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改革的深化、依法治國的推進、“五大發展理念”的實施,對民族自治地方治理現代化將產生深刻影響。如何在認真梳理我國民族區域自治法實施三十多年成效的基礎上,在全面深化改革、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背景下,從實際出發尊重差異,著眼于“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全面推進民族自治地方依法治理、實現治理現代化,多措并舉推進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有效實施,是需要認真研究的。我們認為:應更新理念、弱化特殊性、固化地方性、強化新思維,創新民族區域自治制度運行,推進民族自治地方治理現代化。
[關鍵詞]民族區域自治地方;治理現代化;自治制度運行;理念創新
中圖分類號:D922.1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9391(2017)01-0053-07
基金項目:四川省創新團隊項目《西部民族法治發展與創新研究》(項目編號:15TD0049)、西南民族大學碩士學位點建設項目(項目編號:2016XWD-S0301)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王允武(1958-),男,陜西略陽人,西南民族大學法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民族法學。四川 成都610041《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下稱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明確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就是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同時指出,“堅持和完善民族區域自治制度”“貫徹黨的民族政策,保障少數民族合法權益,鞏固和發展平等團結互助和諧的社會主義民族關系”。我國的155個民族自治地方,幅員面積占國土總面積的64%,國家治理現代化不能沒有民族自治地方治理現代化,民族自治地方治理現代化,是國家治理現代化題中應有之義。民族自治地方治理現代化,實乃民族自治地方治理法治化,是民族事務法治化的主要方面。繼十八屆三中全會之后,十八屆四中全會尤其是中央民族工作會議,都直接間接地就民族事務法治化相關問題提出要求、作出部署。
全面深化改革、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已向縱深推進。我們應從實際出發尊重差異、著眼于十三五期間“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發展理念,多措并舉推進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有效實施。故應更新理念、弱化特殊性、固化地方性、強化新思維,推進民族自治地方治理現代化。在綜合分析民族區域自治法實施以來的理論和實踐的基礎上,在強化“民族事務法治化”理念的前提下,[1]通過完善與創新民族區域自治制度運行,促進民族自治地方全面深化改革、全面推進依法治理,進而推動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目標如期實現。一、尊重差異,有效協調民族自治地方全面發展(一)高度重視民族工作“新常態”,認清“家底”
“民族地區是我國的資源富集區、水系源頭區、生態屏障區、文化特色區、邊疆地區、貧困地區”,與此同時,由于歷史、社會、自然環境等因素的影響,“大多數民族地區自然條件差、發展起點低、歷史欠賬多,遠離中心市場和城市集群,城鄉發展差距明顯”, [2](P.20-21)“與東部地區的發展差距不斷拉大”。民族自治地方深化改革和推進依法治理更應當強調本土性、民族性和“自治性”。當然,我們要杜絕“人為地”強化民族意識,不要人為地制造民族差異。要“做到依法行使民族區域自治權和貫徹執行黨和國家方針政策相統一、保護少數民族合法權益和依法履行公民義務相統一、促進區域內全體群眾共同富裕和重點幫助相對貧困地區相統一”。與此同時,我們要“提高依法管理民族事務能力”,“加強民族工作法律法規建設”,“依法妥善處理涉及民族因素的問題”,“堅持在法律范圍內、法制軌道上處理涉及民族因素的問題,不能把涉及少數民族群眾的民事和刑事問題歸結為民族問題,不能把發生在民族地區的一般矛盾糾紛簡單歸結為民族問題”。“凡屬違法犯罪的,不論涉及哪個民族、來自哪個地區,都要依法處理,不能以民族劃線搞選擇性執法。對于蓄意挑撥民族關系、煽動民族歧視和仇恨、破壞民族團結、制造惡性事件的犯罪分子,堅決依法打擊”。要“依靠群眾、發動群眾,嚴密防范和嚴厲打擊民族分裂勢力、宗教極端勢力和暴力恐怖勢力”[2](P.125)。
應該肯定的是:我國民族關系和諧、經濟社會發展迅速。尤其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2005年以來,民族自治地方經濟增長快(2005年至2013年年均增長129%、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人民生活持續改善(城鄉居民收入分別由8800多元、2200多元增加到22000多元、6500多元,分別增長16倍和19倍[2](P.59,134-135)),基礎設施建設顯著加快,生態保護扎實推進。全國如此,各地也都不斷加大民族自治地方發展力度,效果明顯。①但是,問題仍然突出:民族自治地方貧困面大,民族自治地方農村還有2500萬貧困人口、貧困率平均171%②。民族自治地方貧困人口占全國農村7017萬貧困人口的3563%(一說民族地區農村貧困人口占全國502%[2](P.137))。與少數民族人口與全國總人口的比例嚴重的不協調,扶貧攻堅任務十分繁重。同時,民族自治地方城鄉差距大、地區差距大;城鎮化率低(低于全國10個百分點),③而有的自治地方,經濟社會發展更為滯后,城鎮化率低的驚人。④時任國家民委主任王正偉,在2016年3月5日參加寧夏代表團審議政府工作報告、審查“十三五”規劃綱要草案時也說:“民族8省區經濟總量加起來僅相當于一個廣東省,30個民族自治州經濟總量加起來僅相當于一個蘇州市,120個民族自治縣經濟總量加起來僅相當于排前幾名的兩個百強縣”。[3]
總之,在民族自治地方社會治理現代化過程中,必須充分重視、準確把握我國民族工作五個“階段性特征”: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帶來的機遇和挑戰并存;國家對民族地區支持力度持續加大和發展低水平并存;國家對民族地區支持力度持續加大和民族地區基本公共服務能力建設仍然薄弱并存;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趨勢增強和涉及民族因素的矛盾糾紛上升并存;反對民族分裂、宗教極端、暴力恐怖斗爭成效顯著和局部地區暴力恐怖活動活躍多發并存[2](P.58)。
只有了解了這個現狀,才能真正了解當前我國民族工作的特殊性。民族自治地方治理創新及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必須從這個實際出發。
(二)厘清民族區域自治權的基本內涵,達成共識
目前,關于自治權的內涵有待厘清,《自治法》等法律規定也不夠規范,有關自治權的性質、要素、主體等有不同解釋。應當盡快厘清相關問題:一是民族區域自治權內涵的邏輯起點究竟是“民族權利保護”、“中央與地方分權”、“統一與自治”,還是兼而有之,又如何具體區分;二是民族區域自治權的性質究竟是“權力”、還是“權利”,還是兼而有之,又如何具體區分;三是作為“權力”的民族區域自治權,究竟是分權、還是授權或賦權,其“權力”的邊界如何劃分;四是民族區域自治的主體究竟是“自治少數民族”“各少數民族”“各少數民族人民”“自治機關”“各族人民全體組成成員”,還是兼而有之,又如何具體對待;五是民族區域自治權的內容究竟有哪些。等等,都需要通過研究達成共識。
(三)研究有效行使民族區域自治權的對策,消除困境
如何完善和落實民族區域自治權,是理論和實務界一直十分重視的問題,學者們對此展開了大量的研究。一般認為,民族區域自治權的行使不充分主要體現在國家法律和政策的變通、自治立法、經濟自治權等內容上。影響其行使的因素有:法律制度規定不完善、制度運行干擾、運行責任不明確、主體積極性不高、客觀經濟條件限制、監督乏力等。因此,在厘清民族區域自治權基本內涵的基礎上,相應改革應予深化:一是完善《民族區域自治法》等相關法律規定、規范民族區域自治權的有關表述,明確責任主體,規范行使程序;二是理順權力關系,減少制度行使的人為干擾;三是增強主體自治意識和自治能力,促進主體積極行使自治權;四是將優惠政策、經濟自治和長遠發展統一起來,實現良性互動;五是健全自治權行使的監督機制。二、多措并舉,積極創新民族自治地方社會治理(一)加大“民族區域自治”宣傳力度,強化研究
第一,進一步深化相關理論研究。一是樹立制度自信,堅定實施符合我國歷史和國情的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理論支持,“著眼于民族理論的時代性”⑤;二是加強“分權”研究,明晰中央部委與民族自治地方自治機關的權限,“著眼于民族問題的戰略思考”;三是搶占理論陣地,深化“中國特色處理民族問題的正確道路”涉及的民族理論、政策、法律、制度及機制的學術創新,“著眼于新的實踐和新的發展”。
第二,正面、積極宣傳民族區域自治制度。一是從實際出發、客觀地做好對外宣稱工作,充分肯定實行民族區域自治“做到了承續歷史傳統與符合民族國情的統一、維護國家集中統一與照顧民族地區差異的統一、體現中華民族一體性與尊重各民族多元性的統一”,避免就事論事的回應分裂勢力對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歪曲解讀,從理論與民族自治地方實際情況結合上進行宣傳;二是在國內全面、深入宣傳普及“民族區域自治是維護國家統一和民族團結的重大制度安排”,使“各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實行區域自治,設立自治機關,行使自主權。各民族自治地方都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不可分離的部分”的憲法精神深入人心,杜絕不明真相的人們片面理解。
(二)認識民族區域自治實施的制約因素,消解不足
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實施實效性差,與民族區域自治制度落實不到位有密切關系。民族區域自治制度落實不到位表現在多個方面,一是法律配置不到位。《自治法》責任追究制度未建立,《自治法》第73條落實缺乏監督,不但導致很多領域的立法出現空白,而且“誘導”民族自治地方對政策的依賴。二是權力配置不到位。如前所述,中央、上級機關與民族自治地方自治機關權力界限不清,自治機關淪為上級機關派出機構。反映出民族自治地方利益表達,相較于國務院及其部委所代表的國家利益或部門利益的弱勢。忽視了民族自治地方的特殊性和能動性,不利于調動自治機關的積極性和自主性,弱化了少數民族公民的國家認同感和歸屬感。三是人員配置不到位。民族自治地方黨委主要干部多為漢族,這不利于增強少數民族對執政黨的向心力,既會造成“漢族統治少數民族”的假象、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也易使少數民族感情偏離于黨和政府主要工作。而落實不到位又與以下因素制約有關。
第一,對制度“自治”屬性認識不全面。一是上級機關“自治法治”意識淡薄,對地方事務“統”得過多、什么都在管,自治地方自治機關“自治意識”弱;二是過分強調“特殊傾斜”,忽視依法“平等對待”和“同等要求”;三是政策“僭越”法律,且對地域和民族因素差異化考慮不周。
第二,“穩定”理念至上,維穩缺少法治化應對手段。一是“穩定壓倒一切”的消極維穩思路尚未轉變為“民族事務治理法治化”的積極維穩思路,高壓維穩“維而不穩”。在敏感時期,高壓維穩或可實現短期維護民族自治地方和諧發展的局面,針對“7·5”事件、“3·14”事件、“5·22”暴力恐怖事件等的強力維穩,都取得了積極效果,震懾了分裂分子,但將其常態化易引起一系列不良社會反應,如普通民眾因不適應高壓維穩的社會氛圍,出現的消極對抗。一線處突人員身心健康無法保障,出現“埋怨”乃至“怠工”。這表明高壓維穩只能是短期處突行為,長此以往無形中會增加民族自治地方各階層的不滿情緒。二是“即時性”的維穩措施,初衷雖好而 “非法治化”,維穩的效果并不一定達到預期,且易成為分裂勢力負面宣傳的“口舌”,被境外反華勢力所利用,從而導致少數民族公民與政府感情的疏遠,進而影響“認同”的實現 。
第三,民族自治地方“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低,社會治理“法治化”滯后。自治機關“自治意識和自治能力”弱,強調政策扶持弱化法律保障作用,上級機關重“管理”輕“治理”,過于強調“傾斜扶持”“特殊照顧”等政策實施,使民族自治地方責任意識和法治意識薄弱,“等、靠、要”等僵化思想仍未根本改觀,過分倚重國家“優惠政策”謀求發展,導致民族自治地方發展權實現不足,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法律對民族自治地方和諧持續發展的根本保障作用,對于實現“法治民族自治地方”,最終實現法治中國的目標有所制約。
(三)優惠照顧向激發民族地區內生活力轉型,更新理念
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根本目的,是促進少數民族和民族自治地方各項事業的發展。完善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目的,也是為了促進少數民族和民族自治地方發展。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完善應當以優惠照顧向內涵發展轉變為導向。
回顧過去,盡管民族區域自治法制建設取得了矚目的成績,但真正促進少數民族和民族地區各項事業發展的仍然是國家和有關上級機關的優惠政策。如前所述,影響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發揮實效和民族區域自治權完全行使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民族自治地方本身受制于自然條件和經濟發展水平,而不得不依賴于國家和有關上級機關的幫助,這也是客觀現實。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完善,就是要改變過去這種狀況,要切實使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發揮實效,促使少數民族和民族自治地方各項事業走向內涵發展的應有道路。
不論是從理論還是從實踐上來說,任何優惠照顧政策都是階段性的,任何政策也都不可能長期不變。盡管優惠照顧也是民族區域自治制度框架內的設計,但畢竟不是主體制度。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主體內容在于“自治”,在于通過民族區域自治權的全面落實,促進少數民族和民族地區各項事業的發展,達到漢族和發達地區的同等水平上來,實現平等,走向共同繁榮。
以內涵發展為導向,并不是要否定現行優惠照顧政策。優惠照顧政策的歷史重要地位和現實積極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國家長期實施的各項優惠照顧和幫扶政策,本身也是為了促進少數民族和民族自治地方各項事業的發展,實際上一直以來也發揮著重要作用。但是,我們應當認真謹慎對待優惠照顧政策所帶來的負面效應,尤其是對民族自治地方治理現代化的“非法治化”影響。當前,應當重點考慮如何科學制定優惠標準,減少優惠照顧政策標準不科學所帶來的反向歧視意義上的負面效應,糾正對“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就是優惠照顧政策”的根本性誤讀,防止一些民族自治地方過分依賴于優惠政策而怠于行使自治權,克服優惠照顧政策設計缺陷導致的在促進長遠發展目標意義上的功效不足。
(四)強化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實施,提升實效
中央關于深化改革的總體方案,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并不是重點,至少沒有新的內容和具體措施。究其原因,國家在改革開放以來確立的民族區域自治有關法律和制度還未落實到位,先前設計的相關制度實效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民族工作的意見》特別強調“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的正確道路”,“堅持和完善民族區域自治制度”。故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實施的有關各方,將其作為深化改革內容之一,積極主動謀劃。
客觀地說,國家在立法和政策層面上,給予民族區域自治制度本身長足的發展空間和大力支持。然而,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運行本身還沒有達到現有制度框架的效果,制度供給在現實效果上體現為“輸血”較多而“造血”不足,市場經濟條件下民族自治地方的資金和資源仍然向核心城市和發達地區流失和轉移。而且,民族自治地方自治機關似乎在爭取政策優惠扶持方面的積極性遠遠大于行使自治權的積極性。
堅持和完善民族區域自治制度是毫無疑問的。在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時代背景下,通過完善民族區域自治制度,促進和推動民族自治地方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目標的實現⑥。當然,未來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發展取決于理論與實務界的共識達成,即應當建立旨在促進制度本身發揮實效的長效機制,在制度實效盡量發揮的基礎上,一些困擾性問題才會得以且行且改進,逐步完善。以制度實效性突破,作為民族區域自治深化改革的起點,應當重點考慮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重新審視現行法律法規,在制度規范上予以完善。要加強民族區域自治法律制度的規范性、統一性和可操作性;二是理順民族自治地方自治機關和上級有關國家機關以及同級有關機關之間的關系,在機制運行上予以完善。要加強各級機關對于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地位、作用和運作原理的清晰認識,不能把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僅僅當作民族自治地方的事情;三是健全自治制度運行監督機制。四是健全民族區域自治制度運行的爭議解決機制。
(五)充分發揮民族干部作用,增強自信
“大力培養、大膽選拔、充分信任、放手使用”少數民族干部,真正體現漢族離不開少數民族、少數民族離不開漢族、各少數民族之間也互相離不開。執政黨要對“自己培養的干部”放心,要增強干部制度自信。一是逐步建立自治區黨委正職由少數民族公民擔任制度;二是借鑒迪慶州、延邊州、拉薩市、木里縣、和田縣等經驗,推行州(市)、縣委書記由少數民族公民擔任,促進民族干部配備合理化;三是實現鄉鎮(社區)黨(工)委書記本地化,暢通干部與民眾交流通道和優秀基層干部晉升渠道;四是規范自治地方干部異地任職制度,強化優秀民族干部使用培養,拓展民族干部任職區域,民族干部任職于中央各部門、內地與沿海各地區主要崗位,有助于少數民族“對偉大祖國的認同、對中華民族的認同、對中華文化的認同、對中國共產黨的認同、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認同”;五是在“政治過硬、敢于擔當、群眾信任”的前提下,自治地方干部任職期限及條件,從實際出發有所區別,不搞一刀切;六是同等重視當地非自治民族干部使用,加大民族干部交流力度,促進文化交融,形成“和睦相處、和衷共濟、和諧發展”的民族關系格局和各民族干部之間“團結、信任和合作”的局面。 三、同進共享,全力推進民族區域自治制度運行(一)規范民族區域自治制度運行,弱化“特殊性”
祖國統一是各民族人民的最高利益,必須做到依法行使自治權與貫徹執行憲法和法律的完整統一。一是確立“民族自治地方是國家一行政區域、各民族是中華民族一分子”理念⑦,法定權力(利)外不享有特權;二是糾正有的自治地方過分強調自治民族權益保障、忽視“多民族構成”事實,進而淡化國家意識、公民意識、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三是制止有的地方以“行使自治權”為名,在“分權”問題上與中央政府“講價錢”;四是提升自治地方“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杜絕因缺乏“自治意識與自治能力”,動輒在法律授權外索要“優惠”、尋求特殊照顧。
(二)提升民族自治地方的治理能力,固化“地方性”
發揮中央、民族自治地方、發達地區“三個積極性”,依法界定民族自治地方與一般地方區別,有效協調民族區域自治、一般地方自治、基層群眾自治等相關制度,在“中央的留歸中央、地方的給予地方”分權理念下,樹立自治地方主體意識、責任意識,激勵自治地方及其民眾從當地實際出發自主創新發展。一是增強自治地方社會治理的“地方性”理念,自治機關非上級機關派出機構,將適合民族自治地方“自治”的行政管理權限逐步下放、弱化上級機關對自治機關“法外干預”,強化民族自治地方“自力更生”意識,增強自治機關自主性;二是充分發揮本土資源在“民族事務治理法治化”中的作用,尊重少數民族主體地位,實現“基層群眾自治”,有效化解社會矛盾,構建和諧的“人與人、人與自然”關系。
(三)增強自治意識和自治能力,強化“新思維”
第一,調動自治地方積極性,自下而上推進自治制度完善。自治制度的完善與落實,是民族自治地方實現跨越式發展和長治久安的基礎性工程,是構建法治中國最為核心的組成部分,是強化“五個認同”的重要保障,也是順應國家治理現代化、實現民族自治地方社會治理法治化的積極舉措。一是改變自治區無自治條例、以地方性法規代替單行條例做法,簡化自治條例、單行條例制定程序,授予自治區人大與一般省級人大相同的立法權,統一同為地方立法的自治區自治條例、單行條例與地方性法規制定程序,改批準環節為備案。賦予自治州(縣)人大常委會單行條例制定權;二是修改完善自治條例和單行條例,使之真正體現當地特點且便于操作,讓制度“落地”且“生根”。健全責任機制,促進《自治法》“軟法”屬性改變;三是以修改后的《立法法》第62條為依據⑧,加大《自治法》第73條實施力度,推動行政法規完善(改變原則性規定多、缺乏細化措施與之相配套狀況)、強化部門規章制定,形成科學規范的民族立法與監督檢查機制。
第二,合理配置民族自治地方上級機關與自治機關的權力。通過“理性的政治博弈”,推進健康而可持續的“權力配置”改革。必須由中央行使的權力歸中央支配,須由上級機關協調、管理、領導的事務由上級機關負責,適合民族自治地方“自治”的權限依法予以下放,以維護“國家統一、民族團結”這個“中華民族的根本利益”。一是改變上級機關與自治機關權力無明確界分、權力主體間缺乏必要監督的狀況,厘清中央與民族自治地方的權限;二是按照“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要求,確保自治地方依法執政、科學立法、依法行政,自治機關依法、大膽、積極行使變通權;三是依法規范開發行為,確保民族自治地方依法對資源的優先開發利用,改善資源地發展滯后現狀,實現“協調”共進、成果“共享”、“共同繁榮發展”;四是推進自治地方行政體制改革,提升城市化水平。提速自治州轄區行政體制改革⑨,推進“州轄區”、“州市合一”等城鎮化進程。提速民族自治地方中小城鎮發展,推進民族自治地方城鎮化進程,促進民族自治地方基礎設施、經濟、社會、文化、教育、科技發展水平的全面提升,增加就業機會,提高人民生活水準,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構建各民族相互嵌入式的社會結構和社區環境,增強少數民族的國家認同、反對和抵制危害穩定、分裂祖國的自覺性,鞏固邊防。
注釋:
①以四川省某自治州為例,近年來不斷優化發展思路,創新發展舉措。全州經濟穩健增長、民生持續改善、民族團結和睦、社會和諧穩定。2013年,全州實現地區生產總值12144億元,地方公共財政收入110億元,在四川全省21個市州中分居第7位和第2位,在全國30個少數民族自治州中均居首位。
②全國貧困率為平均85%。
③據2015年01月20日《中國經濟網》報道:國家統計局當日發布“2014年中國城鎮化率達到5477%”。當然,我國少數民族人口城鎮化率還是不斷提升的:從2000年到2010年由2336%增長到3284%(盡管仍低于當時全國平均水平1684個百分點)。
④四川省某自治州,受歷史、自然、社會等因素制約,該州社會發育整體滯后,貧困問題較突出,扶貧攻堅任務艱巨繁重。貧困面寬、貧困程度深;發展不足、發展不平衡;自然條件差,基礎設施薄弱。更突出的是作為該州17個縣市之一的X縣,盡管近年來發展迅速(2012年,地區生產總值增速居全州第8位;固定資產投資增速居全州第10位;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增速居全州第6位),但作為一個少數民族聚居的高寒山區、半農半牧縣及國家扶貧開發工作重點縣,在全縣幅員面積1685平方公里中,海拔2000米以上的高寒山區就占89%以上。而且,全縣轄30個鄉鎮、190個行政村,總人口182萬人,其中農業人口就占925%。據調查,西部很多縣有類似情況。
⑤關于這點,中央民族工作會議有關黨的民族理論的創新思維應很好地體現在民族自治地方治理理念的研究中。有關黨的民族理論的創新,請參見《中國民族報》王懷強文章:《十八大以來黨的民族理論的若干創新》(《中國民族報》2015年11月24日)。
⑥誠如習近平總書記在2015年新年賀詞中所述:“我們要讓全面深化改革,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如鳥之兩翼、車之兩輪,推動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目標如期實現”。
⑦誠如中央民族工作會議所指出的那樣:“必須明確民族區域自治不是某個民族獨享的自治,民族區域自治地方更不是某個民族獨有的地方”,“我國所有民族自治地方都是黨領導下的地方,都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地方,都是全國各族人民共同擁有的地方”。“在自治地方,各民族享有平等的法律地位,共同建設各項事業”。
⑧修改后的《立法法》第62條規定:“法律規定明確要求有關國家機關對專門事項作出配套的具體規定的,有關國家機關應當自法律施行之日起一年內作出規定,法律對配套的具體規定制定期限另有規定的,從其規定。有關國家機關未能在期限內作出配套的具體規定的,應當向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說明情況。”
⑨此項改革已經在貴州省黔東南州試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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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正偉.民族地區要加速快跑 改寫“8≤1”不等式[DB/OL].(2016-03-06)[2016-05-10]. http://www.nx.xinhuanet.com/newscenter/2016-03/06/c_1118245016.htm.
收稿日期:2016-12-10責任編輯:王玨DOI:103969/jissn1674-9391201701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