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叫” 世界醒了

馮宗輝

安徒生的《皇帝的新裝》之所以歷久彌新，關鍵就在于該文奇巧的故事情節和高超的語言藝術。可以說，每一個情節都有意蘊，每一處描繪都有匠心。而我覺得自己的閱讀，最有心得的地方是：“‘可是他什么衣服也沒穿呀！ 一個小孩子最后叫了出來。”這一句。濃縮到一個字上，那就是——叫。

首先，我解釋一下這個詞在文中包涵的幾層含義。文中沒有用中性的動詞“說”，也沒有用力量更大性子更粗的“喊”，而是用了一個充滿了原始野性意味的“叫”，意味深長。這個“叫”字，一則可以表明孩子在急于傾訴一種獨創性的發現——難道你們都沒有看到嗎？皇帝什么衣服也沒有穿；二是孩子對這一情況產生了驚奇、疑惑、激動的心理或情緒，光天化日之下竟出現了如此荒唐之事，難道不可以讓一個孩子失態嗎？三是可以表現孩子的毫無顧忌的勇敢，大人們看到如此邪門的玩意兒竟還能夠熟視無睹？我可不感到好玩，正所謂“路見不堪一聲吼”。

接著，分析一下這個“叫”字所產生的背景。皇帝的游行大典，宏大的場面，威儀的隊列，氣派的風度，嚴謹的秩序，可以說是莊嚴肅穆，令人自覺噤聲。這是一件展示皇家精神風貌的國家大事，要經歷怎樣嚴格的程序審查，要消耗多少官員政客的精明腦力，最終，出現了這樣滑天下之大稽的鬧劇，這個國家政治昏暗到怎樣的程度，國王糊涂到如何的地步，群臣無為到何種的狀態，更不要提民風不開化，百姓被愚弄的情況了。所以，在這種場合下，孩子的一聲叫，振聾發聵，足以震驚整個國家，令人民驚醒振奮。

最后，分析一下“叫”字是在怎樣的鋪墊之下出現的。開始，皇帝僅憑騙子的一番巧言哄騙，就貿然相信，給錢給物，讓騙子給自己織布做衣，所以皇帝糊里糊涂地妄“信”，是最壞也是最初的基礎；然后，誠實、理智、稱職、善良的老大臣前去視察——第二個官員也是一樣的，為了個人的目的，不惜和騙子同流合污，共同蒙騙皇帝，這種人只會報喜不報憂，只為上司歡心，個人前程，所以他們的“瞞”讓劇情發展到第二步；當國王帶著眾多經過圈定的大臣親自前去考察騙子織布的進度時，全體隨行人員異口同聲地夸贊布料，并極力建議皇帝穿著這衣服去參加游行大典，沒有一個有異議，甚至沒有一人曾產生疑慮，可謂“恭維共阿諛一色”；游行之初，喝彩不絕，不單皇帝的近侍手下對新衣大夸特夸，而且民眾“都說”皇帝的新裝真是漂亮，一路走，一路夸，皇帝的心情哪能不美，“夸”字讓皇帝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和最低級的判斷；最后才輪到“叫”，現在真的需要“叫”了，這精彩的一叫，褫除了華衣艷彩，打破了世間體統，顛覆了皇家尊嚴，真個是晴天霹靂一般。

至于騙子的“騙”，我覺得這不是文章情節鋪設的特定步驟，而是為劇情發展提供了前提，而且“騙”也可以說是圍繞中心的線索，又可充當文章中人和人之間關系的紐帶，鑒于此，沒有把它單列為一項。

經過以上文章情節的梳理和各種關系的推斷，我們發現，“叫”在文中確實起到了提綱挈領又畫龍點睛的作用，我們不得不佩服安徒生的神來之筆，不得不注意一個字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巨大力量，從而慢慢學會解讀，學會細讀，學會抓住要害提綱挈領地讀一篇文章。

[作者通聯：山東臨清市康圣莊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