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樂之城

三井獸

1圣安東尼奧實現奪冠藍圖的所有進階任務都在井然有序地進行著——他們如往常般默默地拿到了聯盟第二的戰績；倫納德一人挑起球隊的進攻和防守，成為NBA前十的球員；沒有球隊比他們的客場戰績更好；沒有球隊在關鍵時刻的發揮比他們更出色。馬刺所做的一切都令人心服口服，這也證明他們是一支實力出眾、球風嚴謹的球隊，高質量的執行力仍舊是他們的特點，但隨著鄧肯的離開，馬刺的打法發生了改變。馬刺的氣質沒有變，可鄧肯退役直接影響了這支球隊一直盡力維持的標準。所有人都知道，擋拆是馬刺所有進攻的精華所在，但他們如今的擋拆質量下滑不少，這也是為什么在本賽季馬刺的內線得分場均只有39.6分，排名全聯盟第17位，而籃下進攻比例已經跌至22.6%，排名聯盟倒數，而籃下命中率下降到59.2%是鄧肯加盟馬刺之后，首次籃下命中率低于60%。要知道上賽季雖然馬刺的籃下進攻比例只有26.4%排名聯盟第26，但是籃下命中率竟然高達66.7%聯盟第2，這就是今年馬刺在戰術端的一個變化，也可以說是一個沒有太好辦法的癥結，畢竟那個最重要的人已經離開了。

距離20個賽季以來球隊第一次沒有鄧肯的情況已經過去一半賽季了，但波波維奇還是在每場比賽之后會被問到相同的問題：“當走進更衣室，看到蒂姆不在的時候，你有什么感想？”而波波維奇的回應總是相同的——他和上賽季過后還留在隊里的8名隊員都很想念鄧肯，但生活和NBA還要繼續。“某種程度上，我們就像變成了另一支球隊。”波波維奇在馬刺和太陽的比賽之前曾這樣說到，而賽后，他稱球隊的表現非常“可悲”。“就好像球隊的領袖突然不在了，而看到球員們開始重新組合就會非常有趣。誰會掌握更多的話語權？經常結伴的那些人還會像之前一樣嗎或者是分開了？類似于這樣的事情。”他說，“我們都很想念蒂姆，但因為這是工作，人們需要繼續向前，球員們關心的是打出優異的表現、贏得比賽和拿到合同。而這幾點，永遠也不會變。”

作為西部第二的球隊，被西部倒數第一逆轉取勝實在是件令人難過的事情，但倫納德已經連續第三場比賽砍下30+的得分了。馬刺如今依舊有“雙塔”阿爾德里奇和保羅·加索爾，托尼·帕克和吉諾比利也在隊中，但球隊核心已經轉移到了倫納德身上。在鄧肯退役之前，倫納德還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而如今他已經慢慢話多起來。“科懷不會成為那種甩毛巾的人，我寧愿他沉默一點，也不愿他那樣去做捶胸聳肩，或者是盯著攝像頭這樣的沒有意義的破事，他應該成為更衣室的領袖。”波波維奇說道。倫納德態度上的轉變讓波波維奇有些吃驚，他比之前看起來要“囂張”了很多，而且他本賽季在朝著自己第三個最佳防守隊員進發的同時，場均得分（24.6分）、助攻（3.1次）和幾項投籃數據也都創造了生涯的紀錄。

當然，倫納德的領導能力與巔峰時期的鄧肯相比還是有差距的，而且作為一名三號位球員，無論內線強攻還是外線投籃都需要隊友更多的支持。如此背景下，阿爾德里奇的角色就顯得相當重要了。在加盟馬刺之前，阿德曾是開拓者的領袖，曾經也上演過季后賽連續兩場得分40+的神跡。不過作為一名擅長中投的內線，他的軟肋也非常明顯。轉投馬刺的第一年，他曾遲遲無法融入圣城體系，軟弱的球風更是引發了外界的質疑聲浪，但馬刺的耐心培養和阿德的不懈努力終于在本賽季收到了效果。盡管他的數據算不上華麗，場均只有18+7入賬，可是他在馬刺體系中更加自如了，與隊友的默契也達到全新的高度。

就現在的陣容配置和西部整個的競爭來說，在未來馬刺的班底即便是失去了帕克和吉諾比利，馬刺的核心陣容也會在未來五年內保持50勝的節奏，因為倫納德和阿爾德里奇會是這支球隊屹立不倒的旗幟。兩人的能力和敬業態度是毋庸置疑的，如今由他們共同扛起馬刺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如果僅比較個人天賦、生涯成績單，倫納德和阿爾德里奇顯然都無法與GDP相提并論，但是兩人組成的新雙核體系卻相當穩固牢靠。本賽季算是兩人正式“搭檔出道”的第一年，因此就算沒能達到最佳也是可以理解的。

2在失去了像鄧肯這種級別的超級巨星之后，馬刺沒有太大的退步，這一點讓他們和其他每支球隊相比都拉開了差距——無論如何，他們仍然非常出色，每個人都認為他們是總冠軍強有力的競爭者——這得益于其他NBA總冠軍級別的球隊在核心球員離開之后就掉進樂透區的前車之鑒。

此前，勒布朗·詹姆斯離開邁阿密回到克利夫蘭的決定就已經為熱火不再是季后賽的強隊奠定了基調，盡管當時球隊的標志性人物德懷恩·韋德還留在隊中；湖人開始掉出西部強隊的經歷始于科比在2013-14賽季的傷病（那個賽季他只出戰6場），之后球隊開始圍繞樂透區的新秀們開始重建；活塞隊在2004年奪得總冠軍，并且連續七次打進東部決賽后，本·華萊士的離隊以及比盧普斯交易艾弗森之后，他們就不再那么出色了；還有今年的小牛，諾維茨基的老化以及過多的傷病，讓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馬刺這個曾經的老對手遠遠領先于自己。“無論如何，我不認為會有誰對他們感到驚訝。”里克·卡萊爾，這位2002年的NBA最佳教練在談到馬刺新賽季所取得的成功時說道，“他們做得非常出色，不僅僅在于保持了球隊的競爭性，而是在所有的過渡期都保持著強有力的競爭力：在失去大衛·羅賓遜的時候，成功過渡到了下一個時代；現在輪到了蒂姆·鄧肯，他們又迎來了新的浪潮。”

沒有從事籃球這項運動的人們，會很容易地把馬刺所做的事情看作理所應當，因為完成這些事情非常困難，需要從管理層到教練組都思想一致。馬刺體育和娛樂運動專營總裁和總經理R.C.布福德負責運營整個管理部門，在過去的20年里，他一直設法使球隊保持或者接近NBA頂級水平。他對于管理部門是怎么做到這些的解釋非常簡單，并且一點也不酷。“我們怎么運營它？”布福德說，“就是每天都要認真工作，擊碎前進道路上的頑石，并且期望我們沒有遺漏其中某個環節，協同并進；團隊一定要是無私的整體，分享彼此成功的喜悅，在我們需要提高的領域有所擔當。”

其實對于GDP都最終將要離開的準備，早在球隊奪得2007年總冠軍之后，鄧肯的慢性膝關節疼痛開始影響他的表現時就已經開始了——這需要你非常細致地去觀察他出場的時間和次數。“我不認為任何一個人會認為他們都能打到40歲。”布福德說，“所以，從來就不存在這么一個日期是說‘蒂姆會在2016年退役。在此之前的時間點上，很多時候他的健康都讓人擔憂。也就是說，你從來沒有準備這一刻的到來，但你至少需要開始討論下一步的計劃了，早在幾年前我們就開始了這樣的工作。”馬刺隊提前開始的計劃也包括一次并不成功的追逐加索爾的案例，后者在2014年夏天成為了自由球員。之后的一年，當阿爾德里奇成為自由球員的時候，馬刺成功地與他簽約。如今，加索爾最終替代了鄧肯成為球隊首發。

布福德樂于承認馬刺一直都很幸運，盡管事先也做了準備。沒有人曾預想到，倫納德從2011年第15位被選中后，在選秀夜被喬治·希爾從步行者交換來馬刺，直到現在會成長為聯盟前十的球員。“很顯然，科懷的成長和他為了達到今天的高度所付出的努力令人印象深刻。”布福德說，“我們很幸運，但早在2000年，當蒂姆決定留下而不以自由球員身份離開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很幸運了。在那個時間節點上，肖恩·埃利奧特、大衛·羅賓遜和埃弗里·約翰遜都將離開球隊，而蒂姆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但是他信任波波，信任我們的團隊，所以以這種方式繼續自己的職業生涯。馬努和托尼同樣對我們的團隊有著非常深刻的影響，早在科懷之前，我們就一直受益于那樣的球員成長和提高，而科懷是最近的一個將對我們的球隊有深遠影響的例子。”

3如今的馬刺在做任何事情都不再是理所應當了，這是他們失去歷史上保持發揮穩定的最出色核心的第一個賽季。鄧肯的缺失在某些時刻會被感覺出來，尤其是防守方面，以上賽季為例，當時鄧肯已經進入職業生涯最后一個賽季，但馬刺依舊是聯盟中防守最好的球隊，82場常規賽只有20場比賽讓對手得分達到了100分以上。而本賽季馬刺盡管場均能讓對手拿到98分，與上賽季相當，但在40場比賽中就已經讓對手的得分破百次數與上賽季持平。

波波維奇自然是希望延續馬刺最擅長的防守理念，可他卻“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目前球隊的防守核心只有倫納德，同時他也是主力中惟一一個防守型球員。至于像阿爾德里奇，他自從效力開拓者時就被認為是攻強守弱，加索爾從來就不是防守型球員，再加上他今年已經36歲了，如果波波維奇再對加索爾要求拼命防守，確實有些強人所難。剩下的兩大主力帕克和丹尼·格林，一個太老了，一個身體太單薄，難以勝任防守端的重任。

波波維奇不是不想防守，而是手下無人可用，加之倫納德不但要防守，還得在進攻端承擔重任，因此波波維奇在進攻和防守取舍時就會陷入兩難的境地。事實證明，馬刺在防守端不再像以往那樣是“第一”的球隊了，但他們迄今為止所取得的一切成就仍舊閃耀奪目。球隊顯然很滿意他們已經踏入爭奪冠軍的最低門檻——看起來能在一個七場系列賽中打敗馬刺的球隊一只手可以數過來甚至更少，其他的大部分球隊被倫納德的長臂打得想抱球回家，被圣安東尼奧的陣容深度所淹沒，在波波維奇的運籌帷幄中灰飛煙滅。

這是一支在對陣大部分球隊都能夠以他們的方式運行陣容輪換和戰術的球隊，即便這些方式看起來完全不同。波波維奇同樣也有能力在場上針對其他教練的漏洞做出關鍵的調整，如果在比賽的最后把帕蒂·米爾斯留在場上比帕克更有效果，馬刺就會這么做；如果丹尼·格林在場上辜負了波波維奇對他的信任，那么吉諾比利或者喬納森·西蒙斯就會頂替上場。

民主的輪轉方式讓這支聯盟里最優秀的板凳席能夠自由發揮，不僅僅是包括了米爾斯、吉諾比利、西蒙斯、大衛·李和德懷恩·戴德蒙這些球員能應付各種情況，同樣還有凱爾·安德森以及達維斯·貝爾坦斯這樣的奇兵。這些球員能與其他隊員一起合理貢獻，組成更有控制力的陣容，也能打出快攻和轉移球，在某些情境里釋放出馬刺的驚人活力。如此陣容的靈活性非常有效，尤其是對于這樣一支備受關注的球隊，但這還不足以應付比賽中的一些潛在的問題——打敗與自己水平相當的球隊要比打敗大部分的球隊更加重要。

帕克和吉諾比利又老了一歲，他們的能量已經所剩無幾。這并非是單純的從數據上看，而是對于比賽的影響力來說。帕克在今年籃下命中球已經跌出了聯盟前50的行列，這個常年以籃下終結能力為驕傲的“小跑車”油箱已經快空了。場均11.4分不但是新秀年以來的新低，命中率更是只有45%，要知道過去10年帕克的命中率一直在50%左右。帕克偶爾顯得力不從心，而吉諾比利有時的神來之筆也不能掩蓋他行將退役的事實。在帕克、馬努和大加索爾還能支撐全隊時候，角色隊員能否接班將成為馬刺隊未來戰績的關鍵。

本賽季米爾斯場均登場21.9分鐘，能得到10.1分和3.5次助攻，逐漸和帕克平起平坐，目前正處于生涯巔峰期；格林經過賽季初低迷后重新找回手感，三分球命中率達到了生涯新高的44.2%，再次證明了自己是個可以依靠的球員；西蒙斯本賽季又回到了輪轉陣容中，他知道自己需要在場上搶籃板、防守和不遺余力地奔跑來維持上場時間，因為他不想像上賽季那樣失去球隊中的位置。“這的確花了很長時間，但我很享受比賽。”西蒙斯說。“我現在還留在球隊，我付出了很多努力才走到今天，所以我對我要做的一切毫無怨言。就算我是這里的新人，有時會犯錯誤，這都沒什么大不了，我就是喜歡比賽，于是我想保持向上的態度，積極樂觀地面對一切。”

米爾斯、格林或西蒙斯不會成為下一個GDP，但是他們能為馬刺創造新的體系和未來。至于更年輕的血液——27歲的戴德蒙以及23歲來自歐洲的二輪秀貝爾坦斯——填補了鮑里斯·迪奧離開以及馬特·邦納的退役所留出來的空缺。“我一直在強調，我們同時失去了迪奧和邦納，他們一直是球隊重要的組成部分。”吉諾比利說，“事實就是如此。我們把這些都考慮在內……但至少在今天，我們也在盡力忘記這些。無論如何，拭目以待。”

在未來的西部，馬刺依舊強大，球隊雖然老化，但核心陣容只要圍繞雙德展開，他們的建設體系就已經是固定模式，就看怎么往里面添磚加瓦了。西部的頂尖強隊都有不同程度的補強，但圣安東尼奧的體系依然是獨一無二的，所以在未來的時間里他們不會跌出強隊行列，只是一想到GDP又要離開一個人，或者說鄧肯時代已經一去不返，對于擁有馬刺情結的球迷而言，是一種略顯悲傷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