆市場行情的基礎在減弱。從供給端來說,大宗商品之前長達四五年時間的長期下滑削弱了市場供給,供給的減少抑制價格的進一步回落。而過去一年大宗商品價格累計增長10%以上。支持價格上揚的因素(如限產量、庫存低、環保、運輸)與壓制價格上揚的因素(如產能仍舊龐大、加庫存運動可能提前夭折、進口量增加)博弈激烈,提供放大的波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