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生態視域下的民族傳統體育文化記憶傳承
——以隴南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為例

盧輝

（隴南師范高等專科學校 甘肅成縣 742500）

文化生態視域下的民族傳統體育文化記憶傳承
——以隴南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為例

盧輝

（隴南師范高等專科學校 甘肅成縣 742500）

立足隴南白馬藏族，從“文化生態”的角度，對隴南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生存空間及其本身含義加以概述，并探究與分析了其記憶傳承的文化生態因素，擬建構一個和諧、“天人合一”的集體記憶傳承模式，旨在豐富和完善其傳承理論，保護其文化原生態發展。

傳統體育文化 文化生態 記憶 傳承 白馬藏族

根據法國歷史、社會學家Maurice Halbwach（莫里斯·哈布瓦赫）的集體記憶范式，學術界闡述了記憶的完整理論體系：記憶從個人記憶上升到集體記憶，最后升華到歷史文化記憶。人類的所有物品特別是藝術品象征著遠古時代的一種符號在傳承，表達了人類的一種集體記憶[1]，任何形式的集體記憶都是在特定的社會文化發展背景下由特定的社會人群產生和表達的。隴南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隸屬于中華民族文化的子系統，深受我國文化生態變遷的影響。在文化生態的演變過程中，傳統體育的發展形式取決于行為人的主觀選擇，在這一過程中是社會選擇了傳統體育，傳統體育必須依附和服務社會才能找到生存空間[2]。近年來，隨著社會文化生態變遷，白馬藏族傳統體育賴以生存的環境正在改變，除個別的體育文化如“池歌晝”以非遺保護的形式傳承以外，其他眾多的傳統體育文化則面臨著沖突、融合的改變過程。本文從文化生態視角對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記憶與傳承進行研究，探索文化生態變遷對文化記憶與傳承的影響機理，以此有效調試和規范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的傳承。

一、隴南白馬藏族所處地域空間概況

隴南白馬藏族主要聚居在甘肅文縣白馬河流域白馬峪（鐵樓鄉）。文縣地處甘肅南部，位于北緯32度35分—33度20分之間，東經104度16分—105度27分之間，東南與四川相接，東北與武都接壤，西面與舟曲為鄰。鐵樓鄉位于文縣西南部，白馬河流域，南臨丹堡鄉，東接城關鎮，北靠石雞壩鄉和石坊鄉，西連九寨溝。東西31公里，南北25公里。其地勢由西南向東北傾斜，境內地貌非常復雜：山峰連綿聳立，溝壑縱橫交錯，氣候差異很大，大致可分為高山深谷區、低山谷區和河谷川壩區，西部凈給山最高峰海拔3530米。鐵樓鄉轄16個行政村，主要聚居的村寨是麥貢山、枕頭壩、迭堡寨、腰坪山、中嶺山、案板地、夾石山、入貢山、立志山、竹林坡，草坡山、強曲、科橋、陽尕山。

二、隴南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概述

隴南白馬藏族在歷經漫長的繁衍發展過程中，由于社會變遷和其民族文化自身的互動作用，形成了文縣白馬河流域這一特定空間內的民族文化和特定時間內的民俗活動。不論是白馬人的日常生活還是節日和儀式都富有明顯的民族記憶。其傳統體育文化的身影無處不在，史籍和考古發掘中有它，民俗節慶活動、宗教祭祀活動、說唱藝人口中都有它：如抱石頭、臭樓沙、扯保打沙、拖鉤、卡則、火圈舞和池哥晝等都展現出娛樂、競技、祭祀與體育相融的特征。這種兼具娛樂健身和文化藝術價值的白馬傳統體育文化多維結構是白馬藏人自古以來不斷創造發展、積累傳承的結果，但隨著現代文明的影響，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傳承出現了危機，其文化生態功能失調。

三、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生態分析

（一）半牧半農的經濟方式——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發展傳承的肥沃土壤

白馬藏族在滿足生產生活需要的過程中形成了以農業、蓄牧、采集、狩獵等為淵源的傳統體育文化內容及形式。白馬藏人一直從事半農半牧的生存經濟方式，《史記·南蠻西南夷列傳》對古代白馬人的經濟生活有如下描述：“自冉東北有白馬國，氐種是也。白馬氐者，土地險阻，有麻田，出名馬、牛、羊、漆、蜜。[3]”。在原始農業時代，白馬藏人就會使用石斧、石鋅，石刀耕種收獲。他們熟知節氣，按節令三月種青棵、大麥，八月收獲，五月種蕎，九月收獲。但更多時間是廣種薄收，多荒少熟，為彌補這種生產不足，白馬藏人還從事畜牧，主要飼養牛、羊、馬、雞等，但都是粗放的散養，終年放牧山頭，需要時趕回。除此以外，他們還把狩獵和養蜂作為副業，每年冬季，白馬男子就結伴入山打獵，露宿老林或草地，隨遇而安。白馬人在自給自足的生產生活中，逐漸孕育出集知識、技能、習慣為一體的多功能活動項目，以豐富其業余生活：如“扯保打沙”項目形式近似白馬人遠古犁耕人力牽引的孑遺，這也與白馬人在大山深處的生活狀況高度吻合。臭樓沙、舉重、打靶、賽馬等體育項目具有濃郁的白馬人生活氣息，顯然是從原始打獵活動中升華而來的。每逢夏歷六月二十四和正月十五的傳統火把節的舞蹈，正月十五到正月十七春節祭祀的接力賽跑、池哥晝，豐收時節的卡則、扯保打沙、臭樓沙、搭底板、敬酒歌、圓圓舞、貓貓舞等傳統體育項目都深刻表達著歷代先民生產生活的需求與愿望：通過身體運動表達對神靈的敬仰，對自然地崇尚，對勞動的熱愛。

（二）崇拜自然的人文情懷——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發展傳承的精神動力

在白馬藏族傳統體育萌生時期，體育與其他社會文化共存交疊。在日常生活、宗教祭祀、節日慶祝和軍事活動中，作為肢體活動參與其他文化的體育常常出現在白馬人民的生活中。白馬先民在生產力水平低下的遠古時代，認識和征服自然的能力低下，對超越認識的自然現象敬若神靈，在文化傳承過程中，由于文化交流和族群的集體失憶，白馬藏族先民對宗教祭祀等并未留下本土語系的詳細記載，而其傳統體育文化的身影卻恰當地融合留存在白馬藏區先民的宗教活動中：每年正月十五晚上，白馬村寨成年男女集中在山神廟點燃火把，然后邊唱邊跳繞村寨一周，之后男女老少點起篝火跳起“火圈舞”，直到天明，用以祭祀五谷神。由于文縣白馬藏族生活在大山深處，四面環山，對山神敬仰將整個白馬藏區納入一個信仰中心，為祭祀山神，白馬人每年都會舉行濃重的“池哥晝”，跳“鬼面舞”的四神像一手握拂塵，一手持木劍，從村北開始逐戶納福驅邪，抵擋晦氣入門等，因此白馬藏族的自然崇拜與宗教信仰有很強的倫理教化和共同秩序維系功能，它使得白馬人高度重視集體的共同利益。這些表演，男女集體參與，動作奔放灑脫，早已成為白馬人傳統體育文化形象化的一種形式。這些依托于自然，具有宗教文化內涵的傳統體育活動已經成為白馬人民生產生活的內在動力，與白馬人民血肉相連。

（三）行為文化的傳統典范——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發展傳承的內在延續

行為文化是指通過日常生活中的各種行為方式進行表達的文化形態。行為文化的具體方式常常只存在于一些人或一部分人之中[4]。行為文化內容豐富，形式多樣，諸如交往、生活、生產、婚俗、年節慶典等。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作為其行為文化的一種，在隴南地區有著最為直觀的表現。白馬藏族地處環境較為原始：山區、河流等天然屏障限定其生產方式落后，經濟文化相對閉塞、交通不暢。人們社交活動基本限于本部落內部，也多在節慶進行。社交活動既要求社交性又要求輕松性，因此富有趣味性、競爭性、娛樂性的體育活動更受人們喜愛。據統計，在隴南白馬藏族聚居區經常舉行的傳統體育活動有卡則、站立式扳手腕比賽、打牛角、刀術、賽馬、臭樓沙、火圈舞等十多項。這種行為文化是一種被具象化的文化，它一方面通過人們的體育行為進行傳播，另一方面則是通過一些更為內在的東西如觀念、意識、信仰、心理等需求延續傳承，其行為文化的文明智慧和純粹質樸吸引白馬兒女為其記憶傳承不懈努力，使之深入白馬人民的記憶，奔騰在白馬人民的血液，成為白馬最具特色文化之一。

四、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記憶傳承

（一）加強人與自然和諧，踐行“天人合一”的民族體育文化內涵

人類學家R·林頓認為文化的實質就是人類活動方式、思維方式和能力的總和即生活方式。人們的生活方式如鏡子一樣反映著群體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隴南白馬藏族聚居區承載著豐富多彩的白馬文化。白馬藏族傳統體育發端于此，承載著“人與自然和諧”，追求“天人合一”的文化內涵。渾然天成的自然環境是隴南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產生與發展的基礎，以和諧為價值取向的觀念規范著人們行為踐行模式。只有他們賴以生存的環境不發生改變，他們傳統的思想文化才有可能被繼承沿襲，形式多樣、內容豐富的傳統體育文化才能原汁原味地被發展傳承，彰顯白馬民族的宗教祭禮、生產生活、節慶娛樂等濃郁的文化色彩。原生態的自然環境為抱石頭、火圈舞、馬術、賽馬、射箭等傳統體育活動提供了天然的場所，熱情豪爽的白馬人在與自然和諧相處中發展身心水平，體驗著自然環境對他們精神和物質的豐盛饋贈，展示其對真、善、美的追求和淳樸意識。

（二）構建集體記憶模式，強化“群體共有”的文化傳承認同感

民族傳統文化的真正發展與傳承，必須要有先進的、符合民族地區人民利益的制度和規范作保證，有賴于政府的高度重視和人民的廣泛支持擁護[4]。在現代化進程加速的隴南地區，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的發展傳承既要保證其傳統文化的核心內容不偏移，又要順應社會發展的時代潮流。生活在隴南的白馬藏族人民，從生活生產、語言等方面受周圍漢族的影響頗多，但族群內的認同感卻依然強烈，這種認同彰顯于群體性參與的傳統體育活動中。白馬藏傳統體育活動多開展于節慶祭祀之中，各個村寨一起慶祝祭祀，活動盛大，連成一片，極為壯觀，這些體育活動成為大家共有的民族記憶，超越了時空，在民眾中鑄就了一種深刻而廣泛的文化認同和集體記憶，形成了相同的價值取向和體育思維模式，實現了文化傳承的認同感和榮譽感、責任感。

總之，隴南白馬藏族傳統體育文化具有很大的文化價值，除了具有鮮明的民族文化特征外，更展現著白馬民眾對自然環境的摯愛、對理想生活的信念以及對身心健康的完美要求。在隴南旅游業大力發展的今天，白馬藏區的許多民族體育如火圈舞、池哥晝、賽馬、射箭等已成為當地民族旅游文化宣傳的重要內容。但我們始終要明確：在進行體育文化開發的同時，要對現有原生態體育文化資源進行有效保護，加強其民族文化內涵建設，才能實現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的協調發展、文化效益與生態效益的協調發展。

［1］王智慧.社會變遷下的民族傳統體育文化記憶與傳承研究——滄州武術文化的變遷與啟示［J］.中國體育科技，2015，51（1）：81-95

［2］常朝陽.傳統節日體育再現“文化記憶”活態存在及其價值走向——以歐洲文化記憶理論為視角［J］.天津體育學院學報，2011，26（3）：211-213

［3］張濤.中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文化生態學研究［M］.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8：231

［4］饒平.中國民族傳統體育文化生態研究［D］.湖北師范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5（9）：63.

G812.47

A

1007-9106（2017）05-0134-03

盧輝（1980—），男，隴南師范高等專科學校體育系講師，研究方向為民族傳統體育與運動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