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議太原方言中的“的”

摘 要：太原方言的“的”用法復雜，其中“的”字單用與“的的”“地的”連用時的用法又各不同，本文試對不同“的”的讀音及語法功能進行分析。太原方言“的”主要有[t21]、[ti45]兩種，另有個別讀作[ti2]。語法功能上可以做結構助詞、動態助詞，有表能愿、趨向等語法意義，還能作代詞的構詞語素等。

關鍵詞：太原方言 “的” “的的” “地的”

太原方言是晉方言并州片的中心地帶方言。其中“的”的用法比較復雜，除有與普通話相同的用法外，另有自己獨特之處。本文試對此做出探討，為表述的方便，本文均將讀作[t21]的寫為“的”，讀為[ti45]的寫作“地”，讀為[ti2]的寫作“得”。

一、“的”字單用

1.用作結構助詞。“的”用作結構助詞，語法功能相當于普通話的“的、地、得”，本文在此不作贅述。就讀音而言，用作狀語和中心語之間的“地”，讀音有[t21][ti45]兩種。讀音分布大致為城區的讀作[t21]，臨近榆次、清徐地區的南郊郊區讀作[ti45]。其他用作定語，補語與中心詞之間的“的”，讀音都為[t21]。如：

① 我的[t21]書丟了。 ② 慢慢地[ti45]吃哇，不用著急。 ③ 他忙的[t21]利害。

2.表動態。太原方言的“的”用作動態助詞時，用法大體相當于普通話的助詞“著”，讀作“[t21]”。“著”字用作“的”的演變情況，在劉堅等先生的《近代漢語虛詞研究》中已有論述：助詞“著”是從表“附著”義的動詞虛化而來。這個過程從漢代開始，到唐代基本完成。介詞“著”從唐代出現，到目前的現代漢語中仍有殘存。由于語音的變化，元明以后，助詞“著”和介詞“著”都有一部分寫作“的”。晉方言的汾河片部分縣市，如運城將此用法的“的”讀作[]，試可看作是古音和古詞的保留。太原方言“的”用作動態助詞也當是古代用法的保留。

此用法的“的”用于動詞后，可以表示存在或狀態。表存在的句型是“處所+動+的+賓”形式，如：門口站的[t21]一群人。表狀態的句型是“名+動+的+語氣詞”，如：門開的[t21]了。“的”用于動詞后還可以表示持續或進行態，“的”可以在動賓之間，也可以位于動賓之后。如：

{1}他正吃飯的[t21]了。 {2}他正吃的[t21]飯了。 {3}看的[t21]看的[t21]睡著了。 {4}他比我大的[t21]三歲。

表持續或進行態，一般句末有語氣詞，如例①②。例③動詞重復后總是有新的事物或情況出現。“的”還可以用在形容詞后，加強肯定或強調的意味，如例④。

3.表示能愿。“的”在太原方言中用在動詞后面表示應該做某件事，可以有[t21][ti2]兩種讀音.此用法中的動詞必須是行為動詞。動詞帶賓語時，“的”字加在動賓之間，“的”后面必須結合“咧啊”之類的語氣助詞，表示已經到做某事的時候，如：

{1}走的/得[t21]/[ti2]咧啊！ {2}做的/得[t21]/[ti2]飯咧啊！ {3}睡的/得[t21]/[ti2]咧啊！

若不加語氣助詞或加的是其他語氣詞如“了”類，則屬第2種用法，表狀態。

4.表動作趨向。“的”用在動詞的后面，表動作趨向，相當于普通話表趨向的“到”，讀音為[t21]。二者都是[t]聲母，韻母是開口呼，語音相似，存在轉化、變異的可能。徐丹（1994）將“V+的”看作是“V+到”的輕化形式，有其合理性。“的”前的動詞一般是單音節的，可以是動作動詞，也可以是非動作動詞。“動+的”后面是表示范圍或處所以及時間的詞語。句式有祈使式和陳述式兩種，語法功能表動作趨向，如：

{1}把畫兒掛的[t21]墻上。 {2}把水提的[t21]院兒里。

5.作代詞的構詞語素。“的”在太原方言中作語素可以構成代詞“這的[t21]、兀的[t21]”和“咋地[ti45]”，分別對應普通話中的“這么、那么、怎么”，如：

{1}不是兀的[t21]做了，是這的[t21]做了。 {2}咋地[ti45]跟他說呀了。

6.連接數量詞。此種用法的“的”讀為[t21]，用法相當于普通話的“和”“跟”等，連接兩個或多個平行的數量詞，大概用于有數量的名詞，而且常常帶有一邊想一邊說的口氣。如：

{1}八塊的[t21]七塊是十五塊。 {2}這張紙是九寸的[t21]十二寸。

7.“得”字單用。太原方言中還有一種“得”字單用的現象，表示肯定疑問，讀作[ti2]，如：

“買件衣服用200塊？得[ti2]。”

二、“的的”及“地的”連用

“的的”及“地的”連用問題較為特別，與“的”字單用相比，有自己的特色，不能統以概之，此處單列出來討論。

1.“的的”連用。在太原方言中兩個“的”都讀為[t21]。從語法功能看，“的的”連用主要格式為“動賓+的+的”，這一格式中前一個“的”是“的”字短語的標志，后一個“的”為結構助詞，表示它前后的詞語是領屬關系。如：宰這是做飯的的衣裳。不過在太原方言中此種說法因受普通話的影響，多將兩個“的”變為一個“的”，連用已呈弱化趨勢。上述例子多表述為“宰這是做飯的衣裳。”當然，跟北京話相同，變為一個“的”后句子表義出現兩種：一種表衣裳是做飯的人的，另一種表衣裳是做飯用的。

2.“地的”連用在太原方言中極為普遍。連用時讀作[ti45 ti2]。用于狀態形容詞或相當于形容詞性的詞或短語之后，與其形成具有名詞性的結構，具有名詞性的語法功能。其中“地”是形容詞性成分的標記，“的”是名詞性成分的標記。連用的情況如下：

（1）.用在狀態形容詞之后，作主語、賓語或定語。如：①紅丹丹地的剛五毛一斤（作主語）。②她揀了一件紅撲撲地的（作賓語）。作主語和賓語時“地的”短語含有確指義。作定語的情況最為常見，可分以下四種：A.用在單音節形容詞重疊式AA后，如：高高兒地的個子，此格式單音節形容詞是表示可數或可測量的積極意義的形容詞時，可有否定形式，如：不高高地的個子。B.用在AB式形容詞后，此種形容詞后常有語氣詞“啊”類，加強描寫的程度。如：新嶄啊地的襖兒。C.用在雙音節形容詞重疊式AABB后，如：干干凈凈地的衣裳.D.用于其他生動描寫的形容詞后，如：熱乎乎地的片兒湯，快些吃。

⑵.用在形容詞性的四字格后，作主語、賓語或定語。如：①照正油啊地的都賣完了，剩下的都是圪料的了（作主語）。②大方的都走了，剩下幾個小氣爛五地的（作賓語）。③兀是正兒八經地的料子（作定語）。此用法與⑴狀態形容詞的內部結構雖不同，但語法功能一致。

上述情況表明，太原方言中“的”的使用并不能與朱德熙先生的“的1”“的2”“的3”作簡單對應，除與普通話共有的用法外，“的”在太原方言中有其自身特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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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王文娟，山西省總工會干部學校培訓二處助教。

編 輯：康慧 E-mail：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