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以現代詩歌中的比喻作為出發點,旨在提出對語言的研究不能只沉于語言內部,而必須回歸到產生這一語言現象的源頭才能使乏味的研究具備鮮活的生命。
關鍵詞:比喻;詩歌;修辭;陷阱
作者簡介:冀楠(1983.6-),女,碩士,講師,現任職于麗江師范高等專科學校中文系,研究方向: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05-0-01
為了把無型抽象的“情感”呈現得更為具體有型,歷代詩人們在詩歌創作中都會使用修辭手法。古代漢語中的比喻修辭和現代漢語中的修辭從語法原理上來看并沒有多大的變化,但從具體形態上來看,隨著現代漢語的不斷成熟,比喻這種修辭已經呈現出非常豐富的形態。在使用的過程中,現代詩人的詩歌創作對比喻修辭的豐富和沖擊最大,甚至挑戰了語法規范而使得現代修辭變得更為豐富。從原理上講,語法研究的本質首先第一位不是去規范而是從語言現象中提取新元素,去探索和豐富語言的表達,因為語言是思維的外化,語言僵硬必然導致思維僵硬。本文抽取了《新世紀詩典》中比較有代表性的使用比喻修辭的當代詩歌,打開一個小切口,去探索比喻修辭在當代詩歌中存在的情況。
首先,本文從《新世紀詩典》中詩人伊沙的一首詩《比喻的陷阱》來探討。《比喻的陷阱》:在從河南返回陜西的車中\我對兒子說:\“我跟你媽的緣分\打個比方吧:\就像古代\兩個從不同地點出發\進京趕考的書生\相會于京城的考場……”\\“不對。”兒子說,\“古代女的沒資格趕考”。這首詩歌有現場,有生活氣息,還讓人忍俊不禁。本詩同時指向的是應用語言學研究中的重要問題。我們對語言的研究如果只沉于語言內部,勢必會形成和產生語言的“生活場”的隔離,研究一塘水而不研究源頭,這種研究是狹隘的也是落后的。就修辭的技術問題探討技術問題,這種探討還沒有和語言產生對應而新的語言形態就已經產生和推進了,這種應用研究無疑是非常滯后的。在本詩中,詩人伊沙興高采烈的向他的孩子做出一個抒情的解釋,使用了一個喻體本體之間內容涵蓋較大的比喻修辭,馬上被他的孩子以歷史存在的事實擊破。詩人伊沙在常規家庭情況中對其妻子的夫妻“緣分”的闡釋從語法角度看一點問題都沒有,甚至會被認為闡釋得很好很感人,但孩子指出的事實把這個“美好”的比喻擊破了。擊破這個美好比喻的就是“存在的事實”,產生這個比喻的前提在生活實際中是不成立的。想想詩歌現場,正是這個“刺激”讓詩人伊沙留下本詩,形成了比喻與產生這個比喻的“生活場”之間錯位的關系,引發語言研究者的深思。本詩提出的問題是對所有語言研究者的警醒,修辭(比喻)必須回歸到產生這個修辭的源頭“生活場”才能使乏味的研究具備活動的語言生命。語法的規范不等于存在的合理,語言邏輯的合理不等于生活存在的真相,語言修辭的奇妙效果離開了自身指向的生活場的事實,將失去鮮活的生命,猶如一條魚被烤干,一束花被塑料化,勢必形成理論和實際存在的嚴重脫節,研究者和語言創造者之間必然就無法形成良性的驅動。比喻的陷阱,指向語言研究者基本的研究視覺。
其次,本文從《新世紀詩典》中提取出來的一些例子來看當代詩人對于比喻修辭的使用,考查修辭(比喻)與產生修辭的場之間的關系。云南女詩人唐果的《真的太像人了》一首中,不是使用了一個小比喻,而是使用了通篇的明喻,與螞蟻的各種形態喻人類的各種形態,寫得栩栩如生。唐果這首詩里的比喻,本體是螞蟻存在的形態,喻體是人存在的形態,而產生這個修辭的場是當下人類的生活,這種比喻是攜帶現代氣息的,具備動物性和人性的基本統一的事實的,實際上就是詩人、對人類存在生活的一種婉轉而具象化的表述。馬金山的《盤子的一生》也有這個效果,明寫盤子,喻指向人。更多時候,很難劃分清楚詩人的詩句是比喻還是擬人還是通感,甚至三種修辭效果同時疊加,他們的詩句經常對嚴格的修辭劃分形成挑戰,基本根源也在于詩人的創作是在形象思維、邏輯思維、靈感思維和直覺思維的形態上綜合而成的,加之大部分詩歌攜帶了混沌的物我相忘的靈性意識,這些意識產生于現場或者是現場和他們心靈相撞擊而出的復雜意味,這種情況讓試圖把語言現象進行邏輯化、清晰化、進行分類處理的語言研究者深感困難,語言現象的研究似乎就會被打回對單一句式的研究,而單一句式的研究又非常容易讓人忽視產生這個修辭的“場域”而產生提純,剝離了語言背后的磁場,而試圖對“磁場”引入修辭現象的研究無疑是艱難的。“整座醫院剛有白色粉刷成紅色如一個政權的更替”,“十多扇窗戶頓時像花一樣打開”,“但他們繼續像死去的星星”,“在華北平原上,我變成一粒芝麻,我玩得很高興,但沒人發現我”,“婆婆天天像偵查員一樣盯著我的肚子”,“等在鬧嚷嚷的人群中,我如同沒擰緊的水龍頭”,“它突然翻了個身,隱約露出白色的肚皮,仿佛一個心事,在夜里沒忍住”,等等情況在新世紀詩典的詩歌中比比皆是。這些比喻修辭五花八門而顯得異常奇妙,這種奇妙是教師在考查學生是否掌握了比喻修辭這種表達手段的時候考查不出來的。教學考查僅只能考查出語法上是否規范,而語言背后的“磁場”和“奇妙效果”是思維和智慧的創造,修辭語法的研究如果不深入到產生這個修辭背后的“場域”,就會脫離現場實際,而深入又是一件極為不容易的事情。
應用語言學、修辭學應該進一步加大對詩歌語言的研究,從藝術化(語言創造中質量最高的)的發生角度進行更為細致的分析,避免“比喻的陷阱”對語言研究的局限。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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