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刁爺》閱讀指津

焦文林

核心提示

人物： 刁爺，廚子王

情節：王鄉長娶兒媳婦，請廚子王做菜，請刁爺擔任廚師水平評委主任；刁爺放過廚子王做的十二道熱菜，精準點評四個飛碟，廚子王心悅誠服。

主旨：小說通過刁爺既維護廚子王尊嚴，又幫助其提高技藝的評菜過程，表達人與人之間需要真誠相見、相互扶持的思想。

刁 爺

□許福元

刁爺其實不姓刁，只是以其舌頭“刁”而出名，他的舌頭是如何“刁”的呢？

（開頭照應標題，交代“刁爺”名號的來歷；設置懸念，引發讀者閱讀興趣。）

李鄉長家娶兒媳婦，請來了鼎鼎大名的王師傅，號稱廚子王，領銜做菜。又請來刁爺，擔任廚師水平的評委會主任。

場面自然很宏大。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后，廚子王心里直打小鼓，小聲問知客：“刁爺有何反應？”知客向廚子王附耳說道：“還行。每道菜，刁爺都嘗了。到現在刁爺還沒吱聲。”

（ “廚子王心里直打小鼓”的比喻句，表現廚子忐忑不安，擔心難以過關的緊張心態；同時，用廚子王的不自信，襯托刁爺。）

“刁爺不言語，那就說明這場面咱撐下來了。”廚子王還是有點兒不放心，對知客說：“煩你問問刁爺，是不是可以上湯了？”

知客受廚子王之托，來到刁爺面前，小聲請示：“刁爺，能上湯了嗎？”

刁爺如木雕泥塑一般，只吐出兩個字：“上吧。”

廚子王聞聽大喜，心中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忙讓“油盤”上湯。

（用“木雕泥塑”的形象，“兩個字”的表態，突出刁爺作為評委會主任的威嚴及其在當地廚師界的地位；廚子王“大喜”，照應上文的緊張擔憂，突出廚子王過了刁爺這道關的高興、放松心情，襯托廚藝高明、地位尊崇的形象。）

知客手中高舉著東家賞的紅包，從酒桌間穿梭著奔向廚房，邊走邊喊：“東家賞廚子湯錢，一千塊！”人群中發出陣陣“嘖嘖”聲。

（“紅包”，是作者特意設計的一個“道具”，它是東家對廚子王的辛勞付出和廚藝的回報，也是廚子王的手藝順利通過刁爺法眼的標志，請注意它在下文里的作用。）

按照規矩，廚子王手拿紅包，在知客引導下，來到刁爺的酒桌前致謝：“謝謝，謝謝。”又言辭懇切地對刁爺一桌人說：“刁爺，您務必再點幾個菜，我再給您上四個飛碟。”

刁爺見廚子王誠心實意，自然也看出他面露驕矜之色。于是，隨便點了平平常常的四個菜：拍黃瓜、炒綠豆芽、香椿攤黃菜、熟扒五花離骨肉。

此時，酒席漸近尾聲，但刁爺卻未發一詞，人們有些失望。要上飛碟了，人們才漸漸圍攏來，想聽聽刁爺最后的表態。

（“紅包”推動情節發展。東家賞“紅包”引出廚子王拿著“紅包”謝刁爺、刁爺點菜、評菜等精彩情節。）

一盤拍黃瓜端上來，積青疊翠。廚子王忙請刁爺：“您老嘗嘗，有何高見？”

刁爺連筷子都沒動，只拿眼光一瞄，就對廚子王說：“拍黃瓜講究放蔥、姜、蒜，你放對了嗎？”

“放了放了，都放了，您看——”廚子王忙指著那盤拍黃瓜。

“我還不知道你都放了？”刁爺這時沉下臉，“我說的是蔥、姜、蒜的形和量。蔥要蔥花，姜要姜絲，蒜要蒜泥。至于量呢，蔥是四成，姜是一成，蒜是五成。你看看你這盤，成何比例？”

（“只拿眼光一瞄”便看出廚子王蔥、姜、蒜比例搭配的失調，突出刁爺對菜肴的敏感、觀察力的敏銳。）

圍觀的人群中，嗡的一聲。廚子王的臉一下子像紅布一樣，趕緊指著那盤炒綠豆芽：“您老嘗嘗這盤。”

刁爺這時一笑，一擺手，說：“我不用嘗。這個炒綠豆芽，是先放的醋，對不？先放的醋，就先聞到醋味。如果后放的醋，只有吃到嘴里才有醋味。再說，炒鍋你用的是薄鐵鍋，應該用厚鐵鍋。用厚鐵鍋炒，小灶子火上再潑一勺子油，叫爆炒。這樣炒出的綠豆芽沒有生豆漿味，還站得住條。”說畢，刁爺又找補一句：“你看，這盤綠豆芽倒針了吧。一吃，準熟騰味兒，不會是脆生生的。”

（“一擺手”否定了這盤菜的質量，然后通過菜的形態，判斷出下料先后順序。刁爺出語驚人，令人嘆服。）

刁爺的一番話，把大伙兒都說愣了。廚子王也服了，忙說：“您再嘗嘗這盤香椿攤雞蛋。”

“你呀你呀！”刁爺馬上給廚子王糾正，“這是外行話，那叫攤黃菜！”刁爺手一指，“你用的不是香椿，是菜椿。這要是香椿，打鼻兒香，一丈以外就能聞出來。”

最后，刁爺點評那盤熟扒五花離骨肉：“這盤五花肉，是用刀從骨頭上剔下來的。這道菜的規矩是用木槌，一點兒一點兒砸下來。”

（“手一指”便開始點評，他早已憑嗅覺辨明的這盤“攤黃菜”選料的錯誤。

刁爺評菜，呼應開頭“如何‘刁”的設問。刁爺評菜，不用口嘗，只是借助眼力與嗅覺，分別從材料調配、用料順序、材料真偽、采料方式四個方面對四盤飛碟作出準確定性，表現出非凡的觀察力、精湛的廚藝。）

這回，廚子王真是徹底地心服口服，心里那點兒傲氣，一下子蕩然無存，才知道自己學的那點兒手藝，不過九牛一毛。試想，刁爺還沒用到舌頭，已經是入木三分，要是他把那二十四道菜──點評，自己臉面更要丟盡。人啊，真別小看了他人，世上有高人呀有高人！想到此，廚子王忙從兜里掏出那一千元紅包，交到知客手上：“這場酒席，我們真真地沒有做好，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刁爺卻從知客手中拿過紅包，轉手按在廚子王手里：“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們辛辛苦苦，煙熏火燎，這是東家的一點兒心意。你們的大路菜，做得不錯。我只是挑你們飛碟的毛病，也不一定都對。”

（“紅包”表現人物性格：①廚師王辭“紅包”，表現他對刁爺的點評心悅誠服；②刁爺“拿過紅包，轉手按在廚子王手里”表現刁爺對廚子王的理解與幫扶等。）

廚子王知道刁爺在替他們爭面子，打圓場，給臺階下，便動情地說：“您看，原來我等只是久聞您大名，今天算有幸當面領教了。我們雖非親友，但您是老前輩，請受晚生一拜。”

刁爺忙托住了廚子王的手臂：“千萬別這樣，別這樣。咱人不親，刀把還親呢！你我都是廚子，同行不能成冤家，要互相抬著走。”

廚子王緊緊地攥住了刁爺的雙手。

（畫龍點睛，借二人的對話，點明小說主旨：真誠相待，相互扶持。）

（編輯：關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