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述平
在土掉渣的地里土豆兄弟
挨著石頭取暖抱著對方說話
在黑夜中吐出泥巴的泡沫
挺著圓圓的大肚子
如果掀開地面
它們人多勢眾很像南極的
企鵝搖頭晃腦
連石頭也要退讓三分
恩施土豆山坡上的兄弟
它們的命都系在懸崖上
稍微腿軟就會墜入山谷
摔得粉碎它們手牽著手
讓自己沉重沉到一種硒里
帶著金屬的質地
讓石頭不能拋出自己
讓胃不能隨便抵達
這個在石頭上跳舞的族群
個個都是擲地有聲的鈴鐺
額濟納胡楊林
為誰脫去大海的袈裟
為誰守候繁星散落的
砂粒時間是否腐蝕
亂石能否飛成海鷗
流水下游留下溝痕
一世就是永不回頭的
浪人只有胡楊
在額濟納的肩膀
伸出肋骨
算做一次對天的誓言
風已千回百轉砂石
磨成細沙愛就是一個
細微的事物
與海市蜃樓沒有二致
祁連山的愛人呀
永遠都在云端上
誰在乎一滴水的廣袤
誰在乎一片葉的方向
這樣的細枝末葉
早已讓沙漠的胸腔
七彎八拐
寫下火神般狂草的碑文
路在水上
路在水上這個
只有丹江口的水草才懂
山都很低調
僅僅比路高一個指頭而已
水是這塊土地的國王
山必須圍著他轉
水的戀人很多
鳥兒都是他的妻妾
麻雀當然是個意外
它們經受不了波浪
寬闊的旅行
公路揮舞著腰帶
把丹江口的山水
扎成蝴蝶結
在丹江口路是水里
逃逸的龍王把山
從不放在眼里
路的身上披著浪花
把群山劃成一道道
溝溝壑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