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師的工資為何叫“束脩”
眾所周知,工資一般都稱作“薪水”,是打柴汲水的意思,語出《南史·陶潛傳》:“今遣此力助汝薪水之勞。”這是說,陶潛派一個仆人幫助兒子打柴汲水的意思。后來,人們就把“薪水”引申為工資了。但是,老師的工資為何又稱為“束脩”呢?這要從“束脩”一詞的本義說起。
“束脩”就是一束肉干,又稱肉脯,有點兒類似現在的臘肉。古時候肉是奢侈品,人們吃一次肉不容易,不像現在可以隨時隨地大快朵頤。孟子生活的戰國時期,只有七十歲以上的老人才能吃上肉。因此,古時候把有地位的人稱為“肉食者”,就是這個道理。晉惠帝聽說老百姓沒有糧食吃時,竟說出了“何不食肉糜”的雷人話語,成為千古笑柄。從這里,我們也可以看出,在古代,肉是多么珍貴。
古代沒有冰箱,一旦有了稀奇珍貴的肉,就先用水將其煮透,然后用鹽裹了,放在屋檐下陰干。最后,再十條扎成一束,放起來慢慢享用。當然,這些肉干也可以用來供奉祖先,以求祖先保佑自己能常常吃到肉。言歸正傳,古人對老師是十分尊敬的,對孩子的教育非常重視。因此,在孩子入學拜師時,人們一般都要給老師送上珍貴的“束脩”作為見面禮。《論語·述而》:“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嘗無誨焉。”這說明早在春秋時期,就有送“束脩”投師的禮俗了。
所謂的拜師典禮,就是先向老師鞠躬,然后再奉上“束脩”,這樣,孩子才算是正式入門求學了。《晉書·慕容廆載記》:“平原劉贊儒學該通,引為東庠祭酒,其世子魷率國胄束脩受業焉。”《唐摭言·兩監》:“龍朔二年九月,敕學生在學,各以長幼為序。初入學,皆行束脩之禮。”《寧海林貞婦方氏墓志銘》:“訓飭諸子從師問學,束脩不足,脫簪珥繼之。”這里的“束脩”指的都是給老師送的見面禮。東西雖然不多,但已經能顯現出對老師的尊敬之情了。
隨著時代的發展,送給老師的見面禮不一定就是“束脩”了,也可以用其他禮品來代替,如唐朝就有人送酒肉或者絲綢之類的東西,以代替“束脩”。東西雖然變了,但“束脩”作為給老師見面禮的名詞不但沒有改變,連后來給老師送的學費、酬金或者工資也都稱為“束脩”了。《二刻拍案驚奇》卷二二:“黃公道:‘今日這邊所得束惰之儀多少?郭信道:‘能有多少?每月千錢,不勾充身,圖得個朝夕糊口,不去尋柴米就好了。”《官場現形記》第三二回:“你既然有志學洋話,為什么不去拜一個先生,好好地學上兩年?一個月只消花上一兩塊洋錢的束脩。”還有巴金的《春》:“人家每個月拿八塊錢的束脩,教你們這樣的學生,也不好意思。”等等,這里的“束脩”就是酬金、工資的意思了。
如今,幾乎沒有人再把老師的工資稱為“束脩”了,更沒有人把“束脩”作為學費交給老師,當然,更不提倡給老師送禮什么的。然而,我們需要了解“束脩”一詞的來歷,它有助于我們理解古文,也讓我們了解尊重老師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選自《西安晚報》)
古代的“公務員”試用期
在《史記·樊酈滕灌列傳》中,夏侯嬰被劉邦打傷,被人告發后,劉邦不敢承認也就罷了,沒想到夏侯嬰也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小心弄傷的,“掠笞數百”,終不改口。夏侯嬰當然不是傻了瘋了,因為此時他倆都在“公務員”試用期,一旦承認打架了,按照秦律,都會被取消候補資格。
秦朝的“公務員”試用期一般是一年,這在秦簡《編年記》中寫得很清楚:有個叫“喜”的人,在秦始皇三年八月被選為吏,直到次年十一月才被正式授職,試用了一年多。漢朝沿用秦制,“公務員”試用一年,稱職了才轉正。這在《漢舊儀》中也寫得很明白:“皆試守,滿歲為真。”
真要細究起來,我國在上古時代,就已經開始“公務員”試用了。司馬遷在《史記》中追敘唐堯治理天下時,有這樣兩處小細節,一是四岳建議委派鯀治理洪水,堯不放心,四岳說:“異哉,試不可用而已。”二是四岳建議堯把帝位傳給舜,堯說:“吾其試哉。”這兩個“試”,都是我們現在說的“試用”。
一定程度上,試用的結果也是能者上崗,庸者退下。鯀沒干好,“故放退也”;舜在與五典、百官、四門以及“攝行天子之政”等相關的多個崗位試用,皆有成績,最終被確定為接班人。
就是那些考中的進士,也不像有些戲中所說,一考中就授予官職。唐朝的劉禹錫,貞觀九年(公元793年)登第,兩年后又通過吏部試,才授從九品下的司經局太子校書郎。還有白居易,盡管一家人都在官場中任職——父親白季庚歷任彭城縣令、徐州別駕,叔父白季康當過溧水縣令,大哥白幼文做過浮梁主簿等,白居易自己也是兩年后才通過吏部試,授正九品秘書省校書郎。
“招干”考試就更不用說了,就拿宋朝為例吧,那些過五關斬六將、有幸考上來的準官吏,也都是從“習學公事”的“實習吏”做起的,等到補上缺額,才能算是端上鐵飯碗,成為“正額吏”了。若是三年“習學”仍不合格,便不會被任用。
清朝的康有為,在發動“公車上書”那年,就是工部一個實習生。有的辭書上說他當年就“授工部主事”了,但未就職,其實這是不符合史實的:康有為那個職,只是一個主事官階,要想真正做到實職,還要等到滿一定期限后補缺。我們從康有為自編年譜中可以看到,盡管他分派工部后參加了朝考,但仍以工部實習官員的身份求本部堂官代為遞上奏給皇帝的萬言書。
當然,實習官員也是有一定權力的,比如光緒帝看到康有為上的“以京城街道蕪穢,請修街道”的附片后,“交工部會同八旗及順天府街道廳會議”。康有為也參加了這個會,但由于受到工部堂官李文田的壓制,最終拂袖而去,炒了工部的魷魚,編印他的《中外紀聞》去了。
不過,盡管是實習生,工作大多也是非常認真的,而且會非常主動。我們翻一下段光清的《鏡湖自撰年譜》,也能看到這方面的內容。作者段光清以舉人身份參加了道光二十四年的大挑,以一等知縣分派浙江試用,他不但到杭州后連“每夜自提燈籠,步行街道”這樣的事都做,就是在去杭州的路上,寄住在老鄉湖州知府羅澹村的知府衙門時,都沒忘“澹村或親問案,余必自旁觀之”,可見那時實習生的費力與用心。
(選自《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