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刑法上如何實現對網絡虛擬財產的規制,理論上有不同的觀點。司法實踐在涉及虛擬財產犯罪行為的性質認定上也有不同。網絡空間和現實世界交互視角下,虛擬財產應當是指存在于網絡空間的虛擬世界中,可以和現實社會中的財產進行類比的網絡物品。法律關注虛擬財產的實質在于探討這些網絡物品在現實社會中是否具有值得保護的財產屬性。虛擬財產體現網絡用戶和服務商之間相關協議下的債權債務關系,本質上屬于債權型財產,在刑法上可以歸入財產性利益的范疇。在虛擬財產的刑法規制上,應當協調財產犯罪和計算機犯罪之間的競合關系。
關鍵詞:虛擬財產;網絡空間;計算機;盜竊;財產犯罪
中圖分類號:D29435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
10085831(2017)03010409
隨著互聯網的普及和網絡服務的發展,網絡相關的危害行為也呈上升態勢。刑法理論由于對網絡“虛擬財產”的認識不同,導致對于同樣一種網絡危害行為的性質認定出現差別。司法實踐對有關網絡上的犯罪在定性上也難以統一。在網絡虛擬財產的刑法規制問題上,有必要對相關研究進行疏理,以求為司法實踐提供適當的理論指導。
一、刑法理論關于“虛擬財產”定性的紛爭與問題
如何在刑法上規制網絡“虛擬財產”,理論上存在不同的觀點。爭論的前提在于對虛擬財產的性質在認識上存在分歧。對虛擬財產的定位不同,對于同一種網絡危害行為的刑法定性就會有差別,從而影響刑法適用的結果。
(一)關于侵犯虛擬財產行為性質的不同觀點
在虛擬財產的屬性上,有觀點否定虛擬財產是財產,進而反對在刑法上把虛擬財產相關犯罪作為財產犯罪處理。有學者認為,“所謂盜竊、侵占,實際上是非法獲取(主要是復制)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行為”,主張相關行為應當以計算機犯罪而不是財產犯罪進行認定[1]。還有觀點在虛擬財產定性和刑法規制上表現更為極端,認為虛擬財產在現實世界中“不能被劃入財產的范疇,不能在現實世界中作為財產受到法律的保護”,“讓虛擬財產永遠待在虛擬世界”,“不應當把盜竊虛擬財產行為犯罪化”[2-3]。
與上述觀點相對,比較多的學者肯定虛擬財產屬于財產,認為刑法應當對侵犯虛擬財產的行為進行財產犯罪的認定。有學者認為“虛擬財產具有真實的財產屬性,應當以真實財產論”。虛擬財產“屬于刑法意義上財產罪調整的財產,可以作為財產罪的對象”。“以盜竊、詐騙等現行刑法有明確規定方式侵犯他人虛擬財產的,該行為本質上與傳統意義上的財產罪并無差別……”[4]有學者主張,虛擬財產屬于刑法上作為財產犯罪對象的財物。非法獲取他人虛擬財產的行為侵害了他人的財產法益,應認定為財產犯罪[5]。這類觀點在肯定虛擬財產是財產的基礎上,主張把虛擬財產納入侵犯財產罪的保護范圍此類觀點另見于志剛《論網絡游戲中虛擬財產的法律性質及其刑法保護》(《政法論壇》2003年第6期122-132頁));王志祥、袁宏山《論虛擬財產刑事保護的正當性——與侯國云教授商榷》(《北方法學》2010年第4期147-156頁);鄭澤善《網絡虛擬財產的刑法保護》(《甘肅政法學院學報》2012年第9期89-99頁)。。
(二)理論紛爭中需要疏理的問題
以上觀點在虛擬財產的認識上,大致走向了兩個極端:一邊是否定虛擬財產的財產性質,排斥在刑法上對虛擬財產進行財產犯罪的認定;另一邊是在肯定虛擬財產是財產的基礎上,認定有關的網絡危害行為成立財產犯罪。在上述兩極化的視野中,爭論的根源在于各種觀點對虛擬財產在網絡空間和現實世界中存在的意義認識不同。否定說的觀點把網絡空間和現實社會隔絕為兩個世界,它們不重視虛擬財產在現實中的財產意義,在法律規制上只從技術的角度分析其在計算機系統中的存在形態,把網絡虛擬財產歸入數據或信息。這種觀點以“讓虛擬財產永遠待在虛擬世界”的態度,否定虛擬財產在現實世界的財產屬性。相對而言,肯定說的觀點顯然無視網絡空間和現實世界的區分,直接穿越于二者之間,把網絡空間的“財產”等同于現實世界的財產。它們在論證虛擬財產的財產性時,完全依據現實世界的思路,演繹分析虛擬財產的現實財產性。
討論虛擬財產的法律屬性和刑法規制,實際上是討論存在于網絡空間的虛擬物品在現實世界中的性質和意義。正確認識虛擬財產的社會屬性和相關危害行為的性質,關鍵在于明確網絡空間和現實社會的應然關系。基于計算機技術構建的網絡空間形成了不同于現實社會的虛擬存在,但是這種虛擬空間絕不是超脫于人類社會之外的封閉所在。網絡空間中虛擬主體的活動,本質上是現實中人的另一種存在方式。在網絡空間和現實世界的關系問題上,把二者隔絕或者視二者為一體都不是應有的態度。因此,準確定位網絡虛擬財產的現實屬性,需要重新審視網絡空間和現實世界之間的應然關系,以求為相關的網絡危害行為找到適當的刑法規制途徑。
二、網絡空間與現實世界交互下“虛擬財產”的界定與范圍
虛擬財產是網絡時代的產物。信息網絡的發展給社會關系帶來新的沖擊。財產是社會中人的結合和社會發展的物質基礎。在現實背景下分析虛擬財產,首先應當對網絡時代的社會關系進行疏理,在網絡與現實交互背景下厘清虛擬財產的本來面目。
(一)網絡空間和現實世界的分與合
基于互聯網技術構建的虛擬平臺逐漸成為人們進行網際活動甚至在線生存的獨特境域。在互聯網世界形成了與現實世界相對獨立的網絡空間。但是網絡空間仍然是現實的人的活動空間。網絡空間和現實社會存在分與合的交互關系。
互聯網的發展和發達,使人們的生活空間由現實向虛擬延伸,“在線”成為當代人“在世”生活的一種方式。互聯網世界以虛擬社會的存在形式對現實社會進行模仿和映射,網絡空間在一定程度上成為現實世界之外的異域空間。由于網絡參與者可以脫離現實以虛擬的身份在網絡空間尋求不同的生活體驗,因而虛擬社會擴展和延伸了人們的生活空間和存在形式。隨著網絡產品的不斷出現和發展,人們在網絡空間的存在方式也在不斷豐富。網絡空間以出世的超越形成與現實社會相對區隔的獨立境界。
另一方面,如果把人在網絡空間的存在視為網絡社會,其和現實社會之間存在相互深透的關系。“在網絡社會中既有虛擬性,也有現實性;在現實社會中既有現實性,也有虛擬性,虛擬與現實在網絡社會和現實社會中都只是一個程度問題”[6]。網絡空間中的虛擬與現實之間只是距離的遠近問題。網絡實名之下現實的人以真實的身份出現在網絡,以致虛擬與現實的距離縮短為零從而實現統一,網絡成為現實的直接延伸。
正確認識網絡空間與現實社會之間分與合的交互關系,有利于準確把握網絡空間中虛擬事物的現實意義。討論網絡空間中虛擬事物的法律性質,需要首先把其還原到現實社會背景下進行相應的歸位。在網絡虛擬財產問題上,只有立足于網絡空間和現實社會的交互關系,才能準確認識虛擬財產在現實社會中的地位和意義。
(二)虛擬財產概念的厘清
在關于虛擬財產問題的理論紛爭中,論者在使用虛擬財產這一用語的含義上存在很大差別
有的觀點明確表示虛擬財產僅指網絡游戲中的虛擬裝備等電子數據模塊,完全把其限定在網絡游戲中。參見侯國云《論網絡虛擬財產刑事保護的不當性——讓虛擬財產永遠待在虛擬世界》(《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年第3期33-40頁)。有的觀點采取所謂廣義說的立場,把存在于網絡空間中的一切包括網絡本身都歸入所謂虛擬財產的范圍。參見葉慧娟《網絡虛擬財產的刑法定位》(《東方法學》2008年第3期96-106頁)。還有的觀點在更廣泛意義上使用這個概念,把虛擬財產的范圍延伸到互聯網之外的移動通信領域,例如,認為虛擬財產包括通信公司的“上網流量包”。參見梁根林等《盜竊“流量包”等虛擬財產如何適用法律》(《人民檢察》2014年第4期41-46頁)。。認識一個事物的屬性在一定程度上取決于如何界定這一事物的概念。因此,對有關問題的討論首先需要明確虛擬財產的概念。
界定“虛擬財產”的概念,關鍵要明確網絡空間虛擬社會和物質世界現實社會之間的交互關系,在虛擬社會的背景下認識虛擬財產,在現實社會的視野下確定虛擬財產的法律性質。由于網絡空間和現實社會之間的區隔,虛擬財產中的“財產”不能直接等同于現實社會的財產,“虛擬財產”用語中的“財產”和現實社會中的“財產”因存在界面的不同而體現不同的意義。同時,鑒于網絡空間和現實社會之間的相互深透關系,虛擬財產中的“虛擬”不能解讀為虛假或虛無,這種 “虛擬”以現實世界為參照,可以和“網絡”表達同一種意義。由此可見,存在于網絡空間中虛擬社會背景下的“虛擬財產”,實質上應當是和現實意義上的財產進行類比的網絡物品。
基于上述認識,可以把“虛擬財產”界定為:網絡空間之下的虛擬社會中,可以和現實社會中的財產進行類比而僅在網絡空間體現其財產意義的網絡物品。理解虛擬財產的內涵需要明確:(1)虛擬財產具有網絡條件的依賴性。其存在的環境是網絡空間中的虛擬社會,離開這一環境就沒有存在的意義。(2)是一種網絡衍生的產品。是通過計算機程序運作而在軟件中呈現的可視性網絡物品。(3)與現實財產具有可類比性。這里的類比是在網絡空間和現實世界兩分的前提下進行的,其在虛擬社會中的存在類似于現實社會中財產的存在。以騰訊公司發行的Q幣為例,根據上述三個特征分析其作為虛擬財產的特性:第一,Q幣是騰訊公司發行的僅在其運營的網絡上才能體現出價值,離開騰訊公司的網絡就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第二,Q幣是騰訊公司通過程序技術設計,在用戶賬戶體現的可視性網絡物品。第三,這種物品在騰訊公司的網絡空間可以和現實社會中的貨幣進行類比,即在騰訊公司網絡軟件的虛擬環境中被認為是貨幣財產。
(三)虛擬財產范圍的劃定
在明確虛擬財產內涵的基礎上,需要進一步劃定虛擬財產的范圍,以便集中討論虛擬財產的法律屬性和刑法規制的路徑。
1.直接體現財產關系的網絡通信等電子產品是現實的財產
在通常所稱的虛擬財產中,有一部分直接體現現實世界的財產關系。這部分所謂的虛擬財產實際上是現實法律關系在網絡空間的延伸,在本質上屬于現實的財產而不是虛擬財產。
此類財產包括傳統意義上付費使用的通信線路、電話號碼、上網帳號等電信電子產品,也包括網絡背景下付費的電子郵箱、收費的QQ號碼以及其他有償的網絡產品和服務。這些電子網絡付費項目實質體現的是用戶和服務商之間有償的服務合同關系,從而體現現實社會中實際的財產關系。另外,隨著電子商務的發展,現實中出現了支付寶、財付通、銀聯錢包以及電商平臺上的電子賬戶等電子支付工具,其中的余額可以作為貨幣執行支付功能,在本質上屬于電子化的貨幣。
由于上述電子服務和產品與網絡通信等系統聯系在一起,具有不同于傳統財產的形式,被一些學者歸入虛擬財產的范圍
例如把電信公司手機上網“流量包套餐”和有線電視信號也歸入虛擬財產。參見梁根林等《盜竊“流量包”等虛擬財產如何適用法律》(《人民檢察》2014年第4期41-46頁)。。這種觀點在虛擬財產的概念理解上存在偏差,是把虛擬財產中的“財產”直接和現實財產同等對待,把虛擬財產視為現實財產的一種類型,因而把通信網絡等有償服務產品也視為虛擬財產。這些網絡通信產品及電子化貨幣和網絡空間之下的虛擬環境沒有交接,不存在把其歸入虛擬財產的背景條件。把上述產品視為虛擬財產的觀點,只看到了這些產品涉及互聯網、通信等網絡的一面,而忽視了其在現實社會中的財產意義。這些直接體現現實財產關系的網絡通信產品,不應當歸入虛擬財產的范圍。
2.可以免費獲得的網絡身份標識不屬于虛擬財產
堅持虛擬財產是現實財產的觀點,通常不區分無償獲得還是付費使用,把電子郵箱帳號、QQ號碼以及網絡游戲帳號等網絡身份標識一概視為虛擬財產[4,7-8]。這些網絡產品和服務應否歸入虛擬財產的范圍,要具體分析其在網絡空間中的地位和意義,考察其在網絡空間是否具有和現實財產的可類比性。
對于用戶購買獲得或者通過續費才能享有相關服務的帳號等產品,其體現的是用戶和服務商之間有償的服務關系,屬于現實中的債權性財產。如果這些電子郵箱等網絡產品可以免費獲得和使用,則實質上是網絡服務商無償提供給用戶特定服務的身份標識。這種無償使用的網絡產品,一方面體現現實中社會主體的關系,無需借助網絡中的虛擬身份,不具備虛擬財產存在的網絡條件,另一方面用戶可以無償使用而不體現具體的經濟利益關系,在現實中不具有財產的屬性。因此,免費獲得的網絡身份標識不屬于虛擬財產。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危害計算機信息系統安全刑事案件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把帳號等網絡身份標識規定為“身份認證信息”,作為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的犯罪對象。相關的侵害行為成立計算機犯罪而不成立財產犯罪。
3.虛擬財產包括現實貨幣交易獲得的虛擬貨幣和封閉存在于網絡空間的虛擬道具
根據本文關于虛擬財產的定義,存在于網絡空間中可以和現實財產類比的網絡物品可以分為兩部分:第一,用現實貨幣交易獲得的虛擬貨幣。虛擬貨幣是指可以在網絡運營商的平臺上作為一般等價物使用的網絡物品,例如Q幣、游戲點等。這些網絡產品由運營商發行、用戶直接用現實貨幣購買而得。用戶一旦獲得了這些物品,就可以以“貨幣”的身份在運營商的網絡平臺上購買各種虛擬商品和服務。這種在網絡空間充當一般等價物的虛擬物品,相當于現實社會的“貨幣”,顯然應當歸于虛擬財產。
第二,網絡空間軟件環境中的虛擬道具。網絡游戲中的“武器”“裝備”等道具,是在游戲設定的虛擬環境中可以和現實財產進行類比的網絡物品,是虛擬社會的“財產”。存在于QQ空間等其他軟件虛擬環境中模仿現實世界財產的網絡物品也是此類虛擬道具。這些網絡物品封閉存于特定的網絡空間,是純粹虛擬化的網絡存在物。它們只有在網絡服務者設定的特定網絡環境中才能體現出來,離開特定的環境就不會被感知。這類網絡物品完全由網絡軟件開發者設定而產生,一般由游戲中的虛擬人物滿足游戲設定的條件而獲得,或者用虛擬貨幣直接購得。在網絡環境中可以在虛擬人物之間進行轉移,在游戲之外還存在游戲玩家之間互相買賣的現實交易。對于此類網絡虛擬財產,就其對網絡環境的依賴性而言,完全是虛擬社會的存在物,在現實社會毫無認知上的意義。因此,可以說,這類網絡產品,完全是虛擬社會對現實模仿而產生的虛構的所謂財產,是典型的虛擬財產。
以上兩類虛擬財產,第一種用現實貨幣交易獲得的虛擬貨幣,在網絡空間具有一般等價物的功能,相當于現實社會的貨幣。第二種軟件環境中的虛擬道具,是網絡虛擬社會中的“財產”,類似于現實社會中的具體財物。理論上關于虛擬財產的問題,就是要探討這兩類網絡存在物在現實中的法律屬性和刑法上的意義。
三、“虛擬財產”的法律屬性與刑法規制
法律是調整現實中社會主體之間關系的行為規范,對于網絡空間中的虛擬財產,需要立足于現實世界的視角,還原其在法律上的性質,以選擇適當的刑事法律對相關危害行為進行規制。
(一)虛擬財產的法律屬性
刑法上關于虛擬財產法律屬性的爭論,主要影響相關危害行為是否成立財產犯罪的問題。因此,爭論焦點集中在虛擬財產是否具有現實的財產屬性上。
否定虛擬財產具有財產性的觀點,主要強調虛擬財產存在于網絡空間的虛擬性,在現實中從計算機數據的角度認識虛擬財產的網絡存在形式。虛擬財產盡管是在網絡空間才有存在的原型,但其并不是完全脫離現實世界的虛構。就Q幣等虛擬貨幣而言,是用現實貨幣交易所得到的。這種網絡空間的“貨幣”可以在運營商平臺上兌換其他網絡產品和服務,本質上和現實中商家發行的購物卡、代金券等消費購買憑證沒有區別。網絡游戲中的虛擬道具可以由上述虛擬貨幣“購買”獲得,從而和現實世界的貨幣具有間接的兌換關系。因此,否定虛擬財產具有財產性的觀點似乎不符合實際。
另一方面,肯定虛擬財產也是財產,認為虛擬財產和現實財產實質相同的觀點也欠缺妥當性。這種觀點直接把虛擬財產視為現實財產的一種形式,無視網絡空間和現實世界的不同,混淆了虛擬和現實的界別。論者在論證虛擬財產的財產性時,通常采用勞動價值論的立場,認為虛擬財產的獲得主要是個人勞動的結果,游戲玩家通過勞動獲得的虛擬財產,本質上與現實社會中通過勞動創造的財富是相同的
參見趙秉志、陰建峰《侵犯虛擬財產的刑法規制研究》(《法律科學》)2008年第4期151-159頁)。類似的論證還有 “網絡游戲參與者通過勞動得到的虛擬財產,其價值以及重要性,絕對不亞于實體世界里的真實財產”。見于志剛《論網絡游戲中虛擬財產的法律性質及其刑法保護》(《政法論壇》2003年第6期122-132頁)。“網絡游戲中的武器裝備等虛擬財產是游戲開發商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進行開發、研究獲得的成果,這包含了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的付出,這種勞動和生產其他商品所付出的社會必要勞動在性質上沒有本質的差別”。見王志祥、袁宏山《論虛擬財產刑事保護的正當性——與侯國云教授商榷》(《甘肅政法學院學報》2012年第9期89-99頁)。。這種觀點把在網絡游戲上取得虛擬財產的活動等同于現實社會中的勞動,忽視了娛樂活動和社會勞動的差異;把網絡空間中的虛擬財產等同于現實社會中的財產,忽視了網絡空間和現實世界的區隔。游戲玩家在網絡游戲上體力和精力的投入,是自身參與游戲娛樂活動的付出。這種投入和付出并不在于創造價值和財富,而主要是為了獲得身心的放松和精神的消遣。網絡游戲中虛擬財產的獲得條件完全依據用戶和運營商之間的協議確定,通過投入獲得虛擬財產的過程是網絡游戲協議約定內容的實現,絕不是什么價值和財富的創造。如果說這種虛擬財產有價值,其體現的是獲得者精神的滿足和在游戲協議下地位提高帶來的成就感,而不是現實世界中的物質財富的體現。勞動價值論中的勞動指的是創造社會價值的社會勞動,網絡游戲中“創造”虛擬道具的娛樂活動在現實世界沒有任何社會價值。把網絡空間的游戲娛樂活動等同于現實社會的勞動,就等于把玩家在游戲中的打斗活動也視為創造性勞動,顯然難以讓人接受。網絡空間下的虛擬社會不等同于現實社會本身。存在于網絡空間的虛擬財產和現實世界中的財產不是同一層次的概念。就像虛擬社會和現實社會不能直接穿越一樣,不能把虛擬財產直接拿到現實社會作為財產進行認定。以虛擬財產等同于現實財產的路徑論證虛擬財產的財產性不是一條可取的路徑。
現實社會的法律不解決虛擬世界的紛爭,法律上關注虛擬財產,不是關注網絡空間中虛擬人物擁有的財產;法律上關注虛擬財產也不是關注現實的人在網絡上的電子化財產,因為電子化的財產只是現實財產的一種形式。網絡空間與現實世界存在亦分亦合的交互關系,在此背景下討論虛擬財產的法律問題實際上關注的是現實的人對網絡空間中虛擬物品所可能擁有的財產權利。分析虛擬財產的法律屬性,實際上是要分析這些在網絡空間中所謂的“財產”在現實社會中的歸位和實質。
對于虛擬貨幣而言,其由現實貨幣購買而得,又可以在網絡空間充當虛擬世界的一般等價物,因而在現實世界和網絡空間具有雙重身份。認識虛擬貨幣在法律上的屬性,需要還原其在現實社會中的身份。在現實世界中,這種網絡物品由現實貨幣直接購買而得,可以在商家的網絡平臺上購買其他網絡服務和產品,其功能和現實中商家發行的代金券、購物卡中的余額一樣,體現持有人和商家之間的債權債務關系,本質上屬于債權型財產。
分析封閉存在于網絡游戲或者其他應用軟件中的虛擬道具,需要首先明確其存在的背景,即用戶和商家之間存在游戲或者其他相關協議。用戶在進入任何一款游戲或者網絡軟件之前,都需要預先同意運營者設定的協議。這一協議條款會詳細規定用戶在虛擬環境中的有關權益,包括游戲本身的規則。依據協議規定和游戲規則,用戶在滿足相應條件下就可以獲得和使用其中的虛擬道具等網絡物品。由此獲得的虛擬物品和相關權益是用戶依據協議而享有的服務,運營方有義務滿足用戶的這一需要。這種虛擬物品的變更得喪不取決于任何一方的支配和處分,而是取決于服務協議的具體約定。因此,此種虛擬物品是協議之下債權債務的體現,用戶獲得的虛擬財產本質上也屬于債權型財產[9]。
由上分析可以得出結論,無論是虛擬貨幣還是其他虛擬物品,都體現的是用戶和網絡運營商之間的債權債務關系。在這里物品是虛擬的,但財產是真實的。就虛擬財產的法律屬性而言,在現實社會應當歸于債權型財產
否定債權說的觀點主要認為債權轉讓需要債務人同意,但虛擬財產轉讓不具備這一條件。對于這種情況,可以類比不記名債券、車票等債券憑證的轉讓,無須通知債務人即發生債權轉移效果是基于交易的便捷性需要而形成的交易習慣。。因其具有現實的財產屬性,相應地在刑法上可以考慮把虛擬財產歸于財產性利益的范疇,從而使其成為財產犯罪的犯罪對象。
(二)刑法規制虛擬財產的具體路徑
在對虛擬財產的屬性作現實財產的解讀之下,對虛擬財產的具體侵害會涉及財產犯罪;同時虛擬財產以計算機數據為載體,相關的侵害往往通過網絡技術手段實現,從而可能涉及計算機網絡犯罪。在虛擬財產的刑法規制上主要存在財產犯罪成立和相關犯罪競合兩方面的問題。
1財產犯罪的成立與限度
虛擬財產中直接用現實貨幣購買的虛擬貨幣,在現實中可以被視為用戶持有的相對于發行商的債權憑證,直接體現的是財產性利益;封閉性存在于網絡空間中的虛擬物品,在法律關系上體現用戶和網絡服務商之間債權債務關系的內容,在現實社會也應視為財產性利益。虛擬財產在刑法上可歸屬于財產性利益,對于侵犯虛擬財產的行為,能否在刑法上按照財產犯罪處理,關鍵在于財產性利益能否成為財產犯罪的對象。刑法侵犯財產罪一章通常把財物作為犯罪對象加以規定,理論上在關于財產性利益能否解釋為財物從而成為財產犯罪對象的問題上存在爭論。中國刑法條文中并沒有嚴格區分財物和財產的概念,司法實踐中通常把財產性利益解釋到財物的范圍內
例如2013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關于辦理盜竊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將“有價支付憑證、有價證券、有價票證”規定為盜竊罪的犯罪對象。2002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非法生產、買賣武裝部隊車輛號牌等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規定,使用偽造、變造、盜竊的武裝部隊車輛號牌,騙免養路費、通行費等各種規費,數額較大的,依照詐騙罪的規定定罪處罰。《最高人民法院刑他字〔2000〕第9號批復》:“被告人以暴力、脅迫手段強行奪回欠款憑證,并讓債權人在被告人已寫好的收條上簽字,以消滅其債務的行為,符合搶劫罪的特征,應以搶劫罪定罪處罰。”。財產性利益與財物在財產性上沒有本質區別,財產犯罪中的財物,應當包含財產性利益[10]。虛擬財產在刑法上符合財產性利益的條件,因而可以成為財產犯罪的對象。對于在現實中通過竊得、搶得、騙得等非法方式取得虛擬財產的行為,構成對持有人財產權益的侵害,應當直接認定為財產犯罪。例如,行為人秘密竊得他人Q幣充值卡、游戲點卡的,認定為盜竊罪。行為人在虛擬財產網絡交易平臺上,假借交易網站客服人員,欺騙賣家謊稱其虛擬物品已有人購買讓其交易,騙取被害人虛擬物品的,認定為詐騙罪
浙江省金華市婺城區人民法院“金婺刑初字〔2012〕第01326號”判決。。行為人對被害人進行毆打、威脅,迫使其從網上給自己轉出Q幣、游戲幣、游戲裝備的,認定為搶劫罪[11]。
前文已經提到,虛擬財產的財產性是指在現實社會的屬性,法律無暇顧及虛擬世界的紛爭,“只有虛擬財產與現實的社會關系發生具有法律意義的聯系時,才能進入現實法律調整的范疇”[12] 。因此網絡游戲等虛擬世界中所謂劫財行為不是刑法規制的行為對象。有觀點直接把網絡上的非法取財行為和現實中的行為作對應,認為通過非法手段進入他人游戲帳號,當著被害人的面在游戲現場轉移游戲裝備的現象,和現實中的搶劫本質上共通,也應認定為搶劫罪[13],這種觀點把虛擬世界的活動等同于現實世界的行為,顯然是不適當的時空穿越。現實世界有現實社會的行為規則,網絡空間有網絡空間的運行法則。不能把網絡空間中虛擬社會的行為方式當作現實社會中人的所為直接進行價值評判和性質認定。
2競合的處理
虛擬財產在體現現實財產性利益的同時,又在存在形式上表現為計算機系統中的網絡物品。在涉及虛擬財產的犯罪中,可能發生財產犯罪和計算機犯罪的競合。對于通過網絡技術手段實施的虛擬財產危害行為,要具體分析競合的形式以選擇適當的刑法規制途徑。
虛擬財產存在于計算機系統中的應用軟件平臺上,在技術層面實質上是計算機系統中各種數據的儲存和運行。計算機系統中的數據,主要指以編碼形式存在的適合計算機系統處理的信息符號。它以計算機語言的形式存在,只有經過解碼轉換出現在軟件系統中才能被感知。計算機數據通過軟件運行可以在網絡空間承載和表達現實世界的不同事物,這些事物涉及刑法上不同的保護對象
例如存在于網絡上屬于限制性信息的國家秘密、商業秘密和個人信息,電子書籍、計算機軟件作品等知識產權客體,銀行卡、購物卡中的金額等電子化財產。。在工具意義上,數據是承載和表達特定社會價值的載體,其體現的內容和表彰的權利是法律重點關注的對象。對于破壞和修改數據的行為,應當首先以其承載權利的內容選擇適用規制的法律。例如盜竊銀行卡使用的,宜認定為盜竊財產而不是盜竊電磁數據。在虛擬財產的問題上,對虛擬財產作財產或者數據的不同解讀,會影響犯罪對象的選擇,從而影響犯罪性質的認定。有觀點認為計算機數據犯罪是財產犯罪的特別法,刑法修正案(七)生效后相關的虛擬財產犯罪都應認定為計算機數據罪[8]。這種把數據犯罪當作財產犯罪特別法的觀點,在前提認識上是把數據也當作了財產,實際上是本末倒置。在虛擬財產問題上,計算機數據承載和表示的是財產性利益,但數據本身不是財產。如果在數據和財產之間作一般和特別的選擇,應當把計算機數據看作一般的載體,而把數據通過虛擬財產表達的財產性利益看作是特別存在。對于通過破壞或獲取計算機數據的方式獲取虛擬財產的行為,應當認定為財產犯罪而不是計算機犯罪。
現實中虛擬財產遭受侵害的事實往往是通過網絡技術手段實現的,因而經常伴隨對計算機系統的破壞,相應的在刑法規制上會發生財產犯罪和計算機安全犯罪的競合。在通過技術手段侵害虛擬財產的行為中,通常是先采用技術方式獲取用戶帳號密碼,而后進入帳號內獲取其中的虛擬財產。根據本文的觀點,網絡帳號本身不是虛擬財產,對于破解帳號密碼的行為不能直接按侵犯財產進行認定,需要單獨進行行為性質的評價。網絡帳號及所附密碼屬于“身份認證信息”,司法解釋把其歸于計算機信息系統中的數據。通過破解帳號取得其中虛擬財產的行為,可能同時構成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和盜竊等財產犯罪。根據刑法修正案(七)的規定,計算機數據犯罪以情節嚴重作為犯罪成立的條件,因此上述情況一般只成立財產犯罪一罪。對于獲取大批帶有虛擬財產的帳號再非法提供給他人的行為,可能因情節嚴重成立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同時,這種行為又相當于破解銀行帳號的密碼再打包轉賣他人,進而成立盜竊等財產犯罪。對于這種行為,可以根據想象競合犯的原理,依據較重的犯罪認定為財產犯罪進行處罰。
(三)司法實踐中相關案例存在的問題
司法實踐中涉及虛擬財產問題的刑事案件在定性上經常出現差異。對虛擬財產概念、性質和范圍認識不同,對于同一種危害行為的定性就會有差別。對于相關的網絡危害行為,在定性上主要也是財產犯罪和計算機犯罪的選擇。犯罪性質的認定不同涉及罪名輕重以及刑罰處罰上的差別,因此準確劃分侵犯虛擬財產行為的犯罪類型具有重要的實踐意義。以下根據本文對虛擬財產的界定,對典型案例中存在的問題進行學理上的分析。
1把現實財產認定為虛擬財產
被告人吳某等人利用軟件非法侵入某電子商務平臺,竊取該商務平臺上新華一城卡客戶帳號、密碼代碼、賬戶金額的電子數據,后將竊得的相關數據套現或者用于網購筆記本電腦,涉案金額80余萬元。法院認為被告人吳某等人“竊取新華一城卡電子數據的目的,并非以所竊賬戶信息為交易標的直接銷售他人予以牟利,而是將所竊的電子數據記載的虛擬財產轉化為現金或實物的財產”,因此被告人的行為屬于秘密竊取他人財物,構成盜竊罪
上海市徐匯區人民法院“徐刑初字〔2013〕第684號”判決。。
依照法院的認定邏輯,被告人竊取的電子卡上記載的財產權益屬于虛擬財產,因其和現實財產可以實現轉化,因此秘密竊取該虛擬財產成立盜竊罪。根據本文的分析,電商平臺上的電子消費賬戶,體現的是服務商和用戶間消費服務合同關系,賬戶中的金額是現實的財產。這種存在于現實世界的具體財產和存在于網絡空間的虛擬財產不屬于同一層次的事物。對于此類侵害完全可以直接按照財產犯罪進行處理,沒有必要引入虛擬財產的概念而使問題復雜化。
2把網絡身份標識認定為虛擬財產
被告人在網絡游戲玩家交流平臺上發布了賣號信息,不久有人聯系,雙方以1 100元成交。一個星期后,被告人重設了游戲密碼,將賣出的游戲賬號盜了回來。上述案例法院認為,游戲帳號屬于網絡虛擬財產也有價值,被告人的行為構成盜竊罪,判處被告拘役3個月,并處罰金2 000元[14]。
案例中被告人通過重設密碼控制賣出游戲帳號的行為被法院認定為盜竊,法院把游戲帳號當作虛擬財產進而認定侵害行為為財產犯罪。根據本文分析,游戲帳號連同密碼屬于網絡身份信息,只表明網絡用戶據以享受某種網絡服務的權限。因其在網絡空間不具有現實財產的可類比性,因此不應歸入虛擬財產。當然,如果游戲帳號中帶有虛擬財產,控制帳號本身也就意味著控制了其中的虛擬財產,在排除原有用戶進入控制的情況下,可以認定為非法取得了其中的虛擬財產。僅獲得帳號和密碼但不排除本人進入的可能,在沒有轉移其中的虛擬財產的情況下,不能認定為非法獲取財產,正如獲得了進入保險柜的鑰匙不等于取得了其中的財物。案例中的行為實質是非法取得了他人游戲帳號的控制,屬于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的行為。此行為不屬于情節嚴重不宜按犯罪處理,以網絡救濟方式或者民事侵權處理就足以保護被害人的權益。法院把上述行為認定為犯罪并處以刑罰明顯過重。
3把財產犯罪認定為計算機犯罪
案甲:被告人非法獲取被害人游戲帳號密碼后登陸該游戲賬號,以玩游戲的方式將內在的3億兩“銀子”轉移銷贓。經鑒定涉案的1724億兩“銀子”價值人民幣114 933元。
案乙:被告人用非法手段獲取了被害人網絡游戲賬號密碼,后登陸該賬號將賬號內的游戲裝備轉移到自己的賬號中,并將部分游戲裝備出售,非法獲利10 60744元。經鑒定被非法轉移的游戲道具價值共計人民幣48 200元。
上述兩例是同一法院在同一年內審判的案件
金華市婺城區人民法院“金婺刑初字〔2013〕第55號”判決。 。甲案例法院認為,被告人利用非法獲取的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秘密竊取他人財物,構成盜竊罪。但乙案法院認定被告人違反國家規定,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中存儲的數據,情節嚴重,其行為已構成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
對于同樣非法進入他人游戲帳號轉移虛擬道具的行為法院作出了不同的定性,分歧在于對虛擬財產是財產還是數據上選擇適用不同。根據本文的分析,虛擬財產本質上體現的是財產性利益,計算機數據只是虛擬財產得以承載的載體。在通過技術手段非法獲取虛擬財產的行為上,應當認定載體上承載的利益而不是作為技術的載體本身。正如非法獲取他人的銀行卡,應當認定為侵害卡上記載的財產而不是銀行卡本身。因此,甲案認定為盜竊罪比較妥當,乙案認定為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明顯欠妥。
把侵害虛擬財產的行為認定為財產犯罪還是數據犯罪,司法實務一直處于搖擺之中。2009年刑法修正案(七)公布之前法院認定為財產犯罪的較多
廣東省廣州市天河區人民法院“天法刑初字〔2005〕第1230號”刑事判決;上海市黃浦區人民法院“黃刑初字〔2006〕第186號”判決;福建省龍巖市新羅區人民法院“龍新刑初字〔2008〕第608號”判決。 ,自從刑法修正案(七)增設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等計算機犯罪之后,近年來把虛擬財產犯罪認定為計算機犯罪尤其是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已成為司法審判的主流
江蘇省南通市“通刑初字〔2012〕第0425號”判決;河北省曲周縣人民法院“曲刑初字〔2012〕第21號”判決;安徽省合肥市包河區人民法院“包刑初字〔2015〕第00094號”判決。。定性上搖擺的主要原因在于,司法機關在承載虛擬財產的數據和體現其社會屬性的財產上選擇不同。刑法修正案(七)明確把數據犯罪類型化,為相關事實的定性提供了立法上的一種依據。理論界對于犯罪類型調整的主張也可能為司法實務產生一定影響
例如有學者在理論上認為“《刑法修正案(七)》生效以后,凡是違反國家規定,侵入計算機信息系統,非法獲取存儲、處理或者傳輸的數據,情節嚴重的……應當一律以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定罪處罰。”,[8],以致于在實踐中可能出現從財產犯罪認定走向計算機數據犯罪認定過度化的傾向。在涉及虛擬財產的網絡犯罪問題上,應當明確虛擬財產作為財產性利益的社會屬性和作為計算機數據的技術載體之間的關系,首先考慮對其社會屬性的法律調整和刑法規制,以準確反映此類危害行為的犯罪本質。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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