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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連大學 中國東北史研究中心,遼寧 大連 116622)
淺析清初(后金)與朝鮮宗藩關系演進與確立
——以“丁卯之役”與“丙子之役”為中心
崔峰龍,任君蕾
(大連大學 中國東北史研究中心,遼寧 大連 116622)
17世紀初是東北亞政治格局發生重大變化的時期。這一期間,建州女真逐漸統一海西女真、野人女真各部,并建立“后金”政權后與明朝對峙。后金為了消除與明朝抗衡的后顧之憂,先是極力向朝鮮王朝示好,后經過第一次征伐將原來的“依附關系”改為“兄弟之國”,繼而通過第二次征伐將“兄弟關系”轉升為“君臣之義”,由此最終確立宗藩關系。本文將以“丁卯之役”(1627年)與“丙子之役”(1636年)為主要線索,闡述了清初(后金)與朝鮮王朝宗藩關系演進與形成過程,以便進一步深入了解宗藩體制的實質問題。
丁卯之役;江都之盟;平壤之盟;丙子之役;城下之盟
14世紀末,明朝在東北地區重創故元的幾股勢力后,便開始管理東北地區各少數民族即女真、吉里迷、苦兀、大翰爾等土著族群。對于女真部落,明成祖沿用太祖時期在兀良哈蒙古地區建立的羈縻衛所政策,任命當地女真首領擔任衛所各級官員,其中建州衛是明代在東北地區三大女真人部落中所設置的第一個羈縻衛所。據史料記載,明成祖一朝22年之間,女真各部朝貢共220次[1]444。明朝為進一步鞏固東北疆域和管轄女真各部,1409年設置努爾干都指揮使司,并派官駐兵鎮守,治理其諸多羈縻衛所,頗有效果。明代永樂、洪熙、宣德年間,明朝不斷派遣朝官和努爾干都司的官員,帶著朝廷的賞賜前往女真地區招諭女真部落,巡視羈縻衛所。可是,后來努爾干都司由努爾干(今特利)被收縮內遷(開原),而羈縻衛所仍繼續實行。羈縻衛所雖有較大自主權,但是如果發生較大內部沖突時,明朝中央就會直接干預或處理。直到萬歷中期為止,明朝中央對女真各部的支配都是頗為有效的。
明朝穩定東北邊疆地區的同時,也極力與高麗王朝維系融洽關系。朱元璋建立明朝后,高麗國王恭愍王就遣使張子溫赴明建交,不久便停止使用元“至正”年號。為此,明太祖遣使偰斯持詔書及金印誥文赴高麗,封高麗恭愍王為高麗國王,正式確定宗藩關系。明朝是創出中國中原王朝改朝換代后,承襲前朝以和平方式與高麗王朝建立藩屬體制的最典型的標本。公元1392年,高麗權臣李成桂迫使恭讓王讓位,自立為王,建立李氏王朝。此后,李成桂則更加主張與明友好,即曰:“以小事大,保國之道。我國家三統以來,事大以動”[2]107。同年十一月,李太祖派遣藝文館學士韓尚質赴明,奏請“以‘朝鮮’‘和寧’,請更國號,乞圣裁”[2]112。明于閏十二月初九日欽奉圣旨:“東夷之號,惟‘朝鮮’之稱美,且其來遠,可以本其明而祖之”[2]113。由此可見,李朝對明朝的尊崇,自此“朝鮮”之國名使用至今(即半島北部“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之簡稱)。李朝對明之朝貢,明要求三年一貢,而李朝卻一年三貢,即賀正、圣節、千秋節。后又改為一年四貢,除前三貢外,另加冬至節[3]465。李朝每次朝貢時,向明進獻不少物品,明也以大體相當的物品回贈。兩國使節交往相當頻繁,是中世紀中朝關系史上宗藩體制最典范時期之一。
明代前期,女真主要分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三大部。其中,建州女真的社會經濟較為發達,但生活條件仍然艱苦,且女真內部經常發生爭權奪利的暗斗,時發饑荒,物資欠缺。對此,相隔遙遠的中原王朝又不能及時給予扶持,所以女真就與毗鄰朝鮮頻發交易,以便物資補償。但是,李氏王朝并不把女真人視為平等交往的伙伴,從一些文獻中就能看出朝鮮將女真稱之為“藩胡”“夷狄”“丑類”等,十分蔑視。李氏王朝一方面將女真視為朝鮮北方安全的緩沖,在政治上對建州女真加官進爵,經濟上與女真保持貿易往來,給予豐厚的賜惠。另一方面,對于擾亂朝鮮北部邊境的建州女真人,實施經濟封鎖,甚至武力征服。朝鮮王朝如此對女真采取兩手之策,其最終目的是將女真納入到自己的控制圈內,以便得以實施北方開拓政策。可見,當時朝鮮與女真的關系中,朝鮮處于支配地位,女真處于弱勢地位。
由上可見,明朝、朝鮮、建州女真都為各自利益,實施著不同的外交策略。明朝對朝鮮與女真采取“以夷制夷”的方略,若有一方逾越界限,明朝就采取措施壓制。朝鮮則為實現北方開拓策略,對女真適時拉攏,而對明朝保持友好,避免沖突。而處于弱勢的女真,為了生存不得不委蛇于明朝與朝鮮之間。然而,這種局面進入到17世紀初期以后就呈現出其三者關系龜裂之新跡象。
萬歷十五年(1587年),努爾哈赤基本完成建州女真的統一之后,開始對建州女真各部的有效統治。在此時期,努爾哈赤為了爭取明朝的庇護,壯大自己的勢力,就主動積極為明朝保護邊塞,打擊明朝邊關的其他女真部落。明朝因其保塞有功,1589年授予他建州左衛都督僉事之職,1595年又加授為龍虎將軍。隨著建州女真越來越強大,努爾哈赤欲求自立為王的傾向越來越明顯,這是在其與朝鮮王朝之間往來的書信中亦可見,他稱建州為“女真國”,稱自已為“女真國龍虎將軍”,甚至稱為“建州國王”[4]259。在增強自己實力的同時,努爾哈赤也積極建立各種制度,為開創政權做準備。直到努爾哈赤吞并哈達、輝發和烏拉,并重創葉赫部,其疆域擴展千里,人丁眾多,兵強馬壯之后,才終于脫離明朝建立女真政權。萬歷四十四年(1616年),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今遼寧省新賓縣永陵鎮老城)稱汗,國號為“大金”,史稱“后金”。
后金建立后,立即與明朝對峙,到天命七年(1622年),經過薩爾滸、遼陽、沈陽、廣寧等大戰,后金的勢力遍及全遼之地,隨之努爾哈赤入主中原的野心也越來越大。但是,1626年努爾哈赤兵敗寧遠城之役后,同年四月又親率大軍征伐蒙古,而到七月中旬,其身患毒疽,不久而薨。此后,后金圍繞繼承大汗,展開激烈暗斗,最終皇太極受推舉承襲汗位,建元天聰。他繼位大汗后,改變努爾哈赤的“西征南略”策略,則采取“西和東征”策略,即外交上與明議和,軍事上東征朝鮮之方略。皇太極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努爾哈赤死后,八旗諸貝勒議定皇太極即位,并與三大貝勒代善、阿敏、莽古爾泰共同治理朝政,這種諸旗合力與汗權獨尊的斗爭,讓皇太極有所顧忌。同時,后金所占領地區的漢人,時而揭竿而起,民族矛盾尖銳。所以,皇太極欲求通過戰爭樹立汗威,并轉移國內矛盾。
從經濟上看,“丁卯之役”的發生是后金生產力水平不能滿足其巨大的軍事實力急劇膨脹的需求。薩爾滸戰役之后,努爾哈赤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權,強制推行境內漢族剃發入旗,激怒的漢族民眾,紛紛舉兵反抗,而努爾哈赤則大肆鎮壓,大多漢族則逃入森林或朝鮮境內,導致大量土地荒廢無人耕種。同時,明朝又切斷與后金的邊境交易,故而此時后金社會經濟雖然有一定的發展,但其生活用品及糧食還不完全能夠自給自足。再加上,天聰元年后金遭遇大饑荒,金銀難以開銷,物資缺乏。于是,得不到明朝援助的后金,只能把目標投向于毗鄰的朝鮮[5]。
從軍事上看,當時遼東戰場,由袁崇煥固守寧錦,西線無縫可趁。后金又處于朝鮮、明朝、蒙古三面包圍,故欲入主中原,先除后顧之憂,而東部朝鮮則國力相對較弱,且明將毛文龍居于朝鮮皮島蠢蠢欲動,始終讓后金甚感威脅。正如后金太宗所言:“明毛文龍近彼海島,倚恃披猖,納我判民,故整旅徂征。若朝鮮可取,則并取之”[3]581。可見,皇太極征伐朝鮮是貌似偶然試探,但實際上是策劃已久之舉。
從朝鮮王朝而言,光海君在位時期(1608~1623),雖然處于內憂外患,但戰略上則采取“兩端外交”,既不背明,又與后金共處。對三角之局勢,光海君認為:“中原事勢,誠為岌岌,此時內為自強,外為羈縻,一如高麗所為,則庶可保國”[2]3129~3130。他對后金之態度是:“至今不為東搶者,非愛我也,亦非畏我也,只以專力于西,誘我和好”[2]3163。由此可見,光海君既不迷信明朝的實力,又不以文化優越感蔑視后金,尤其模仿高麗“兩端”策略,使而企圖延緩后金對朝鮮的軍事行動。但是,1623年3月朝鮮王室內部發生政變,光海君以“通虜”罪被黜退,李倧(仁祖)即位。李倧執政后,就拋棄“兩端”外交,斷絕與后金來往,尊奉傾潰之明朝,以盡君臣之信義。然而,朝鮮仁祖親明外交策略,使其與后金關系日趨惡化,進而加快了后金第一次征討朝鮮之進程。
1627年,后金太宗以攻打明將毛文龍為借口,派譴大兵征伐朝鮮。1月8日,由朝鮮降將姜弘立、樸葵英等為向導入侵朝鮮,并于1月14日占領義州。同時,阿敏派兵攻打毛文龍駐守的鐵山,后金雖然攻下鐵山,但是毛文龍退至皮島,并沒有捕獲。后金統帥阿敏認為,皮島隔海相望,水師不足,而朝鮮防御力量薄弱,便轉而主攻朝鮮,大舉侵入內地,致書李朝國王,列出朝鮮“四大罪狀”①《李朝實錄》對所謂“四大罪狀”記述為:“我兩國原無仇恨,今何為助南朝兵馬,侵伐我國,此一宗也。我得遼東,既系鄰國,爾曾無一句好語。及窩隱毛文龍,助他糧草,尚不較正。寫書于爾國,毛文龍等綁來,我兩國和好,爾又不肯。辛酉年我來拿毛文龍,爾國屯民雞犬不動,爾又不謝,此二也。爾還把毛文龍放在爾國,招我逃民,偷我地方,此三也。我先汗歸天,有仇如南朝而尚來吊問,賞禮來賀新汗,況我先汗與爾過毫無不好心腸,爾國無一人吊賀,此四也。”,并最后稱:“我方統大兵來,爾國要和好,差官認罪,火速來講”[3]582。隨后,后金大兵破竹之勢,長驅直入,15日便攻占定州,18日漢山城失陷,20日越過清川江,21日侵占安州,26日抵達平壤鎮。面對后金的瘋狂入侵,仁祖曾向宗主國明朝求助,明朝也欲趁后金兵力分散之際直搗其后方,但明朝內部民亂不斷,已經自顧不暇,最終朝鮮仁祖王被迫棄守漢城,避于江華島,同時派人去后金軍營遞交國書議和,后金也擔憂明朝或蒙古各部乘機反擊,所以不愿朝鮮戰事擴大,雙方經過一個多月的議和,最終達成和議,并先后在江都、平壤焚書盟誓。因后金征討朝鮮王朝的1627年是農歷丁卯年,史稱“丁卯之役”,朝鮮則稱“丁卯胡亂”。
后金與朝鮮議和后,后金向朝鮮提出兩個苛刻的要求:1.朝鮮“不必仍事南朝(明朝),絕其交往。而我國為兄,貴國為弟……永為兄弟之國,共享太平”[6]64。要求朝鮮與明朝斷絕來往。對此,朝鮮王室大臣們紛紛認為:“此言即勸王稱臣也”,“以我為金國之將乎?我心不然”[2]3312。因為李朝一直奉行事大主義,尤其感恩明朝壬辰寇亂②壬辰寇亂是指16世紀末,日本太政大臣豐臣秀吉基本統一日本后,為了平息國內武士對土地分封不均的不滿,向外獲得更多的土地,于1592年和1598年兩次入侵朝鮮,明廷兩次派大軍由李如松統領援朝御敵,并將倭寇驅逐出境。對此,李朝對明由衷感激。的救難,固然不肯放棄與明朝的宗藩大義。后金見朝鮮態度堅決,便也妥協:“不絕天朝一款,自是好意,不必強要”[2]3313。2.后金見朝鮮與其書信往來一直用明朝年號,就提出要求“我非天啟所屬之國也。若無國號,寫我天聰年號,結為唇齒之邦,我國有事,你來救我,你國有事,我國救你,永不失信”[2]3316。即要求朝鮮棄明朝年號,改為后金年號。對此,朝鮮大臣尹昉反對曰:“大義所在,無可更議”[2]3316。合司曰:“君臣之分,天經地義,截然不可犯,寧以國斃,豈忍為之”[2]3317。最終李朝國書回復:“我國臣事皇朝二百年,受恩深重,義不可負,前書以盡,此義今不容他說”[2]3317~3318。最后,后金接受“不書年號,從揭帖式也”[2]3318,即接受使用干支記年的折中提議。
1627年3月3日,朝鮮仁祖王與后金代表劉興祚在江華島訂立《江都之盟》。朝鮮誓文曰:“朝鮮國王以今丁卯年某月日與金國立誓:我兩國以講定和好,今后各遵約誓,各守疆域③《江都會盟》和約盟文中的“各守封疆”是指清朝與朝鮮之疆域境界,即以鴨綠江、圖們江為界河。但此規定為近代中朝界務交涉埋下了伏筆。,毋爭競細故,非理征求。若我國與金國記仇,違背和好,興兵侵伐,則亦皇天降災。若金國仍起不良之心,違背和好,興兵侵伐,則亦皇天降禍,兩國君臣,各守善心,共享太平。皇天后土,岳瀆神祗,監聽此誓。”讀罷,便焚燒于西堦的桌子上。
隨后,后金李行遠讀誓文曰:“朝鮮國三國老、六尚書某等,今與大金國八大臣南木太大兒漢何世兔孤山太托不害且二革康都里薄二計等,宰白馬、鳥牛立誓,今后同心同意。若與金國記仇,存一毫不善之心,如此血出骨暴。若金國大臣仍起不良之心,亦血出骨白,現天就死。二國大臣,各行公道,毫無欺罔,歡飲此酒,樂食此肉,皇天保佑,獲福萬萬”[2]3322。此雙方誓約,史稱“江都之盟”(亦稱“江都會盟”)。此盟約并無不平等之意,是后金爭取與朝鮮地位平等的盟約。
但后金主將阿敏則不滿意“江都會盟”之內容,故軍隊撤到平壤后,便不再撤退,迫使朝鮮仁祖王重新訂立盟約。仁祖無奈又派王弟李覺奔赴平壤后金大營,再次舉行盟誓,誓文中稱:“若李朝背約不送貢物,對待后金不如對明使一樣恭敬,若李朝鞏固城郭,整頓兵馬等,后金將討伐朝鮮國。”平壤之盟比較多提到朝鮮應當遵循的義務,并且也隱含著應以對待明朝的宗藩之禮儀來對待后金的意思。但是忠于明朝是朝鮮王朝一直奉行的傳統外交政策,特別是光海君由于推行“兩端”外交而被罷黜之后繼任的仁祖王來說,更是吸取教訓,極力推行傳統的親明外交,“奉明事大,崇明排金”的思想很強烈,而后金又對李朝強硬勒索,所以雙方交涉中,朝鮮有時顯得很強硬,但后金的高壓下又不得不步步退讓。
比如,1630年春天,后金貝勒阿敏率軍內擾,后被明軍擊敗,只好放棄關內永平、遵化等四城。朝鮮得知明軍獲勝,大為高興,大肆慶祝,就對后金產生輕視之心,竟而大減“歲幣”。對此,后金極為不滿,則扣留朝鮮使臣,致書朝鮮,嚴詞詰責。朝鮮王室只好再補上差額,才算了事。在文書方面,也往往因用詞而起爭執。起初,朝鮮致書后金常用“奉”,而后來又改用“致”。對此,后金就大為不滿,覺得“輕視我朝”。在互市貿易方面,“會盟”之后,后金要求與朝鮮開設義州、會寧兩個互市,本來約定開市人馬費用自費,但后金卻讓朝鮮來承擔。并且后金商隊來朝鮮時,朝鮮還要以高規格來招待,生活起居都要負擔。在納貢方面,后金除正常歲幣外,還要求額外索求,這讓本來就對后金不滿的朝鮮王室,則對待后金貢物更加消極,不僅不按時送到,甚至還減少貢物數量。兩者的矛盾不斷,關系一直不和。結果,導致后金結束蒙古戰事之后,就立即發動第二次征伐朝鮮。
1635年,皇太極征服蒙古后獲得元順帝傳國玉璽,其地位日益鞏固,預備改元稱帝。此等大事,當然要通知兄弟之國。遂于1636年2月,后金率領蒙古大將47人,次將30人隨同后金98人一同到達朝鮮,致書朝鮮義州府尹李浚說明來意:“我國既獲大元,又得玉璽,西達諸王子愿上大號,欲興貴國議處。茲送差人,不可獨送,故俺亦偕來”[2]3546~3547,李浚將此事稟報給朝鮮國王,立馬遭到朝鮮群臣的反對,司諫趙絅上疏曰:“請勿許西達入國門”[2]3547,掌令洪翼汗上疏曰:“……而亦見其要我立信,將以稱于天下曰‘朝鮮尊我為天子’。殿下何面目立天下乎!臣愚以為戮其使而取其書,函其首奏聞于皇朝,責其背兄弟之約,僭天子之號,明言禮義之大,悉陳鄰國之道……如以臣言為謬妄而不可用,請先斬臣頭以謝虜人”[2]3547~3548。如此群臣反對哭訴聲中,仁祖決定不接見后金使臣,也不收國書。后金又聽聞斬使之說,憤怒回國,至此兩國關系面臨決裂。同年4月,后金太宗在沈陽正式稱帝,改國號為“清”,年號為“崇德”。在稱帝大典上,朝鮮使臣羅德憲、李廓拒不行禮,此行為徹底激怒皇太極。
12月,皇太極在沈陽齊集10萬大軍,對朝鮮進行第二次征討。后金軍隊經過十余日便逼近朝鮮京都漢城,國王仁祖被迫撤出漢城,本來計劃要避到江華,但后金已封鎖前往江華之路,只好率世子、百官避入南漢山城,清太宗隨即侵占漢城,并包圍南漢山城,同時攻陷江華,俘虜逃入江華的嬪妃及王子,并壓到南漢山城。面對嚴峻的形勢,國王仁祖被迫遣使出城,向后金求和。1637年1月28日晚上,皇太極經過與諸貝勒大臣商議后,派使臣致書朝鮮國王提出議和條件,戰事才算結束。因這一年是丙子年,所以后金對朝鮮的第二次征伐史稱“丙子之役”,朝鮮則稱“丙子胡亂”。
議和的條款主要有:1.“將明朝所與之誥命與冊印,獻納請罪,絕其交往,去年號,一應文移,奉我正朔”;2.“以長子及第二子為質,諸大臣有子者以子,無子者以弟為質”;3.“若征明朝,降招遣使,調以步騎舟師,或數萬,刻期會處,不得有誤”;4.“正朔、冬至、中宮千秋、太子千秋及慶吊等等,俱須獻禮,命大臣及內官奉表以來”;5.“其所進表筏程式及朕降招敕,或是事遣使傳輸,爾與使臣相見,或爾諸陪臣謁見及迎送信使之禮,無違明朝舊制”;6.“軍中俘系,自過鴨綠江后,或有逃還者,執送本主。若欲贖還,聽從本主之便”;7.“新舊城垣,不許繕筑”;8.“爾國所有兀良哈人,俱當刷還”9.“每年歲貢物目:黃金一百兩,白金一千兩,水牛角弓面二百部,丹木二百斤,環刀二十把,豹皮一百張,鹿皮一百張,茶一千包,水瀨皮四百張,青鼠皮三百張,胡椒十斗,好腰刀二十六把,好大紙一千卷,好小紙一千卷,五爪龍紋席四領,各樣花席四十領,白苧布二百匹,各色棉紬二千匹,麻布四百匹,各色細布一萬匹,布一千匹,米一萬包”[7]484;其中明確規定:“正月三十日以后,則為大清之臣子”[3]584。之后,李朝國王仁祖率世子出南漢山城,于三田渡舉行“城下之盟”,向清太宗行跪拜禮,兩國正式結成君臣之盟。從此,大清帝國與朝鮮王朝正式確立“宗藩體制”,為日后入住中原完全解除后顧之憂。
清初與朝鮮的宗藩關系,與朝鮮和明朝的宗藩關系相比不盡相同。明朝對待藩屬國主要是厚往薄來,朝鮮是有利可圖的,而入關前清朝正是與明朝決戰時期,急需豐厚的人力物力,所以與朝鮮的宗藩關系中更像是經濟掠奪。如“盟約”規定圣節、正朝、冬至、千秋、慶吊等時期向清朝納貢,每年不下六次,且每次納貢都要豐厚,而賞賜甚少,尤其是貢納“歲幣”時,除了上供金、銀以外還要大量的紙張、布匹、虎皮等,令朝鮮王室苦不堪言。
除物資上的榨取之外,清還不斷強制朝鮮派兵助其攻打明,朝鮮雖不愿意,但也迫于清朝壓力不敢不聽從。1638年9月,清軍分三路攻明,命朝鮮發兵五千,軍餉自備,聽清軍調遣,朝鮮不敢公然違抗,只能以道路泥濘為由拖延時間。皇太極得知后極為生氣,下令逐還朝鮮兵,并派人去世子館,對世子嚴厲斥責,世子不僅不敢反駁,而且還親自去請罪,朝鮮國王也急派使臣到沈陽謝罪。
清初時期兩國的關系處于貌合心不合的狀態,清對朝鮮極為苛刻,朝鮮王室對其鄙夷不滿,但也敢怒不敢言。這種關系直到清入關后,才有緩和趨勢,但朝鮮王朝兩班士大夫把大清視為“蠻夷”之風潮一直延續到近代開港之前。
大清(后金)入關前皇太極先后通過兩次大規模的征伐朝鮮,使其與朝鮮王朝的相互關系,以原來的“依附關系”轉為“兄弟之國”,進而提升為“君臣之義”,從而正式確立宗藩關系。由此,清朝不僅解決攻明的東顧之憂,而且也能從盡藩屬國義務的朝鮮王朝中獲得豐厚的人力物力,為最后入主中原打下牢固的基礎。由此可見,中世紀以來維系宗藩體制的內在因素雖根基于“禮儀”,而其實現方式則外在表現為力量抗爭,即戰爭或征討是基本手段和途徑,勝者或強者為“宗”,而敗者或弱者為“藩”。這種宗藩體制不僅是中世紀以來中原王朝與周邊鄰國之間維持外交關系的一種模式,而且也是東北崛起的古代國家(如遼、金及后金)對朝鮮半島歷代王朝(高麗、朝鮮王朝)所采取的一種外交模式,其歷史影子,從古到今,可尋一斑。
由于清初(后金)通過戰爭手段與朝鮮王朝確立強制性的宗藩體制關系,所以初期兩國之間雖然充滿著不和諧,甚至朝鮮王室乃至兩班士大夫階層中呈現出“尊明貶清”之思潮傾向,但是這種思潮主流隨著清朝統一中國,并對朝鮮王朝實施懷柔政策而逐漸失去實際意義。隨著時間的推移,朝鮮王朝也逐漸擺脫“事大于明”的觀念,尊奉大清天朝,逐步轉入最典型的宗藩體制軌道之上,且一直維系到簽訂“馬關條約”為止,約26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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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f the Evolution and Establishment of the Relations between the Early Qing Dynasty (Hou Jin) and the Korean Suzerain Vassal State on the Establishment and Progress of the Suzerain Vassal Relations between Early qing Dynasty (Late Jin) and Korean——With “Dingmao Battle” and “Bingzi battle” as Center
CUI Feng-long,REN Jun-lei
(Center of Northeast China History,Dalian University,Dalian 116622,China)
Early 17thCentury was a period of great changes in the politics of northeast Asia where Jurchen was gradually uni fi ed in that Jianzhou Jurchen uni fi ed Haixi and Yeren Jurchen tribes by setting up “Late Jin” regime against Ming dynasty.In order to eliminate the threats from rear by Ming Dynasty,“Late Jin” showed friendliness to Joseon Kingdom by modifying the dependence to “brotherhood” after the fi rst warring fi ghts and “king-subordinate”after the second thus building up vassal relations.This paper takes “Dingmao Battle” (1627) and “Bingzi battle” (in 1636) as the clue to elaborate the Qing Dynasty (Hou Jin) and Joseon Dynasty vassal relations to further understand the suzerain vassal system.
Dingmao Battle; Jiangdu League; Pyongyang League; Bingzi Battle; Treaty at the Door
K248
A
1008-2395(2017)05-0011-06
2017-03-06
崔峰龍(1963-),男,副教授,文學博士,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東北亞史和近代中韓(朝)關系史研究。任君蕾(1992-)女,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近代中韓(朝)交流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