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臉時代”說顏值

倪麗彬

我們夸獎一個人長相英俊、睿智聰明，一直以來都喜歡用“一表人才”來表達。現在或許更科學些，網友們發明了一個詞：顏值。這個詞非常好，拋開了“情感化”和種種臆測意會，把一個人的相貌單獨抽離出來，甚至埋下了一個伏筆，他（她）是不是只有顏值，沒有其他？

汪精衛長相英俊，氣度不凡，在同盟會期間，因刺殺溥儀的父親載灃未遂，被判無期徒刑。后來民國成立，他作為英雄凱旋出獄，一時成為風云人物。據說當年審問他的親王見他“一表人才”，甚至想把女兒嫁給他。但歷史卻跟我們開了一個大玩笑，這位“一表人才”的熱血青年后來做了日本人的漢奸，雖過了七十余年，仍然遭到中國人的唾棄和不齒。

其實，中國文化更注重的是“賢、才、德、禮”，古往今來的經典著作，鮮有對一個人的相貌與才華作對等判斷的。否則，就會貽笑大方了。

曾國藩是晚清大臣，享譽天下，但英國人戈登在他的著述中這樣描述曾國藩：“曾國藩卻是中等個子，身材肥胖，臉上皺紋密布，臉色陰沉，目光遲鈍，舉止行動表現出優柔寡斷的樣子；他穿著陳舊，衣服打皺，上面還有斑斑的油跡。”

在戈登的眼中，曾國藩就是一個糟老頭子，沒有什么出眾之處。清代著名學者、桐城派名家安徽人方宗誠第一次見到曾國藩，也極為驚訝，覺得他根本不像一位總督和將領，“寬大和平，不自矜伐，望之如一老教師耳”。

網友們創造出來的“顏值”真的是一個極好的詞匯，好就好在將一個人“指標化”了，一個人除了“顏值”，自然還有“品德值”“文化值”“智商值”“健康值”等等，綜合起來才能拼湊出一個完整立體具象的人。

如果從現代心理學角度考量，曾國藩屬于黏液質性格，這類人的性格特點是反應緩慢，行動拘執，謹慎內向，但觀察思考比一般人細，下判斷也比一般人要慢。曾國藩自己也說：“余性魯鈍，他人目下二三行，余或疾讀不能終一行。他人頃刻立辦者，余或沉吟數時不能了。”可見，曾國藩不是那種指點天下，喜歡發表漂亮觀點的人。但這樣的人能在大風浪中面不改色，不為環境所動，極具理性思維，其作決策，也極少沖動，所以更能聯誼交友，天下賢士為之歸心。

現在有一種觀點，說這是一個看臉的時代。實際上，在人類的進化史中，真的難以徹底剔除人性中的“愛美”基因。但千百年來，沒有一種“看臉”的文化可以主導社會主流價值觀。無論一個人如何“搔首弄姿”或是風華絕代，最后沉淀下來的，可以讓人去稱道的東西，只有兩樣：德行和成就。然后才是，這個人長得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