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荀海
習草絮語六則
文_荀海
草書最具抒情達意功能,為古今書家青睞,在常人看來也最為高深,能草并善草者常為人所羨。然草書絕不是簡單意義上的快速書寫、連筆纏繞,實在是一門“戴著鐐銬跳舞”的藝術,很難!
草書的筆畫比楷書簡練、概括,然作草須有“楷書意識”。所謂“楷書意識”,即作草時要處理好“主筆、次筆,實筆、虛筆”的辯證關系。我們經常會看到滿紙線條纏繞的草書作品,主次不分,虛實混亂。如果以楷書筆畫為參照,在楷書中是實實在在的具體筆畫,于草書表現中就要把這些筆畫寫實,不能寫虛,即所謂“實畫需寫實”;而字與字之間連貫書寫所產生的牽絲連帶等,這些筆畫可寫虛也可寫實,即所謂的“虛筆可實可虛”。這些牽絲的線條又以有“由粗漸細”過渡的映帶為優,最忌沒有提按過渡、粗細一致,甚至平行雷同的“鋼筆線”。
袁枚在《隨園詩話》中說過“文似看山不喜平”,草書創作也忌“平”,大草書和狂草書尤為如此。字的大小勻整、行距均勻、墨色單一、收放少節奏等,都是造成作品“平”的因素,吾當從此處多做努力和突破。故作草書不能害怕寫“壞”。若每一筆、每一行都在可控的安排之中,自然就少了意外之趣;有時甚至要故意打破常規往“壞”處寫。當然,如果平時接受過系統嚴格的技法訓練,手頭已經養成了良好的書寫慣性,再怎么讓你“瞎寫”,你都不會“寫得太壞”。
作草不能一味地使筆畫圓轉,筆畫中間要有折折。我們無論是從懷素的小草《千字文》,還是從林散之的草書作品中,都能看到折折使轉的妙處。曾記得一位書法前輩打過這樣的比方,其大意為:作書的行筆過程猶如一列行進的列車,有著規定的運行軌跡。楷書如慢車,每個關節處都要交代清楚,就如每個小站都需停靠一樣;行書是快列,只在一些重要的關節處有所停頓和交代;大草則是特快,速度加快,途經的小站幾乎略過,但其重點的幾個大站、運筆中大的轉折處必須得交代清楚。
高二適先生是草書大家,其有詩云:“我本主草出于章,張芝皇象皆典常。余之自信有如此,持此教汝休皇皇。”其核心思想是“我本主草出于章”,強調寫草書要學章草。因為“草”(今草)由“章”(章草)演化發展而成,學草如追本溯源,則能多蓄古意,尤為至理。信然!

3.荀海 王維漢江臨眺33cm×67cm2014
寫草書,尤其是狂草書,常人都認為須有美酒助興。古有“張顛懷素”酒后作草,其“酒后書”大抵緣于酒精的作用,讓人介于理性與模糊的狀態,手下拋棄條條框框,往往能出意外得意之筆。故而,常謂善草者亦應善酒。其實,喝酒只是書法創作起興的一種方式而已,借助眾人的圍觀或喝彩——“人來瘋”來起興,也能充分調動創作者的情緒,不需喝酒同樣也能達到興奮的創作狀態。
約稿、責編:金前文、史春霖
文房使用心得
余案頭文房多不講究,于筆則偏愛兼毫,軟硬適中,收放自如,稍硬點的毫也喜用,因其筆自身彈性極好,運筆只須輕松提按即成。當然這里的按亦非死按不起,當按中有提、提中有按、拿捏得當、筆為我所用才是,個中有所體悟者自知。蓋自身手頭功力不逮,總覺羊毫須考驗運筆之功,故不敢輕易使用,見羊毫運筆高手字多能綿厚而常有嘆服,也常見不善用者線條臃腫拖沓,故而善書者不在于筆而在于人也!于紙常取半生不熟普通宣居多,尤怕寫粉箋,傷筆且心力難逮,偶也能遇揮翰時心手雙暢之紙,然實在是可遇而不可求也!——荀海

4.荀海 臨《西狹頌》180cm×53cm2014

5.荀海 湯顯祖詩137cm×34cm 2015

6.荀海 臨《爨寶子》180cm×49cm 2014

7.荀海 歐陽修詩69cm×69cm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