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享

易楚舒

【中圖分類號】 G632.4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992-7711（2017）02-189-01

我一直憧憬這樣一個朋友，我們分享寒潮，風霜，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但我又在一程又一程遠方中明晰，有些路，只能一個人走，路上的景，景里的情，也只能一個人享。

大概是從四五歲大小的時候，就開始記得這條路了。這是一條由家到另一個城市的路。二十余公里，每個星期都是家人陪我去另一個城市去學習鋼琴，直到長大之后變成了一個人的二十公里。先頭六年，一個人看著風景，同一個模樣的車，同一位檢票員，還有在經過一年輪回之后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同了的四季的景色，但于我而言卻有天然的魔力。似乎會隨時沖破芽頭的新綠，澄澈得沒有一絲云影的夏日的天空；風疾馳的聲音，雨扣窗的聲音；或春華或秋實，以及我最愛的一簇簇油菜花和花田中撲朔迷離的黃蝶，無一處不美。而更小時候的我自然能輕易被吸引，無論什么情緒都來得輕而巧，獨享那一方不變的景也是樂意的。

更大一些之后就直接在另一個城市里學習了。一個星期回一次家，這條路由來路變成了歸途，而車上的我卻開始不再有精力看那條路。更多的時候是晚上八九點才到家，連行駛過程中車內車外都是一片漆黑，沒有一個人張口說話車內卻彌漫著疲倦以及一些說不出來的情緒隨著呼吸之間攀騰著，這樣看來似乎人人都能有共鳴，實際上卻人人都隔著些什么。幾年前的那個自己仿佛隔了重重時光的屏障不動聲色，現在這個自己只能挨著這份“獨”，“享”自己心里的五味，陳雜。

最后到現在的幾年里，似乎每隔一段時間都能感受到自己的不同，每天都像個陀螺一樣旋轉不止。只有在回家的路上能有時間思考，整理自己。在那段害怕孤獨的日子之后，再次在獨處中和自己對話都像是在鏡子里照出了另一個人一樣，有些驚訝和些微無措。“我是從哪里走到了這里？”開始懷念許多年前的那個小孩；那個有一雙清澈的眼睛，奔跑起來像春的閃電的小孩；那個背上包連頭都沒回就義無返顧走向遠方的小孩；那個害怕孤獨的小孩；那個樸素地熱愛著一畦油菜花的小孩——然而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歸途的路。

我的成長，我的思考，我開始如紀伯倫所言開始鄙視反思自己靈魂的某一處，我開始學會怎樣理智地熱愛自己——這都始于這條路，我開始不畏懼“獨”，學會“享”，學會“獨享”亦學會“享獨”。抬頭時，我仿佛又看到了無邊無際的油菜花田，都正在熱烈地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