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歷史文獻紀錄片故事化表達的“5W”
——以《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廣西抗戰紀事》為例

□孔祥新

淺談歷史文獻紀錄片故事化表達的“5W”
——以《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廣西抗戰紀事》為例

□孔祥新

對影視工作者來說，講好故事不僅是一個基本的傳播理念、規律和拍攝手法，更是符合現代人審美需求的表現形式。歷史文獻紀錄片如何不辱使命講好中國故事？本文以筆者參與創作的五集歷史文獻紀錄片《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廣西抗戰紀事》為例，從Why(為什么講)、Who(誰來講)、To Whom(講給誰聽)、Say What(講什么)、In Which Channel（怎么講好）五個方面詮釋這一問題。

歷史文獻紀錄片；《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5W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其實對影視工作者來說，講好故事是一個最基本的傳播理念和傳播規律，只是長期以來我們沒有切實踐行好，特別是相對于新聞、專題、通訊、影視劇、動畫片等體裁而言，“紀實”特征鮮明的紀錄片似乎在“講故事”上先天不足，尤其是歷史文獻類紀錄片，往往特別注重拍攝前的文案寫作而不注重拍攝中的故事挖掘，甚至是先有“劇本”再用畫面“補充”，最終結果就是思想性強、故事性弱，說教味濃、觀賞性差。歷史文獻類紀錄片如何不辱使命講好中國故事？現以筆者參與創作的五集歷史文獻紀錄片《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廣西抗戰紀事》為例作簡要分析。

一、《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廣西抗戰紀事》簡介

《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廣西抗戰紀事》由廣西電視臺牽頭攝制，團隊成員來自廣西、北京、上海和江蘇南京等地，由《秘境廣西》總導演楊小肅執導，總撰稿由《東方主戰場》《大后方》的主撰稿、抗戰史專家李繼峰教授擔任，是首部全景式反映廣西軍民抗戰的歷史文獻紀錄片，共分《興師為國》《大江南北》《血戰桂南》《貴在持久》和《保衛家園》五集。該片將廣西軍民抗戰那段可歌可泣的歷史融進了全民族抗戰和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大背景中，展現中國共產黨對抗戰的引領，以及抗戰中共產黨與廣西多方面的合作。全片遵循紀錄片創作的真實原則和專業精神，在講述戰事的同時，深入梳理支撐廣西軍民抗戰意志的區域文化、經濟、政治和社會背景，不僅有民族大義和鐵血忠魂，也具有濃郁的鄉土氣息和廣西地方文化特色。2016年3月制作完成后，《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廣西抗戰紀事》先后在廣西衛視、央視《探索·發現》、重慶衛視《中國故事》和上海紀實頻道等平臺播出，引發強烈反響和廣泛好評。該片在紀錄片與故事片之間汲取美學營養，從內容到形式都追求質量至上，既有思想、有力度又好看。

二、歷史文獻紀錄片故事化表達的“5W”

誰（Who），說什么（Say What），通過什么渠道（In Which Channel），對誰（To Whom），取得什么效果（With What Effect）——這就是最早由美國政治學家拉斯韋爾提出的經典的“5W”傳播模式，它有效地描述了傳播和規劃了傳播學研究。過去，我們的一些紀錄片表達習慣于從抽象到抽象，從概念到概念，缺乏能引起讀者感性共鳴的生動表達。從傳播學角度來看，理性與情感并重，正是一種“雙通道”傳播模式，也就是既注重理性分析，同時強調“感性化”，用感情打動人心，增強傳播效果。現以《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廣西抗戰紀事》為例，從Why(為什么講)、Who(誰來講)、To Whom(講給誰聽)、Say What(講什么)、In Which Channel（怎么講）五個方面對歷史文獻紀錄片如何講好故事做簡要分析。

（一）Why(為什么)

對歷史文獻紀錄片來說，首先必須明確“為什么”的問題，這往往涉及一部紀錄片的創作背景、主題選擇和呈現方式，明晰這個問題也就抓住了紀錄片創作的靈魂和主線。圍繞一定的主題，按照一定的邏輯順序，對素材進行編輯、加工，使其形成一個有內涵、有敘事，獨立完整的敘事體才能稱為一部紀錄片。

在偉大的抗日戰爭中，地處邊疆的廣西軍民貢獻巨大。八年抗戰廣西一共抽調100萬兵力投入前線，廣西士兵的軍事素質上乘，戰斗意志頑強。廣西將領足智多謀、驍勇善戰、戰功顯赫。廣西還是抗戰的大后方，廣西各族民眾勇于奉獻，平素節衣縮食，戰時或無私捐助抗戰軍隊，或搶筑桂越國際交通線、盟軍飛機場，為爭取勝利盡力。廣西各族將士和民眾在抗戰中卓越而獨特的貢獻，對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東方主戰場，對全民族抗戰新格局的形成和取得最后勝利，都產生了深遠影響,是一段有口皆碑的民族記憶。然而隨著歲月流逝，李宗仁指揮的臺兒莊大捷，發生在南寧附近的昆侖關大捷仍深存人們的記憶，但廣西對抗戰的其他貢獻還為人知之不多，所以制作紀錄片《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廣西抗戰紀事》既是在抗戰老兵不斷凋零情形下的“搶救式”影像紀錄，也弘揚了抗戰時期廣西各族軍民愛國愛鄉的偉大犧牲精神。

寬廣的國際視野，堅定的國家立場，凸出各黨派、各民族、各地域的聯合抗日，是這部紀錄片創作的三大核心理念。為此攝制組在中國大陸、臺灣以及美國、日本采訪了數百名抗戰老兵、專家學者和戰爭親歷者，搜集了大量珍貴的史料，尤其注重“三親”（親歷、親見、親聞者）文史資料的整理和挖掘。

（二）Who(誰來講)：親歷者、親見者、親聞者

無論是當代重大歷史事件的親歷者、親見者、親聞者的口述或撰寫的第一手資料，還是承載歷史文化沉積的文史資料圖書，都是蘊藏著豐富思想與不朽精神的寶貴精神遺產。“三親”文史資料以“史料性、三親性、統戰性、文學性、收藏性”的突出特點和“鮮為人知、片斷完整、拾遺補漏”的體例特色在我國乃至國外史學界獨樹一幟,頗受國內外有關歷史研究部門、研究者和部分讀者群的關注,其“存史、資政、團結、育人”的社會功能越來越為社會各界所重視。

縱觀五集文獻紀錄片《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廣西抗戰紀事》，我們可以列出長長一列采訪對象名單：南僑機工吳惠民，學生軍黃嘉、何秀瓊，老河口市原童子軍何樂，李宗仁的侄子李倫，白崇禧的兒子白先勇，黃旭初的兒子黃武良，廣西綏署保安四團團長蒙鵬飛的兒子蒙天祥，桂柳會戰中西江反擊戰主力部隊桂軍第188師師長海競強的兒子海英杰，桂林城防司令部參謀長陳濟桓的兒子陳浩林等。攝制組在中國大陸、臺灣以及美國、日本采訪了數百名抗戰老兵、專家學者和親歷者，搜集了大量珍貴的史料和照片，反復求證每一個細節，從廣西軍民、全國戰局乃至世界戰場的高度展現廣西軍民抗戰全貌。

（三）ToWhom(對誰講)：過來人、年輕人、外來人

“對誰講”的問題直接關系到紀錄片創作所承載的功能和講述方式方法的選擇，《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廣西抗戰紀事》創作之初主要有如下三個方面的考量：把歷史傳承下來；把廣西軍民的抗戰歷史和貢獻宣傳出去；緬懷過去的同時讓更多的年輕人了解這段歷史，接受民族精神再教育，增強廣西人的歷史自信、文化自信。為此，在節目創作之初，我們就明確了該片的三個目標受眾群體：參與和見證過那段歷史的過來人，不熟悉那段歷史的年輕人，不了解那段歷史的外來人。

（四）Say What（講什么）：故事、人物、細節、感悟

“講什么”不僅關系到紀錄片的主題，也直接影響著節目的敘事結構和觀眾的接受程度，紀錄片要讓人看得下去，需要載體，那就是故事，就是人物。如果說現實題材紀錄片要講好故事，還是與其題材特點有關系。歷史文獻類、自然地理類紀錄片注重故事表達，無疑更能表明好紀錄片與好故事之間的內在聯系。比如《東方主戰場》和《大后方》兩部紀錄片都是倫理文獻片，但不枯燥，沒有說教感。它們用一個個具體的故事還原歷史，用一個個生動的人物形象展現抗戰精神。

《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廣西抗戰紀事》同樣非常注重對故事和人物的挖掘，通過反映形形色色的人在戰爭中的奮斗、忍耐、糾結、矛盾來增加節目的感染力，為此主創人員力求每一集都有一位或兩位主人公。比如，廣西綏署保安四團團長蒙鵬飛的兒子蒙天祥在講述父親從軍的經歷時，就動情而形象地傳遞了當時可歌可泣的珍貴瞬間：“沿途經過廣西、湖南，每停一站，老百姓圍著車子不給走，車下是老百姓，車上是軍人，哭成一團。為什么？老百姓遞水遞茶遞飯團，車上的軍人接不完，說不要再遞了。百姓說讓你們保家衛國，快吃飽一點，軍人說我們不用吃，我們用命去打日本。我爸爸和大家都忍不住，軍民一起掉眼淚。然后，廣西部隊就這樣開出去中原來參加抗戰。”類似這樣通過親歷者本人或者其后人的講述，將觀眾拉到那段革命歲月，這部從一開始就致力于走出去的紀錄片《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廣西抗戰紀事》全篇沒有空洞的說教，也不只是靠煽情的畫面打動人，而是融合了許多個體、細節、故事和感悟。

（五）In Which Channel（怎么講）：以小見大，見人見事見情

紀錄片要讓人看得下去，必須講究技巧方法。一個故事，怎樣開端，選擇什么樣的敘事鏈，怎樣設置情節和角色，都有自身的規律在里面。《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廣西抗戰紀事》故事講述的方法和技巧上特別注重以小見大，見人見事見情。該片第一集是從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紀念儀式切入的：“這是1945年抗戰結束以來中國舉辦過的最為隆重的慶典。這場全民族共同參與的偉大衛國戰爭，給每個地區、每個民族、每個社區、每個家庭，都留下了不能遺忘的歷史記憶。”然后切入對抗戰老兵、學生軍等特定代表人群的采訪，顯得流暢自然。

而類似這樣從一個場景、一個地點、一個事件和特定人物切入的做法還有很多，比如第二集《大江南北》，講述的是廣西軍隊馳援淞滬會戰，特別突出了這樣一個人物和場景：“杭州到上海、南京的途中，擁擠著成千上萬逃離家園的難民，因戰場損耗，退下來整補的中國部隊也不絕于途。一位叫黃沈亦云的女士，她已故的丈夫黃郛是蔣介石尊為兄長的國民黨元老。在這條路上，黃沈亦云卻見到一支軍隊與逃難的人群逆向而行。這些軍人個子矮小，頭戴英式鋼盔，穿草鞋或打赤腳，向上海方向急行軍。這支即將投入戰場的廣西軍隊成為扭轉淞滬戰局的最后希望。”而第五集《保家為國》開篇更是意味深長：“1944年3月13日，桂林白崇禧府邸。這一天，訪客絡繹不絕。為了給90歲的老母親祝壽，白崇禧夫婦罕見地張羅了一場盛宴……顯然白崇禧和前來祝賀的中外將領心態放松，因為戰勝日本已指日可待，唯一不清楚的是勝利哪一天到來。”如此手法在反觀歷史中尋求現實的意義，在故事的敘述上形成穿越時空的格局，無疑比編年史更能吸引觀眾。

為了最大限度地吸引和打動觀眾，《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廣西抗戰紀事》還特別動用了高清航拍、動漫特技制作等手段增強節目的感染力。比如第21集團軍總司令廖磊妻子胡慧的侄兒胡湘源講述的，姑姑帶領一眾將士夫人徒步穿越戰火中的中國到前線為丈夫鼓勁、與丈夫訣別，這些場景通過動漫特技展現，非常動人。而為了真實再現當年的抗戰氛圍，制作團隊也特別邀請中央少年廣播合唱團、亞洲愛樂國際合唱團重新配唱了當年廣西軍民耳熟能詳的抗戰歌曲，力求讓這部紀錄片具有強大的愛國主義感染力和正能量。

三、小結

歷史文獻類紀錄片根據其自身特點與規律講好中國故事，應特別注重聚焦時代主題，找到合適的人和事。沒有價值觀傳遞的故事，如同沒有點睛之龍，是空洞而沒有靈氣的，而如何將聚焦點放在人的故事上，讓片子落地，讓觀眾從節目人物的生活狀態中潤物無聲地感受到價值觀的意義，是歷史文獻類紀錄片制作團隊要不斷思考和探索的話題。

（作者單位：廣西電視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