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李清照詞的語言特點

張藍天

（西安鐵路職業技術學院，陜西西安 710026）

試論李清照詞的語言特點

張藍天

（西安鐵路職業技術學院，陜西西安 710026）

本文避開李清照詞語言的一般特點，著眼她習慣于用“玉”字去修飾事物或寫與“玉”有關的人和物，并抒發一定的情感，進行一定的分析闡釋。本文從四個方面對“玉之詞”進行闡釋：（1）與“玉”有關的詞句；（2）“玉之詞”的分類；（3）“玉之詞”出現的原因；（4）“玉之詞”所體現出的李清照詞的藝術特點。

李清照；“玉之詞”；語言特色

1 與“玉”有關的詞句

以王學初校注、1979年10月北京第一版的《李清照集校注》為準，來看看“玉之詞”。該書共收作者當時確定的李清照的詞44首，其中13首含“玉”字詞；另收存疑詞作15首，其中含“玉”字詞6首。

（1）玉鉤金鎖，管是客來沙。 （《轉調滿芳庭》（芳草池塘）；（2）漸秋闌，雪清玉瘦，向人無限依依。 （《多麗》（小樓寒）；（3）淡蕩春光寒食天，玉爐沉水裊殘煙，夢回山枕隱花鈿。 （《浣溪沙》（淡蕩春光寒食天）；（4）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一剪梅》（紅藕香殘玉簟秋）；（5）碧云籠碾玉成塵，留曉夢，驚破一甌春。（《小重山》（春到長門春草青）；（6）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 （《醉花陰》（薄霧濃云愁永晝）；（7）酒闌歌罷玉尊空，青缸暗明滅。（《好事近》（風定落花深）；（8）吹簫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孤雁兒》（藤床紙巾帳朝眠起）；（9）玉人浴出新妝洗。 （《漁家傲》（雪里已知春信至）；（10）樓上幾日春寒，簾垂四面，玉闌干慵倚。 （《念奴嬌》（蕭條庭院）；（11）看彩衣爭獻，蘭羞玉酎。 （《長壽樂》（微寒應候）；（12）揉破黃金萬點輕，剪成碧玉葉層層。（《攤破浣溪沙》（揉破黃金萬點輕）；（13）誰憐流落江湖上，玉骨冰肌未肯枯。（《瑞鷓鴣》（風韻雍容未甚都）；（存疑詞作）；（14）玉簫聲斷人何處？（《怨王孫》（夢斷，漏悄，愁濃，酒惱）；（15）年年玉鏡臺，梅蕊宮妝困。 （《生查子》（年年玉鏡臺）；（16）記得玉釵拔火，寶篆成空。 （《浪淘沙》（簾外五更風）；（17）玉瘦檀輕無限恨，南樓羌管休吹。（《臨江仙》（庭院深深深幾許）；（18）玉瘦香濃，檀深雪散。 （《人嬌》（玉瘦香濃）；（19）玉鴨熏爐間瑞瑙，朱櫻斗帳掩流蘇，遺犀還解辟寒無。（《浣溪沙》（髻子傷春慵更梳）。

2 “玉之詞”的分類

李清照所用的“玉”字可以分成兩大類。第一大類是形容詞性的“玉”，即修飾的“玉”；第二大類是名詞性質的“玉”，即比喻的“玉”。下面進行詳細分析：

2.1 形容詞性的“玉”—修飾的“玉”

修飾的“玉”，即用“玉”字去修飾描述所寫事物，加上存疑詞作中的“玉之詞”共以下15個：“玉鉤”“玉爐”“玉簟”“玉枕”“玉尊”“玉樓”“玉人”“玉闌”“玉骨”“玉簫”“玉鏡”“玉釵”“玉鴨”“玉肌”“玉瘦”鉤、簟、尊、人、骨、鏡、釵、肌，瘦等事物和現象大多數是與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也是隨處可見的，但與在大部分詞人詞中所見不同的是這些事物名詞前面總有一個修飾詞 “玉”，于是顯得與眾不同，這些東西不再是普通的日用器物，而是凸顯了一定時期的一定階層人的生活，可以代表美好的生活和美好的記憶了。如果再進一步細分，這些有“玉”修飾的詞有直接客觀寫事物的，如“玉鉤”“玉爐”“玉枕”“玉尊”“玉樓”“玉闌”“玉簫”“玉鏡”“玉釵”“玉鴨”；有將主觀感情傾于客觀事物的，如“玉人”“玉骨”“玉簟”“玉肌”“玉瘦”，詞人是寫這些事物給她的感覺的，這是典型的“客體的主體化”。

2.2 名詞性的“玉”——比喻的“玉”

像 “玉成塵”“蘭羞玉酎”“碧玉”這些“玉”字就和上面形容詞性的“玉”字大不一樣了，寫“碧云籠碾”為“玉成塵”，借孝武皇帝的陳皇后別在長門宮的愁悶悲思，有暗示自己有類似遭遇和類似心情的意思在里頭。詞人借寫“玉成塵”有暗自傷神，傾訴自己的味道。“蘭羞玉酎”中“玉”比喻一切珍奇財物。“碧玉”則是用“碧玉”作比，突出桂花的清高名重。總之，都是用“玉”字來比喻相關的其他事物，以便于抒發情感。

綜上所述，形容詞性的“玉”在所有的“玉之詞”中占了很大的比例，而最值得玩味的也是形容詞性的“玉”，尤其是那部分體現“客體主體化”的“玉之詞”。當然，李清照詞中所出現的“玉”字詞并不都是她獨家創造的，有不少是她那個時代包括今天的我們還常用到的修飾說法或比喻說法，也有一些是她直接引用別人的詩詞的。即便是從古人的成果中去選擇這些帶“玉”字的詞 ，詞人的選擇正間接地說明了她對“玉”字詞的偏愛，這對于我們回答為什么在她的詞作中“玉之詞”俯拾即是。

3 “玉之詞”的出現

關于李清照詞作中多出現“玉之詞”的原因我們大概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談起。

3.1 李清照的出生與婚姻

李清照是“生于名門，婚于宦族”的貴族婦女，無論其少女時代的生活還是少婦時期的生活都是非常富足美滿的，物質生活尤為富裕，李清照的詞中慣用“玉之詞”是非常有生活基礎的。

李清照的丈夫趙明誠酷愛金石書畫，“金石書畫”就是指金屬玉石之類，李清照本人也非常喜好這一點，她還作有紀實文《金石錄后序》，夫妻可謂是“意趣相投”。在《金石錄后序》中李清照曾追憶到“后或見古今名人書畫，一代奇器，亦復脫衣市易”，足見她對于這一類事物的癡迷。

3.2 女性的李清照

李清照再與眾不同，可她也還是個女子，玉的溫潤圓滑，也許是所有女子的偏愛，縱觀李清照的詞，一個非常明顯的特征就是所傳達的情感非常細膩，詞的細膩深刻和玉的溫潤細膩是一致的。

李清照生于封建社會，她也和一般的女子一樣，也是時常身居閨房，詞中所寫的事物也很少不是閨中之物，閨中之事，作為貴族的她因此寫到“玉”就更不足為怪了。

3.3 “玉”一般的氣質，“玉”一般的情感

李清照的生活中有玉，作為女性的她又偏愛玉 ，作為“詞杰”的她更有“玉”一般的氣質和“玉”一般的情感。詞人所表達的情感總是會和“玉”扯上千絲萬縷的關系，詞人時常借寫“玉”去寫像“玉”一樣高貴的品質，用“玉”去修飾事物來突出事物靈透的一面，或順接或逆接，傳達出與“玉”一致或相反的情感。

4 “玉之詞”所體現出的李清照詞的藝術特點

首先，我們從語言本身來看。李清照是一個語言大師。她的詞作語言獨具風格，給人一種信手拈來全無雕琢的感覺，清新自然而富有表現力。李清照的詞語言明白如話，她現存的詞很少用難字，僻字和生澀古奧的典故，讀起來淺近易懂。“玉之詞”也是如此。“玉”之詞都是極平常的事物，體現李清照詞語言明白如話的特點，同時，無論是修飾的“玉”還是碧玉的“玉”，都非常值得玩味，不正體現了李清照詞語言極富感染力和表現力的特點嗎？

其次，從表現手法來看。第一，李清照經常從側面著筆，借刻畫陳設器具，環境，曲折委婉地暗示人物的心理。從第一大部分的解釋我們看得出，幾乎所有的“玉之詞”都是起交代環境，或暗示或烘托或反襯人物情感的作用的。而更多的是詞人借“玉”詞去反襯所寫的人物事件以及所要表達的情感。第二，在李清照的詞創造中，對比手法的運用被她信手拈來，隨處使用而又運思巧妙。“玉之詞”往往都是在寫完美好事物美好環境后，都交代的是它們正在遭遇不幸，接著寫與美好事物遭遇不幸相一致的心情，總之，所交代的和所傳達的都是與美好事物根本就不協調的感受和情感。

最后，昔人論詞有婉約，豪放兩派，清代詞家王士禎認為“婉約以易安為宗，豪放唯幼安稱首”（《花草拾蒙》）。“婉約”是李清照藝術風格的主要方面。 “玉之詞”是“婉約”詞風的一大表現。李清照寫了許多有關“玉”的詞句，溫柔敦厚，含蓄蘊藉，這正是她“婉約”的一個個性。

[1]俞平伯.唐宋詞選釋[M].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

[2]王學初.李清照集校注[M].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

[3]卜永清.李清照詩詞中的女性自我形象[J].新聞愛好者：理論版,2008(5):47-48.

I207.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110（2017）05（a）-002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