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知名的投資人彼得·蒂爾曾經說過,眼下全球資本過多的進入到比特(byte)世界的創新當中,卻忽視了物質與原子領域的創新投入。
互聯網的發展有目共睹,各類應用發展日新月異,但與此相對應的“重科技”卻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其中的典型代表芯片行業,作為泛IT、互聯網的基礎,起著基礎支撐作用。但這并非是“重科技”的全部,新型能源、工業機器人等,都屬“重科技”的范疇。
隨著互聯網商業模式創新遭遇一定程度的瓶頸,全社會各行各業智能化、數據化、云端化迅速演進。重科技在變革時代的重要性愈發凸顯。
重科技機遇
熊群力|中國電子科技集團公司董事長
我理解的重科技,更多是從對國計民生、國家科技實力、國家競爭力有巨大支持作用,并且帶有基礎性特征的技術或者產品的開發、發明。
現在技術發展這么快,尤其是重科技這么重要,我們怎么能夠開展重科技。我覺得在現在這個時點,要講到三個方向:
第一,需要有一批仰望星空的科學家。
前一段時間我參加一個討論,很有啟發,我在集團內部說,希望我們的一些頂尖科學家,要與現在的市場保持距離,要仰望星空。因為科學的進步是一些人探索出來,更多的人才跟上去。
第二,我們要學會把握世界發展的大勢。我舉一個例子,黨的十八大以后,總書記提出太空是國家安全的新邊疆。對我們來說,通訊行業就需要相應的變化。從二維到三維,整個網絡的結構、網絡的路由、通信的方式,各種各樣的通信難點都出來了。
它的發展,帶動了一系列的技術進步,國家將其確定為重大工程之一,你會感受到,它是未來社會經濟發展所需的技術牽引。
第三,各種科技的交叉融合,是現在科技創新的重要動力和源泉。什么叫大數據?就是眾多數據融合的結果,如果原來是N,可能產品N+1、N+2、N+3,甚至跟原來的數據完全不相關,產生新的數據。
技術也是如此,學科的融合、技術的融合,行業的融合產生很多新的技術創造和發明,也就會推動社會新的進步。
宋志平|中國建材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
重科技不僅是解決國防、互聯網等重要行業的尖端科技。
大家覺得水泥是一個很傳統的產業,但其中也有很多科技含量。比如水泥標號的問題,如今經濟社會中大量使用低標號水泥,假定現在都改成高標號,就能減少40%石灰石的用量,同時可以減少40%二氧化碳的排放。大概4億噸左右的二氧化碳。這樣一個科技,其實影響非常深遠。
水泥行業在內的一些最新的技術,包括燒成技術、智能化技術,使得每一噸水泥,和過去相比減少30公斤標準煤的消耗。中國每年銷售25億噸水泥,每噸能減少30公斤煤的消耗,這是一個天文數字。
在科技建設方面,同樣要重視這些“量大面廣”產品的科技含量,因為這些可以為社會做出巨大的貢獻。
趙偉國|紫光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
重科技可以用20個字來概括:尖端科技,產業基礎,資本密集,技術驅動,不可復制。
什么叫尖端科技呢?比如現在集成電路的制造,在全球只有少數幾個國家可以做,尖端到了原子的量級,幾納米的量級。這是最尖端的行業,遠遠超過發動機的復雜程度。
第二,產業基礎。集成電路是為整個IT和互聯網產業提供基礎性產品,我們現在可以看到有電的地方,芯片就無處不在。
第三,資本密集。紫光即將在武漢開工的工廠,總投資有240億美元,第一期80億美元,累計投資超過了三峽大壩,是中國有史以來最大的單體投資項目。
這個領域,我們還要做一個新的工廠,這個工廠如果能走通,還會再做一個工廠。大家的手機現在是64G、128G的硬盤容量,我想三年以后會是1000個G,手機永遠不用刪東西。
移動互聯網的發展,會帶來大量的信息存儲需要,這個領域發展非常快,全球只有美國、韓國和日本公司可以制造,中國公司完全是空白。
第四,技術驅動。重科技企業主要不是靠商業模式的創新區發展,而是靠它的產品和技術,不斷地往前推進。
第五,不可復制。這個國家如果失去了重科技的企業,就很難再有同樣的企業,比如在美國如果英特爾沒有了,即使美國的創新能力再強,至少在短時期內,它無法再形成這樣一個企業。
葛小松|GIO華興控股集團總裁
目前我國接入互聯網的總人數已經上升到了6.88億,超過全國人口的半數,普通人享受著科技帶來的便利。而作為投資者,應當去看看重科技對生活、經濟的影響,以及其中的投資機會。
重科技的發展,為生活提供了比較好的基礎,在所有人享受互聯網、新型產業所帶來便利的同時,他們在芯片、新能源、機器人、數據儲存等相關行業默默地耕耘。
產業投資是我們一個主要的投資方向,如果說重科技是站在人們生活、消費、娛樂背后的力量,我希望我們能夠成為重科技背后的力量,為重科技提供一定的資本支持。
黃陳宏|戴爾大中華區總裁
因為互聯網的原因,各個行業的技術門檻越來越低,創新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多傳統行業,根本不知道下一個競爭對手來自哪里。互聯網公司正在向傳統行業滲透,打進傳統行業。
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們看到一個大趨勢,整個社會呈現數字化的趨勢。一個傳統企業,如果你要走在時代前面,不被時代所淘汰,在數字化上面必須要做得很好。
這個數字化,主要表現之一,就是怎么樣把一個企業的業務放到云上,你的業務能否讓大數據來做,需要一個非常堅強的IT系統來支撐,不管是哪一個傳統行業。
今天手機上的應用,每天接觸的應用,都是跟今天的大數據、云有密切的關系,這些都與老百姓的生活密切相關。
陳玉東|博世(中國)投資有限公司中國區總裁
博世是一家創立了130年的企業,科技是其中最重要的企業文化。在重科技方面是立身之本,但同時也會往“軟”的智能化方面去轉化,這是向工業4.0方向發展的必然趨勢。
顛覆與漸進
熊群力:中國作為一個大國,一些核心的技術和一些關鍵的技術,需要通過自主創新來實現。2016年5月中央召開全國科技創新大會,將創新視作一個國家戰略,就是想表達這個意思。
我曾經跟領導同志匯報過,電子信息這個領域,我們和西方發達國家的絕對距離,看起來是越來越短。但在電子信息這個領域里,需要并購在內的開放式、合作式的發展。
只有合作和開放,才可以把國外一些好的東西,通過資本市場的方法,整合到我們的產業里,或者整合到我們的技術體系里,成為我們的一個組成部分。
總之在重科技領域,真正核心的問題,首先一定要立足自主創新;第二在資本運作與科研合作方面,也要有開放的姿態。
宋志平:一個企業要重視眼前的創新,也就是“持續性創新”,又要重視潛在的東西,就是新的、潛在的要發生的創新,現在叫“顛覆性創新”,可以把原有的格局顛覆掉。
一個企業一直要把這兩種創新方式擺好,又要做“矛”又要做“盾”。盾相當于持續性創新,像做汽油、汽車的,怎么把油的消耗降低,更少排放等,是持續性的創新;但是類似特斯拉這個電動汽車,實際上顛覆了傳統的汽車,這就是顛覆性創新的范疇了。
作為企業來講,一方面要做日常的這些東西,同時還要看到最新的趨勢性變化,又要投資這些變化,不能只滿足于過去自己的這些東西。有本書叫《創新者的窘境》,就講了創新的兩難,我們需要在這兩難里進行一些平衡,既要做矛,又要做盾。
趙偉國:說商場如戰場,其實最接近戰爭形態的是并購。
在芯片行業里,很多東西恐怕只能通過國際收購來獲取,因為這里面有非常高的技術、專利、團隊的門檻。通過收購,可以較快速地進入高門檻領域。
可以看到,戴爾670億美元收購了EMC,安華高科300多億美元收購了博通,最近高通470億美元收購NXP。這種并購在高科技領域,尤其在集成電路領域是一個很重要的手段。
而收購的成功,最終取決于整合。整合是非常危險的,因為全世界企業都擅長整合,對整合的企業進行合并,是一件非常微妙,甚至非常兇險的事情。最好是通過業務的協同,利益的協同,包括文化的融合,讓他們一起發展,而不是硬把他們按在一起。
黃陳宏:剛開始的時候,雅虎是自己做搜索的。1990年代,到2000年的時候,他們覺得搜索這個事情沒什么意義,需要存儲費用投入巨大,吃力不討好,就外包給了谷歌,當時一個月讓谷歌付給他740萬美元。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是雅虎成就了今天的谷歌,我認為這就是重科技的重要性體現。
深化國際合作
宋志平:中國建材在很多領域都有顛覆式創新的技術,絕大多數是采取開放性合作的方法。包括收購德國一家做光伏薄膜的公司,還有做風力發電葉片的一家設計公司,幫助中國建材向全球供應16G瓦的風力發電葉片。
我們既要自己培育自己的核心專長,同時也應該打開大門,去開創一個開放性的創新平臺,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將世界范圍內的科技放中國的平臺上來,這樣可以加快中國公司的彎道超車速度。
趙偉國:其實在創新領域,中國還有非常遠的路要走。紫光集團在策略上更多地是通過和美國同行、美國公司去合作,更多地在行業中做一個追隨者和平衡者。這種情況下,和國際先進的技術能力進行更多的合作和交流,避免我們走錯路、走彎路是非常重要的。
黃陳宏:云計算的發展中,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怎么樣把企業的私有云IT架構搬到公有云上面,我們與幾十家公司一起成立了一個產業聯盟,一起來做這件事情。
在這上面更進一層,建立整個生態系統。戴爾在廈門、上海等地建立了大型的研發、生產基地。戴爾今天在中國一秒鐘就生產一臺機器,都是用本地的產業鏈、生態系統來支撐。在人工智能方面、云計算發展、大數據發展方面,也希望能把整個生態系統建立起來。
陳玉東:博世在中國有很多當地的合作伙伴,比如說目前最熱門的自動駕駛,和中國、美國當地企業的合作,不是我們給他們技術,而是互相協同,一起來研發技術。
比如說百度的無人駕駛車,里面就有博世的技術。但在信息技術、算法、人工智能,這些博世方面比較弱的地方他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