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烏蘭布統

李逸君

一

我們的車從高架橋上疾馳。

我把左手邊的窗簾收到一側拉好，車子里多出來一片光亮來，一座座挺拔的山峰就佇立在了眼前。它們重疊著、交替著，在太陽的余暉下共同勾勒出一幅模糊卻又分外迷人的景象。

山腳下的人家還沒有亮起燈，夕陽的光亮照在白墻紅瓦的房子上，依稀還看到屋檐上的些許因為潮濕的空氣而萌發出來的綠芽。不像某些紀錄片中所記述的貧瘠人家因為窮苦而無法走出大山，恰恰相反的是，他們好像樂于生活在這里，過得自由灑脫。

車里密不透風，冷氣開得很足，透過窗戶，我還是依稀聞到了草原的味道。

從秦皇島市到烏蘭布統大草原，八個小時的車程。下了車早已疲憊不堪，入住到一處略偏僻的地方，感受著八月空氣中久違的寒冷氣息。短袖外套上外套，冷風也不講情面地鉆進袖口，刺進衣服里的皮膚。我欣然接受，全當是草原給予的見面禮。

二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卻也沒趕上日出。颯颯的涼風在白天里變成了嬌羞的姑娘，太陽一出現，她自覺地用面紗遮住臉龐，天氣暖和了那么些許，不再刺骨。

蒙族導游介紹說，烏蘭布統實為蒙語，漢語的意思是“紅色的壇形山”，在內蒙古赤峰市克什克騰旗的西南部，曾是清朝皇家木蘭圍場區。

他講這些的時候，黝黑的臉龐上是帶著濃濃的笑意的。

想象著，數百年前，英明果斷的天子在偌大的圍場中騎馬、射箭、狩獵，在這廣袤的土地之上，他是否曾切實感受到除了權利以外的、想要保護它的欲望。他拼命打下的江山，正為他所用，他有什么理由不同這里的人一樣，鐘情在這其中。

三

這是我第一次到草原，也顛覆了我以往對草原的認知。烏蘭布統地處丘陵地帶，遠比我想象中的地勢要高很多，山脈綿延起伏，置身其中，牛羊隨處可見。

獨自登上不算高的山坡，盡情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腳下是蒼茫的綠色，頭頂上是一片不討人厭的烏云，健壯的馬匹在伏身吃地上的草，羊群不是潔白的，它們的身上沾滿了泥土，跟隨著牧羊人。我看到的一切，它們所散發出來的自由的氣息，是每個生活在紙醉金迷的城市中的人可望而不及的。它們的自由，不光是不被任何事物所束縛，也是一種獨特的本質。感受到這些，我好像終于不再是個局外人了，它們的自由好像也分給我了一點點，我不再是個過路只會拍照留念的旅客。在這一刻，我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我也大概理解了騰格爾為什么能用最大的力氣，唱出最小的聲音。在這一望無際的大地之上，所有的個體都變得渺小，聲嘶力竭的吶喊在這里只會顯得微不足道。但那不代表聲嘶力竭毫無意義，胸中有一團熾熱的火，可以點燃所有草原人民想要勁歌熱舞、策馬奔騰的心。

四

過了一會兒，天放晴了。幾朵烏云還在留戀，它們逃到藍色的分界線外，漸漸被白云取代。

云擁簇著盤旋在頭頂。也許是海拔高的原因，這里的云離地面很近，會不會一陣風吹過來，就可以把它們吹到我的身旁。背景是真正沒被污濁過的天藍色，那樣的顏色若是真能毫無保留的映在一個人的瞳孔里，那定是要比西湖的水還要美。有時候我也怕，遠處的山峰太高，而云又太低，那漂亮的云姑娘會不會一不小就被山頂勾住了衣角。

或許只有當地的人才配生活在這里，大口吃肉喝酒，不沾染世俗，累了躺在草地上與微風逗樂，夜晚與篝火共舞。

這里還有大面積的濕地，山腳環繞紅松湖和大峽谷，山上生長著幾十種灌木喬木，每一處都是情懷所在。

公主湖是真正顯現草原風情萬種的地方。在這里，拍照無需任何的技巧，隨便對著任意一個方向按下快門，都能定格一幅最美的景象。用海天一色形容是太委屈了它的美好，湖水毫無瑕疵地映射天空，大塊大塊的云朵飄在天上，更像游在水里。那是世界上最頂級的畫家的顏料盤里，也調不出來的顏色！

只有看到這一切，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美。

祖國的大好河山太過美麗，我不相信能有任何一個國人，置身于這樣的景色中激不起內心對祖國的熱愛。希望所有的美景都不被世人辜負。也讓這份美暫且擱置在心底，有緣我還會來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