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衫情結

涼雨

隨時待命

在那個被金元風暴席卷的2016天夏天，已過而立之年的杰拉德·格林沒能趁機撈一桶金，但他還是收到了幾份報價。最后，他只是選擇和凱爾特人簽下一年底薪合同（141萬美元），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和波士頓有一段難以割舍的情結。

當格林在去年10月凱爾特人同黃蜂的季前賽登場亮相時，距離他上一次穿著綠衫軍球衣已經間隔了3462天。2005年被凱爾特人選中時，19歲的格林是隊內最年輕的球員，現如今，他成為隊內年齡最大的家伙。

“老實說，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格林說。

出生在1986年1月26日的格林，馬上就會過自己31歲的生日，而他和埃爾·霍福德（比格林晚出生半年）是凱爾特人本賽季僅有的兩個年齡超過30歲的老將。

相比霍福德——他得到凱爾特人隊史上第一份數額達到九位數的合同（四年1.13億），格林的作用要弱化很多。在這支隊內擁有不少青年才俊，暫時排名東部第三的球隊中，格林能做的只有隨時待命。

自訓練營起就遭遇臀傷困擾的他，并沒有擠進綠衫軍主帥史蒂文斯的常規輪換陣容。不過他始終沒有放棄，而是一直努力訓練，等待機會。自11月20日起到圣誕節，格林總共才獲得了18分鐘的出場時間。但在圣誕大戰的夜晚，史蒂文斯給了他12分鐘的出場機會，而他也用8分4籃板的數據贏得了信任。

圣誕節之后的首場比賽，格林在凱爾特人主場擊敗灰熊的比賽中僅出場19分鐘就得到19分，創下本賽季個人新高，幫助綠衫軍擊敗強敵。要知道，上一次他身披凱爾特人球衣在比賽中得到至少19分還是在2007年4月14日。

當格林退場的時候，全場觀眾起立致意，綠衫軍球迷們為他送上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而這樣的一幕對他來說可是非同尋常。

“此前我從來沒有享受過全場觀眾起立鼓掌的待遇，我甚至想都不敢想。”格林說，“對我來說，能在這個年齡享受到今天的這一切，這太特別了。”

凱爾特人的領袖球員小托馬斯曾在太陽隊和格林短暫成為隊友，去年夏天他曾極力勸說球隊將格林招致麾下，因為他明白這樣一名得分手在替補席能給隊伍帶來些什么。

“無論是正式比賽還是訓練，他只需要一次出手就能調整好自己的準星。”小托馬斯說，“當教練手指他的方向時，這個家伙立刻就可以抓住機會。要他在板凳上站起來就能煥發精神，他帶給了我們能量。”

考慮到凱爾特人在小前鋒位置上競爭激烈，除了首發的杰·克勞德外，替補席上還坐著球隊重點培養的新晉探花秀杰倫·布朗和杰雷布科。格林對于自己能否能進入常規輪換陣容顯得非常謹慎，但他會肯定會做好準備，并且毫無怨言。

格林所做的這一切被史蒂文斯看在眼里。“杰拉德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點在于，他總是能持續給這支球隊提供幫助。”他這樣說，“不僅僅是在賽場上，在更衣室里也是如此，這是那種每支球隊都需要的精神。”

人生風雨

時間回到2005年選秀大會現場，當時手握首輪第18順位簽的凱爾特人顯得很緊張，時任球隊籃球營運總監的丹尼·安吉在祈求籃球之神的眷顧，而時任球隊總管的克里斯·華萊士則在喃喃自語說“我的老天”——在華萊士心里，他想到的是1998年選秀會的情景重演，當年備受期待的保羅·皮爾斯一路掉到第10順位，凱爾特人才有機會選中他。

而這一次，備受凱爾特人期待的名字，叫做杰拉德·格林，一個剛剛高中畢業的球員。

“我們很興奮可以在第18順位簽選到他。”安吉當時說，“我們覺得他有不可限量的潛力。這孩子只有19歲，還沒準備好在NBA打球。但他會是球隊未來的一塊重要拼圖。”

在聯盟選秀史上，2005年選秀大會剛好代表了高中生世代的結束，不到一個月之后，聯盟和球員工會同意修改集體勞資協議，將加入聯盟的年齡下限提高到19歲，從此之后再也沒有高中剛畢業就投身NBA的球員。

格林知道2005年選秀大會上的高中球員（一共七人）代表了一個世代的終結，他當時說：“即便我們最后成為有史以來最糟糕的球員，我們也寫下了歷史。”

有意思的是，格林也贊成這項改變，他甚至預計到自己會在職業生涯的開始階段遇到麻煩。

“那是一個聰明的決定，因為很多高中畢業生并沒有做好打職業籃球的準備。”他在被選中后這樣說，“不是每個人都是勒布朗·詹姆斯。我不是，韋伯斯特（2005年6號秀）也不是，只有一個勒布朗。我還需要好好鍛煉。”

事后看來，格林的這段話準確地預言了自己的發展，他是凱爾特人連續第三年選中的高中球員（前兩人是肯德里克·帕金斯和埃爾·杰弗森），盡管綠衫軍算是年輕的球隊（共有七位球員不到23歲），但19歲的格林還是球隊中年紀最小的。

雖然格林放棄大學學業，但他并不是那種家境貧寒的孩子。格林的父親是已退休的救火員，母親曾擔任教師助理。格林向父母承諾，自己會在休賽期，透過網路或在當地學校修習體育或運動管理的課程。

凱爾特人當時對格林頗為用心，整個夏天都有教練團成員盯著他練習，還安排球隊的球員發展總管克洛蒂與他同住。

如同當初所預料的，剛進入聯盟的格林在凱爾特人沒有表現空間，他在菜鳥賽季只打了32場比賽。2006年夏天，格林前往休斯敦接受傳奇球星約翰·盧卡斯的特訓，當時的凱爾特人主帥里弗斯也曾飛到航天城觀看他的訓練。

經過這次特訓后，格林在生涯第二個賽季看來有些進步，他在球場上更為冷靜，也更有信心，但更多的改變是他的心態。“你不需要對他那么嚴厲，但如果有那樣的時候，他會接受。他不會再躲進角落里，反而會走向你，然后問：‘我需要怎么做？”里弗斯說。

格林在2006-07賽季代表凱爾特人打了81場比賽，有26場是先發，但與其說是因為格林的表現大幅進步，不如說是拜球隊傷病所賜。他的表現并不穩定，曾單場得到33分，但也有超過一半的比賽得分沒有上雙。

那個賽季對凱爾特人來說，是隊史上最不堪回首的記憶，他們只得到24勝58負，其中遭遇到18連敗更是寫下隊史紀錄。對于格林來說，那更是一段難受的經歷。

“充滿壓力。”他回憶說，“我們輸掉了太多比賽，對球隊來說很難堪，球迷也很痛苦。但是我依然記得皮爾斯教我如何成為更好的職業球員。”

在那樣痛苦的一年，格林讓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2007年的扣籃大賽。事實上，他在那個賽季開始之前曾定下兩個目標，一個就是要參加扣籃大賽，他做到了；另一個則是參加新秀挑戰賽，他沒做到。

在喬丹、“J博士”和威爾金斯等評委面前，格林展現了讓他得以踏進聯盟的身體天賦，獲得那年扣籃大賽的冠軍。但事后來看，這個冠軍對格林的球員生涯未必是件好事。多年之后，里弗斯也承認自己當時反對格林參賽，因為他覺得那會傳達錯誤的信息。

“我不是很支持他去。”里弗斯說，“在那個時候，我們的確需要在凱爾特人隊身上發生一些好事，但我不知道那對他來說是否是好事。”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那次扣籃大賽是他們對格林印象最深刻的回憶，或許也是對穿著綠衫軍球衣的他惟一的記憶。同時，外界給他貼上“扣將”的標簽，這為格林帶來的困擾，所以他在2013年接受采訪時這樣說：“我痛恨談論扣籃大賽。”

就在2007年夏天，凱爾特人和森林狼達成了一筆震驚聯盟的交易，波士頓得到了加內特，而格林等五位球員和兩個選秀簽被送到明尼蘇達。

格林在森林狼只打了29場比賽，因為沒有得到足夠的上場時間，他向球隊提出交易請求，最后他如愿以償地在2008年2月被交易到火箭，但那卻是一段痛苦經歷的開始。

休斯敦是格林的家鄉，他從小就是火箭的球迷，但他穿上火箭球衣的時間只有短短兩個星期（只打了一場比賽），就在3月8日被放棄。“被放棄已經很痛苦，何況發生在你的家鄉球隊，你從小到大一直想要加入的球隊身上，那種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格林說。

那段經驗讓格林大受打擊，而老東家凱爾特人在2008年得到了總冠軍，這對他堪稱是說不出的滋味。

2008年夏天，小牛給了格林一次機會。他在達拉斯打了38場比賽，甚至第一次嘗到季后賽的滋味，不過隨著賽季結束，格林再度失去工作。這一次，格林離開了NBA，他在俄羅斯打了兩年，在中國打了一年，然后加入NBA發展聯盟的防御者隊等待機會。

當發展聯盟舉辦全明星活動時，防御者主教練穆塞爾曼很驚訝地發現，他隊里那個發展聯盟最會扣籃的家伙，竟然完全不想參與扣籃大賽。

不過，格林參加了發展聯盟的全明星正賽，并得到28分，當選為最有價值球員。最重要的是，那是他在發展聯盟的最后一場比賽。2012年2月，格林終于得到重回NBA的機會，籃網和他簽下10天短約。之后，格林用出色的表現贏得一份到賽季結束的合同。

2012年夏天，他和步行者簽下三年1000萬的合同。一年之后，他被交易到太陽，那時剛接下太陽總管職位的，正是曾在凱爾特人工作十年，一路做到副總管的麥克唐納。

直到那時候，格林才開始慢慢體會當初里弗斯對他的種種要求。“當時他總說：‘那些小事才是真正重要的，而不是那些進入十佳球的鏡頭。對我來說，當時理解這樣的話很難。”他說。

在擁有快速進攻球風的太陽隊，格林找到自己的定位，依靠驚人爆發力的他，還鍛煉出不錯的外線能力，足以擔當頂級板凳球員的角色。在菲尼克斯的兩年，他的場均得分都能達到雙位數。但在2015-16賽季加盟熱火后，他對于球隊打法難以適應，沒能復制在太陽的表現。

經歷了風風雨雨的格林，在去年夏天重返凱爾特人，本賽季這支綠衫軍的平均年齡只有25.6歲，對于現在球隊里這些小老弟，他有許多親身經歷和體驗可以說。

“我記得當年托尼·阿倫總是幫助我。”格林回憶自己剛進聯盟時的經歷說，“當時總有一些比較資深的老將告訴我應該怎么做。我那時候太年輕，把一切視為理所當然。現在我可以告訴這些年輕家伙：‘不要像我一樣，不要把一切視為當然。我花了一陣子才走出來，也算是種幸運。但如果你一開始就很認真，那也許會有一段更不錯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