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
1990年,被關押了27年的曼德拉出獄了,不久以后他就成了南非的總統。在最極端的情況下,他被長期獨自囚禁,每天在牢房里要呆23個小時。然而,出獄前的曼德拉偉大,出獄后的曼德拉更加偉大,他寬容了虐待他的獄卒,寬容了種族隔離的白人,寬容了黑人幫派。他用簡單而偉大的人格團結了一個新的南非,很難想象這一切來自長期信息隔離的醞釀和塑造。
出身于黑人貴族、與曼德拉一樣受過良好教育的溫妮,在曼德拉入獄的27年里,扛起了反種族隔離的大旗,沒有溫妮就沒有曼德拉,可以說曼德拉只是一面旗幟,而溫妮是真正的戰士。然而,一直與時代同步、保持信息通暢和自由的溫妮,卻走向了曼德拉的反向——謀殺、獨裁、放蕩、神經質,正如非常多陷入網絡不良信息而不能自拔的初代網民一樣,外化的信息并沒有帶來深度的思考,反而造就了一個淺薄的人。
信息極度匱乏的時候是一種懲罰,信息過剩的時候更多的是一種垃圾。正如曼德拉在被獨自關押一年不得與任何人交流的懲罰后,人生產生了少有的認罪和妥協,而溫妮在得到了過多的信息后,自己不能駕馭而走向了淺薄與瘋狂。
簡單而深刻的思考,成就了一個偉人;多變而垃圾的信息,燒掉了一個圣人。
互聯網時代,最難得的是簡單而深刻的思考,最容易的反而是在信息的垃圾中自以為是。對于教育的挑戰也在于此,面對類似于溫妮的學生,反而比經過27年單調信息形成穩定價值觀的曼德拉難以管理,不管教育機構愿不愿意承認,還是想掩耳盜鈴,沒收手機和禁止上網,就像30年前我的高中老師不讓我看瓊瑤的小說一樣毫無作用。
學習資源的外部化直接帶來學習的外部化,正如滬江網的一億網民,將網上學習的潘多拉盒子一旦打開,“曼德拉”就再也關不進去了。然而,是不是互聯網真的就能帶來好的教育成果呢?
我們今天談“互聯網+”,也就是具有內化能力的人,用自己的定力去篩選和使用外加的信息。學習與教育最大的區別在于,學習可以誰有興趣誰學,學習可以吸引和篩選特定的人群進行,而教育不行。
信息的“潘多拉盒子”一旦打開,就是一種無處不在的滲透,面對挑戰,與其掩耳盜鈴,不如加強內化的過程。這就像出租車司機遇到網約軟件一樣,剛開始覺得特別方便,后來發現自己是被革命者。在信息要素充分流動的大趨勢下,內部信息的結構性和穩定性是能否面對挑戰并從容應對成功的關鍵。網約車可以先放后收,而教育不行,面對沖擊預則立。
具備價值觀和教育結構的形而上的穩定性,學校的實體價值難道不比關押曼德拉的監獄好嗎?教師難道只是獄卒嗎?應該說實體的學校是培養時空流動時代數字公民最穩定的載體。
今天的教師面對“互聯網+”時代的教育沖擊所要解決的問題,比曼德拉被釋放出來要解決的問題更加艱巨而偉大。那就是,充分認識到新技術及其思維,并運用到教育管理的內在實踐中;以未來30年的經濟技術背景支撐中華文化偉大復興所需的數字時代的核心素養為目標,在信息高速流動背景下堅守教育核心價值,改善實體教育機構的價值傳承模式;堅持與改善新形式下教育規劃與預算及監管職能,促進資源共享過程性的改進,提高數據決策頻度的效率,增加以用為本的信息資源考核權重和監管力度;充分發揮互聯網資源優勢與社會資源,通過對數據共享、數據服務、數據決策等數據治理方法的科學采用,實現管、辦、評分離,教、考分離的教育現代化,最終構建并支撐創新人才所需的清朗、規范、安全和高效的教育信息化生態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