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 得 雄
樹立中國榜樣,從容引領世界走歷史必由之路
詹 得 雄
十八大以來,中國在國內號召人民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在國際上推動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打造人類命運共同體。這是中國對當今世界復雜多變形勢的一個正確的、有遠見的應答。縱觀世界輿論,對國際政治前途的判斷幾乎都用了一個詞:不確定性。面對亂紛紛的世界,都說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大事,世界會走向何方?在這個時候,回顧人類已經走過的文明歷程一定會對認識今后的路徑有所助益。
中國模式;中國理念;中國榜樣;命運共同體
十八大以來,中國在國內號召人民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在國際上推動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打造人類命運共同體。這是中國對當今世界復雜多變形勢的一個正確的、有遠見的應答。
縱觀世界輿論,對國際政治前途的判斷幾乎都用了一個詞:不確定性。面對亂紛紛的世界,都說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大事,世界會走向何方?*參見詹得雄.亂象叢生的世界會走向何方(上、下)[J].新華社世界問題研究,總第542、543期.在這個時候,回顧人類已經走過的文明歷程一定會對認識今后的路徑有所助益。
人類有跡可尋的歷史大約一萬年,人類從動物中脫穎而出的時間并不長。在聚族而居、共同狩獵與采摘的漫長年代,活得很艱難卻又很自由、平等。如西方學者所說:“在亞當種地、夏娃織布的時候,貴族在哪里呢?”
生產力發展了,私有財產出現了,私欲也隨之萌生和膨脹了。中國的老子等人都懷念“雞吠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的古樸之治。“大同”理想一直是中國人的美好向往。西方等其他世界各地的人也都有類似想法。越到現今,越是貧富懸殊,這種思想便越強烈,但卻都苦于不知具體如何才能實現這個理想。*參見詹得雄.共產主義是人類永恒的追求(上、下)[J].新華社世界問題研究,總第4106、4107期.馬克思和恩格斯從理論上回答了這個問題。馬克思主義具有頑強的生命力,至今仍是指導世界前進的指路明燈和強大思想武器。當然,它是一個開放的體系,正在通過各國的實踐不斷豐富和完善。
資本主義創造了前所未有的財富,人類的物質文明大大提高了,但在精神文明方面如何評價?資本主義解放了個人的主動精神和企業主的能力,使人們不受教會和貴族的壓制,但同時,它也使個人利益和公共利益的矛盾尖銳化了。
從某種方面來看,“自由、平等、博愛”的口號是人類思想的一次大解放,理性代替了神性,啟蒙思想家在喊這些口號時覺得自己是代表全人類的。但隨著資產階級掌握了政權,殘酷的現實打破了美好的假設。正如恩格斯所說:“現在我們知道,這個理性王國不過是理想化的資產階級王國,永恒的正義是在資產階級的司法中獲得實現的,平等歸結為法律面前的資產階級平等,而被宣布為一種最主要人權的便是資產階級的所有權。”*恩格斯.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展[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
城市平民和農民幫助資產階級掌握了政權,卻發現新的統治階級的剝削更甚以往。于是,新的階級斗爭開始了,新的歷史開始了。
啟蒙思想家盧梭曾認為:同原始的“自然狀態”相比,以私有制為基礎的市民社會的產生是前進了一步,但是,由于不平等、貧窮、各種疾病和道德敗壞的出現,同時又是退了一步。
進步了還是退步了?這個問題不斷困擾著人類,但歷史卻不會停下腳步,也不會理會人類的爭論。生產力的發展是歷史前進的動力,而人們改善生活的欲望又是無止境的。歷史就在這種否定之否定中不斷向前發展。將來實現共產主義,就好像轉了一個大圈子又回到了原點,但那是不同于原來的更高的原點。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生產力得到極大的發展,但同時也帶來了環境破壞、道德滑坡、貧富懸殊等嚴峻的問題,大家議論紛紛,但有一點是明確的:倒退是沒有出路的,只有正視新的現實,堅定地邁向未來,才是人間正道。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是當今世界的真實寫照,日子好過的國家很少,特別是曾一度被認為是“天堂”的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如今也很不好過。2001年的“9·11”和2008年的金融、經濟危機,使一度趾高氣揚的西方陷入了危機。西方學者也指出這是制度性危機和價值觀危機。制度涉及西方的經濟制度和政治制度,過去吹噓市場萬能和多黨議會民主萬能的神話破產了。而價值觀則涉及資本主義的倫理基礎即個人主義。
2004年7月5日,《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有一篇題為《定義美國》的特別報道,里面有這樣一段話:“美國人認為最神圣、也是他人所最覬覦的理想,莫過于個人自由的原則。……美國剛剛誕生的時候,大多數人還從未聽說過‘個人主義’一詞。托克維爾(在美國早期訪問并贊美美國的一位法國貴族——作者注)說:‘我們的先輩只知道利己主義。’是他幫助杜撰了‘個人主義’一詞,以領會這個方興未艾的國家中的新的生活方式。在歐洲,等級制度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人們的命運。因此對歐洲人來說,個人主義在以前從來都沒有多大實際用途。誕生于新教改革的這一時代精神,被清教徒帶著跨越大西洋。清教徒認為,每個人都是直接從上帝那里獲得進軍命令的。在其新社會里,改革派斷定,人們會平等地相互交往,上帝會獎賞正義的人。他們的推理對踏上新大陸的其他群體是有吸引力的。哈佛大學政治家塞繆爾·亨廷頓說,隨著時間的推移,‘清教徒的傳統成為了美國的精髓。’”
這段話可以幫助我們理解美國。個人主義是它的立國之本。個人自由和個性解放是其行為準則。它沖破教會與國王的桎梏,讓個人私欲成為事業成功的根本動力,一時間,它像山洪一樣排山倒海:開發西部、屠殺印第安人、奴役黑人、大力發展工商業、開拓殖民地、在“冷戰”中整垮蘇聯……,僅僅一百多年,它就成了世界的霸主。個人主義的威力是多么巨大和可怕啊!
然而,成也個人主義,敗也個人主義。以美國為首的西方資本主義發展到今天,遇到了難以應對的挑戰,個人主義已發展到了極端個人主義,也就成了當今世界一切亂象的禍根。
1787年的一天,美國開國元勛之一本杰明·富蘭克林從討論國體問題的會場走出來,一位婦女問他結果如何,他說:“共和制,如果你們能夠守住它的話。”這句話具有歷史意義:一方面,新生的美國拋棄了君主制,建立了多黨議會民主的共和國,這是里程碑式的進步;另一方面,建立共和國的人心里也沒有把握,究竟這種新制度是否可行,是否可以長久地保持下去。
很快,這些締造者意識到:如果真的一人一票直選,窮人很快就要占領議會,大莊園的土地就會被平分。所以他們設計代議制,并規定了選民的財產資格,從而確保只有富人才有機會成為議員。這種根本指導思想一直延續到今天,使“民有、民治、民享”變成了“1%人有,1%人治、1%人享”。西方學者認為,所謂的三權制衡,已成了財團、媒體和政府的合謀共治,公民民主名存實亡。
這樣的議會確保可以通過親華爾街的政策,從而使美國成了金融資本主義;可以通過攻打伊拉克的議案,從而以反恐的名義去追求世界霸權……。而醫療保健改革和控槍的議案等,卻怎么也通不過。
當今困擾世界的金融危機、難民危機、環境惡化、貧富懸殊等等,其根由都在這里。富蘭克林的擔心今天成了現實的疑問。資本主義已走過了它的鼎盛時期而弊病叢生,但它還沒有到退出歷史舞臺的時候,今后如何演變是人類不得不應對的大問題。如果矛盾激化,現有民主制度癱瘓,忽然冒出一個希特勒式的人物,世界怎么辦?雖然今天還看不到這種現實的可能性,但美國國內今后會發生什么事?美國向何處去?西方向何處去?迄今還是個謎。這種歷史進程是激進的還是漸進的?是改革的還是革命的?是否可以向好的方向引導,從而使人類走出困境?這是必須觀察、思考和回答的問題。
全球化的進程一直在進行,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所以有人提出“世界是平的”。但從“歐洲中心主義”演變而成的西方“霸權主義”一直是人類的禍害。這種思想既有經濟原因又有政治原因。
黑格爾曾斷言:“世界史是從東方移向西方的,因為歐洲無疑是世界史的終結,而亞洲則是世界史的開端。”*黑格爾.歷史哲學[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6.東方各族人民被宣布為不能得到文化發展的民族,而專制的德國則被認為是所有民族的領袖。后來在法西斯主義思想家的著作中,就利用了黑格爾的這些觀點。
英國和美國稱霸世界,也正是繼承了這種思想。它們憑借經濟優勢,自認為是“上帝的選民”,要負起“白人的責任”,來引渡非西方的“迷途的羔羊”。這種宗教式的慈悲口吻掩蓋不了對殖民地人民的殘酷統治。直到今天,美國還要再“領導世界100年”,雖然誰也沒有授權它這樣做。
“伊斯蘭國”的恐怖主義是人類的大敵,但究其根由,不能不追溯到幾百年來的殖民史和近百年來的美國霸權史。難民問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在向他們“討債”。這筆賬何時才能算清?
美國決不會放棄霸權主義,因為它首先要確保美元的印鈔權,這是它生死存亡的命根子。美國的航母戰斗群是其霸權的象征,它可以在你的近海甚至領海“自由航行”,這里看不到絲毫“自由、平等、博愛”的影子,而是赤裸裸的資本的野蠻沖動。所謂霸權,本質上就是資本的霸權。隨著跨國財團的壯大,世界上一些大事件未必都取決于某一國政府的決策,而是取決于政府背后大財團在密室中的耳語。股票大漲大跌,期貨大起大落,戰爭打了停、停了打,背后都有看不見的資本之手在操縱。人類如何才能有效對付資本的野蠻沖動?
西方學者極力要人們相信,近代文明是從啟蒙運動開始的,延續到今天仍是世界主流,而其他的一切都是支流或歪門邪道。蘇聯瓦解時,他們宣布歷史終結了,資本主義制度的永恒統治開始了。這種長期的宣傳確實影響了非西方世界的不少人的思想,認為自己的明天就是西方的今天,要放棄自己,投入西方。這是一種話語霸權,是精神控制。馬克思、恩格斯早就以辯證唯物主義全面分析、批判了這種啟蒙正統論,用階級分析的方法揭示了它的本質。
費爾巴哈(1801-1872)也是當時的一位啟蒙思想家,他比其他人高明之處在于他相信唯物主義。他曾這樣描述他的哲學思想演變:他的第一個念頭是上帝,但他很快便理解到自己錯了;他的第二個念頭是理性,亦即黑格爾哲學上的造物主,也錯了;他的第三個也是最后一個念頭是人,人成了他人本學唯物主義的主要對象。費爾巴哈是了不起的,他從神和被啟蒙思想家神化了的理性中走出來,直面世俗中的人,正視人的存在。但是,他也就只走到這一步。他說的人是抽象的人,概念中的人。從那里再往前走一步的是馬克思和恩格斯,他們指出人都是社會中的人,即階級關系中的人,從而闡明了階級矛盾和階級斗爭。
如果說,近代史中的資本主義文明是從500年前開始出現的話,那么,現代史的開端可以從1848年《共產黨宣言》問世和1917年蘇聯的建立開始算。它標志著無產階級走到了歷史舞臺的中央,同資產階級同臺譜寫人類新的歷史。資產階級十分蔑視和討厭無產階級要同它同臺演繹,因為這會讓它不能放任賺錢,不得不實行福利主義,甚至擔心弄不好會被趕下歷史舞臺。西方一直妖魔化十月革命,但終究難掩它在人類歷史上開天辟地般的光芒,即探索真正由解放了的、自由的人類自己管理自己的時代開始了,雖然這條路還很長很長。
研究中國的西方學者有一個不解之謎:中國到底是怎么挺過這100多年的?100多年前中國還是個有皇帝的國家,敵不過洋槍洋炮,抽鴉片成風,民窮國弱,受盡欺凌。然而經過了血與火的考驗,經過了挨打與挨餓,現在已昂然屹立在世界的東方,被西方稱為“老二”,而且讓“老大”自覺地位難保。為什么“一盤散沙”的中國人堅強地團結起來了,搬掉了三座大山,打掃了污泥濁水,建立起了令世界稱奇的新中國?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中國有了信仰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共產黨。有了中國共產黨作為中國人民的領導核心,一切狂風暴雨和艱難困苦都不可怕。而現在西方對華的最根本的戰略就是想盡千方百計、用軟硬兩手推翻共產黨的領導,但他們做不到。
諾厄·費爾德曼在其著作《涼戰:全球競爭的未來》中寫道:“我們還需要更深刻地認識中國共產黨,其領導人務實,它謀求通過持續的經濟增長、經常的變革和嘗試性的公眾問責來維持其合法性。”*諾厄·費爾德曼.涼戰:全球競爭的未來[M].洪漫,丁超,譯.北京:新華出版社,2014.這反映了一些西方學者的反思。
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逐步實現中國夢,順民意,得民心,所以“顏色革命”在中國搞不起來。雖然有少數人對多黨議會民主有迷信,但在看到蘇聯的教訓、伊拉克的慘狀和西方國家自身的“民主”弊病之后,看法有所轉變。總的來說,中國既沒有全盤“蘇聯化”,也沒有全盤“西化”,而是認準了要走自己的路,建黨96年來一直如此。這同5000年的悠久文化傳統是分不開的。
當年毛主席領導的中國共產黨的高明之處,就是相信實事求是,把馬克思主義同中國實踐相結合。馬克思本人也曾批評不顧各國特點照搬現成理論的錯誤觀點,指出東方存在“亞細亞生產方式”,與西歐的情況不同,因此,要探索自己的道路。他不同意1861年農奴制改革后的俄國必須像西歐那樣先發展資本主義的觀點,認為俄國具有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的一些條件。這對后來的十月革命起到了積極作用。
十八大明確提出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更是鮮明地體現了中國共產黨在理論上的成熟和行動上的明智。走自己的路,探索適合自己的發展方式,既登高望遠,又問題導向,這是長治久安的根本保證。
從歷史上看,凡傳入中國的東西,都會根據中國的情況而中國化,比如佛教,已不同于印度的佛教。比如基督教,利馬竇就曾嘗試用四書五經來解釋圣經,后來有人提出“儒耶一體”的設想。
有回憶錄說,解放軍剛進城時,老人不懂什么是共產主義,有干部解釋說,就是孔子說的大同世界,他們一下子就明白了,并且贊成。
世界上沒有第二個國家像中國這樣保持自己的文明綿延不斷達5000年。這種獨一無二的現象絕不是偶然的,是中華文明優秀的證明。諸子百家奠定了中國的文化基礎,秦始皇奠定了大一統的基礎。今天世界上很多用選票不可能解決的問題,中國在2000多年前就解決了,我們要感謝老祖宗。如果中國今天也像歐洲那樣沒有統一,那么僅長江、黃河的用水管理,就不知會有多少紛爭與戰爭。
梁啟超曾說:“我們中國文化,比世界各國并無遜色。先人既辛苦地為我們創下這份家業,我們自當好好承受,因為這是人生唯一安身立命之具。有了這種安身立命之具,再來就性之所近的,去研究一種學問,那么,才算盡了人生的責任。”*參見梁啟超先生1923年在東南大學的演講“治國學的兩條大路”。
已故知名學者錢穆也說:“教育的第一任務,便是要這一國家這一民族里面的每一分子,都能來認識他們自己的傳統。正像教一個人都要能認識他自己。連自己都不認識,其他便都不必說了。”*參見錢穆1974年9月在韓國延世大學的講演“中國歷史上的傳統教育”。這講的是民族認同感和國家認同感的大問題,千萬不能小看。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有精華也有糟粕,有些今天看來是糟粕的東西,當年不一定是糟粕,要歷史地看。我們要把優秀的、適用的東西發揚起來,同馬克思主義結合起來,成為我們昂然挺立、團結一心、攻堅克難、探索創新的強大思想武器。以下這些理念傳授千余年,中國人從來不敢忘記:
比如,“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周易),激勵我們自信自立,奮勇向前。
比如“敬天愛人”,告誡我們敬畏客觀規律,處理好人與人的關系,這比什么都重要。
比如“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孟子)告誡我們把國家的利益放在前面,記住“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警惕私欲膨脹。
比如“中者天下之大本,和者天下之大道。”(中庸),告誡我們做人做事都要講分寸,不走極端。
比如“寬以濟猛,猛以濟寬,政是以和。”(孔子)告誡我們擺好自由與紀律、民主與專政的關系,應是當政者的座右銘。
比如“重典治吏,明刑弼教”(明代吏治),告誡我們對干部要用法律嚴格要求,同時要重視教育,也就是朱熹說的:“圣人之治,為之教以明之,為之刑以弼之。”這是反腐防腐的指導思想。
比如“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告誡我們永遠要把人民放在第一位,這也就是唐太宗的“舟水”理論。他認為:“君依于國,國依于民,刻民以奉君,猶割肉以充腹,腹飽而身斃,君富而國亡。”治國之道,以此為大。現在沒有皇帝了,但弄不好會形成權貴集團,官商勾結,成為人民的新的壓迫者和剝削者。
中國傳統文化是一個寶庫,我們為它自豪,也為沒能繼承發揚好而惋惜。我們平視西方,學習一切好的東西,但決不“拋卻自家無盡藏,沿門持缽效貧兒”。古為今用,洋為中用,推陳出新,就能豐富我們的精神家園,并為解決世界性問題提供我們的思路和辦法。
冷戰結束后,美國學者推出“文明沖突論”,給人的印象是別人在沖擊美國,這是在顛倒因果。
費爾德曼的著作中有這樣一段話:“今天的美國與中國在意識形態上互為對手。盡管中國共產黨的務實態度意味著意識形態沖突的主要源泉是美國,但含有法治、民主和人權內容的價值觀,則是西方執政理念的核心組成部分。現在,美國可能無法容忍中國新興的政治模式在全世界更加廣泛的傳播。”*諾厄·費爾德曼.涼戰:全球競爭的未來[M].洪漫,丁超,譯.北京:新華出版社,2014.
這位哈佛大學國際法教授透露了一個事實:并非中國要沖擊美國,而是一貫自視正統的美國價值觀,不能忍受中國在另一條道路上、以自己的模式日益興旺起來,可怕的不僅僅是一個中國,如果別國都仿效中國,美國的霸權將何以維持?
中國提出要與美國建立“新型大國關系”,美國疑慮重重,實際上是拒不接受。原因不在于我們沒有誠意,而在于美國和西方不把中國看成是朋友。從宗教的角度看,你們是無神論者,是中了魔。從理念上看,中國主張公有制為主,危及他們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的最敏感的神經,這是你死我活的矛盾。這種冷戰思維不是一些善意的言詞和姿態可以改變的,西方說這是“結構性的矛盾”,所以我們唯一的辦法是做好自己的事,壯大自己,為世界做出榜樣,同時也要讓對方明白,我不惹你,若你要欺侮我,我必強硬應對。做好自己的事是第一位的,防人和助人是第二位的。
那么,是否一定會激烈沖突起來呢?也未必。費爾德曼指出了這樣一個歷史事實:“過去從來沒有一個占據統治地位的世界強國,在經濟上是如此緊密地與一個它必須應對的、正在崛起的挑戰國依存在一起。在這種情況下,貿易和債務為它們提供了避免沖突的、壓倒一切的經濟動力,因為沖突可能會使各方多付出代價。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國的共同利益將壓倒它們之間可能出現的任何緊張關系。”*諾厄·費爾德曼.涼戰:全球競爭的未來[M].洪漫,丁超,譯.北京:新華出版社,2014.
古人云:“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當然,僅有文德是不夠的,還要有強大的經濟和國防。美國人是實用主義者,會慎看對象。
從本質上說,中美之間是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之爭,看看到底誰是主流,誰有前途,誰能服眾。美國要“和平演變”中國,中國也可以“和平演變”美國,而不是打敗美國,取代美國。就看中國在精神和物質上有沒有這個實力和雄心。這是一個很長的歷史過程,我們要謹慎地走好每一步。要從容,不要急躁,更不要做超越時代的傻事。要牢記現在還處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
奴隸制否定了原始社會,封建制否定了奴隸社會。到了資產階級要掌權的時代,人類面臨一個大問題:如果不由上帝和皇帝來掌權,人類能自己管好自己嗎?抽象地說,人民是歷史的主人,但具體來說,事情決沒有那么簡單,不是一件想當然的事。
《聯邦黨人文集》一開篇,美國開國元勛漢密爾頓就提出了這個問題:“人類社會是否真正能夠通過深思熟慮和自由選擇來建立一個良好的政府,還是他們永遠注定要靠機遇和強力來決定他們的政治組織。”*亞歷山大·漢密爾頓,約翰·杰伊,詹姆斯·麥迪遜.聯邦黨人文集[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0.這個問題很深刻。
美國的開國元勛們都是根據啟蒙思想家的思考來設計新制度的,受第一個提出“社會契約論”的托馬斯·霍布斯(1588-1679)的影響很大。他在《利維坦》一書中闡明了這個理念。他認為人生來就是利己主義者,“人對人像狼一樣”,為了能形成穩定的社會,人們根據相互間的同意,根據“契約”便從自然狀態過渡到社會狀態或國家狀態,于是形成了國家。他把國家比作圣經中的惡獸“利維坦”,表達的意思是:只有專制制度才是造福人民的條件。美國開國元勛們正是根據這種理念設計了沒有國王的民主制度,形式上和程序上是民主的,實質上是專制的。這種制度是否成功,正如前面引用的本杰明·富蘭克林的話所說,他們心里并沒有把握。
關于制度和秩序,馬克思很尊重的約翰·沃爾弗干·歌德(1749-1832)寫了一段精辟的話:“舊的、現存的、不變的東西同發展、改進和改革的斗爭,任何時候都是一樣的。任何秩序到了最后都會產生迂腐習氣;為了擺脫迂腐習氣,就要破壞這種秩序,并且在某個時期內,人們暫時還不會注意到必須重新建立秩序。古典主義和浪漫主義、行會的強制和產業自由、土地所有制的保持和粉碎——所有這一切都是同一種沖突,而這種沖突又產生新的沖突。”這段話體現了對立面斗爭的辯證思想,符合歷史的進程。
當今世界正處在大變動之中,西方已感受到了這種變動的巨大壓力。2015年4月22日,英國《金融時報》發表馬克·馬佐爾的署名文章《西方應擁抱政治觀念新世界》指出:現在,也許西方在壓力下“可能推動西方恢復思想活力”,不然的話,就可能真的要衰落下去了。作者呼吁:“一個思想的新世界即將降臨,為了保持自身的思想活力,西方應該擁抱這樣的未來,而不是置之不理。”*參見馬克·馬佐爾.西方應擁抱政治觀念新世界[EB/OL].FT中文網,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61647/.西方究竟如何演變,或急或徐,取決于他們自己,但這種演變必然會影響整個世界。
丘吉爾1947年11月11日在眾議院進行演說時說:“人類試行過許多政府形式,在這個充滿罪惡和悲哀的世界上,人類還會嘗試更多的形式……沒有什么人以為民主政府是完美無缺的。說實話,倒是有人說,民主是最糟糕的政府形式,只是別算上其他一切已試行過的形式罷了。”這句話經常被引用,丘吉爾的本意是為西方民主制度辯護,現在是到了必須繼續往前走一步的時候了。
當今世界有主義之爭、制度之爭、宗教之爭、意識形態之爭,但細想起來,對一個國家來說,最重要的是治國理政。同樣一個主義和制度的國家,也有治理得好與不好的。皇帝有明主也有昏君。一個國家怎樣才能治理得好呢?
西方一直鼓吹一種輿論:民主是解決一切問題的萬能鑰匙,只要民主了,什么都解決了。凡是它不喜歡的國家,一律斥之為“專制”,“獨裁”,總想用軟硬兩手推翻、打倒而后快。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現在西方自己落入“民主陷阱”,國外遭遇民主亂局,雖然嘴上還硬,但心已虛了。
大家心里有桿秤:“民主”的國家衰亂了,而“專制”的中國卻用短短的時間緊追西方,究竟哪個好呢?美國《外交政策》雜志2013年8月14日發表該刊首席執行官戴維·羅特科普夫的文章說:美國在亞洲的一個親密盟國的高級官員對他說,“不管你對中國人有什么評價,至少他們總是在努力思考明天,思考增長和人口結構變化的影響。你在美國就看不到這一點。”是的,你在美國能聽到奧巴馬激動人心的侃侃而談,你能看到他為槍禍的遇難者流下眼淚,可是,你看到他做了什么嗎?他想做,但議會讓他做不成。
李光耀在《李光耀觀天下》一書中說:“5000年來,中國人一直認為,只有中央強大,國家才安全;中央軟弱則意味著混亂和動蕩。每個中國人都理解這一點,這也是中國人的根本原則。西方一些人希望中國變成西方傳統意義上的民主國家,但這不會發生。中國是一個有著13億人口的巨大國家,文化和歷史都與西方不同,中國有自己的方式。”*李光耀.李光耀觀天下[M].周殊欽,林琬緋,陸彩霞,等譯.新加坡:Straits Times Press,2014.
費爾德曼也在書中說:“中國共產黨做了大量工作以使中國公眾相信,該國的崛起必須緩緩進行,首先要發展經濟。共產黨不必遵循民主國家政府的選舉周期,不必局限于這種架構設置的時間表——這一點是非常有益的。”
旁觀者清。一些急于照搬西方民主的人應該清醒。我們并不是不要民主,良治離不開民主;而是要適合我們具體條件的民主,我們稱之為民主集中制。只說民主不提集中是欺人之談,誤國誤民。當然,民主集中制也存在執行得好與不好的問題,我們要積累經驗,逐步完善,特別是在制度建設方面。歷史和現實告訴我們,權力不受約束,必然胡作非為;而權力受到過多制約,也會一事無成。另外,權力有顯實力(政府機構等)和隱實力(資本和輿論等),要當心其中的關系。
中央強大,國內穩定,人民氣順,才能辦好事,辦大事,辦成事。十八大提出的“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國、全面從嚴治黨”,正是我們當前要努力完成的目標。我們知道今天、明天和未來要干什么,要實現什么。
21世紀的世界,一方面由于尖端科技的突飛猛進,一個神秘的美好未來在向人類招手;另一方面,也正由于尖端科技的突飛猛進,一個人類共同毀滅的可怕未來也在窺伺人類。在資本的盲目沖動下,一小部分人在瘋狂追求超額利潤,許多人在追求中產階級的安逸生活,更有不少人被擠為邊緣人群。真正認真思考人類命運、世界前途的人不多。西方政治家正為眼前的困局頭痛,不知未來在哪里。對于銷毀核武器、恢復地球生態、制定基因工程倫理公約、應對超級病毒、保障互聯網安全等等世界性的、關系到人類生死存亡的大問題,似乎無暇顧及。
美國《波士頓環球報》網站8月3日刊登了題為《別怪群眾》的文章,作者是布朗大學沃森國際問題研究所高級研究員斯蒂芬·金澤。他說:“在這個復雜的現代社會,相互依存的世界無法順暢地自我運行。它需要有遠見的領袖,他們重視普通人的命運,傾向于外交而非武力。人們憎惡領導人近二三十年來對他們所做的一切,這合情合理。他們要求變革,無論是怎樣的變革。這就是新世界秩序的核心原則。”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普通百姓的心理。
亨廷頓在《文明沖突和世界秩序的重建》一書中說:“在未來世界,危險的沖突很可能起因于以下三者之間的互動:西方的傲慢、伊斯蘭的不寬容和中華文明的獨斷。”我們是三者之一,當然要出來回答。
同物質相比,當今世界更缺的是思想。全球的糧食產量可保證每個人吃飽,但還是有幾億人挨餓。美國的“軍事——工業——議會復合體”在妖魔化中國等國家,目的是多增加軍費,多出售武器。而受了西方禍害的伊斯蘭國家中的一些人,走上了極端主義的道路,他們的瘋狂理念令人擔憂。亂紛紛的世界迫切需要引路人。十八大提出命運共同體理念正是對這種亂局的回答。中國不稱霸,不當頭,不干涉內政,但有責任以自己的榜樣引領世界。在當前歷史條件下,要努力把戰場變為公平的市場,讓爭端各方一起來追求幸福,用社會主義的平等、公正、富裕來代替極端個人主義的利潤追求。這是歷史必由之路,世界必須向這個方向引導。這也是各國人民可以接受的最大公約數。
這個理念已產生了影響,英國前首相布朗前不久在一次研討會上說:“數年前,中國領導人所提到的中國和平崛起已成為現實。以習近平主席為代表的本屆中國領導人表示要與世界各國形成利益共同體。我認為,各國相互依賴、相互融合、緊密協作的愿景來自中國,具備‘共同分享’和‘攜手并進實現目標’的豐富內涵。”*戈登·布朗.為打造世界利益共同體而努力[EB/OL].參考消息網,http://www.cankaoxiaoxi.com/china/20160816/1269729.shtml.
其實這個理念也就是聯合國憲章所說的“力行容恕,彼此以善鄰之道,和睦相處。”從利益共同體走向命運共同體是現階段的可行之路,也是一條有前途的光明之路,一定會吸引越來越多的人來走這條歷史必由之路。
中華民族歷來具有胸懷天下的秉性,“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正是我們不倦的追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志向遠大而從容不迫的民族才有光明的未來。
(編輯:鄧紅)
詹得雄:新華社世界問題研究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