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吉剛
(南昌大學中文系,江西 南昌 330031)
試析卡夫卡的小說藝術
杜吉剛
(南昌大學中文系,江西 南昌 330031)
卡夫卡在現代小說藝術上的創新,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寓言體的創新運用;著力營造荒誕、夢幻的藝術氛圍;在敘事與語言方面刻意追求冷峻、客觀的風格;小說具有可多向闡釋的特征。卡夫卡在現代小說藝術上的創新,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西方文學的固有觀念,改變了現代人的書寫藝術。
寓言體;隱喻手法;荒誕;零度風格
卡夫卡走上創作道路之前,沒有系統地學習過什么 “寫作理論”或 “文學史”等文學課程,他是一位從文學外走來的人,是一位文學的 “野蠻人”。卡夫卡對于傳統小說規范的顛覆程度、對于新的小說藝術的開拓程度,卻為許多同時代 “科班出身”的作家所難以企及。卡夫卡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西方文學的固有觀念,改變了現代人的書寫藝術。
概括而言,卡夫卡在現代小說藝術上的創新,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
寓言體的創新運用。所謂寓言體,是一種運用比喻性的故事來表達某種道理或某種認知,給人以啟示的文體。在這種文體當中,作者所講述的故事、所描述的生活現象,并不是作者所真正要表達的,作者真正要表達的意思大都隱藏在故事及生活現象的背后。也就是說,作者所敘述的故事、所描寫的生活現象本身并不是自足的,它總是指向另一個世界。卡夫卡在小說創作當中就普遍地采用了這種文體。我們在閱讀卡夫卡小說的過程中會發現,他的小說普遍地存在著一個二元性的結構:小說所直接敘述的故事、所描繪的生活現象以及這些故事與生活現象所蘊含的弦外之音。“在卡夫卡描寫的一切場面后面都展示了這無窮無盡的一面。……從每一個細節中都放出一道光芒來,照耀著永恒,照耀著超越感官直覺的境界,照耀著理念的世界。”[1](P197)比如 《一次日常的混亂》就是這樣。小說敘述的是這樣一個故事:A要到H地找B做一筆買賣,為此,A提前一天到H地進行了一些預備性的商談,來回各用了十分鐘時間。第二天,A又到H地去,準備最后定下這筆買賣。這一次盡管各種附帶的情況都與第一天一樣,但是,A卻用了十多個小時。當A最終到達的時候,B由于等得不耐煩已于半個小時前動身趕往A所在的村子了。A立刻返回,在B離開前趕回了家中,但是,最終又因摔倒扭傷了筋骨而與B沒能相見。很明顯,卡夫卡寫作這篇小說,并不只是為了敘述這么一個奇異的故事,而是另有寄托。那么,卡夫卡到底想說什么呢?有研究者認為,這篇小說是猶太民族尋找上帝的寓言。猶太人自從被羅馬人驅逐出巴勒斯坦地區后,盡管在世界各地苦苦追尋上帝,但總是擦肩而過。還有學者認為,這篇小說寫于卡夫卡與菲莉斯·鮑威爾結束交往的幾日后,小說講述的實際是卡夫卡多年來對待婚姻問題的痛苦心路歷程。A暗指的是卡夫卡本人,B指的是菲莉斯·鮑威爾,那筆要談的買賣則指的是婚姻;他們擦肩而過遇而不見,指的是他們五年來兩度訂婚而又最終分離的事實。總之,不管有多少種解釋,都在說明卡夫卡這篇小說結構的二元性質。再如《一道圣旨》。小說講述的故事是這樣的:皇帝在臨終之前給遠方的臣仆下了一道圣旨,使者立即出發。但是由于層層內宮的殿堂、無窮無盡的臺階、許許多多的庭院以及在這之外帝都中堆積如山的垃圾等的阻礙,以致幾千年也送不出去。這是一個非常荒誕的故事,現實中絕不會有這樣的事。所以,很明顯卡夫卡的本意并不在于編織這種傳奇,而是另有所指。有研究者認為,這是一則關于上帝的恩寵永遠無法送達給他的選民的寓言。也有研究者認為,這是一則關于人與人之間交流的寓言,寫出了人與人之間交流的困難與不可能性。又如 《荊棘叢》一篇,描述的是這樣一種生活情境:主人公在公園里漫步,一邊想著心事,一邊不小心走進了一片無法通過的荊棘叢。他不能前進,也不能退出,荊棘叢好像是突然長出來似的,圍住了他的去路。很明顯,卡夫卡在這里也是另有所指,而不是為了僅僅描述這樣一個場景。
卡夫卡對于寓言體的創新主要表現在意義的呈現模式方面。傳統的寓言文體,講述的故事、描繪的生活現象與所表達的寓意之間的關系,一般來說都是較為明確的,作者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會利用明喻的方式,對于自己所要表達的寓意予以說明。比如我們大家都比較熟悉的寓言作品 《農夫與蛇》《狼和小羊》等就是這樣。《農夫與蛇》的結尾附有的說明文字是:“這個故事是說,對惡人即使仁至義盡,他們的本性也是不會改變的。”[2](P30)《狼和小羊》結尾附有的說明文字是:“這個故事是說,對于那些存心作惡的人,任何正當的辯解都不起作用。”[2](P76)卡夫卡的小說,在講述的故事、描繪的生活現象與所表達的寓意之間,基本上沒有提示性的語言加以點明或暗示,有的只是一系列不可理解的事件或生活場景。也就是說,在卡夫卡的小說當中,故事或生活現象與寓意之間的聯系是隱喻性的、是不直接的、不穩定的。這在一定的程度上,造成了卡夫卡小說文本闡釋的開放性特征。
二
卡夫卡在小說創作中著力營造荒誕、夢幻的藝術氛圍。可以說,卡夫卡幾乎所有的小說都浸染著荒誕、夢幻的色彩,甚至有些作品整篇都如同是夢境的記錄。比如 《鄉村醫生》就是一篇這樣的作品。小說寫的是在一個風雪之夜,一位鄉村醫生接到了出診的請求。醫生必須立即出發,他讓侍女備馬,但是他的馬一天前已經病死了,去借,也沒有借到。醫生在院子里無意間踢了一下豬圈,豬圈里突然冒出了兩匹駿馬,還有一個類似流氓的馬夫。醫生匆忙間上了馬車,只一瞬間的功夫,就風馳電掣般地來到了目的地。病人是一位16歲的少年,醫生認為孩子是健康的,而孩子卻只求一死。醫生正要返回,卻又突然發現孩子的腰部有一手掌大的傷口,布滿了蛆蟲。醫生正準備治療,病人的親友卻一擁而上剝光了他的衣服,硬讓他與病人躺在一起。就在這時,兩匹駿馬把頭探進了窗口,醫生急忙跳出窗口,縱身上馬。但是,兩匹馬卻不像來時那樣奔馳,而是磨磨蹭蹭起來。醫生光著身子,徘徊在茫茫的雪原上,回不了自己的家。醫生驚呼 “受騙了!受騙了!只要有一次聽信深夜急診的騙人的鈴聲——這就無法挽回。”整篇小說許多地方荒誕不經、不合邏輯,讀者只有將其想象為夢境才易于理解。卡夫卡還以 《一場夢》為標題,寫過一篇小說,直接宣告了他創作中的夢幻性質。另外,卡夫卡的 《村子里的誘惑》《叩門》《棺材》《荊棘叢》《一次日常的混亂》《回家》等小說也都屬于這類作品。當然,卡夫卡的絕大多數作品,還是帶有極強的寫實成分的。比如 《變形記》中對格里高爾變形后心理活動的描寫以及對其家庭成員之間關系的描寫,《城堡》中對于村莊中村民生活狀況的描寫,《訴訟》中對于法院腐敗行為以及相關處理的敘述描寫,《判決》中對于主人公寫信過程及相關心理活動的敘述描寫等,都是非常符合現實生活邏輯常規的。但是,在這類作品當中,卡夫卡在展開現實敘事的同時也置放進了許許多多荒誕性的成分。如格里高爾一覺醒來變成了一只大甲蟲,城堡可望而不可即,約瑟夫·K遭到逮捕卻又可以自由活動,格奧爾格的父親判他投河淹死,而格奧爾格居然聽從父命跳河而死等。總之,在現實的敘事當中,不斷地有反常的、不合邏輯的事件、事物、場景摻雜其中,如同散落的夢的碎片一般,不斷地打斷人們慣常的生活邏輯,從而給人一種似真似幻、撲朔迷離的感覺。
卡夫卡之所以著力于按照夢的方式進行創作,除個人性格方面的原因外,主要的還是由于藝術方面的原因。卡夫卡創作的小說文體是一種寓言體,這種文體實寫出來的部分僅僅是一個引子,而它所引出來的東西才是作者要表達的內容。如何建立起一種二元性的結構,如何將作品實寫的事件、場景、人物等,引向一個虛的意義的表達空間,是該類文體寫作的一個關鍵。卡夫卡在寫作中,之所以著力營造荒誕、夢幻的藝術氛圍,其主要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給小說建立起這種二元性的結構,為了將小說由實寫的空間引向虛的意義的表達空間。因為作品中荒誕性、夢幻性的氛圍,會逼迫人們作出解釋,進而將讀者的審美理解引向作品的 “言外之意”或 “象外之象”,即作品的寓意。
三
卡夫卡在敘事與語言方面刻意追求冷峻、客觀的風格,在這一點上,卡夫卡顯然受到了福樓拜的影響。福樓拜主張作家退出小說,反對作家在寫作中放任主觀感情、耳提面命地誘導讀者,提倡零度風格。卡夫卡在創作當中,也是極力地保持超然、客觀的態度,盡量避免對故事說三道四。他常用的是一種紀實性的報道體筆法,平鋪直敘、很少解釋,更不做評判,只是忠實地記錄下現代人的生存慘狀。他蘊情于內而不溢于外,無論故事多么緊張、場景多么慘烈,總是用一種平靜的筆調、不動聲色、不容置辯的口吻來敘述、描寫。以下兩段分別取自 《變形記》與 《在流放地》,較為典型地體現了卡夫卡的這一敘事、語言風格:
一天早晨,格里高爾·薩姆沙從不安的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變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蟲。他仰臥著,那堅硬得像鐵甲一般的背貼著床,他稍稍一抬頭,便看見自己那穹頂似的棕色肚子分成了好多塊弧形的硬片,被子在肚子尖上幾乎待不住了,眼看就要完全滑落下來。比起偌大的身軀來,他那許多只腳真是細得可憐,都在他眼前無可奈何地舞動著。[3](P107)
耙子并沒有在寫字,而是亂戳亂刺,床也沒有翻動軍官的身體,而是顫巍巍地把他的身體舉起來送進針里。旅行者想進行干預,可能的話,使整個機器停下來,因為現在已經不是軍官所希望實現的刑訊了,這簡直是謀殺。旅行者伸出雙手想去救軍官,可此時耙子已將叉起的身體舉到一旁,這一點在平時要到第十二個小時才會發生。血流成了上百條小河。[3](P104)
人變成了甲蟲,這是多么讓人感到奇特的事情;人被酷刑處死,這是多么令人恐怖的場景。但是,卡夫卡寫來,卻是那么的若無其事、那么的漫不經心,就如同平常起草保險公司的報告一樣,語調平穩、冷靜客觀,差不多稍帶情感色彩的語句,卡夫卡都小心地避免了。形容詞只是用來充當定語,動詞只是單純地用來說明行動,名詞也只是用來指稱事物的名稱,小說寫得冷峻、客觀、簡約、精確。卡夫卡這種敘而不議、觀而不語的寫作態度,無疑增加了作品的晦澀性、神秘性,同時也為讀者的多向闡釋留下了巨大的空間。
四
卡夫卡的小說具有可多向闡釋的特征。“卡夫卡的文本……對每一個讀者、每一批評流派和每一個時代而言都具有無限的可讀性和闡釋性。”[4](P6)“卡夫卡的全部藝術在于使讀者不得不一讀再讀。它的結局,甚或沒有結局,都容許有種種解釋,這些解釋都是含而不露的,為了顯得確有其事,便要求按照新觀點再讀一遍。”[5]比如 《在流放地》這篇小說,當前學術界就有四種較為流行的闡釋。其一是把《在流放地》視為有關戰爭的寓言。我國學者林學錦指出:“在 《在流放地》中關于發明殺人機器的軍官最后被機器所殺的構想,是對人類發動了戰爭最后又在戰爭中大量死亡的一種象征的表現和認識。戰爭機器是人制造出來,但最后人又被戰爭機器所殺。”[6]德國學者瓦根巴赫也指出:“《在流放地》中那個旅行者的目光,就是卡夫卡看待戰爭的目光”。[7](P104)依據是這篇小說的寫作,始于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的兩天后。其二是把 《在流放地》視為大機器時代人與機器關系的寓言。卡夫卡生活的時代是一個機器開始大規模運用的時代,他在勞工工傷保險公司工作,對機器的大規模使用情況非常熟悉。所以,當許多人還在為機器帶來的效率與便利歡呼雀躍的時候,卡夫卡就已經敏銳地意識到,機器的大規模使用可能帶來的危險、弊端:機器與人的關系可能會顛倒過來,機器有可能會成為束縛、奴役人的重要力量。“隨后這種被顛倒的關系滲透到社會的各個領域,最終人更多地成為機器時代的受害者,而不是受益者。通過對機器的描寫,卡夫卡敏銳地觸摸到現代社會的弊端與疾病。”[8]其三是把《在流放地》視為資本主義時代世人宗教信仰的寓言。流放地象征著我們生活的地球,行刑機器則象征著宗教神學及其與之相關的機構、觀念體系。流放地的老指揮官暗指基督或上帝,新指揮官則暗指資本主義世俗時代的思想家,人道主義思想文化觀念的代表。流放地那位舊軍官,則是宗教神學的信奉者、追隨者。他操作機器殺死自己,象征著他對于宗教神學的忠誠與對資本主義世俗時代的拒斥。其四是把 《在流放地》視為有關猶太人宗教信仰的寓言。“流放地”是相對于猶太人而言的,行刑機器喻指猶太教的律法,“軍官”暗指恪守猶太教律法的猶太人,老司令官與新司令官分別喻指猶太教和基督教。流放地人們對于行刑機器的態度,反映的實際上是猶太人對于猶太教的信仰狀況。
又如 《一份為某科學院寫的報告》這篇小說,當前學術界也有兩種較為流行的闡釋。其一是把小說視為探討猶太民族出路問題的寓言。猴子紅彼得代表的是猶太人,關他的籠子暗示的是歐洲猶太人的居住區。他為了擺脫籠子里無法忍受的生活,選擇了變成人的道路,實際上描述的是猶太人為了逃避迫害,而選擇皈依基督教、接受同化的狀況。而在卡夫卡的時代接受同化,確實也是每一個猶太人所必須面對的嚴肅問題,小說隱喻了卡夫卡對猶太人被同化的痛苦與不安。其二是把小說視為人類個體接受教育、走入社會的寓言。任何一個想成為有社會能力、為社會所接納的人,都必須接受教育、都必須文明化,但是,這一過程中又不得不以放棄自身的自然本性為代價。小說描寫動物為尋找出路放棄本性獲取人性的畸變過程,實際上是對人類個體異化的一種反向印證。
再如 《鄉村醫生》這篇小說,至少也可做兩種解讀。其一是作 “寫作論”傳記式的解讀,把小說視為卡夫卡為解決寫作與生活的矛盾而展開的文學想象。醫生的出診象征卡夫卡的寫作,醫生犧牲羅莎選擇出診,暗喻的是卡夫卡為了寫作而犧牲以婚姻為代表的正常生活。那一個生病的小男孩,是卡夫卡對自己作為常人存在的想象,醫生對男孩治療的失敗,體現了卡夫卡對自己創作能力的懷疑。聽信出診的門鈴聲,其實是寫自己誤判了自己的文學能力,聽從了文學使命的召喚,而結果可能是生活與寫作的雙重失敗,落得個在世間無立足之地的下場。其二是作神學性的理解,認為小說是借用 《圣經》中有關先知的故事寫成的一部諷喻性作品。《圣經》中富有拯救才能、廣受民眾尊敬的先知,在小說中則變成了軟弱無能、受盡嘲弄、到處漂泊的鄉村醫生,小說借此揭示了當時西方化猶太人中宗教精神的普遍失落狀況。
卡夫卡的小說之所以具有可多向闡釋的特征,這首先與卡夫卡對于寓言體的采用、隱喻手法的運用有關;其次也與卡夫卡對于冷峻、客觀敘事語言風格的追求有關;另外還與卡夫卡在創作中所表達內容的復雜性、表達過程的復雜性有關。其中前兩個方面的原因上文已有所述,此處也就不再贅述。這里單就第三個方面的原因稍作分析。卡夫卡曾言:“我總是力圖傳達一些不可傳達的東西,解釋一些不可解釋的事情,敘述一些藏在我骨子里的東西和僅僅在這些骨子里所經歷的一切。”“我寫的和我說的不同,我說的和我想的不同,我想的和我應該想的不同,如此下去,則是無底的黑洞。”也就是說,卡夫卡在小說中所表達的內容大都是一些朦朧的見解與非理性的直覺感受,往往融進了多種人生體驗,以致卡夫卡自己都常常難以把握、難以表達,因此,從作品內容方面來講,本身也具有可多向闡釋的因素。
[1](德)馬克斯·勃羅德著.卡夫卡傳[M].葉廷芳,黎奇譯.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7.
[2](古希臘)伊索著.伊索寓言 [M].羅念生等,譯 .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
[3]葉廷芳主編.卡夫卡全集 (第一卷)[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
[4](美)桑德爾·L·吉爾曼著.卡夫卡 [M].陳永國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
[5](法)阿爾貝·加繆著.弗蘭茨·卡夫卡作品中的希望和荒誕 [A].葉廷芳編.論卡夫卡 [C].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8:103—114.
[6]林學錦.“卡夫卡式”略論 [J].汕頭大學學報,1989,(2):39—49.
[7](聯邦德國)克勞斯·瓦根巴赫著.卡夫卡傳 [M].周建明譯.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1988.
[8]曾艷兵.卡夫卡與機器時代 [J].國外文學,2012,(3):76—83.
On the Art of Fiction of Franz Kafka
DU Jigang
(Dept.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Nanchang University,Nanchang,330031,Jiangxi Province)
The innovation of Franz Kafka on the art of fiction is mainly seen in the following aspects;innovative application of allegory;creation of artistic atmosphere characterized by absurdity and fantasy;adherence to rigid,objective narrative and language;and multiple interpretation possibilities.To a large extent,his innovation in the art of fiction brought about changes to the long established Western ideas of fiction and the art of writing of the modern writers.
allegory;metaphor;absurdity;zero style
I524.074
A
1671-7406(2017)05-0045-04
2017-08-15
杜吉剛 (1967—),男,文學博士,文藝學博士后,南昌大學中文系教授,研究方向為歐美文學、比較詩學。
(責任編輯 徐蕓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