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軍
我們的社會存在“法律路徑依賴”,總是習慣將復雜的社會治理,簡單地交給一條法律。
比如,因為傳統孝道日益式微,空巢老人對親情的渴求無法滿足,在輿論壓力下,我們便將“常回家看看”的孝親倫理寫入法律,希望法律能為“不肖子孫”重塑“孝道”。
再比如,對于“老人摔倒扶不扶”的問題,一直都有一種呼吁,那就是加快相關立法進程,用法律來給好人撐腰,讓誣陷者付出代價。在這個背景下,多地醞釀或出臺讓“好心人再也不用擔心遭誣陷”的“好人法”。
同樣,當前中國未成年人犯罪現象引發社會強烈關注,亟待有效的治理措施。于是呼吁降低法律責任年齡或者對犯罪的未成年人要加重處罰的聲音四起。
值得注意的是,無論立法結果最終如何,未成年人違法犯罪問題都遠非簡單的降低法律責任年齡或者加重處罰所能解決。必須走出當前對于違法犯罪未成年人要么“一放了之”,要么“一罰了之”的制度困境。
徒法不足以自行。法律制定實施,并不代表它就能自動發揮作用。
比起糾纏于法律責任年齡、行政拘留執行年齡的修改,我們更應當反思的是,對孩子的培養、教育是不是出了問題?沒有管教好孩子,是不是應當懲罰家長、懲罰老師、懲罰學校或社區呢?說到底,管束“熊孩子”是復雜的社會事務,一條法規的效果有限。我們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方面,必須建設和完善具有“提前干預”和“以教代刑”特征的保護處分措施,以及以此為基礎的少年司法制度;另一方面,必須營造起更適宜未成年人身心成長的家庭、校園和社會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