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家瑋
(甘肅社會主義學院,蘭州730070)
民生思想對民族工作實踐的啟示
康家瑋
(甘肅社會主義學院,蘭州730070)
民族工作實踐蘊含著豐富的民生思想。改善民生是民族工作的重要基礎,貫穿于民族工作實踐的全過程,而發展民族地區經濟又是民族工作的重心。故此,民族工作需要科學推行民生決策,大力支持民族地區經濟社會快速發展,精準有序解決少數民族群眾的迫切民生需求。
民生思想;民族工作;啟示
“民生”意為百姓的生計,包括三層次內容:一是謀生的方式,二是生活的狀況,三是發展的需要。“民生”在 《辭海》中解釋為:人民大眾的生活或民眾。從廣義上講,是與百姓生計有著直接或者間接關系的事物,涉及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范疇;從狹義上講,是從社會視角出發,特指人民生存、生活狀況和發展需要的具體內容。2014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 《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民族工作的意見》再次明確了民族地區經濟社會發展基本思路,以提高基本公共服務水平、改善民生為首要任務。2016年底,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把 “惠民生”作為各項工作的最終目標,指出經濟發展就是為了解決民生問題。由此可見,黨和政府把保障和改善民生擺在優先位置,而改善民生又是民族工作的重要基礎。故此,追溯民生思想的發展演變,梳理民族工作實踐蘊含著的民生思想,具有啟示價值。
“民生在勤,勤則不匱”(《左傳·宣公十二年》),應為 “民生”一詞較早的出處[1]。這里的 “民生”意為 “百姓的生計”。“民生”從傳統意義上講,經常和 “國計”并行使用,將百姓生活與國家經濟緊密聯系起來。孔子認為先 “富民”才能更好地 “教民”,如 《論語·子路》記載,子適衛,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為政者解決的基本問題是百姓的豐衣足食,爭取的是民心,治國理政才能得到百姓的擁戴。又如 《論語·顏淵》記載了子貢問政的故事。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法家認為:“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安鄉重家,安鄉重家則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則易治也。民貧則危鄉輕家,危鄉輕家則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則難治也……是以善為國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管子·治國》)管子提出富民以利于社會安定,肯定了改善民生的重要性,警醒為政者若輕視百姓生活會帶來負面影響。老子主張要以自然和諧之道經國治民,達到社會的總體和諧。其民生思想起點為尚民為先,合理內核為崇儉抑奢、慎刑薄賦,終點為以正治國。可以看出,我國古代民生思想的核心在于 “富民”“厚民生為本”,以達到社會和諧目標。從人性角度出發,所追求的民生目標是讓百姓都過上富裕生活。
西方民生思想源自于 “人本主義”和社會福利制度。“人本主義”旨在尊重人的價值和人發展的客觀規律,以人性為目標維護個人利益和需要。近現代西方啟蒙思想學者將民生思想和 “民權”緊密聯系起來,對 “民生”的理解更側重于政治和社會層面[2]。通過對君主專制的批判,展示 “自由、平等、民主”的價值觀念,使國民收入均等化。社會福利制度雛形是1601年英國頒布的 《濟貧法》,政府征收濟貧稅開展社會救助,緩解貧困、就業等方面問題。到了19世紀80年代,德國率先建立起社會保障制度,陸續出臺 《疾病保險法》(1883)《工人賠償法》(1884)和 《傷殘、死亡和養老保險法》(1889)三部法律,開啟西方社會福利保障先河。20世紀20年代英國經濟學家霍布斯和庇古創立了福利經濟學,提出了 “經濟福利”觀點,加強政府在國民收入分配中的調節作用。凱恩斯主義用“有效需求”理論發展了民生保障思想,認為加大對公共基礎事業投資,對實業、貧困群體予以社會救濟,刺激消費提高有效需求,從而實現充分就業。這在很長一段時間對西方民生思想產生了重要影響,成為西方國家制定民生保障政策的主要依據。
從歷史唯物主義史觀出發,馬克思認為人是社會的核心,并在 《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對人的本質作出論斷:“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他在 《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寫到人類的兩種基本屬性,一是自然屬性,二是社會屬性。自然屬性是人存在的基礎,是為了保持個人生命生存和發展的種種需要所追求的私人利益。這是出于對人性考慮,保障人們自身發展的需要,特別是對物質資料的滿足。社會屬性是人的根本屬性,是人們在實踐活動的基礎上人與人之間形成的各種關系。“人們為之奮斗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3]馬克思主義認為這是一切社會矛盾運動和發展的最終動因,表明了人們對利益尤其是物質利益的追求,民生領域需求又是物質利益的基本需求。當民生目標實現以后,才會派生其他的利益要求,從而推動社會發展。
“經濟富民”的民生改良思想是近代改良派提出的,體恤民之艱難、與民休息;后以康有為、梁啟超為代表的維新派在此基礎上強調了 “先富國”“開民智”。孫中山先生認為,“民生就是人民的生活——社會的生存、國民的生計、群眾的生命便是”。南京國民政府時期,逐步形成了 “民生主義”基本原則,即 “經濟以養民為本位”“民生與國防之和一”[4]。中國共產黨在早期革命實踐中,關注當時處于社會弱勢群體的普通勞動者,組織他們與剝削階級斗爭,主動爭取自身權益;特別認識到農民階級是中國民主革命的主力軍,土地是與農民階級切身利益密切相關,把解決土地問題作為改善民生的主要內容。如1931年 《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大綱》明確了:改善工人階級生活狀況、制定勞動法,創立社會保險制度與國家的失業津貼予以保障;改善農民生活為目的,頒布土地法,實行土地國有,將地主階級的土地分配給貧農、中農耕種。到了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又提出沒收地主的土地,分配給無地和少地的農民,實行 “耕者有其田”。
從中國共產黨民族工作歷史經驗看,保障和改善民生是貫穿于民族工作實踐的一項長期的工作。紅軍在長征途中就幫助沿線少數民族恢復和發展生產,建設家園。由于特定的歷史環境和歷史任務,對民生在民族工作中重要性的認識達到了一定高度,實行的一些特殊的民生政策為后來的民族工作開展積累了重要經驗。延安時期,陜甘寧邊區的少數民族生產生活更為困難,邊區政府根據實際,大力扶持少數民族農業、牧業和手工業生產,開立工廠、礦山等;同時搞活民族商貿經濟,大部分免征工商稅,少量征收鹽稅和貨物進口稅,民族經濟得到恢復和發展,民族群眾生活得到極大改善。建國初期,人民政府在廣大少數民族地區建立了國營供銷社,以適度提高的價格收購民族地區的土特產品,供應日用必需品和工業產品,農牧產品與日用品的比值回落到合理水平。如新疆地區,1949年前需要1794斤小麥或119斤羊毛換購1匹雁塔布,1952年只需要237斤小麥或32斤羊毛就能換到。1956年至1964年間,中央人民政府組織了少數民族社會歷史調查,旨在基本弄清楚各少數民族的社會經濟結構,調查各民族的生產力、社會所有制情況。1962年全國民族工作會議對自治地方財政權限、民族地區貿易、教育、衛生和山區生產等問題展開討論。1984年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族區域自治法》頒布時,明確了 “關于發展民族自治地方的經濟建設和文化建設事業”,加強國家對民族自治地方的領導和幫助。1987年中共中央、國務院批轉 《關于民族工作的幾個重要問題的報告》提出:“經濟建設是全黨的中心工作,也是民族工作的中心任務。”此后,城市民族工作、扶持人口較少民族發展工作等也著重將解決民生問題放在首位。2014年中央民族工作會議指出,改善 “民生”是民族工作開展的關鍵環節,緊扣 “民生”才能促進民族地區發展。目前,我國正處于經濟社會轉型期,民族工作面臨的形勢和任務更加復雜,但唯一不變的是民族地區經濟發展,著力點仍舊在改善民生。同時,“十三五”規劃將改善民生列為重要內容,夯實民生基礎。
毛澤東同志在1956年 《論十大關系》中指出:“論人口和土地時,我們說中國地大物博,人口眾多,實際上是漢族人口眾多,少數民族地大物博……我們要誠心誠意地積極幫助少數民族發展經濟建設和文化建設……鞏固各民族的團結,來共同努力于建設偉大社會主義祖國。”1987年6月29日會見美國前總統卡特時,鄧小平同志講到,“我們的政策是著眼于把這些地區 (民族地區)發展起來”,這 “有利于當地民族經濟發展”。江澤民同志在1992年中央民族工作會議上也強調,加快少數民族和民族地區經濟發展,大力發展少數民族和民族地區的社會事業,使之逐步與全國的發展相適應。這些論斷是從我國國情出發,真實反映了我國民族工作的實際情況。
一是民族地區經濟發展緩慢,少數民族地區貧困問題較為突出。我國少數民族呈現出小聚居和大雜居的特點,分布范圍廣,但主要集中在我國西部和邊疆地區,設立有5個民族自治區、30個自治州、120個自治縣 (旗)和1200多個民族鄉,民族區域自治地方占國土總面積的64%。民族地區地形復雜,自然環境千差萬別,蘊含著豐富的各類資源,但生態脆弱,不宜進行大規模的工業生產,經濟發展水平緩慢。由于自然地理環境和歷史原因,全國14個集中連片特困地區中,有11個在民族地區。根據 《中國少數民族地區扶貧進展報告(2016)》數據統計,2016年民族八省區貧困人口占全國貧困人口的32.55%,約為1411萬人。在全國貧困人口大幅減少的情況下,民族八省區貧困人口占全國貧困人口的比重卻緩慢上升。這表明民族地區脫貧攻堅的難度越來越大,我國扶貧開發進入攻堅拔寨沖刺期。
二是 “三個離不開”思想的具體要求。由于自然地理環境的差異,我國從北到南、從東到西資源環境分布不平衡,因而形成了各種經濟文化類型。各民族之間在歷史上就已經形成了經濟方面相互協助,文化領域相互交流的良好氛圍[5]。改革開放以來,民族地區與東部沿海發達地區經濟存在著較大差距,表現在科技、教育、衛生等方面相對薄弱。對此,我國陸續對民族地區進行對口支援,規模較大的計劃有 “對口援疆”和 “援藏計劃”。以內地各省市人才、資金、技術、管理等優勢資源幫助民族地區發展經濟,解決衣、食、住、行等基本民生問題,增強了民族地區自力更生能力。這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互助是我國社會主義民族關系的保障,既是民族平等、民族團結的結果,又是實現民族平等、民族團結的重要途徑。
當前,新形勢下民族工作面臨著一系列的新挑戰、新問題,發展經濟、改善民生是破解上述難題的一條重要途徑。關注少數民族群眾面臨的現實生產生活困難,貫徹落實好黨和國家對民族地區的扶持政策,依據民族地區的實際情況,解決具體的民生問題。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 “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宏偉目標,“實現國內生產總值和城鄉居民人均收入比2010年翻一番”成為一項重要指標。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少數民族一個都不能少。在建設小康社會過程中,民族自治地方經濟取得了較好成績。據統計,1984年到2016年底,民族自治地方生產總值從680.95億元增長到79972億元,與2016年我國國內生產總值744127億元相比,比重依然偏小。故此,民族工作仍需將民族地區經濟發展放在首位,發揮好民生決策的積極作用。
一是大力支持民族地區經濟社會快速發展。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穩步健康發展,綜合經濟實力不斷增強,人民生活水平顯著提高,積累了殷實的 “家底”。從某種程度上講,這為提振民族地區經濟給予了強有力保障。國家一直加強民族地區基礎設施建設,促進科教文衛等社會事業發展。由于民族地區政府財政自給率低、歷史欠賬較多,社會公共資源相對緊缺,如入學、醫療、就業等具體民生問題表現突出,亟待夯實民生基礎。民族工作中所遇到的問題,大部分涉及民生方面,解決好民生之需才是關鍵所在。
二是精準有序解決少數民族群眾的迫切民生需求。構建民生工程的大格局,將少數民族群眾迫切的民生需求置于當地經濟社會發展全局中規劃;既要納入普惠性民生,又要考慮民族的特殊需求,逐步完善少數民族服務管理體系建設,并全面覆蓋到民生各個領域。勇于接受社會各界對重大的民生決策的監督,將少數民族群眾意見作為決策重要參考之一,在統籌兼顧的基礎上科學決策,將負面影響降至最低。
[1]陳麗華.中國 民生思想的發展脈絡[J].人民論壇,2017(07):24.
[2]臧乃康.近現代西方民生思想及其制度安排[J].理論導刊,2009(06):89-91.
[3]中央編譯局.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1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82.
[4]葉世昌,丁孝志.南京國民政府時期蔣介石的經濟思想[J].貴州社會科學,2011(08):41.
[5]康家瑋.淺論“三個離不開”思想與中國社會主義民族關系[J].社科縱橫,2010(06):144.
10.3969/J.ISSN.1672-0911.2017.05.061
D633
A
1672-0911(2017)05-0061-04
2016年度蘭州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 (項目編號:16-004E)。
2017-06-07
康家瑋 (1984-),男,甘肅社會主義學院講師。
(責任編輯:張迦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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