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臉

王胤人

這是個焦躁的午后，干癟的風(fēng)吝嗇得不肯帶給人一絲涼意。但這惱人的高溫，似乎并沒有影響到那一個個鋼筋水泥鑄就的怪物，它們依舊冷漠地站立在城市中。

我進(jìn)入到其中一只怪物的嘴里，涼意頓時侵?jǐn)_了過來，我禁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胳膊立馬起了雞皮疙瘩。找尋良久，我終于在角落覓得一個空座，點(diǎn)完餐，我便有些無聊地四處張望。四周還比較安靜，偶有幾人放低音量討論著。我撐著腦袋向遠(yuǎn)處瞅瞅，四周被玻璃框著，窗外也沒有什么景致，只是一片模模糊糊的白霧。哦，對了，不是霧，是霾。

“那杯子砸下來……”耳邊傳來鄰座的交談聲，我用余光掃了掃他們，那是四個男人，都身著西裝，最尋常的白領(lǐng)裝扮，沒有什么突出的特征。坐在左上角的男人倒是能算得上俊朗，健康的小麥色肌膚，新疆人一般卷翹的睫毛，再加上立體的臉型，外形看起來很出色，但總感覺身上好像還缺少了點(diǎn)什么。

“開會就開會嘛，他就沒說在重點(diǎn)上過，誰愿意聽啊，還摔杯子。”“你們看到?jīng)]有，他旁邊那個xxx，臉都要快笑爛了，還跑去給他端水？”“不就是買了個LV嘛，天天掛在手上炫耀，以為誰不知道他是暴發(fā)戶嗎！”……

“是啊，”他開口了，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嘲諷神情，“我最討厭這種人，跟狗腿子一樣，只知道圍著人家溜須拍馬。呵！”這一聲輕斥冷得快將人凍僵，說話人的諷刺顯然都凝在當(dāng)中了。他們熱火朝天地繼續(xù)著話題，直到有人看了看表，然后一起急匆匆地邁步離開。剛好，我的飯也到了，我坐在重新安靜下來的角落中沉默地吃完了食物。食畢，我悠悠拿起包去商業(yè)區(qū)的書店買書。

仲夏的傍晚，霓虹燈幻化出不同的色彩，林立的大樓好似也閃著一層寒光，擋住了我的視線，也遮擋了月亮和星星的身影。

“是的是的，我也這么覺得……”忽的，嘈雜的人群冒出一個略有些耳熟的聲音。那是兩個交談的男人，一個中等身材，大大的啤酒肚，包上LV的標(biāo)志晃得人有些眼暈，臉上的表情在路燈照映下，顯得有些猙獰。另一個男人站在他身側(cè)，臉上擠滿諂笑，眼角周圍露出細(xì)細(xì)的魚尾紋，恭敬地佝僂著背。我好奇地走過他們身旁，卻忍不住不斷地回想，那個男人好像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