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里一個遙遠的瓷茶仙境

史敏中

瑤里，古名“窯里”，屬于江西省景德鎮市的浮梁縣。遠在唐代中葉，這里就有生產陶瓷的手工業作坊，因瓷窯出名而得名。瑤里境內旅游資源十分豐富，素有“瓷之源、茶之鄉、林之海”的美稱。

瓷都景德鎮早已譽滿全球，而相距景德鎮約60 公里的瑤里，知名度卻不高。其實，它是瓷都景德鎮的主要發祥地，瑤里的高嶺是聞名世界的陶瓷圣地“高嶺土”的命名地。

在北方還被冬天的余威籠罩的3 月，我來到了這片春意盎然的土地，被它的美深深地感染著。

古鎮探幽

瑤里古鎮始建于西漢末年，群峰環抱，如畫如屏，南踞象山，北臥獅山， 瑤河穿鎮而過。一座座翠綠雄奇的山峰如屏風一般，將古鎮與外面的世界隔離開來。也許正因為如此，瑤里近千年的原始風貌才得以完好地保存至今。數百幢明清古建筑依山傍水、錯落有致地分布在瑤河兩岸，一律的徽派建筑風格， 飛檐翹角，粉墻黛瓦，掩映在青山綠水之中。那一條條石板鋪就的古老街道雖歷經滄桑，在近千年的步履打磨之后， 卻顯得更為平整光滑，泛著青光。歲月在百年老屋的柱子上刻下疤痕，河埠石階上的水痕彰顯著他的蒼老，白發蒼蒼的老人們在老屋斑駁的門檻上閑坐著， 目光中透出他們平淡而寧靜的生活。

古鎮最美的建筑是程氏宗祠。瑤里程氏宗祠是整個村莊里最引人注目的建筑，它是那么美輪美奐，青磚白墻， 造型典雅，矗立在瑤河岸邊。在祠堂中的屋梁上有很多關于程咬金的木雕圖案，據說，這里的程姓人家都是程咬金的后裔，所以他們對程咬金推崇備至。程氏宗祠又名“惇睦”堂，釋義為“惇厚誠實、相敬和睦”。“惇睦”二字， 既是程氏祖先對族內子孫后代的期許， 也是長輩對晚輩的教育。

程氏宗祠始建于明代中葉，清代道光年間重新整修過。它是當時瑤里程姓人家的活動空間，他們在這里祭祖先、議事、審斷、舉行婚喪嫁娶儀式，他們將之視為神圣之地，敬畏、信仰它。這也是1938 年由陳毅主持的新四軍抗日動員大會的會址，現在祠堂內仍然按70 年前的景況布置。

古鎮最美的時刻是清晨。我很早就起床，在寂靜的古鎮街巷散步， 順著青石板鋪就的小路，漫無目的、隨心所欲地行走，享受著早上潮濕清新的空氣。瑤河上飄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上游遠山疊翠，瑤河像是從那里飄出的一條白色紗帶。河邊，有早起的婦女在那里洗衣裳，偶爾會遇見背著竹簍上山采茶的農民。板凳橋跨過兩岸， 一群鴨子在水面游弋，不時將頭扎入水中覓食。

有人說，瑤里就像夢境，美麗而多情。我走在瑤里的清晨，靜靜地聽鞋跟踏在青石板上的叩響，如同聆聽一場跨越千年的對話；細細地觀看路旁古老的建筑，如同品味博物館珍藏千年的藏品。

雨中汪湖

汪湖不是湖，汪湖是瑤里鎮的一個村子。而這個村名的由來，是因為這里住著汪姓和胡姓兩個家族，他們都是從古徽州遷過來的，所以叫作汪湖。

汪湖的南山景區是瑤里最為秀麗的景色，那里既有流泉飛瀑、奇石洞天；又有千年樟群、原始森林；集山、水、巖、林為一體，聚險、奇、峻、秀于一身，是一處尋幽探奇的旅游佳境。

那天，下著小雨，這是求之不得的好天氣，我特別喜歡在這種天氣里游覽青山綠水。在雨水的滋潤下，葉子會更綠更嫩，連裸露的山石也會泛著光澤，更不要說空氣了，潮乎乎的，每一口都會讓人舒服到極點。

沿著山間鋪就的小路，只有我們一行3人打著傘在叢林間行走。山腳下碧桃正在怒放，山坡上嫩綠的竹子在微風細雨中搖曳，挺拔的青松緊緊抓住腳底下的巖石頑強地向上伸展。站在半山腰向我們的出發地汪湖遠望，白墻黛瓦都縹緲在云霧中。

我們是一直順著溪流向上的，出發時當地人告訴我，走到最大的瀑布那里，就到頭了，那就是南山瀑布。南山瀑布群，由南山瀑、石花瀑、飛龍瀑、飄錦瀑等4段瀑布組成。瀑布群全長400多米，落差達220米，一水四瀑，首尾相接，從大到小，先急后緩，若斷若續，時隱時現，景致甚為宜人。待我們來到一塊巨大的峭壁前，果然見飛流直下，聲動群山，這就是南山瀑了。雖說是早春，雨水還不是十分豐沛，但那瀑布是足夠壯觀了，真叫一個氣勢磅礴萬馬奔騰啊。

有人說，瑤里的美，是一種生態美。是人與自然生息與共、渾然一體的自然美。傳說早在600多年前，為了保護好森林，他們就立下了“伐樹殺頭”的禁約。時至今日，還是全境封山、全鎮禁魚，他們一直恪守不棄，難怪這里生態保護得這么好呢。

繞南瓷源

繞南是瑤里鎮的一個村莊，因東河從其南面環繞村莊蜿蜒流過，所以取名繞南。

繞南陶瓷主題園區坐落在繞南村旁，是一個以陶瓷文化為主要特色的景區，區內保存了多處宋、元、明等時期的古窯遺址，其中，繞南堆積物是世界上已發現的最具代表性的陶瓷生產斷面特征遺址。游人可以在這里看到最古老的陶瓷手工制作工藝和古水碓、古礦洞、古釉果作坊、龍窯遺址等古代陶瓷生產遺跡。

瑤河流域是景德鎮瓷業的發祥地，景德鎮瓷器的主要原料——高嶺土就產于瑤里附近的高嶺山。在瑤河沿岸的山水之間，既有多處瓷業生產基地——礦坑、窯址和作坊，又有為之服務的交通體系——水運碼頭、古驛道，還有由瓷業及其貿易支撐起來的聚落體系——商業碼頭、集鎮、村落。

歷經宋元明清，一座座古窯建在山青水秀的河岸邊，熊熊的窯火，曾經映紅過山間的夜色。神奇的窯火，燒就了一件件精美的瓷器。如今，古窯雖已荒廢沉寂，但仿佛還在述說著瓷都歷史的久遠和陶瓷藝人曾經創造的燦爛文化。

沿著河邊的古窯址邊走邊看，那一處處廢棄的窯址，對于我這樣一個門外漢來說，是什么也看不懂的，只是憑著說明牌上的文字，知曉這是宋代的，那是明代的。但我確實看到了我們的先人在簡陋的作坊中，用手工將瓷土制成一件件讓世人贊嘆不已的陶瓷，創造了千年的奇跡，CHINA就是陶瓷，陶瓷就是CHINA。

正是因為瑤里為景德鎮提供了豐富的制瓷原料，才使得景德鎮的窯火得以長久不熄，并燒制出精美的瓷器。也正是瑤里的民窯為景德鎮的官窯奠定了基礎，才使得景德鎮的瓷業一統天下。所以，我們可以說陶瓷支撐了景德鎮一千年，而瑤里則支撐了景德鎮陶瓷一千年。

瑤里自古出產茶葉，白居易在《琵琶行》中寫道：“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明代之后，景德鎮成為瓷業中心，瑤里的制瓷業逐漸衰落，成為單純的原材料產地；到了清代，高嶺土礦藏也采掘殆盡，瑤里的經濟就此一蹶不振，茶葉生產逐漸成為當地的經濟支柱。此處所產浮瑤仙芝綠茶為中國十大文化名茶之一，瑤里崖玉綠茶則獲1994北京中國國際飲品及技術博覽會金獎。

上等的好茶，要慢慢地品嘗，才能回味無窮；山水人文的美景，也要慢慢地觀賞，才能讀出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