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劉桂珍

晚上8點多，我拖著疲乏的身軀走進家門。也許是我開門的聲音驚擾了在房間里寫作業的女兒，她從房間里跑出來。我沒理會她，徑直進自己房間放下包，換上家居服出來。女兒迎了上來：“老媽，洗手吃飯啦。”

噢，原來是上六年級正在復習備考期末試的女兒見我回來，從房間里跑出來幫我熱飯菜。

我走近飯桌，看見冒著熱氣的碟子旁，已經擺好了一雙筷子。坐下來，我一個人慢漫吃著晚飯，不知怎的，鼻頭開始有點發酸。

這段時間，母親生病住了院。我單位、醫院兩頭跑，送飯、陪媽媽做各種檢查，更多是對媽媽病情的擔心，身心十分疲憊。我已有好幾天沒有和女兒一起吃晚飯了。

我默默地吃著飯。女兒很隨意的一個舉動，我心底里最柔軟的部分被戳到了，一種溫暖與感動讓我有了想流淚的沖動。

自從母親住了院，家務事已經無暇顧及了。讓我欣慰的是，女兒放學回來知道下米煮好飯，周末還知道拖地。最令我感動的是她竟然不需要吩咐，自己主動去做這些事。生活雖然亂了節奏，但家里看起來依然整潔有序。看著溫暖的家、可愛的女兒，我心里充滿了幸福。

今晚太累了，吃過飯，我坐在椅子上頭靠椅背仰著打起盹來。什么時候，我的背上多了一件棉衣。“老媽，不要著涼了，回房去睡吧。”我任性地不理會女兒，繼續瞇起眼打盹。女兒麻利地把碟子、筷子收走。很快，廚房里傳出“嘩嘩”的水流聲，碗碟碰撞地“叮叮”聲。寒風冷雨的冬夜，側耳傾聽著廚房的動人樂章，身心被包裹在一種深深的溫暖中，幸福與感動的淚一點點無聲地落下。這一刻，我只是覺得有女如斯，人生沒有什么坎過不去了。

母親住院的這幾天，女兒常打電話給她，并跟隨她爸到醫院探望，問候外婆的病情。一次，愉快地送走女兒后，母親感慨道：“哥哥姐姐（我的侄子侄女）電話都沒有打過給我喲！”

同病房的一位阿姨聽見母親這樣說，搭話過來：“別說你讀書的孫子孫女了，我侄女已經23歲，參加工作了，我住院一個星期，也沒見她打過一個電話給我。唉，她小的時候我還帶了她幾年呢！現在的人呀，沒有愛人之心，真令人心酸！”過了一會兒，那位阿姨又說：“其實孩子懂不懂得關心人，懂不懂得愛人，和教養有很大關系。就像我兒子，我從小教導他關心、關愛生命。這次來看我，他也主動到三樓去探望和我—起住了院的外公。

阿姨的話，勾起了我這些年陪伴女兒成長的片斷回憶……

鏡頭一：那一天，從畫畫班放了學，女兒坐在我的小電動車后面，我們一路有說有笑地奔赴市場買菜。市場入口處，有幾個身材矮小的“孩子”（其實這根本不是孩子，是身高只有二三年級左右的成年人。）正在唱歌。在他們前面，是一個小箱子，上面放著零零星星的錢幣。

我和女兒默默地看著他們唱歌，女兒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媽媽，他們怎么那么小呀？”

“他們不是小，是身體有毛病，永遠也長不高了。他們雖然長得這樣矮小，但他們唱出這么好聽的歌，可見他們在堅強努力地生活著呢。”我說。

“嗯，他們真厲害！”

“他們在人多的地方努力唱歌，就是想從中賺生活費呢，我們要不要給一點心意呢？”

“給吧，他們挺可憐的。”

“嗯，我們幫助有需要的人的時候，不一定是給多少金錢，只要盡了自己的一份心就行了，哪怕是給人家一個善意的微笑，一句友好的話語，都能給人帶來溫暖。”

“嗯。”女兒從我包里掏出一張10元紙幣放進箱子里，同時對一個“小姑娘”說：“你們的歌唱得真好聽，謝謝你們！”

那個拿著麥克風唱歌的“小姑娘”充滿感激地回應：“謝謝你，小朋友！”

鏡頭二：孩子爸爸要回老家探望奶奶。我問女兒：“你這么久沒有見奶奶，要帶什么禮物給奶奶呢？”

女兒自言自語地說：“帶什么呢？”

“其實，奶奶哪里在乎你給什么禮物呢？她需要的，不過是你的一份心意，有沒有把奶奶放在心上的心。”我這樣提示女兒。

“嗯，有了！”女兒說完跑去拿來一個剛買回來的橙子，拿出畫筆在橙子上畫了一個可愛的笑臉，上面還有星星和月亮。

“爸爸，這個可愛的笑臉就是我呢，告訴奶奶，看著它就像看著我對她笑一樣。”女兒調皮地說。

我和孩子爸爸看著這份可愛的禮物，心里也甜滋滋了起來。奶奶收到這份可愛的禮物，特意打電話給女兒，開心地說她很喜歡這份禮物。

鏡頭三：節日的游樂園人特別多，我和女兒玩得正歡。突然，一陣孩子的哭聲傳來，前面一個五六歲的穿吊帶小褲、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嘩嘩”大哭著，一邊哭一邊嘴里惶惶地喊著“媽媽”。

我連忙拉著女兒跑上前去，拉住小男孩的手：“小朋友，怎么啦，找媽媽呀？不要怕，阿姨帶你找媽媽。”

小男孩掙脫了我的手，仍然一邊哭喊—邊四處張望……

我打電話給去上衛生間的孩子她爸，讓他去通知公園管理處人員。很快，公園管理處響起了廣播：“旋轉木馬旁有一個孩子找媽媽，請媽媽聽到廣播后迅速到旋轉木馬工作人員處領回你的孩子。節日人多，請家長帶好自己的孩子。”

很快，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急匆匆地趕到旋轉木馬工作人員處。一見面，孩子嘩嘩哭著撲進媽媽懷里。媽媽又急又恨地說：“怎么媽媽一轉身的工夫，你就跑掉了……”

女兒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這小男孩找不到媽媽就麻煩了！”

“所以以后在公共場所，特別人多的地方不要亂跑。”我提醒女兒道。

一點點，一滴滴，我們在女兒成長的小小心靈里以自己的言傳與身教，為她種下善良、同情、愛的種子。經過歲月的催生，這些種子已深深根植在她的靈魂深處，長成了茂盛的愛之心樹。看見身邊有人需要的時候，她自然而然地用那顆柔軟溫潤之心去溫暖他人。作為父母，還有什么比這更暖心的時刻呢？

在陪伴孩子成長的過程中，我們為孩子種下什么樣的種子，便會收獲什么樣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