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斯·施瓦布
當今世界似乎被悲觀、消極和犬儒的大潮所吞沒。但是,我們有機會讓數百萬人擺脫貧困,讓他們能夠過上更健康、更有意義的生活。我們也有責任共同努力創造更加綠色、包容的和平世界。
我們能否成功不取決于一兩件外部事件,而取決于領導者所做出的選擇
過去的一年表明,領導人必須積極響應人民的需求,還要描繪出愿景和前進的道路,讓人民能夠想象更加美好的未來。
在復雜、不確定而焦慮的世界中實現真正的領導力,要求領導者要同時使用“雷達系統”和“指南針”進行“導航”。他們必須對環境中不斷變化的信號保持靈敏的反應,而且應該時刻準備著做出必要的調整,但他們決不能偏離正途,即以正確的價值觀為基礎的高明的眼界。
因此,世界經濟論壇將“積極靈活、負責任的領導力”作為2017年達沃斯論壇的主題。在政治、商業領袖為明年制定方向之際,有五個方面的重要挑戰必須受到關注。
首先,他們必須面對第四次工業革命。第四次工業革命正在改寫整個工業,并以從無到有的方式創造新的工業,其背后是人工智能、機器人、物聯網、自動駕駛汽車、3D打印、納米技術、生物技術和量子計算等方面的突破性進展。
這些技術才剛剛開始顯露它們的全部潛力。2017年,我們將逐漸看到過去只存在于科學幻想中的東西成為現實。但是,盡管第四次工業革命能夠幫助我們解決一些最緊迫的問題,它也會將社會一分為二,一邊是擁抱變化者,另一邊是拒絕變化者。而這有可能威脅到我們的福祉,我們必須認識并解決這些威脅。
其次,領導人必須構建一個充滿活力的、對多個利益相關方具有包容性的全球治理體系。當代經濟、技術、環境和社會挑戰只有通過全球公共與私有部門的合作才能解決,但當前國際合作框架是為二戰后民族國家唱主角的時代而設計的。
與此同時,地緣政治的變化讓當今世界變成真正的多極世界。隨著新的全球行動方帶來的新思維影響國家制度和國際秩序,現有制度正變得日益脆弱。只要各國基于共同利益而不是共同價值觀進行互動,它們互相合作的能力就始終有限。此外,如今非國家行動方已經擁有破壞國家和全球體系的能力,比如通過網絡襲擊。要抵御這一威脅,各國不能閉關鎖國,唯一的前進道路,是確保全球化惠及所有人。
領導者要面對的第三個挑戰是重塑全球經濟增長。不斷下降的增長導致不斷下降的生活水平:如果年增長率為5%,那么只要14年一國的GDP就能翻番;如果年增長率為3%,這一目標的實現則需要24年。如果當前的停滯狀況持續下去,那么我們的子輩和孫輩將比他們的長輩境況更差。
即使沒有當前由技術所帶來的結構性失業,全球經濟也必須創造數十億工作崗位來容納不斷增加的人口。預計到2050年,全球人口將達到97億,而今天為74億。因此,在2017年,社會包容性和青年失業問題將成為各國和全球的關鍵性問題。
第四個挑戰是改革市場資本主義,并重塑企業和社會之間的契約。幾十年來,自由市場和全球化改善了生活水平,讓人們擺脫貧困。但它們的結構性缺陷——缺乏遠見、加劇財富不均和裙帶作風,在近幾年也導致了政治上的反彈,這反過來也凸顯出用社會福利來構建具有平衡的經濟驅動力的永久性結構的需要。
最后,領導人需要解決廣泛的身份形成危機,這場危機的根源在于過去二十年里傳統規范的式微。全球化讓世界變得更小,但也更加復雜,許多人失去了對制度的信心。如今,許多人擔心他們的未來,他們正在尋找能夠帶來使命感和延續性的和而不同的信念。
身份形成不是一個理性過程,它帶有強烈的情緒性,并且經常伴有很強的焦慮、不滿和憤怒。政治也受到情緒的驅動:領導人吸引選民不是通過解決他們的需求或者展示長期的愿景,而是通過提供一種歸屬感、對簡單時代的懷舊之情,或回歸民族根基。我們在2016年都看到了這一點,民粹主義通過煽動反動的和極端的信念而得勢。至于負責任的領導人,他們必須承認人民的焦慮和憤怒是合理的,同時給出建設更美好的未來的目標和建設性計劃。
但是,如何做到這些呢?當今世界似乎被悲觀、消極和犬儒的大潮所吞沒。但是,我們有機會讓數百萬人擺脫貧困,讓他們能夠過上更健康、更有意義的生活。我們也有責任共同努力創造更加綠色、包容的和平世界。我們能否成功不取決于一兩件外部事件,而取決于領導者所做出的選擇。
我們剛剛跨進新的一年,這一年將是對全球范圍內所有相關方的一次嚴峻考驗。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需要積極靈活、負責任的領導力來解決共同的挑戰,并重塑人民對制度的、以及彼此之間的信任。我們不缺乏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的途徑。但要這樣做,我們必須超越狹隘的利益,著眼于全球、全社會的利益。
這一責任首先落在領導者的身上,他們必須開始參與公開對話并共同尋找眼前的五大挑戰的解決方案。如果他們認識到,我們的社會是一個有著共同身份的全球社會,他們就已經在正確方向上邁出了第一步——盡管只是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