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像樹葉隱于樹林
馬呂斯·伯格走遍世界尋找變色龍和青蛙,用他自己的話說:“每發現一種變色龍,就像邂逅了一位不同風情的美女,你知道,男人都喜歡那種刺激。”目前全世界已知的變色龍約有170種,它們的確“風情萬種”,能隨環境變換色彩的本事,讓它們擁有了自然界最具迷惑性的外表,正如那句老話說的:“隱藏一片樹葉的最好地點,是一片樹林”,變色龍同樣喜歡把自己藏在枝葉之間,因為它們中的大多數都生活在雨林。但并非所有的變色龍都是能“攀高枝”的貴族,170種變色龍中有40種生活在地面,枯葉侏儒變色龍就是其中之一。
在馬達加斯加的雨林中,枯葉是天然地毯,只有趴在地毯上仔細看,才能發現藏在其中的驚喜。枯葉侏儒變色龍形狀扁平,身體上還長著枯葉特有的褐斑。與所有變色龍相同的是,當它從一片絕望的、萎縮的枯葉緩緩爬至另一片還保有生機的葉片上時,它的褐斑褪去,深棕的底色染上黃綠—它又與新的葉子融為一體了。爬行類專家拉克斯·沃斯通過多年試驗,認為變色龍的變色過程大約需要20秒,足以與它們緩慢的移動速度相匹配。當然也不是所有變色龍都有如此顯著的變化,生活在坦桑尼亞的一種變色龍變色就并不明顯,哪怕是從綠葉到枯枝,綠色也沒有褪去太多。
與四周融為一體的變色龍通常采用“守株待兔”的狩獵方式,與慢吞吞的四肢相反,它們的舌頭異常靈活,強有力的舌骨能使舌頭在零點幾秒內,就彈到身體的兩倍距離處,迅速吸住獵物再迅速收回。所以爬行動物專家安東尼·海瑞認為,變色龍最吸引人的地方,不是獨特的腳趾,也不是多變的色彩,而是它們身上遲緩與靈活的完美結合。對于變色龍而言,舌頭意味著一切,捕獵失敗對小變色龍是極大的打擊,多次失敗就會導致變色龍患上“短舌癥”,因為它們想要成功,就不得不離獵物越來越近,彈出的舌頭也就越來越短。這是寵物變色龍的常見病,往往需要主人不斷鼓勵,不斷用食物刺激它彈射舌頭,因此變色龍并不是一種“有了食物和箱子就能自生自滅”的寵物,相反的,這種長期在野外生活的物種,比貓狗更難適應人類的生活環境。
最直白的“謊言”
以上種種,讓人們長期以來都堅信:變色龍只是為了與環境融為一體,為了隱蔽或保護自己才改變皮膚顏色。但科學證明這種想法是有缺陷的,誘使它們變色的主要原因其實是情緒。變色龍含色素細胞的皮膚有三層,最底層是黑色素的天下,養過變色龍的人應該都知道,有時候你的小寶貝會顯得黯淡,這就是情緒在作祟,當變色龍產生消極情緒,黑色素就會大量出現,它們就不再光彩照人。還有一個例子是拉波德氏變色龍,它們的原色是白綠相間,但在短暫的繁殖季,若一只雄性倒霉地碰上已經懷孕的雌性,該雌性就會一邊劇烈晃動身體,一邊從脊椎開始,逐漸變成淡紫、橘紅、青苔綠相間的顏色,以此表明“懷孕很忙,別約老娘”的立場。
人們討論“人類”這個物種時,很喜歡套用動物特性,例如“鲇魚效應”、“狼群理論”、“螞蟻哲學”等等,變色龍也有對應的“變色龍效應”。關于這條效應,較官方的解釋是:人們在相互作用的過程中,會無意識模仿他人的面部表情、行為動作、身體姿勢或其他特殊行為的心理現象。換言之,就是為什么口頭禪會傳染,為什么會有“夫妻相”,以及為什么孟母要三遷。這種效應的前提是“無意識”—就像變色龍自然而然地變色一樣,但它帶來的益處是可觀的,已有的研究證明,人們總是下意識偏向在某些方面貼近自己的人,倒不是因為自尊心作祟,只是覺得更親近而已,長期研究此現象的Dr.Barren發現,“變色龍效應”更有助于融入團體,也有助于被模仿者的助人行為,這或許和油然而生的責任感分不開。
當然這種效應并不意味著失去自我,只是一種常見的社交現象,就像變色龍在不同環境、不同心境下改變顏色,它本身還是有獨特的性格與習慣,相信熱愛變色龍的人都明白,每只變色龍都是不同的。生活中有很多人意識到了“變色龍效應”的存在,于是就產生了為加強社交效果去刻意模仿的行為,但刻意的模仿就不再是“變色龍效應”—畢竟沒人見過哪只變色龍因為喜歡主人,就努力變成肉粉色,這種行為用“應聲蟲效應”形容也許更貼切。這就是變色龍給予人類的奇特思考,拋開“保持生態平衡”、“科學研究”這些老生常談的話題,類似“變色龍效應”的思考,或許為“保護動物”提供了一個更有意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