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譜（外一首）

徐澤

家譜是線裝的寫在病態的宣紙上

有和藍天一樣淡藍的封面被蒼涼的秋草覆蓋

我曾在塵封的泥土里用鷹爪翻閱它如一陣微風

拂過故鄉通洋河的水面總有一些事物不肯下沉

會在某個夢里會面多少次我扛著老樹上路

像扛著長槍把散落民間的宮女收錄名下

從此我是一個有身份的人哪個朝代都一樣吃飯睡覺

在楚河漢界爭奪地盤不知不覺就成了一步死棋

云雨后天空變幻莫測更多的時候是我彎腰撿到一枚紐扣

縫補壽衣窗外的月光也學會了穿針引線……

這輩子只能這樣了不這樣又能怎樣

陰曹地府里也亮著燈又一陣風吹過

遍地月光

月光戴著五月的玉鐲

玉米地里的愛情剛剛成熟

從一月二月……

一直到九月你在哪里

那頭頂上頂著瓦罐的村姑

那月光一樣傾瀉下來的高粱酒

醉倒了河流和大片的村莊

平原的漢子像土匪一樣驍勇

今天不把女人馱回家就不叫漢子

今天不把月光弄疼你就記不住我

今天我們隔著一條河流

你的紅肚兒掛在樹上

被風吹得好高

是男人就一定喝過血水就一定打過鐵和江山

是女人就一定在村后水碓的石磨中磨過黃豆和玉米

月光灑在蒲公英肩上灑在屁股坐歪的銀盆上

小渠里的流水高過天蘆葦或高或低的頭顱

浸潤在夕輝里風車啊轉喲轉那是老人香樟樹一圈一圈的年輪

在風中月光啊我馱著女人上岸時光中的野花多么漫長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