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現實、藝術完美結合的動人篇章
——評新編越劇《銅雀臺》的編劇藝術

崔 瑩

(揚州大學 新聞與傳媒學院，江蘇 揚州 225009)

歷史、現實、藝術完美結合的動人篇章
——評新編越劇《銅雀臺》的編劇藝術

崔 瑩

(揚州大學 新聞與傳媒學院，江蘇 揚州 225009)

越劇《銅雀臺》主要講述了曹植與甄洛的愛情。這是上海越劇團第三次以此為題材進行創作、演出的劇目。主創者從歷史的縫隙和斷裂處加以想象、豐富和補充，在尊重歷史內在邏輯基礎上，融入親情、理性、和諧等當下價值取向，使歷史、現實、藝術完美結合。對曹氏父子三人的刻畫，將史料與人性綜合，揭示出人物復雜的內心情感。思想意蘊由曹植與甄洛純潔深摯的愛情理想，延伸到以家國為重的全局觀念，并提升了甄洛這一藝術形象的境界。劇情跌宕起伏，戲劇沖突具有震撼力。

《銅雀臺》；愛情理想；家國和諧；戲劇沖突

銅雀臺，在今邯鄲市臨漳縣城西17公里處古鄴城遺址內的三臺村西。建安十五年(210)，曹操取得北征、東進等勝利之后，在此大興土木，建成銅雀、金鳳、玉龍三臺。其中銅雀臺最為壯觀，臺上樓宇連闕，飛閣重檐，雕梁畫棟，氣勢恢宏。

銅雀臺與建安文士有著不解之緣。曹操、曹丕、曹植、王粲、劉楨、陳琳、徐干、邯鄲淳等人，經常聚集在銅雀臺，飲酒賦詩，用自己的筆直抒胸襟。他們或慷慨任氣，抒發渴望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或憫時悼亂，反映社會現實和人民群眾的悲慘生活，在銅雀臺上掀起了中國詩歌史上文人創作的一個高潮。

兼顧建筑和文化的雙重角度，銅雀臺的價值可見一斑。新編越劇《銅雀臺》直接以此為題，以曹植與甄洛的愛情為主要故事線索，在其承載的歷史與文化土壤上，被創作加工成一部震撼人心的動人篇章。該劇以“序”“鄴城逢”“銅雀賦”“征前酒”“兩地思”“七步詩”“洛水悲”七場戲結構全劇，內容充實，講述了東漢末年，曹操打敗袁紹，戰罷黎陽，曹植不忍見滿地尸骸，來到洛水邊散心，邂逅“洛水仙子”。后來曹植在袁紹府內再次見到她——原來是袁紹的兒媳甄洛。曹植懇請父王，愿娶甄洛為妻，曹操卻將甄洛嫁給了曹丕。曹操死后，曹丕廢漢稱帝，欲害曹植。曹植雖以“七步詩”幸免于死，但被貶謫到遙遠的封地雍丘，甄洛也因觸怒曹丕而被賜死。

從1991年的《魂斷銅雀臺》到1996年的《曹植與甄洛》，再到今天的《銅雀臺》，這已是上海越劇團第三次以此為題材進行的創作。眾所周知，越劇以其真切細膩的表演、委婉動聽的唱腔、優美抒情的風格,受到全國各地乃至海外觀眾的喜愛。《銅雀臺》不僅將越劇一貫的優點繼承下來，而且在藝術技法與思想表達上更加精進，因此在眾多作品中脫穎而出。下面從人物塑造、主題思想表達、戲劇沖突設計三個方面，細細解讀《銅雀臺》的藝術魅力。

一、境遇+性情，展現真實人性

戲劇大師曹禺先生說:“多年來,我傾心于人物。我總覺得寫戲主要是寫人:用心思就是用在如何刻畫人物這個問題。”文學即人學,一定要寫好人物,戲劇尤為如此。戲劇的重點是開掘人性(包括個性和共性),開掘得越深、越廣，就越深刻、越震撼人心[1]。《銅雀臺》在塑造人物時，尤其注重打破歷史上既定的形象構架，挖掘出客觀真實的人性。對于三曹，觀眾可謂耳熟能詳，主創團隊既在一定程度上遵照史實刻畫人物，又觀照當下，對事件中心角色的心理和復雜人格進行了藝術再現。第一場“鄴城逢”，曹操父子三個人都想一睹甄洛的美貌，這是符合人之常情的，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與“高大全式”的人物形象相比，顯得更加鮮活和貼近觀眾，將藝術真實與生活真實相統一的三曹，栩栩如生地展示在觀眾面前。

(一)悲情的曹植

歷史上的曹植文采過人，郭沫若說他“驅使詞藻，開六朝駢儷文字先河”。 他性格天真、浪漫不羈，他處世風格光明磊落，對于功名孜孜追求[2]175。而在劇中，曹植重情重義，充分體現出人性閃光的一面，與歷史形象在一定程度上吻合，但弱化了他對名利的追逐。曹植天性率真，不拘小節。曹植和曹丕在袁紹府中相遇，曹植坦誠說明來意。當曹操質問他為何在袁紹府時，他毫無遮攔地回答：“子建聽說天下第一美人在此，想來一探究竟。”曹植真心愛戀甄洛，但父親已經將心愛之人嫁給了兄長。在曹丕與甄洛之間，他處在尷尬的境地，于情于理，他都無法追求真愛。對于馳騁沙場，也并非自己所愿，但卻被封為破虜將軍。被貶臨淄侯后，他在無奈中只愿安穩度日，不想還是被曹丕日夜監視，如同坐牢一般。關于征戰沙場，恐怕與史實不盡一致。歷史上，曹植從小跟隨曹操在軍中長大，渴望建功立業，羨慕武藝高強的英雄，曾作《白馬篇》贊美視死如歸的英勇氣魄。劇中曹植的性格與所處環境產生的強烈沖突，加重了其悲劇色彩，是劇作者的藝術性再創造。

(二)掙扎的曹丕

歷史上對曹丕的看法是有爭議的。《三國志·魏書·文帝紀》中，裴松之注引《魏書》言其“年八歲，能屬文。有逸才，遂博貫古今經傳諸子百家之書。善騎射，好擊劍”。他愛好廣泛，文武雙全，但曾殘酷迫害同室宗族，城府頗深，是典型的政治家氣質。越劇《銅雀臺》的創作者將曹丕塑造為在人性上不斷掙扎的角色。他故作清高，心思縝密。在袁紹府中遇到曹植，他卻說：“為兄公務在身，哪似你這般風花雪月、閑情雅趣！”借機譏諷曹植。回答曹操時，他狡黠地稱自己“怕殘兵游勇，騷擾袁府，故而前來查看”。他一直活在弟弟曹植的陰影下，總想證明自己的價值，以引起父王的重視，因此處處與曹植爭風。在第三場“征前酒”的情節中，可以明顯看出曹丕的嫉妒之心。開場時曹丕就手指上方，仰望蒼天，神情凝重，并唱到：“老天，你不公啊！父王一道敕封令，猶如寒冬徹骨冷。”觀眾便可以體會到角色的心境。第四場“兩地思”中，曹丕怒殺錦屏，恫嚇甄洛，更對甄洛關懷曹植并詠誦其詩篇而大為惱火。曹丕的：“聽聽，聽聽，你是處處為他著想，句句替他維護，可你知道嗎？他在臨淄，糾結一班文人墨客，借詩發泄肆意犯上，還寫那些個情詩騷詞，滿天下傳揚，我容他，他給我臉面嗎？”這不僅僅是一個國君的偏狹與猜忌，更是作為普通男人真實的心靈獨白。因此，曹丕容不下曹植，仿佛更具有合理性。正如他對甄洛所言：“等到哪天你忘了他，本王再也想不起他，就徹底和睦吧！”曹丕在發泄淫威的同時，也能讓人感受到他內心的痛苦、自卑、嫉妒和掙扎。

(三)理性的曹操

英國教授布拉德雷認為，“把興趣集中在內心的斗爭上面”是“偉大的戲劇”[3]101-107。中國古代戲曲也常以抒發內心沖突的片段作為一出戲的重點。曹操這一形象在表露內心、直抒胸臆的唱詞中得以鮮活呈現。當他知道曹植在出征前狂飲時，怒不可遏，從而細細掂量兩個兒子的分量：子建是“放縱性情少謀才，良純豪放天然態”，子桓是“深藏不露多智慧，機關布局巧安排”。雖然是子桓有意為之，陷害子建，但以子建的性情無法承擔起平定天下的大任，何談把國家帶向強大？所以在經過激烈的內心沖突后，曹操作出了決定，封曹丕為世子，曹植為臨淄侯，并且要曹丕好好看護曹植。在劇中，曹操是一個完全的人。他首先是一位大權在握的君主，必須從大局出發，以家國利益為重。其次，他是一個普通人，有自己的偏私和愛好。他喜歡曹植的大氣和才情，不喜歡曹丕的狹隘與算計。另外，他還是一位父親，對于兩個兒子，他有教誨、引導、呵護的義務和責任。可以說，曹丕和曹植，恰恰反映出曹操性格的兩個方面。關鍵時刻，曹操從理性的角度出發，作出這樣的決定。因為自己年事已高，必須在兩個兒子中選出一位擔負重任，并且不能重蹈袁氏一門兄弟相殘的悲劇，所以左右思量，站在家國發展的立場，理性抉擇，因此他是值得敬佩的。魯迅在《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系》一文中談到曹操時也這樣說：“其實，曹操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至少是一個英雄，我雖不是曹操一黨，但無論如何，總是非常佩服他。”[4]459-461越劇《銅雀臺》沒有像古代小說《三國志通俗演義》以及一些戲曲作品那樣，從“擁劉反曹”的立場出發，將曹操刻畫成“白面奸雄”的反面形象，而是著重刻畫了曹操的理性精神和帝王風范，令人印象深刻。

二、傳說+想象，構建愛情理想

《銅雀臺》最吸引觀眾的，還有作為情節主線的愛情故事。關于曹植與甄氏的愛情，只是個美麗的傳說。根據《三國志·魏書》卷五《后妃傳》記載，魏文帝曹丕于鄴城納甄氏為妻，寵愛有加。繼承王位后，曾三次欲立甄氏為后，都被甄氏推辭。后甄氏漸失寵，有怨言，被賜死。其子明帝曹睿繼位后，被追封為文昭皇后。而甄氏與曹植的關聯，史書并無記載。不過按《文選》李善的注解，曹植求甄氏女未遂，為曹丕所得。后來甄氏被曹丕皇后郭氏讒死，曹植有感而作《感甄賦》。因該賦詠嘆的是洛水神，后魏明帝改題為《洛神賦》。故此，甄洛之名便由此而來。

劇中，曹植洛水湖畔邂逅甄洛，誤以為是洛水仙子。二人在鄴城袁府中再次相見，其實早已相互傾心。但甄洛想到兩人身份懸殊，便將真情隱藏起來，不表露自己的內心。更讓人嘆惜的是曹操將甄洛嫁給了子桓。天意難違，兩人只能壓制心中的情感。在“征前酒”這場戲中，當甄洛快要跌倒時，微醉的曹植口稱“仙子姐姐”，情不自禁上前幫扶。甄洛卻說:“我是你的嫂嫂，請自重！”二人不越雷池半步。曹植本是性格豪放任性、灑脫不拘的人，但在這份愛面前是克制的，甄洛也是如此。雖然愛情在他們心中很重，但他們各自都還有想要維護、無法拋棄的東西，所以只能犧牲掉愛情。在這兩個人物身上，克制似乎比轟轟烈烈的愛情更有分量，更加深沉。曹植與甄洛的愛情不是傳統戲劇中的大團圓結局，他們相互愛慕卻沒有在一起，而是選擇了各自認為更重于愛情的東西，將這份愛的美好、純潔珍藏在心間。《莊子·內篇·大宗師》及《莊子·外篇·天運》中有這樣一句話：“相濡以沫，不如(若)相忘于江湖。”就是說，相忘于江湖，分別自由地生活，比相濡以沫地相守境界更高。相濡以沫本是感情的美好歸宿，但是如果無法美滿，不能完好無缺地進行下去，就選擇放棄執著，把這份感情保留在回憶中，永存于心。這不正是曹植與甄洛愛情的注解嗎？

曹植與甄洛的愛情深沉真摯，符合當下社會的價值追求，激起了觀眾情感的波瀾，雖然結局不免令大家唏噓，但更多的是回味和思考。當今社會，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能得到充分的尊重，于是，一些人將追求個人幸福當成了人生的頭等大事，愛情當然成為其中重要的部分。這往往導致人們沉溺于自己的小天地，對身邊的人，以至對所處的社會漠不關心，缺乏基本的社會情懷。其實，每個人雖然是獨立的個體存在，但畢竟是社會的一員，與社會環境和時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如果單純追求個人的幸福，而漠視家人、國家以及社會責任，那么這種幸福追求也是無法真正實現的。

三、甄洛形象，凸顯家國和諧理念

《銅雀臺》以悲劇結尾，曹植與甄洛天人永隔，呈現出缺憾之美、震撼之美。之所以如此，筆者認為是由作品的立意決定的，意在讓讀者從悲劇結局中理解中國民族文化內核中的家國情懷。家國情懷是一種通過物而聯系起來的對國家、歷史、家園、親族、朋友的不可取代的深厚的情感[4]。創作者在此劇中并不是單純地敘寫愛情，而是讓人物站在家國和諧的角度，思考如何處理個人和家國之間的矛盾。女主人公甄洛為了袁氏家眷，嫁與曹丕；為了家庭兄弟和睦，放棄了一己私情，由此人格得到提升。在曹操打敗袁紹后，她作為袁紹的兒媳就成了戰敗之人的未亡人，在動亂的年代，一介女流，無依無靠，但是面對曹操的問話，她沒有奴顏媚骨，哭哭啼啼，而是不卑不亢，希望曹操能保全袁門內的老弱婦孺。這是勇氣！當曹操夸贊其美貌時，她用“父相”一語巧妙化解，從中可知她智慧超凡。更令人敬佩的是她的大局情懷，她被曹操賜給了曹丕，無法與心愛之人結合，可為了內心所堅守的信念，激勵曹植放心大膽前去征戰，發揮才華實現抱負，懷著滿滿的祝福，甚至為曹植向曹丕求情，莫傷骨肉親情。正如她在“洛水悲”這場中所講的：“惟愿家和國安定，莫再釀，袁氏悲劇殺弟殘兄。”可見，在甄洛心中，家國情懷高于自己的愛情。她站在理性的角度權衡，忍辱負重，最后以勇敢赴死的方式兌現諾言，維護了家國的和諧和自己對愛的忠貞。

甄洛形象的重新塑造，體現出創作者對于現代文化與傳統文化的融合與創新。創作者身處現代文化的語境，即追求以人為本的自由，平等，民主，尊重個體性與獨立性。因此，《銅雀臺》中的甄洛不再是命運的被動承受者，她是理性的，憑著心中的信念主動選擇“如何去做”，并且主動承擔選擇的后果，所以幫助曹植，甚至最后選擇死亡。這里的甄洛已經不再是一個古典時代的形象，而是有著現代人的意識與精神。可以說，甄洛的形象是傳統與現代的完美結合，是現代語境下傳統文化的再次呈現。

沃特·本雅明曾說：“一件藝術作品的獨特性與其產生的傳統基本因素密不可分。”[5]4家國和諧是優秀的傳統文化，它始終流淌在中國人的血脈中，《銅雀臺》通過甄洛這一形象將此理念展現出來，頗具深度，立意由此得到升華，觀眾也能從旁觀者的角度對自身進行聯想與審視，達到心靈的共鳴。

四、多種矛盾強化戲劇

沒有沖突就沒有戲劇。《銅雀臺》中巧妙設計的矛盾沖突，牢牢抓住了觀眾的視線。其中性格沖突不僅能塑造人物形象，還能推進劇情發展。性格代表著不同的思想感情和道德品質之間的矛盾斗爭，能鮮明地表示自己對事物的態度，流露出內心最深處的思想感情，能把社會生活中的矛盾斗爭藝術化、典型化。俄國作家高爾基曾說：“在有鮮明的人物性格的那些地方，必定存在著戲劇沖突。”[6]188尖銳的戲劇沖突，都是來自人物獨特的性格。好的戲劇，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并引起強烈共鳴的戲劇沖突，都是在人物性格的交鋒中體現的。黑格爾這么說過，戲劇是以目的和人物性格的沖突以及這種斗爭的必然解決為中心。一個人物是三維的、生理的、心理的、環境的，那么就可以組合成不同的推進故事的沖突。如人與人的沖突，人與內心的沖突，人與所處環境的沖突。

人與人的沖突，指因人的思想觀念不同而產生的沖突。《銅雀臺》中主要表現為曹操與曹丕、曹植父子之間的沖突，曹丕與曹植兄弟間的沖突，曹植與甄洛的愛情沖突。在所有的沖突中，曹植與甄洛的愛情沖突無疑是全劇的主要沖突，貫穿始終。這有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從沖突的分量來看，在七場戲中，表現曹丕與曹植對手戲的有四場，曹操與兄弟二人之間的沖突有三場，曹植與甄洛的愛情沖突有五場；二是從沖突的性質來看，曹植與甄洛既有倫理屬性，是叔嫂之間的關系，又有兩性沖突，突出了沖突的生理和心理特點，表現出命定的意識，契合主題所體現出的悲劇色彩。兄弟二人的沖突也是《銅雀臺》的亮點。在第三場“征前酒”中，展示了兩人難以調和的矛盾。曹丕因曹操重用曹植而不甘心，長幼有序，原本是他繼承大業，沒想到曹操廢長用幼。曹丕不想將自己的權力拱手相讓，因此設計陷害曹植。曹丕讓曹植在出征前喝酒，先是動之以情，接著借著酒勁露出本來面目。但曹植仍然沒有動搖，曹丕便粗暴地讓甄洛喝酒，曹植終于不能再忍，喝下了征前酒。曹植的心中是明白的，兄弟猜忌，明爭暗斗，戀人他去 ，縱然征戰歸來，心懷凄然，相思無系。所以他自愿跳入了曹丕的圈套。至此兄弟間的矛盾已然無法調和，也加劇了曹植與甄洛愛情的悲劇，既沒有守住愛情，連起碼的兄弟情義也沒有了。

劇中每個角色都有個人內心的沖突。如在“鄴城逢”這場戲中，甄洛知道了曹植就是自己在洛水邊遇到的人，她對曹植是有感情的，所以將曹植掛在柳枝上的玉佩取了過來。但又想到他是曹操之子，建安高才，而自己的夫婿戰敗而亡。這天差地別的處境是無法更改的，只能收拾起自己的殘夢，將就著自憐自哀，當著面不表露情感，只對曹植說道：“曹公子，日將落，黃昏近，請回吧。”從中可見甄洛的內心是痛苦而矛盾的。這種內心矛盾的掙扎反復激蕩,能夠使觀眾感同身受。同樣的還有上文提到的曹操，在表現內心沖突時其形象得以更加立體化。

戲劇是要在有限的時間里吸引觀眾，沖突是最本質的手法，而人物性格差異無疑是營造沖突的絕佳方式，不同性格的人物在沖突中能撞擊出更多的火花，人物也能在一次次沖突中體現得更加多面、立體、復雜，產生藝術感染力。

[1]江山.論近年我國戲劇對人性的開掘[J].戲劇文學,1997(10).

[2]王萍.曹植研究[D].西安:陜西師范大學，2012.

[3]布拉德雷.莎士比亞悲劇的實質 [M]//呂效平.戲劇學研究導引.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6.

[4]林建華.家國情懷與民族凝聚力[J].福建省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06(4).

[5][德]沃特·本雅明.機器復制時代的藝術作品[M].李偉，郭東，譯.重慶：重慶出版社,2006.

[6]老舍.老舍論創作[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80.

【責任編輯：郭德民】

2017-03-23

崔瑩(1992—)，女，江蘇東臺人，碩士生，主要從事戲劇與影視藝術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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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3600(2017)07-006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