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蘭(遼寧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旅游學院, 遼寧 大連 116000)
從唐女子擇偶觀看女性思維變革
劉 蘭
(遼寧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旅游學院, 遼寧 大連 116000)
從古至今,男婚女嫁皆為人生大事。中國古代女性在擇偶觀上大多尊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缺乏自主權。隨著歷史推進,發展至唐,除南北朝就已根深蒂固的門第婚姻外,女性在擇偶觀上開始有了一定自主權,以財富多寡、才學高低、相貌美丑等作為其審美標準,也不乏執著追求愛情的爽性女子。以財富為媒,殷實的家庭給女方家帶來諸多便利,不失為一種理性傾向;以門第為媒,攀附高門,為女子求得安居之所,抬高社會聲望,妻隨夫貴;以才學為媒,獲取功名,成為女子青睞的選擇;隨著唐社會開放風氣的蔓延,相貌、緣分等都成為選擇夫婿的衡量標準,甚至還有逼婚現象存在,其擇偶觀與唐社會時代特征密不可分,激發唐女子思維革命。
唐代; 女性; 擇偶觀; 婚姻
20世紀以來,唐代婦女史研究熱度居高不下,或以男性視角進行探討,或通過唐律展現唐代婚姻形態,或著重婚姻形式與生活內容,又或概述唐代婚姻觀,從擇偶到離婚再嫁都進行分章描述。賈淑榮在《試析唐宋官宦階層的擇偶觀》中通過對激烈變革的唐宋時代官宦階層擇偶標準闡述,進而闡明唐宋社會特征與時代擇偶觀的緊密聯系,文章內容充實,考證詳實,但多從男性視角出發,局限在統治階層;牛志平在《唐代婚姻的開放風氣》中以唐代婚姻開放風氣為突破點,通過男女自由戀愛、寡婦再嫁及懼內三部分,旨在說明唐代女性地位上升的傾向,更傾向描述唐女子的婚姻觀,在擇偶標準一章中只做了簡要概述,并未列專文詳述女子主動性引發的思維變革;李樹桐《唐代婦女的婚姻》一書中,較為詳細地論述女性擇偶標準,但些許現象仍有所忽略;陳鵬的《中國婚姻史稿》涉及內容廣泛,對婚姻與政治的聯系論述尤為突出,女性自主性涉獵未深;呂思勉在《隋唐五代史》一書中,對各類婚姻形式進行了詳盡的闡述,如公主婚姻、藩漢婚姻等;李斌城的《隋唐五代社會生活史》描述了豐富多彩的婚姻禮俗與生活。然而上述研究僅選取女性視角列專文探討唐代女性擇偶觀,探討唐代女性自發性變革的文章并未多見。
首先,近年來關于唐代女性論著中,闡述女性婚姻觀、離婚、再婚問題,大多不外是通過改嫁之風等探討貞節觀變革,談及女性自主擇偶權問題的學者并不多見,即使涉及擇偶觀也僅是作為其論著很小一部分,羅列史料印證自主擇偶存在性,并未做專文探討此變革發生的根本原因及所揭示的女性思想解放乃至思維變革;其次,前代學者對女性繁瑣婚禮習俗描述占據較大篇幅,大多從為人婦的社會角色進行探討,即使涉及自主擇偶也是描寫女子離婚再嫁現象,本文只針對未有過婚姻的青春韶華女子,也僅圍繞其擇偶觀論證唐女子思維變遷特征及原因。
“蓋男女婚姻,承天地陰陽之性而為配合也?!盵1]愛情是婚姻的立交橋,婚姻是家庭的細胞。在政治關系上,魏晉南北朝時,門閥氏族蓬勃興起并確立其不凡的地位與聲望,發展至唐,即便唐太宗一再下令修改氏族志,氏族仍頑固生根發芽,與此同時唐科舉制度逐步完善,一定程度上給真正有才學卻出身貧寒的男性進入仕途大展宏圖的機會;經濟上,新興地主、軍功地主等不斷出現,社會財富迅速集聚,土地所有權高度集中;文化方面,在開放的民族政策下,文化交融、民族雜居、風俗圈雜糅,造就了唐代開放的社會風俗,女性不再一味地接受父母指定的婚姻,有了一定的主動權,那么唐代女性具體從哪些方面對男性進行衡量呢?反映了女性思維變化的哪些特征?本文將以女性為出發點,探討唐女子擇夫標準與唐代女性思維變革及其反映的時代特征。
南朝為開端,門第觀念已見雛形,侯景求婚王謝,梁武帝曰:“王、謝門高非偶,可于朱、張以下訪之?!盵2]出身貧寒卻受盛寵的達官貴人都急于向門閥攀附。
至唐一世,門閥聲望也未消磨殆盡?!氨扔猩綎|崔、盧、李、鄭四姓,雖累葉凌遲,猶恃其舊地,好自矜大,稱為士大夫。每嫁女他族,必廣索聘財,以多為貴?!盵3]四大門閥仰仗聲望妄自尊大,太宗自然心懷芥蒂,為彰顯李唐王室權威,多次下令重新編定氏族等級次序,效果依舊甚微,可知唐門第觀動搖甚難。由此唐女子選擇配偶時,許多家境普通的百姓,都渴求攀附一位有權勢的名門,即便是妾也心甘情愿。有些女子家道中落或自幼錦衣玉食不善女紅選擇一位氏族子弟也很容易理解了。
《玄怪錄》張老篇,同樣凸顯門第為媒對唐女子擇夫的重要性。高門韋恕之女已到婚配之齡,菜農張老多次請媒人說媒,媒即說我怎能憑一杯酒去辱沒韋氏高門,韋氏大怒:“以我貧,輕我乃如是,居家誠貧,鄉里豈無貧子弟,奈何以女妻園叟?”[4]348韋氏寧愿讓家女嫁給平凡氏族子弟也不允嫁給菜農為妻,自南朝時就不斷侵入唐人主流意識的門第為媒思想依舊存留在其潛意識中,影響頗大。
綜上所述,人類進入階級社會后,生產力水平飛速上升,社會分工日漸細化,財富分布嚴重不均,等級觀念便開始在日常生活里不斷滲透強化,從先秦金字塔階級,到漢代內外朝權力傾斜,以至南朝發芽、唐代蔓延的門閥政治,無一例外地體現統治者、實權者的話語權,與名門結親,獲得既得利益,通過有效途徑擴大自身經濟實力與政治權勢,聯姻帶動雙方家庭互利共贏,門第為媒確是個不錯的選擇??梢娞婆娱_始感知世界,對其自身所處環境進行全面分析,權衡利弊,從而更真實地感受到門第對其未來婚姻生活質量影響的重要性,女性概括性思維尤為突出。
“戎昱,美風度,能談。雖貧士而軒昂,氣不消沮?!盵5]152崔中丞欣賞其器宇軒昂,文采卓越,欲將家女許配給昱。一首“姑蘇太守青娥女,流落長沙舞《柘枝》。滿座繡衣皆不識,可憐紅粉淚雙垂?!盵6]殷堯藩抱得佳人歸。韋岫獨賞來鵬之才,欲招其為婿。許渾才思敏捷,竟成女子夢中情人,甚至連仙子都愛慕于他,描述略有夸張成分,也足以說明唐代才高八斗的俊才更受歡迎。在描述唐代才子的史籍中,不難看出:筆墨著重其聰慧、悟性極高、文墨卓然、談吐不凡、才氣過人等,并未突出男子出身及其身高。
進士盧儲獻文李翱,恰逢李翱之女已到婚配年紀,偶見盧儲文筆即贊“此人必為狀頭”,李翱“深異其語,選以為婿”[7]1346。盧儲在科舉考試中果不出所料,博得頭籌,娶得美嬌娘,作《催妝詩》表達對妻伯樂之舉的謝意。唐女子擇偶逐漸有了自身對另一半的衡量,即便選擇權并不全為女子所有,但能參與自己婚姻大事并向父母表達心意已屬不易,其擇偶的主動性較上古已有所改變,唐女子思維活躍躍然紙上,可見她們開始嘗試用發展性思維去衡量男性,不再被門第觀念所束縛,而學會用發展的眼光去展望男性未來的仕途。
李光顏身居太師高位,功勛卓著,軍功累累,然其女未嫁,幕佐推薦一位高門鄭秀才為其婿,太師謝幕僚曰:“李光顏一健兒也,遭遇多難,偶立微功,而欲結援名家,非其志也?!盵4]1817僅把女兒許配給一位尋常武將,不與攀附權貴高門之人為伍,而是選擇了適合自家女兒的夫婿。打破南朝開始盛行的門第婚姻,另辟蹊徑,擇最佳夫婿。
這說明并非出身顯貴便可促就一樁婚事,即便是唐代婚姻也有千差萬別,婚姻觀不同自然形成迥異的價值觀??粗懈唛T出身的家族有走捷徑的心理,而他們自身的能力有待考量;相反,像這樣通過自身才能與軍功逐步擁有社會地位的家族,并不急于與高門聯姻同樣可以平步青云,除了唐統治者眾多求賢政策外,不排除他們自身能力的優勢。
初唐郭元振才思敏捷、筆墨卓群,宰相張嘉貞欲成就元振與其女百年之好,“令五女各持一絲,幔前使子取便牽之,”[4]1720通過千里姻緣一線牽與宰相第三女結成美滿姻緣,隨夫顯貴,平步青云。
“仁亶與庚行六七日,至村,遇大雨,乃至村西,求王氏舍焉。仁亶等相顧微哂,留數日。主人極歡,仁亶乃云:‘閻侯是己外弟,盛年志學,未結婚姻?!蕘嵐糖螅皆S焉?!盵7]2604果然數年后,閻庚身至高位。博學多聞、才思敏捷之人科舉及第或遇貴人相助獲得高位,自然吸引女子的目光。
即使門閥憑借其社會聲望與龐大家族集團雄踞唐社會重要角色,卻不是唯一衡量標準。首先,科舉制度的建立,為有才學之人開路。由于庶族地主發展迅速,統治者為維護統治,不斷招才納賢,唐太宗知人善任,武則天開設殿試武舉等,都為提高唐官員質量做出極大努力,也一定程度上維護了社會階級平衡。其次,教育在唐代愈發大眾化,范圍不斷普及化。女性教育這一話題在唐代被提上日程,唐女子不再無條件接受各種貞節觀與婦德教育,對知識的向往與學習也愈發急切,陸續出現各種涉及女性生活日常、待人接物等具有很強實踐性與針對性的女教書、民間女子的詩作散見于全唐詩及各種唐人小說之中,唐女子不再被束縛在閨閣之中,開始真正參與社會實踐,間接地通過學習實踐文化知識。參與社會文娛活動,達到擇偶目的,唐女子由此有了更寬泛與理性的抉擇標準,唐女子邏輯性與間接性思維特征逐步發展開來。
對古代女子來說,嫁得越好就越會給自家帶來更多榮耀。上述張老的故事還有一段后續的結局,韋恕要求菜農在一天內一次性拿出五百緡便同意這門親事,本是想以此為難張老,知難而退,卻不曾想到菜農張老竟真的納錢迎娶,迫不得已之下,韋恕只得遵守諾言,成就姻緣。張老是位頗具神仙色彩的人物,在之后的生活中多次給予韋家錢財,更是在韋家遇到磨難時雪中送炭,為韋家帶來了許多益處。顯而易見,財富的多寡影響了韋氏女的婚姻大事,在隨后的婚姻生活中,張老的財力更是幫助韋家度過許多困難。
在《霍小玉傳》中,“盧亦甲族也,嫁女于他門,聘財必以百萬為約,不滿此數,義在不行?!盵7]4008“百萬”即千緡,李益為與盧氏結親,娉財甚廣,數目龐大。唐女子對男方財富的考量看來是不可小覷的。
某村有位能禍福的烏將軍,“每歲求偶于鄉人,鄉人必擇處女之美者而嫁焉”,某少女之父“利鄉人五百緡”,便答應嫁女。后來該少女被郭元振所救,教育數落其父說:“今日貪錢五十萬,以嫁妖獸?!盵4]356即使不顧對方身份,收到足夠利益錢財,便可出賣親生女兒婚姻;在前述與閻庚成就姻緣的故事中,村西王氏女在婚配給庚之前,“先許適西村張家,”因給的聘禮不夠而罷婚,亦可證明,此不贅述。
南朝起門閥氏族便開始生根發芽,魏晉南北朝一代,門閥士族嬌寵日盛,攀附名門之風彌漫社會,至唐代皇室依舊對高門有所禮讓。隨著社會進步,經歷戰亂的唐朝在初期休養生息之后,迎來盛世,民族溝通,中外交流促進經營方式多樣化。多元化的經濟發展模式,財富迅速累積,崛起一大批新興地主階級,或通過土地買賣,或通過經濟貿易成為商人,或通過科舉及第,等等。家境殷實,不論是固有門閥,還是后起地主,足夠的財富為他們造就良好的被選擇條件,自然離不開唐代這片肥沃土壤所提供的優質養分。
新貴族、新地主的崛起使經濟因素在唐女子擇偶標準的衡量中逐漸占據不可小覷的地位。思維來源于實踐,又在實踐中得以升華,隨著時局變遷,新興地主嶄露頭角,士族之家不得不順應時局變化,通過與新勢力聯姻重獲地位與權位,平民女子即使以妾入府亦喜出望外,唐女子為自身的幸福做出現實而功利性強的選擇無可厚非。
古語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今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詩經時代,生產力極其低下,狩獵種植成為主要的生活方式,此時對男性的體力要求顯得尤為突出,這個時代的女性自然以男性高大為美,“昔日賈大夫惡,娶妻而美,三年不言不笑”[8],而在之后一次涉獵中,丈夫的強壯英勇打動妻子的芳心。從古至今,男子選擇配偶對外貌都有所要求,女性自然有其審美標準。羅隱以詩明志投于鄭略,畋有一女,容貌清麗溫婉,對吟詩甚是鐘愛, 偶讀羅隱詩作“張華謾出如丹語,不及劉侯一紙書”[5]389。未見傾心,莫知所從。最詼諧的是此女見隱真容,丑陋迂腐,便再不惦念。
唐女子對長相有明確態度。并不像前朝所載,女子無才便是德,唐女子受到文學熏陶,自我意識覺醒,或多或少地受到文化洗禮,思維開始活躍,有了明確的自我認識,對另一半的追求也有了明確的觀點,大大改變之前那種被選擇的地位,也不再輕易地對另一半做判斷,更加凸顯思維的邏輯性與批判性特征,更為突出的是思維的獨創性特征,由于思維個體存在差異,唐女子受到不同家庭氛圍及社會實踐的影響,開始有自身對配偶的考量,相貌成為唐女子較為看重的考核標準,是女性革命邁出的一大步的標志。
吉懋欲為男頊娶南宮縣丞崔敬女,敬不許。因有故脅以求親,敬懼而許之。擇日下函,并花車卒至門首。敬妻鄭氏初不知,抱女大哭,曰:“我家門戶低,不曾有吉郎。”[4]33可見,有時女子婚姻的選擇連父母都無可奈何。
唐律有“凡婦人,從其夫之爵位”“婦人品命既因夫、子而授,”[9]即丈夫階位上升,妻子也隨其承恩?!昂朕r舊縣授新封,鈿軸金泥誥一通。我轉官階常自愧,君加邑號有何功?花箋印了排窠濕,錦卷裝來耀手紅。倚得身名便慵墜,日高猶睡綠窗中。”[10]長慶元年,白居易官至中書舍人,妻子楊氏因此授封。
即使唐代民風相對開明,但女性榮譽更多奠基在男性成就之上,女子任官現象總的來說是屈指可數的,固女子選擇配偶的能力尤其重要,選得正確,婦憑夫貴;選得錯誤,可能終其一生碌碌無為。由此可見,唐女子開始批判性地看待自身所處環境,全面去分析男性能帶給自身及娘家的利益,選擇最有發展前途的伴侶,使得自身有所保障。
古代社會子女婚姻自主權大多掌握在父母手中。但在唐代,遇到深明大義的父母,婚姻自主權會交還給子女。李林甫有六女,為讓女兒選擇兩情相悅而有才能的夫婿,在街道窗邊設以屏障珠簾,“每有貴族子弟入謁,使女于窗中自選。”[4]1727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盵12]崔護春游至郊外,與絳娘以詩結情,互訴衷腸,隨后崔護便歸家投入繁忙的課業中去,來年重返故地才知絳娘心心念念等待他郁郁而終,崔護以淚喚醒絳娘,成就美好姻緣,崔護亦高中科舉。故事略有神話色彩,卻反映實際問題,唐人小說中眾多類似神幻故事,說明那個時代女性精神和心靈對社會約束的釋放,對自主權的索求,是唐代女性心靈的革命。
在唐代開明的社會氛圍之中,在女性教育及文娛活動的日漸普及與豐富之下,子女有了一定權力去考量自己的標準,在一定程度上解放女性思想,思考自身內心訴求。不論是皇室公主的離婚再嫁,還是平民女子自主擇婿權力的擴大,都表明唐代女子受禮俗約束較前朝有明顯松懈,這可以說是一場對唐代女性的婚姻變革,女性思維變革所展現出的具體特征在唐代女子的身上就顯得更具代表性了。
唐代女性擇偶觀是比較清晰的。出身貴賤、才學高低、能力強弱、家境殷實與相貌俊逸與否等都是唐代女性衡量配偶的標準。多樣的擇偶觀產生于其自身參與的社會實踐與時代所給予的各種便利,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唐女子思維變革的各項特征。
思維能力強弱奠基于社會實踐之上,其本身是人類有別于動物的高級技能之一,思維變革更離不開實踐的土壤;相反,實踐激發人自身創造性。唐女子生活在士族逐漸失勢卻保持其社會聲望、科舉制蓬勃發展而受傳統觀念羈絆的社會實踐之中;生活在胡風彌漫、經貿往來絡繹不絕、民族交融的盛世之中,由此對其思維產生激烈沖擊。
(1) 概括性。思維的形成依賴于對事物的了解與認識,只有對周圍環境與自身有相對準確的考量,才能做出較為合理的判斷。唐代,無論是統治者對自主婚姻的相對放松,還是財富積累的遷移,加之民族化一的平等觀等時代給予的特征都為唐女子擇偶提供了多種標尺。對社會現實的分析及其自身文化素質的提高,更能夠對男性進行概括性的評價,從而產生如此豐富多樣的擇偶標準,正是女性思維概括性的表現。
(2) 間接性。顧名思義,思維的間接性是通過一種或多種媒介達到對某種事物的間接印象。至唐,社會一定程度上脫離門閥束縛,庶族男性通過帶有功利性質的考試獲取功名,與此同時,女性文化教育也逐漸受到社會的重視,教育內容也創見性地突出女性日常生活知識的教授。唐女子通過自身修養與對科舉制的推崇,自然傾心才子與功名,為自己未來的幸福做最合理的抉擇。
(3) 邏輯性與靈活性。思維是文化因素中最為重要的人類活動之一,唐女子擇偶標準的具體化是唐代社會所賦予的印記。以財富為媒,殷實的家庭給女方家帶來諸多便利,不失為一種理性傾向;門第為媒,攀附高門,為女子求得安居之所,抬高社會聲望,妻隨夫貴;才學為媒,獲取功名,成為女子青睞的選擇;另外,隨著唐社會開放風氣的蔓延,相貌、緣分等都成為選擇夫婿的衡量標準,甚至還有逼婚現象存在,其擇偶觀與唐社會的時代特征密不可分,女性選擇的多樣化更突顯其邏輯的系統性與順應時代的靈活性。
(4) 獨創性。人類思維的轉變是實踐與自身潛力共同作用下的產物。自身作用是不可或缺的因素,唐女子自身的完善與個體差異性,導致出現“相貌”“逼婚”“封妻蔭子”等擇偶標準。
(5) 批判性。唐代是社會風俗發展轉型的重要時期。政治上出現了貞觀盛世、開元盛世、武周中興等盛世局面,科舉制的完善為俊才提供入仕的機會,大大提高了官員素質,各項政令有條不紊地推行;經濟上唐初經過“休養生息”后,國庫富裕,百姓賦役負擔有一定程度的減輕,中外以及民族間經濟貿易往來頻繁,社會財富來源廣泛;文化上出現李白,杜甫等詩人;軍事上唐朝國力強盛,版圖廣闊;民族關系融洽;社會上大體平靜祥和,民風開化。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唐代女性在婚姻擇偶觀上也自然有了新的變化,不論是家境富足的大家閨秀還是出身卑微的貧家女在唐代都有著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他們都向往愛情,對自己的愛情有著美好的愿望并為之努力,她們的擇偶觀有著浪漫的情懷。
綜上所述,不得不說,唐女子較前朝享有較大自主權,集現實與浪漫于一身??紤]到家族榮譽,以門第為媒或以財富為媒,現實又充滿自我觀念的強化,嫁給高門權貴不再出于家庭逼迫,更多來源于自身一種物質保障的需求,是唐女子理性思維發展的萌芽,是自發的變革,是自我的發展;看重相貌文采。
唐女子在擇偶標準變遷中,理性思維不斷深化,批判精神開始萌芽,不再拘泥于父母泥潭中,開始學會綜合考量男性,邁出尋找心靈真正歸屬的歷史性一步,是女性心靈、精神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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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cussiononWomen’sIdeologyRevolutionBasedonWomen’sViewonMate-SelectioninTangDynasty
LIULan
(College of Torism and History Culture, Liaoning Normoal University, Dalian 116000, China)
Throughout history, marriage is an important event of one’s life. Most of women in ancient China revered their parents on their marriages. Women begin to have their own autonomy in mate-selection till the Tang dynasty. They begin to consider wealth, intellect and appearance etc. when selecting their mates. However, there are still some women who care only for love. Wealth can help women lead more comfortable life, intellect means gaining scholarly honor and further official ranks, appearance also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open Tang dynasty. The phenomenon of forced marriage also exists in Tang dynasty. Women’s views on mate-selection are closely connected with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times, which motivates the revolution of women’s ideology.
Tang dynasty; women; view on mate-selection; marriage
2017-05-13
劉蘭(1993— ),女,山西長治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唐代社會生活史。
10.13750/j.cnki.issn.1671-7880.2017.05.018
K 242
A
1671-7880(2017)05-0074-05
責任編輯閔海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