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動政權留下的爛攤子

吳健

舊古巴軍中的老舊坦克

20世紀上半葉，古巴是美國忠實的附庸國，是美國富人的療養勝地和賭場，同時還是向美國市場提供蔗糖、朗姆酒和柑桔的“種植園”，一個活脫脫的“水果供應國”。此外，從1903年起，美國無限期租用古巴東北角的關塔那摩，將其變成大型海軍基地（面積117平方公里，常駐1萬軍人），每年租金3400美元。1959年古巴革命勝利后，美國停付租金，理由是它沒能和古巴新政權（也就是革命政權）簽署任何形式的條約。而且美國認為“基地歸屬是不確定的”，于是“自我認定”關塔那摩可以繼續作為“美國主權領土”使用。

在如此強大的鄰居“庇護”下，20世紀上半葉的古巴軍隊只能算是“半殖民地警察”。他們只擁有極少的重武器。很顯然，面對主要來自土匪、走私犯的安全威脅，古軍是不需要坦克裝甲車輛的。直到1942年初，古巴才從美國獲得一批坦克。這是因為美國總統羅斯福要古巴正式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它的領土也要為對德乃至對日作戰服務。

首批進入古巴的是8輛CTMS- 1TB1輕型坦克。該坦克由美國名不見經傳的馬蒙·赫林頓公司出品，產量很少，基本用于出口（其中一部分賣到蘇里南、荷屬東印度和泰國）。美軍只是在太平洋戰爭初期“饑不擇食”地從馬蒙·赫林頓公司倉庫里“掃貨”，拿著幾輛CTMS-1TB1坦克到菲律賓和阿留申群島作戰。當更多的先進坦克到來后，CTMS-1TB1就被毫不留情地扔進廢車場。在這種情形下，古巴人使用這些“稀有坦克”就更棘手了，因為他們成了“唯一用戶”。受“消失性商源”的影響，古軍基本避免拿坦克進行行駛和射擊訓練，害怕造成磨損，結果勉強支撐到50年代初，才全部拋棄。

在軍援舊古巴的國家中，美國和英國占了主導地位，兩國對古援助一直持續到40年代末到50年代初。其間，美國人提供了20輛M3/M3A1“斯圖爾特”輕型坦克和50輛M8、M3“童子軍”輪式裝甲車。尼加拉瓜獨裁者索摩查也分給古巴一批M6（T17）“獵鹿犬”裝甲偵察車。它們也是美國人白送的。以數量最多的M6裝甲車為例，舊古巴政府軍累計獲得近40輛（其中一部分是帶高炮的M6AA防空型裝甲車），里面有些車輛不是用來開動的，而是充當“器官捐獻者”。

革命中的戰利品

古巴真正的革命軍事歷史，開始于1956年12月2日。以菲德爾·卡斯特羅與勞爾·卡斯特羅兄弟為首的82名馬克思主義者在墨西哥組成了一支游擊隊（傳奇人物切·格瓦拉當時在隊伍里當醫生），他們抱著推翻獨裁總統巴蒂斯塔的理想，乘坐老舊的“格拉瑪”號游艇抵達古巴東方省。雖然這次登陸組織得很差，起義行動也很糟糕（第一次與政府軍交戰后就只剩下22人），但起義者成功躲進馬埃斯特臘山脈，并且非常迅速地在那里與巴蒂斯塔軍隊打起了游擊戰。

為了鎮壓起義，巴蒂斯塔向美英盟國求援，并很快獲得一批飛機、坦克、火炮等重武器。1957年2月，巴蒂斯塔軍隊共有6輛M4A1和M4A3E8“謝爾曼”中型坦克（后來又獲得幾輛）、18輛M3A1“斯圖爾特”輕型坦克、5輛英制A.34“彗星”坦克（1958年底又獲得10輛）、30輛M6裝甲偵察車、20輛M8和24輛M3裝甲車。

憑借美英提供的大量武器，巴蒂斯塔及其近臣們起初都認為消滅游擊隊簡直是探囊取物一樣簡單，不用花費太多的金錢。他們還從歐洲聘請經驗豐富的反游擊戰專家。巴蒂斯塔是個極其腐敗、無比殘忍的統治者，美英不論提供什么樣的武器，都無法挽救其失敗的命運。游擊隊“邊戰斗，邊土改”，迅速贏得民心，根據地逐漸擴大，獲得越來越多的民眾支持。而政府軍的士氣則越來越低。

1958年7月28日至30日，卡斯特羅游擊隊在圣多明戈戰役中繳獲第一批重武器。戰利品是10門迫擊炮、2支“巴祖卡”反坦克火箭筒、30多挺機槍、近500支步槍、10萬發子彈等。最寶貴的是兩輛被政府軍遺棄的M3A1輕型坦克。但是游擊隊里沒人會操作它們。類似的窘境還出現在其它裝甲車輛上，其中還包括兩輛裝甲拖拉機，那是支持革命的蔗農送來的。但游擊隊員們卻覺得戰場變化很快，這些“土坦克”跑得太慢，無法跟上游擊隊大舉進攻的“戰斗縱隊”。

由于巴蒂斯塔認為“坦克出來走一圈費用太高”，所以政府軍使用坦克裝甲車輛的頻率很低。裝甲車基本只用于道路巡邏、護送汽車隊（曾有不少汽車被游擊隊自制的地雷炸毀），坦克只在個別時候參加戰斗。據老兵們回憶，政府軍火力最強的英國“彗星”坦克幾乎從未參加過反游擊作戰，一直被鎖在停車場里。這要么是因為車況不佳，要么是沒有訓練有素的車組乘員。

在內戰接近尾聲時，1958年12月27日到1959年1月1日的幾天里，巴蒂斯塔政府軍才出動幾輛“謝爾曼”坦克，與臨時改裝的裝甲列車一起開到圣克拉拉，反擊格瓦拉指揮的戰斗縱隊。這次戰役很快就結束了，因為政府軍早已沒有打仗的愿望。3輛M4A3E8坦克的車組乘員要么當了俘虜，要么逃跑了，把完好無損的坦克丟給了游擊隊。而裝甲列車脫軌后被游擊隊炸毀。后來，游擊隊長時間地駕駛這些“謝爾曼”在圣克拉拉與哈瓦那街頭游行。卡斯特羅兄弟、格瓦拉與其他游擊隊首領不止一次地拿這些坦克為背景拍照。

1958年12月31日，眼看大勢已去，巴蒂斯塔乘坐私人飛機逃離哈瓦那。與他一起逃亡的還有大批政府官員和富人。1959年1月2日，游擊隊開赴哈瓦那。四天后，被美國之音電臺稱為“巴布多斯”（西班牙語“大胡子”之意）的卡斯特羅抵達哈瓦那。從當時的新聞片里可以看到，游擊隊幾乎繳獲了原政府軍所有的坦克裝甲車輛。但它們的狀況并不能令人滿意，因為多數坦克和裝甲車是被拖車拉著或直接裝在卡車車廂里送往哈瓦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