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一帶一路”上的國際文化貿易平臺

花建

[摘要]首屆絲綢之路（敦煌）國際文化博覽會在國家有關部委的大力支持和精心指導下，在甘肅省委、省政府的精心籌劃和辛苦努力下，在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和深入參與下，取得圓滿成功。回顧首屆文博會，持續辦好文博會是今后工作的重點。筆者認為，持續辦好絲綢之路（敦煌）國際文化博覽會，應著力做好以下四個方面的工作：確立博覽會的優勢和重點，以“傳承”為主轉向“創新”為主，大力培育外向型文化企業，吸取百貨區經驗、推動貿易便利化。

[關鍵詞]絲綢之路；文化創新；文化產業；對外文化貿易

一、確立博覽會的優勢和重點——高端平臺與要素流通

第一屆絲綢之路（敦煌）國際文化博覽會1以“推動文化交流、共謀合作發展”為宗旨，以絲綢之路精神為紐帶，以文明互鑒與文化交流合作為主題，以實現民心相通為目標，著力打造國際化、高端化、專業化的國家級文化博覽會，努力建設成為中國與絲綢之路沿線國家開展文化交流合作的重要平臺、推動中華文化走出去的重要窗口、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的重要支撐，為今后發展形成了良好的開端。

當塵埃落定，有必要重新思考博覽會的真正重點和優勢。從人類社會跨入到全球化時代以來，商品、貨幣和人群的流動空前加大了，所以展覽的內容和樣式也大大擴展了。它大致可以分為四種形態：第一種：展覽會（Exhibition），即主要以專業觀眾為對象所進行的陳列、展示和演示，強調展品的內涵和功能；第二種：商業展銷（Fair），即以一般消費大眾為對象的陳列、展示和推廣活動，強調商業推介和品牌傳播；第三種：博覽會（Exposition/EXPO），即綜合型的大型國際展覽活動，具有向國際社會進行宣示和展覽的意義；第四種：展演（Show），即主題性的展示、推介和演出活動，以主題來引領推介的內容，并且強調現場效果和互動。

近年來，隨著中國“一帶一路”戰略和國家自由貿易試驗區戰略等重大戰略的實施，國內外各類要素的國際性流通空前加快，相關展會的規模和質量也在不斷提高。全國展覽數量從2011年的7333場增加到2014年的7495場，展覽面積從2011年的8173萬平方米增加到2014年的9736萬平方米，2在2015年又有進一步的增長。在甘肅周邊的陜西、新疆等地區，也舉辦了以“一帶一路”為主題的類似會展。

近10年來，全國范圍內凡是越來越壯大的文化類會展，大致屬于以上四大類型。如創辦于2003年的中國（深圳）國際文化產業博覽會，采用了中央政府推動和特區活力相結合的模式，成為全國最大的文化產業綜合型展會；創辦于2006年的中國義烏文化產品交易博覽會，突出了全國唯一的外貿主導型國家級展會這個鮮明特色，在2010年升格為國家級展會，2015年吸引了來自10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近10萬專業觀眾，外貿成交額30.12億元；創辦于2005年的中國國際動漫游戲博覽會（CCG EXPO），由文化部和上海市人民政府共同主辦，確立了以商家對商家（BtoB）為主、商家對終端用戶（BtoC）為輔的專業定位，成為全球范圍內規模最大、吸引專業廠商最多、首發類項目最集中的動漫游戲博覽會之一。

在這樣浩如煙海的會展業競爭大潮中，敦煌文博會要保持可持續發展，不能僅僅依靠“國家級展會”的號召力，而必須突出三大要素，即特色化的主題、專業化的服務、高端化的平臺，否則就會逐漸被邊緣化。建議從第二屆“敦煌文博會”開始，要進一步明確這一會展特色，突出三大特色，強化專業化服務：

二、從“傳承”為主轉向“創新”為主——以創意增量激活遺產存量

敦煌文博會要凸顯綜合競爭力的優勢，必須抓住關鍵環節，即文化創新力的培育、集聚、展示和推廣，并且以此來帶動整個甘肅的文化軟實力建設。從文化的本質意義上說，文化成果的價值就在于創新，即突破前人的成果而貢獻新理念、新內容、新產品、新模式的能力。習近平主席指出：“創新是一個民族進步的靈魂，是一個國家興旺發達的不竭源泉，也是中華民族最鮮明的民族稟賦。” 3 “創新始終是推動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向前發展的重要力量。我國是一個發展中大國，必須把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實施好。”4

甘肅要在全國乃至全球的文化軟實力競爭中后來居上，必須全力以赴地培育文化創新力。它包含了創意、創新、創造。這三者語義相近，在內涵各有側重。創意，即理念和觀念的創造；創新，即通過各種新技術、新模式、新路徑，而帶來生產方式的重組而提升效率；創造，即把創意轉化成為實際的產品和受到法律認可保護的成果。這三者依托的，都是一個省市的文化創新型人才和創新活力的充分釋放。從第一屆敦煌文博會展示的內容來看，甘肅主要是以展示悠久的文化遺產、獨特的民俗風情、奇特的地理地貌、歷史的文化積淀為主，是一次對敦煌和甘肅文化遺產的大展示。即便是開幕式演出的《絲路花雨》，也已經是1990年代創作的傳統劇目了。這當然是必要的，也是遠遠不夠的。有鑒于此，從第二屆開始，要把創新作為敦煌文博會的重中之重：

首先，要設立“一帶一路”文化創新成果專場，把展示敦煌和甘肅文化創新的成果，邀集“一帶一路”沿線的文化機構和人士前來推介文化創新成果，包括藝術品、創意設計、演藝、數字出版等，吸引更多的風險投資、金融機構等與文化創新的成果對接。

其次，要設立青年文化創新專題，為“一帶一路”沿線的青年文化工作者來敦煌采風、調研、創作、設計等提供更多的便利，包括設立更多的“青年文化客棧”、“青年創客平臺”、“青年創意聯盟”等，以政府資金為引導，向青年的文化創新活動投入更多的資金和資源。

最后，要建立更多的科技基礎設施，鼓勵發展文博創意產業，進行文化遺產的創新開發，特別是海內外的青年把自己的創意與甘肅古老的文化遺產形成碰撞和交融。這正如英國學者查爾斯·蘭德勒所說：“充滿創新的地方不僅鄉土性十足，也高度國際化………發揮創意并不意味著只關心新事物，偉大的成就往往是新舊的綜合體，因此歷史與創意得以相輔相成。”5

三，要大力培育外向型的文化企業——壯大對外文化貿易的主體

隨著國家“一帶一路”戰略的實施，甘肅從大西北走向了國際文化貿易的前臺。而甘肅要在國際文化貿易中發揮樞紐和平臺的作用，必須培育強大的外向型文化企業群體。在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科技信息化深入發展背景下，外向型文化企業越來越成為全球文化生產和文化貿易的主體，要全面提高中國本土文化企業的跨國化水平、全球意識和規模優勢。

外向型文化企業和文化跨國公司是全球文化生產和文化貿易的主體，擁有外向型文化企業和文化跨國公司的競爭優勢是一個國家邁向全球文化強國的重要標志。大量實踐證明：培育中國的外向型文化企業和文化跨國公司，必然有一個從小到大、從弱到強的過程。作為它們的重要基礎，國家文化出口重點企業和國家文化出口重點項目正在逐步壯大。這些企業和項目在有關省市的數量、結構、集聚度、成長速度等，直接影響了各個省市文化產業對“一帶一路”的地緣布局和國際競爭力。

根據國家商務部的數據，2015～2016年度，5國家文化出口重點企業共有353家，集聚度最高的是北京（70家）、上海（35家）、廣東（24家）、江蘇（23家）、浙江（18家）五個省市，甘肅為0個。再看2015～2016年度，國家文化出口重點項目共有140個，集聚度最高的是北京（38個），上海（15個），廣東（5個），江蘇（5個），浙江（7個）五個省份，甘肅為3個。再從2009年到2016年的連續數據看，甘肅在培育國家文化出口重點企業和項目方面，長期處在非常低的水平上，有多個年份為0個。即使有少數如《讀者》等，也是以傳統的文化產品出版物出口為主，而缺乏科技密集型、資本密集型的中高端文化服務出口企業和出口項目。

這種情況與甘肅要建設成為中國與絲綢之路沿線國家開展文化交流合作的重要平臺、推動中華文化走出去的重要窗口、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的重要支撐之目標，非常不相稱，亟待下大力氣扭轉。

首先，甘肅要盡快啟動“甘肅省文化出口企業和出口項目培育工程”，遵循一個由下而上、由小而大的發展過程，確立推動中華文化走向世界的導向，從培育大批的中小微企業入手，逐漸形成由領軍企業、專業服務商和小微企業等組成的產業集群。

其次，要推動甘肅本土的文化企業通過效率競爭，有序地進行大規模的兼并和重組，進行文化企業產權市場的“進入/退出”活動，培育國有、民營、混合所有制等大型文化企業，為培育本土的外向型文化企業打下堅實基礎。

最后，要建立推動文化貿易的服務平臺，包括培育和集聚一大批文化信息服務機構，建立多語種的翻譯服務機構，適應大數據時代在全面感知、互聯互通、智慧服務方面的要求，讓敦煌和甘肅成為全球文化產權信息的海量集聚、處理、發布中心之一。

四、吸取自貿區經驗，推動貿易便利化——創新對外文化貿易的機制

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2016年3月的研究報告《文化貿易的全球化-消費升級：文化貨品和服務的國際流通》，國際文化貿易的范疇包括：文化與自然遺產、表演與節慶、視覺藝術和手工藝、圖書和印刷、視聽與互動媒體、設計與創意服務，其中又分為文化貨品貿易（Cultural Goods Trade）和文化服務貿易（Cultural Services Trade）。

從2013年開始，經過兩輪擴大，從上海自貿區的1.0版到天津、福建和廣東自貿區的2.0版，再到四川等7個自貿區的3.0版，中國自貿區建設已經進入到一個新時代。自貿區對于我國以開放促進改革的作用正在越來越深刻地顯示出來。2014年9月，李克強總理第二次考察上海自貿區時指出：“成立上海自貿區，是為了探索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探索負面清單管理模式，給市場‘讓出更大的空間；也是為了探索處理好發展與開放的關系，深化金融改革創新。這里要建成改革高地、創新高地，而不是政策洼地、稅收洼地。”8

上海自貿區和天津自貿區已經實施四項擴大文化開放措施，體現了中國擴大對外文化開放的信心和決心。這四項措施涵蓋游戲機和游藝機生產、演出和娛樂、藝術表演等領域。這樣做，有利于活躍文化市場，實際上也在逐步測試我國對于國際貿易自由化的壓力承受能力，以便在國際文化貿易中爭取更大的主動權。

敦煌文博會必須高度關注我國自貿區建設的制度創新經驗，通過可復制、可借鑒的方法，充分借鑒自貿區創新投資管理制度、創新投資管理制度、創新貿易監管制度、創新綜合監管制度等方面的優勢，形成有利于對外文化貿易的便利化：

首先，要培育和集聚一大批文化交易服務機構，包括文化產權交易、藝術品交易、版權交易等方面的機構，充分發揮市場在調節文化產業要素流通和資源配置方面的作用；開展藝術品、知識產權及產品等的保稅和非保稅的租賃、倉儲、展示、拍賣、交易等，加快優質文化資源和文化資本的流通；開展對各類文化產品和企業、機構的專業化評估，為文化企業和項目的抵押和質押提供信用保障；

其次，要吸引和集聚一大批文化投融資機構，包括國有、民營、外資等方面的機構，積極促進不同體制、不同專業、不同重點的文化投融資機構，與多種類型文化產業項目的配對；為大量的企業和人民群眾，參與文化產權的研發、投資和交易，創造各種條件，讓社會資本和熱情充分釋放出來，讓各個社會群體的積極性獲得充分涌流。

最后，要邀請一批優秀的文化智庫專家，充分發揮高端智庫的作用，針對敦煌文博會和甘肅如何吸取自貿區經驗，把握國際文化貿易的規則和趨勢，設計因地制宜的對策等，設立“全球文化貿易的新趨勢”、“自貿區經驗對于甘肅發展文化產業和文化貿易的借鑒意義”等研究課題，在甘肅省政府扶持下作為課題立項，寫出專題報告，供甘肅省有關領導決策參考。如我們上海社會科學院文化產業研究中心一直從事這方面研究，就可以承擔這些課題。相信敦煌文博會和甘肅文化產業，必將在中國首倡的“一帶一路”戰略推動下，走向新的輝煌。

[注釋]

1以下簡稱“敦煌文博會”。

2《2014年度中國展覽數據統計報告》，《兩岸創意經濟研究報告2015年》，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5年版，第29頁。

3《習近平在會見嫦娥三號任務參研參試人員代表時的講話》，www.people.com2014年1月6日。

4《習近平主持召開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七次會議》，人民網，www.people.com，2015年8月19日。

5[英]查爾斯·蘭德勒著，楊幼蘭譯：《創意城市》中譯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5頁。

6作者根據國家商務部官方網站和各省市政府網站數據整理繪制。

7本文作者根據國家商務部的數據整理和繪制。

8《上海自貿區2.0：改革新高地，開放新標桿》，《新民周刊》，2015年11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