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可可,何麗清
(山西中醫學院,山西太原030024)
試從肝脾同調理論認識柴胡類方
杜可可,何麗清
(山西中醫學院,山西太原030024)
Knowledge on Chaihu serial formulas according the theory of coordination of liver and spleen
仲景經方,凝聚著醫圣心血,其中所蘊含的方義更是博大精深,啟發來者。而以“王牌方”小柴胡湯為首的柴胡類方以其用廣、義深被后世稱為千古良方,廣泛應用于臨床。柴胡類方調節樞機、疏肝和脾、舒暢氣機以達到陰平陽秘。從肝脾同調理論論述《傷寒論》中的柴胡類方,對臨床有指導意義。
肝脾同調;仲景;柴胡類方
從生理方面而言,肝屬木,脾屬土,木能疏土,“土得木而達”。肝藏血主疏泄,脾統血主運化;肝得脾輸散之精微滋養,疏泄功能才能正常;脾得肝疏泄之功,運化功能才能健旺。《血證論》云:“木之性主于疏泄,食氣入胃,全賴肝木之氣以疏泄之,而水谷乃化。設肝之清陽不升,則不能疏泄水谷,滲泄中滿之癥,在所難免。”周學海《讀醫隨筆》中亦寫到:“脾主中央濕土……其性鎮靜,是土之正氣也。靜則易郁,必借木氣以疏之。”肝與脾相輔相成,相互制約,則氣機升降出入無礙,五臟元真通暢而人康健。
從病理來講,肝性烈,每病必侮其所勝致脾胃受病。若肝氣太旺,橫克中土,則脾胃虛弱;肝體不足,升發羸弱,脾亦因此失運。而若脾胃虛弱,氣血生化無源,或脾不能統血,則可導致肝血不足;脾氣壅滯,又可影響肝氣不舒。由此可見,肝病可以傳脾,脾病亦可及肝,肝脾兩臟在病變上是相互影響的[1]。
早在兩千多年前,《黃帝內經》和《難經》就已對肝脾同調理論有了精辟論述。《靈樞·五邪》篇云:“邪在肝,則兩脅中痛,寒中,惡血在內,行善掣節,時腳腫。取之行間,以引脅下,補三里以溫胃中。”脅痛屬肝經之病,寒中屬脾胃之病,此為肝病傳脾,肝脾同病。在治療上針足厥陰肝經之行間穴以疏肝,再針足陽明胃經足三里穴以溫補脾胃,體現了肝脾同治之法[2]。
《難經》第七十七難曰:“所謂治未病者,見肝之病,則知肝當傳之與脾,故先實其脾氣,勿令得受肝之邪,故曰治未病焉。中工者,見肝之病,不曉相傳,但一心治肝,故曰治已病也。”此文論述了病理上肝脾傳變關系以及“治肝當實脾”的治則。《難經》中的“治未病”理論把“既病防傳”具體化,即把“治未病”與肝脾傳變相結合,認為肝病會傳于脾,故醫者在治肝的同時要輔以補脾之藥,以肝脾同治。
仲景基于《黃帝內經》和《難經》的理論將肝脾同調加以豐富并實踐。他認為:“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四季脾王不受邪,即勿補之。中工不曉相傳,見肝之病,不解實脾,惟治肝也。”肝之病傳脾致肝脾同病,實脾法亦可治肝病。仲景以此原則為指導,再加細致入微的分析,創立了一系列的治病法則及方藥,柴胡類方也應運而生,治病恰如其分,拿捏得當。
2.1 疏肝和脾小柴胡
小柴胡湯作為少陽主方及柴胡類方的基礎方,肝脾同調、肝胃同治的理論貫穿始終。《傷寒論》第96條“傷寒五六日,中風,往來寒熱,胸脅苦滿,嘿嘿不欲飲食,心煩喜嘔……小柴胡湯主之”,肝膽互為表里,此時邪氣盤踞少陽,經氣不利,肝失疏泄,致“胸脅苦滿”。肝氣郁結,木失條達,木郁土虛,使脾胃運化功能不健,氣機升降失常,可見“嘿嘿不欲飲食”“喜嘔”等癥。其病機重點在肝膽之郁,郁去則脾胃之癥自除。
第144條“婦人中風七八日,續得寒熱,發作有時……小柴胡湯主之”;第101條“傷寒中風,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再聯系上述第96條,三條皆有“中風”二字,中風的病機是風邪襲表、營衛不和,當用桂枝湯調和營衛,何以用小柴胡湯主之?筆者認為當從方藥釋之。
方中柴胡性升質輕,可散邪氣;黃芩苦寒質重,能清郁火。二藥相伍,經腑同調,疏清共治,解經邪,清膽熱,通利樞機,可當全方之核心。《神農本草經》中記載柴胡“主心腹腸胃中結氣,飲食積聚,寒熱邪氣,推陳致新”,可見柴胡為陽明胃腸之藥,兼治少陽肝膽疾患。如《本草經百種錄》所言“柴胡胃腸之藥也,觀《經》中所言治效,皆主腸胃,以其氣味輕清,能于頑土中疏理滯氣,故其功效如此。天下惟木能疏,前人皆指為少陽之藥,是知末而未知其本也”。[3]半夏合生姜,兩藥味辛,能行能散,以助柴胡疏散郁結之氣;并能和胃止嘔化痰消飲,以消膽熱犯胃、胃氣上逆之癥,調節水液代謝,助三焦水道暢通。
余者參、草、棗等益氣和中,皆為佐使之品,但徐靈胎云“小柴胡湯之妙在人參”,則指出人參等藥的重要性。人參、甘草、大棗,此三藥既可看作是半個理中湯,又可當作半個四君子湯應用。三藥既能助正驅邪,又可防少陽內傳太陰,是謂治中有防。秦之楨在《傷寒大白》中云“大凡和解之法,散表清里又加和中之藥,助其胃氣,和其表里。例如小柴胡湯,和解少陽證,以柴胡散表邪而治惡寒,以黃芩清里熱而治發熱,再加人參、甘草、大棗以和中氣,而和解之義始彰,和解之名始稱耳”。章虛谷云“須知傷寒之用小柴胡湯者,止防少陽經邪乘虛入胃,故用參、棗先助胃之御之”。姜棗草又寓有調和營衛之意,生姜散邪,大棗扶正,散邪不傷營,和營不斂邪。陳修園在《本草經讀》中亦有論述,“生姜與大棗同用者,取其辛以和肺胃,得棗之甘以養心營,合之能兼調營衛也。”
2.2 清膽通腑大柴胡
若膽胃之氣阻滯較甚,升降失常,損傷中氣而出現心下痞硬、嘔吐下利等癥,此時單用小柴胡已難以奏效,故仲景在小柴胡湯基礎上去人參、甘草,加枳實、芍藥、大黃成大柴胡湯以泄熱破滯。俞根初《通俗傷寒論》云:“少陽、陽明,熱結膈中,膈上如焚,寒熱如瘧,熱重寒輕,心煩懊惱,口苦而渴,大便不通,腹滿而痛,舌赤苔黃,脈右弦大而數,左弦數而搏。此仲景所謂誤發汗而利小便,胃中燥煩而實,大便難是也。輕則和解兼攻下法,大柴胡湯主之。”可見大柴胡湯用于治療少陽郁熱傳入胃腑化熱成實之證。
大柴胡湯方中柴胡、生姜解表兼祛少陽之邪,黃芩清膽腑郁熱;因里熱已甚,結于胃中,“郁郁微煩”,故用枳實、大黃去實通腑泄熱,佐芍藥涌泄而扶陰,半夏之辛以散逆氣,大棗既和中又能緩柴胡、大黃之烈。全方疏肝郁、清腑實,和解少陽,膽胃同治。
2.3 柔肝理脾四逆散
“少陰病,四逆,其人或咳,或悸,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或泄利下重者,四逆散主之。”唐宗海認為此方是“疏平肝氣,和降胃氣之通劑”,是肝脾同治之方。其在《血證論》中云“若是腠理不和,遏其陽氣,則但用四逆散。枳殼、甘草,解中土之郁,而白芍以調其內,柴胡以達于外。斯氣暢而四肢通,自不冷厥矣。”章虛谷在《醫門棒喝·傷寒論本旨》中說“四肢稟氣于脾胃者也,故以柴胡升少陽之清,枳實降少陽之濁,芍藥、甘草調和肝脾。升降既順,陽氣即伸,邪亦透發。”[3]少陽之氣郁滯,是胃氣不能旁達四肢而見四逆之證,肝失疏泄,邪犯脾土,出現上述或然證,其總病機為肝胃氣郁,陰陽不接。
《內經》曰:“熱淫于內,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發之。”方中柴胡、枳實、芍藥、甘草四等分,枳實、甘草甘苦,一通腑解郁,一緩急和中,芍藥酸收柔肝理脾,柴胡苦以疏散郁滯。肝氣疏暢,陽熱透解,脾運恢復,清濁升降正常,諸癥自解。
2.4 調和肝脾柴桂方
柴胡桂枝湯何其不是肝脾同調,本方由小柴胡湯與桂枝湯合方而成,小柴胡湯和解少陽,宣展樞機,內和肝脾;桂枝湯調和營衛,解肌辛散,其亦可內調陰陽,作用于脾胃,從建中類方可窺一斑。柴胡桂枝湯既是太少表里雙解之劑,治療虛人外感,又是調和肝脾氣血治療內傷雜病之良方。
太陽之邪誤下或誤汗后,損傷中氣,傷及脾胃,若傳入太陰,脾陽受損,痰邪內生,少陽證兼水飲內結即為柴胡桂枝干姜湯證,全方溫化水飲、調理肝脾、通利三焦。
縱觀柴胡類方,其配伍歸肝膽的方藥很少,反而多為入脾胃的藥,如人參、生姜、大棗、甘草等。脾胃居于中焦,為人體氣機升降出入之樞,而肝脾同升,調節全身氣機,又相互制約,肝膽脾胃息息相關。臨證中重視肝脾同調,通暢氣機,調和陰陽,和合通平,則五臟元真通暢,人即安和。
柴胡類方或清,或下,或泄,或疏,且能調節陰陽氣血之樞機,肝脾同治,促使臟腑功能協調統一,激發生命正能量,從而達到治療的最深層次。
[1]湯川安.肝脾同治論[D].南京:南京中醫藥大學,2010.
[2]李根林.柴胡應為脾胃藥[J].南京中醫藥學刊,1995,10(6):59.
[3]王淳.從小柴胡湯證治及配伍談和法[J].中國醫藥學報,2002,17(12):712-714.
(編輯:梁葆朱)
R249
A
1671-0258(2017)02-0011-03
杜可可,在讀研究生,Email:1156444686@qq.com
何麗清,博士,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E-mail:hlqyx@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