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裂風城

張麗娜

如今，芝加哥公牛隊的現狀，就和這座充斥著槍支、暴力等社會問題的城市現狀一樣混亂不堪：主力控衛朗多直接被打入冷宮，主教練霍伊博格陷入下課危機，就連當家球星巴特勒都卷入交易流言。古語有云：風起青萍之末。意思約同于見微知著，一葉落而知秋也。對公牛來說，他們必須引以為戒，防止任何一股青萍之風引起巨大風暴。如若不然，風暴襲城，只會留下一地斷壁殘垣。

混沌現狀

火山專家說，火山在爆發之前，通常都會有所預兆。這些信息包括可探測的地震、蒸汽突然增多、地表發生形變，以及地下水溫度的突然改變等。對普通人來說，這些信號就預示著災難將至。幸運的是，科學家通常可以快速地檢測到預兆信號，以便提前采取措施來避免更大的損失。雖然不能把一支籃球隊比喻成一座火山，但即將發生災難的信號同樣可以觀察到：未能達到預期的戰績、頗有微詞的巨星、搖搖欲墜的管理層關系。總之，這支公牛就像一頭身有頑疾的病牛，而且頑疾還不止一處。

不久前，公牛還充滿希望。他們在去年夏天送走了曾經的當家球星羅斯之后，招來了曾經的冠軍級球員——韋德和朗多，希望這些富有總決賽經驗的老將能夠輔佐年輕的球隊核心巴特勒。雖然不至于奢望挺進總決賽、獲得總冠軍，但至少是決心在東部占有一席之地的。現實是，并不是每一次三巨頭的組合都名副其實，每一次的強強聯合都能夠稱心如意。

開賽之初，公牛打出了不錯的表現，但在經歷了老韋德的星光依舊、巴特勒的些許低迷之后，雖然戰績不至于太難看，但公牛漸漸恢復了原樣——外線火力不夠穩定，三分還算靠譜的甚至只有一個半路練出來的韋德，而朗多的問題并不止于場上表現不如預期那樣簡單，最后還得靠巴特勒一人扭轉乾坤。很難說公牛比上賽季變好了，但老的老、傷的傷、問題球員依舊問題不斷，他們要想在東部站穩腳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公牛上下應該對現在的情況很明了，他們只需要朝著東部球隊排名看一下，就知道他們的處境有多難堪了。當然，他們還不是最差的，畢竟擁有安東尼、羅斯、諾阿等球員的尼克斯還排在他們后面。紐約有著極其華麗的賬面陣容、明星總裁，但戰績卻依然糟糕透頂，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似乎未來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在NBA中并不是每一次的巨星組合都能夠取得立竿見影的成功，有時候效果甚至是背道而馳的。

公牛隊的交易流言尤其之多，起因則是原本的首發控衛朗多連續四場比賽被打入冷宮，之后的比賽中獲準出場，也是因為隊中傷的傷，休戰的休戰，無人可用，而且還是以替補的身份。朗多與球隊高層對此進行了談話，但他沒有得到任何明確的答復。在被問到此前被冷藏的原因時，朗多說：“在克利夫蘭的時候，他們告訴我，我之前對步行者的半場效率值是負20，我想原因就是這個。這家伙——他并未指認是誰，猜測是霍伊博格——告訴我，他讓我自己拯救自己。”

對這種說法，朗多感到莫名其妙，他直接說：“我覺得完全是一派胡言。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但我想他的出發點也是為我好。在NBA，你的能力就是被教練決定的，每個人的成功都離不開他們（教練）。”

最有意思的是，朗多在接受賽后媒體群訪的時候，公牛隊的公關人員試圖阻止采訪繼續下去，而朗多冷笑道：“他們可是有段時間沒對我這么上心過了。”

可以預見的是，如果朗多得不到自己心儀的首發位置，他很有可能主動尋求交易。而他與球隊的摩擦所帶來的連鎖反應，便是巴特勒的交易流言重新出現。根據多個聯盟的球隊經理得知，芝加哥對巴特勒的開價是兩個有價值的選秀權和兩個首發級別的球員。他們曾放出消息，試探凱爾特人是否愿意拿出馬庫斯·斯瑪特、杰·克勞德和從籃網手上獲得的首輪選秀權來交換巴特勒一人。這個交易聽起來有點瘋狂，但是由于在眾多專家的評估報告中，2017屆的選秀球員有可能是近10年來最優秀的一屆，可能有10到15名全明星水平的球員，所以兩名潛力新人加一個首輪選秀，有可能是公牛隊重建的最佳選擇之一。因為如果2017年巴特勒還不能吸引到其他球星，他的合同將在2020年到期（最后一年還擁有球員選項），那么圍繞著巴特勒的建隊思路便可以宣告失敗。破釜沉舟決心重建，可能是公牛隊非常合理且現實的選擇之一。

而不斷處在流言之中，可能給了巴特勒足夠的刺激，他在戰勝黃蜂的比賽中獨得52分，之后又在對陣缺少歐文和樂福的騎士時第四節砍下14分，率隊取勝。如此表現給了公牛球迷希望，但也正是這種希望讓他們在過去幾年一次一次的失望。

主帥危機

2015年的夏天，公牛還充滿希望。霍伊博格被聘請為球隊主教練，他被視為公牛改變風格和體系的信號。錫伯杜時期的公牛還算成功，但執教理念的不和導致球隊管理層想要革新。他們請來了霍伊博格，他在愛荷華州立大學中通過大量的擋拆戰術使球在流暢的進攻中傳導，從而給他的球隊灌輸快節奏和高效率的理念。“我們真的喜歡在進攻中打出流暢配合而討厭停滯下來，并且希望每一個回合都能如此，這一直是我的執教哲學。”霍伊博格在他的新聞發布會上說。

這看起來是一個完美的補充：“重要的是在我們的打球節奏下成功率很高，我們傳接球迅速，助攻數領先整個大學聯賽，助攻失誤比排在第二。我們投了大量的三分，試圖在籃下和三分線外得到投籃機會。我們就是想要打的有空間。再者，就進攻效率而言，我們是一支非常出色的球隊，我希望我能將這些優點帶去芝加哥。”

這是對現代籃球的完美描述，怪不得公牛雇傭了他，但在他執教的第二個賽季，一些數據或許能說明一些問題：進攻回合數排在聯盟下游，助攻比例和助攻失誤比都在20位左右，三分出手數和三分命中率都是聯盟倒數第一。

到底發生了什么？這明顯沒有按照霍伊博格的計劃進行。他顯示了邏輯混亂、只會撓頭抓耳的糟糕執教能力。他的體系故步自封，停滯不前。另外，球員對此毫不買賬。也許巴特勒上個賽季說他應該對球員更嚴格是對的。縱觀各大體育聯盟，教練被解雇的原因五花八門，更衣室不和是一個常見的原因。有時候僅僅是他們之間不合適，即使他們本應是完美的組合。

解雇教練是一個簡單的選擇，但事實上管理層也沒有贏得霍伊博格的一絲好感。他們給了他一個燙手山芋，而他在球員選擇上沒有話語權，所以你很難責備他，這不是他的錯。

公牛管理層——由總經理加·福爾曼和副總裁約翰·帕克森領導，被當地稱為“GarPax”組合——為霍伊博格組建了一套不適合他的現代籃球風格的球隊陣容，甚至在去年夏天變得更糟。朗多是一名連續運球直到把球拍成薄餅的糟糕控衛，韋德則是數據正在日漸下滑的過氣巨星，他們用羅斯換來攻防兩端都可靠的羅賓·洛佩斯和投籃不穩定的后衛杰里安·格蘭特，這在當時看起來是一筆靠譜的交易，但本賽季沒有一名球員能夠脫穎而出。他們交易托尼·斯內爾得到另一位控衛邁克爾·卡特-威廉姆斯，而他可能是這支缺乏外線投籃能力的球隊里投籃最糟糕的那個外線球員。

在公牛決心以巴特勒、朗多、韋德為核心建隊時，就已經有很多專家表示了質疑。原因很簡單，那就是這三個明星都不是以外線投射見長，在當今聯盟中他們三個同時首發將會在進攻端遇到極大的問題。而事實也證明專家們的擔心并非沒有道理。霍伊博格希望他的球隊拉開空間投三分，但本賽季的公牛是NBA歷史上最不想要投三分的球隊之一，出手次數、命中數和命中率全部排名聯盟墊底。

這的確需要有人為此負責，但無論是霍伊博格還是“GarPax”都未能解決問題。這不是一個非此即彼的問題，他們都該為此負責。沒有一個能持續擁有話語權的人導致了一個更大的問題：他們在球隊的任何層面都毫無計劃可言。

陣容實驗

現實的情況是，即使公牛把巴特勒交易走，也無法使他們重建一支新的球隊，更何況完成一筆交易向來不容易。任何一支想要獲得郁郁不得志的球星的球隊，都不會為此而交易走他們的重要球員。這很可能是公牛與凱爾特人的合作沒有成功的原因所在。

那么在現有情況下，球隊怎樣做出改變呢？或許與黃蜂的一戰可以說明一些問題。在那場比賽中，巴特勒和公牛隊打得比過去節奏更快、更有空間，這歸結于韋德因膝傷缺陣和朗多被按在了板凳上。兩個球權支配人的缺席，讓他們可以排出更能拉開空間的陣容，巴特勒也因此獲得了無限開火權。當然，他不可能每個夜晚都拿到52分，但他和球隊打出的風格為他們指出了一個更有利于長期贏球的正確方向。

這樣的狀況對公牛來說并不奇怪。有籃球專家專門研究發過去兩個賽季巴特勒和投手搭檔時的表現，結論不出意外：當巴特勒和投手搭檔時，公牛的實力提升了一個檔次。

這一現象在上賽季便已出現。當公牛給巴特勒配備麥克德莫特、米羅蒂奇、托尼·斯內爾、安托萬·摩爾四名球員中的任意兩人時，公牛是一支57勝級別的球隊。而當巴特勒和羅斯搭檔時，前者發揮不再出彩，公牛也變成了一支平庸的球隊。本賽季也同樣如此，而且比上賽季更加明顯。

本賽季伊始，與巴特勒共同先發的四名球員——洛佩斯、吉布森、朗多、韋德——全部都不以遠投見長。所以擅長突破的巴特勒，在行進路線上總是會遭遇對手的重重阻截。而當霍伊博格更多錯開首發五虎的出場時間，讓米羅蒂奇和麥克德莫特與巴特勒共同出場時，公牛打出了聯盟最強的進攻水平，防守水平也堪稱頂級（比肩金州勇士）。相反，當巴特勒和韋德、朗多一起上場時，公牛再次變得平庸。

所以，就更加無法捉摸公牛管理層的想法，他們在朗多和韋德身上花了3800萬的工資，又送走了上賽季隊里三分球最出色的8名球員里的6個。他們搭上了兩個次輪選秀權送走了何塞·卡爾德隆（一個真正的射手），然后引入了伊塞亞·卡南（本賽季三分命中率26%），結果就是，如今隊中的邁卡威、杰里安·格蘭特、卡南和瓦倫汀四個年輕后衛，居然沒有一個人三分命中率超過30%，場均能投進1個以上的三分球。公牛的制服組到底在干什么？

過去幾年慘痛的教訓歷歷在目，在沒有得到另一位超級明星之前，公牛應該圍繞巴特勒建隊，放棄這個年薪不到1800萬美元的全明星鋒衛搖擺人絕對不是明智之舉。所以，公牛應該讓麥克德莫特和米羅蒂奇更多待在巴特勒身旁，就像火箭為哈登引入了萊恩·安德森和埃里克·戈登一樣。

真正的問題是公牛接下來該怎么辦。無論如何，解決朗多問題可能是現在首先要做的。把他交易換來有價值的東西幾乎不可能，甚至聯盟最差的球隊也不缺首發控衛，尤其是朗多還有一個致命缺點。除非他能接受替補角色——在芝加哥或者其他球隊——和改變他狂妄自大的態度。如果他被放棄，那就真的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了。

還有一點值得指出，如果公牛能一直這樣打下去，也許他們會考慮將韋德擺上貨架。但在他離開邁阿密回到家鄉球隊后，很難再為他找到一支球隊。而他的膝蓋、年齡和合同，也讓他成為一個很難處理的球員。

公牛隊要解決的問題太多了，而且很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對管理層和教練組來說，他們肯定希望目前這股還未掀起巨大波瀾的風潮能夠快速止于草莽之間，但如果他們什么都不做而任其發展，就很有可能在這座“風城”愈刮愈烈。所以，在風暴來臨之前，要趕緊行動起來了。當然，更要避免為了糾正現在的錯誤而埋下更大的隱患，就像他們在去年夏天所做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