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吧，兄妹

郭姜燕，江蘇省教學名師，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在《少年文藝》《兒童文學》《讀友》等雜志發表作品40多萬字，多篇作品入選兒童文學年度選本，獲首屆“學友園”中小學幼兒教師兒童文學創作大賽銀獎、第三屆“讀友杯”全國兒童文學短篇大賽教師組金獎、“周莊杯”全國兒童文學短篇小說大賽優秀獎等。已出版作品有《看了螞蟻又看云》《我們的秘密》《猜猜我從哪里來》《季悠然和她的貓》《羅布鎮的郵遞員》等。

1

有一個男孩被那條河“殺”了。

男孩跟隨他父親一起下河游泳，后來父親和一群人比著潛水到河對岸去了，男孩心里癢癢得不行，也學著父親的樣子潛進水里，后來就不見了蹤影，然后，父親和那群人在河底的淤泥中摸到了男孩。

一想到那個男孩的生命留在這條河里，說不定他的靈魂還在岸邊游蕩，一玫就渾身顫抖，哪怕白天經過河邊時也會一路小跑。

何況，這是個伸手難見五指的夜晚呢！

一玫后悔了，不該拒絕母親的提議的。

“玫啊，以后下晚自修讓軍去接你。”母親很認真地對著一玫說，眼睛卻看著一軍。

一玫看看一軍，只見他一副不屑的神色，她脫口而出：“不要，我一個人敢走。”

一軍反倒有些意外地看看一玫，一玫露出勝利者的神色。

一軍是一玫的哥哥，準確地說，兩個人同歲，是雙胞胎的兄妹。可是兩個人一點也不像，長得不像，脾氣也不太對路。一玫從來也不喊一軍哥哥，一軍也沒有把一玫當成妹妹來疼，不管何時，只要有捉弄一玫的機會，一軍從來不肯放過。

河里沒有動靜，卻顯得更加詭異。一玫大聲唱歌壯膽。

跑！一路奔跑！

2

兄妹二人一起讀小學的時候，老師只要批評一軍總會拿一玫說事：“一軍啊一軍，你跟一玫是一個爹媽生的嗎？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差距呢？你要抵得上你妹妹的一半就好了！”一軍滿不在乎地把眼白翻向屋頂。

學習上的差距在玩樂中都會彌補回來，一軍是個在生活中無所不能的人，小時候一玫心里對哥哥的崇拜沒有人知道，跟他去捕知了，掏雀窩，逮田鼠，摸田螺……不亦樂乎。

院子里有兩棵桑樹，一到夏天就綴滿紫紅的桑葚，醉人的甜味彌漫在院子里。桑葚是一玫最愛吃的，特別是熟透了的桑葚，入口即化，甜中微酸，有著葡萄酒的香氣，光看著就已經令人垂涎了。

一玫用竹竿輕輕敲打樹枝，桑葚紛紛落下，可落下的不少都破了相，汁水濺得滿地都是。一軍二話不說，把鞋一脫，噌噌噌爬上了樹，嚇得一玫直喊：“小心小心！別摔了！”一軍騎上一根粗一些的樹枝，得意地沖一玫揮手，然后把那些熟透的桑葚摘進籃子里。一玫就在底下指揮：“左邊左邊，右邊右邊！你頭上面，對對，就是那一顆……”

一軍不屑吃這種小女生吃的東西，所有的桑葚都是一玫的，她可以盡情享用。有時，吃多了那些沒有熟透的桑葚，一玫的牙連續幾天都不能碰東西，一玫捂著腮幫子叫牙疼的時候，一軍便大聲地奚落和嘲諷：“誰叫你那么好吃？豬啊你！”氣得一玫恨不得拿腳踹他。不幾天，一軍依然會樂此不疲地上樹，一玫也會一如既往地飽嘗桑葚。

3

在學校里，一軍和一玫的名氣一樣大，一玫是因為學習好名揚學校，一軍是因為會打架名聲在外。

一軍的班主任姓王，戴著黑邊眼鏡，塊頭不大，可力氣不小，只要是犯錯的學生，統統都被他拎到墻根喝令蹲著。

一軍經常犯錯，不過卻很少被王老師逮到。

有一次，一軍落在了王老師的手里。起因是一玫。

課間一玫跑去廁所時撞到了學校聞名的“刺頭”張大兵，張大兵揪住一玫不放，非要理論理論。一玫哀求他：“對不起呀，我急著去廁所，你讓我先去吧，等會兒再說。”張大兵不聽，死死抓住一玫的衣襟不放。一玫心里急，可肚子更急，一時無法脫身，低頭咬了張大兵的手一口，張大兵說：“你敢咬我！”又拉住一玫的辮子使勁扯，疼得一玫淚花四濺。

有人通知一軍：“你妹受人欺了！”一軍二話不說，在操場尋到后，看到張大兵正扭住一玫的辮子，他伸手就是一拳，擊中張大兵的臉，一軍不解氣，把張大兵按倒在地，騎到他身上，接著一頓猛揍，要不是王老師聞訊來拉開，張大兵真的要成殘廢了。

張大兵眼睛還是受傷了，右眼充血，張大兵的母親呼天搶地地在學校辦公室又哭又鬧。一軍被罰跪在辦公室，母親立于一旁，苦苦哀求王老師對一軍從輕處罰，說愿意承擔所有的醫藥費和營養費等等。一軍梗著脖子說：“憑什么？是他對一玫先動手的！”母親一巴掌就奔向一軍的臉頰，“啪”的一聲，清脆響亮，一軍不作聲了，眼淚無聲地滾落。一玫趴在窗子外面，看熱鬧的同學重重疊疊擠住她。看到一軍為她受的責罰，因她而流的眼淚，她快無法呼吸了。

最后，一軍免于開除，但要回家反省一個星期。

那一個星期，一玫回家都見不到一軍，最后總是在屋后的蘆葦叢里找到在挖蟛蜞的他。那幾天，全家每天都可以吃到一軍挖出來并親手蒸煮的美味蟛蜞。看一軍在家里這樣無憂無慮的樣子，一玫心里的難過減了幾分。

4

提著籃子到離家很遠的田野中挖薺菜是一玫的愛好。

通常她都會邀上幾個小伙伴一起去，大家除了低著頭四處尋找那種未開花的嫩薺菜外，更大的樂趣是尋找各種顏色的小野花。有人喜歡用柳條把野花編成花環戴在頭上或掛在脖子上，一玫則喜歡拿回家插在裝水的玻璃杯子里，那樣花可以活活潑潑地鮮嫩好多天都不凋謝不枯萎。房間里一旦有了這樣的花頓時就漂亮了許多，一玫喜歡。

一軍通常是極不情愿地隨著她們去，母親說：“既然挖就一起去多挖點回來，一軍你也別偷懶！”薺菜是個好東西，母親會把它用熱水稍稍煮一下，擰干，剁碎，和上碾碎的芝麻或花生，拌上調料，包成餃子或餡餅，放在鍋里蒸熟，那種滋味讓人吃了打嘴巴都舍不得丟。

一軍百無聊賴地尋找薺菜。春天的田野在一軍眼中并不見得美，暖暖的風熏得一軍昏昏欲睡，他就躺在一處田埂的草叢中，瞇著眼睛，含著草葉看天上的流云……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玫的聲音：“哥，哥，快醒醒！”有一股熱氣呵在他臉頰上，癢癢的。一軍睜開眼睛，一玫那一雙晶亮的眸子正注視著他。他懶洋洋地問：“怎么了？”

“她們都走了，我們也回家吧！”一玫的籃子里是滿滿的薺菜。她往一軍的籃子里勻了一些，一軍有些難為情，不過也不反對，回家總得對母親交代吧。

暮色已經開始籠罩田野，遠遠的薄霧把一切變得朦朧起來。

“站住！”忽然身后傳來一聲喊叫。回頭看，一個衣著骯臟的男人竟然就在他們身后，什么時候跟來的他們一點也不知道。

那個男人不懷好意地看著一玫笑，嘴里說：“小姑娘，小姑娘。”伸手就來摸一玫的臉。一玫嚇得“哇——”地哭起來。一軍從地上撿起一個土塊，狠命朝男人砸去：“死不要臉的臭流氓！”一手拉著一玫撒腿就跑。

他倆氣喘吁吁地跑了很遠，才敢回頭，看看那男人并沒有跟上來才停下腳步。可是一玫發現自己的籃子丟了。一玫著急地說：“我要去找籃子！”一軍說：“先回家吧，把你送回家我再來找。”一玫抹著額頭的汗，哭著說：“都怨你，都怨你！都是為了等你睡醒！嗚嗚……”

一軍什么也不說，拉著一玫一個勁兒往家走。

第二天早上，一玫在院子里看到了自己的籃子，里面的薺菜完好無損，最上面是一簇閃著露水的紫色野花。她看一軍，想跟他說點什么，可一軍看也不看她。

5

一玫進入初中后，驚奇地發現還留級在小學讀書的一軍用功多了，在家從來不握筆桿子的他竟然會埋頭在書里吭哧吭哧地寫字算題，這讓父母喜出望外，母親就說：“看來在跟妹妹學習了，早這樣不就早進初中了嗎？”“誰跟她學了？我樂意！”一軍還是那副不在乎的神情。

父母不知道，他們苦心埋藏的秘密被一軍知道了。

那天夜里，一軍被尿憋醒了，迷迷糊糊起來，經過父母房門口時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你說咱們軍什么時候能懂事呢？” “玫的爹娘應該會后悔的吧，人的心不應該那么狠的。”“也許有什么苦衷呢，貓養貓疼，狗養狗痛，我估計她娘也舍不得扔掉自己的孩子，唉，不知道會流多少眼淚呢……”

一軍的瞌睡被驚跑了，他躡手躡腳地回了自己的房，開始翻來覆去地琢磨，

……當一軍左思右想再次[目][蒙][目][蒙][目][龍][目][龍]入睡時，天已放亮。

細致觀察幾天之后，一軍確定了一玫不知道爹娘偷偷講的那件事，不過，（ ）有陌生人來家，一軍（ ）莫名地擔心那是一玫的什么親人來討要她的。

一天，一軍忽然對一玫說：“嗨，晚上下自修我去接你呀！”一玫不解地看著一軍，然后很干脆地拒絕了：“不要！”一軍自討沒趣，灰溜溜地走開了。

6

一玫依然用奔跑來抵抗恐懼。在奔跑中，她只聽到耳邊呼呼的風聲，這聲音把其他所有的聲響都覆蓋了。

忽然，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一玫——”接著，一束手電光穿透黑夜的垂幕，把一玫前面的路都照亮了，路兩邊搖曳著青草，草上綴著小小的露珠。

那束光晃動著往這邊跑來，很快，伴隨著喘息聲到了近前。

是一軍，他用一只熱乎乎汗津津的手抓住一玫的手，大聲說：“我陪你一起跑！”

不容分說，一玫跟著一軍向前奔跑。

只是，一玫的心中再沒有恐懼和擔憂。

1. 根據意思，找出文中相對應的詞語。

（1）態度沒有變化，完全像從前一樣。（ ）

（2）大聲叫天，用頭撞地。形容極度悲傷。（ ）

（3）沒有一點兒損壞和殘缺。（ ）

2.照樣子，寫詞語。

躡手躡腳

[目][蒙][目][蒙][目][龍][目][龍]

3. 在學校里，一軍和一玫的名氣一樣大，一玫是因為______名揚學校，一軍是因為______名聲在外。

4.請用簡潔的語言概括第四個章節的主要內容。

5.聯系上下文，請將第五個章節橫線處的內容補充完整。

6.請在文中的括號內填上合適的關聯詞。

7.一軍和一玫兄妹倆除了捕知了、掏雀窩、逮田鼠、摸田螺，他們還喜歡______、______和______。

你覺得______最有趣，因為__________________。

8.在讀文的過程中，你一定直流口水啦！ 瞧，熟透了的桑葚，入口即化，甜中微酸，有著葡萄酒的香氣……美味的食物總會讓人垂涎。請你用一段話寫一寫你最喜愛的一種美食的味道吧！

9.讀完全文，文中的一軍和一玫一定給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說說誰給你的印象更為難忘，是一軍？還是一玫？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