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社區歸屬感研究述評

侯小富

【摘要】近十多年來，我國關于社區歸屬感的研究在研究方法、構成要素、影響因素、人口學差異以及培育方等六個主要的問題上得出了一系列結論。但目前社區歸屬感的研究在視角、理論、深度、對象、方法等方面還存在不足。在以后的社區歸屬感研究中，應當豐富研究方法、擴充研究對象、引進研究視角，探索文化因素對社區歸屬感的影響，有針對性的制定培育社區歸屬感的策略。總結這些研究成果，同時反思我國社區歸屬感研究存在的不足對我國社區的基層自治和構建和諧社會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

【關鍵詞】中國；社區歸屬感；研究述評；培育

20世紀80年代，中國進行的改革開放推動了社會經濟體制的變革，進而導致了社會結構的轉型。在此過程中，原來作為社會基本細胞的“單位”開始解體和重構，以前由單位承擔的保障、整合和控制等社會功能，也逐漸向基層社會轉移。在政府的推動下，一場以社區服務和基層社會管理為主要內容的社區建設運動在中國興起，并且受到政府和學界的高度關注，一系列社區建設實踐也在城市化快速發展的中國如火如荼的開展起來。

20多年的社區歸屬感研究過去了，認真整理和準確把握獲得的研究成果對今后的社區歸屬感的研究和推動我國城市社區建設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社區歸屬感的定義

《中國大百科全書》對“社區歸屬感”定義為：“社區歸屬感是居民把自己歸入本社區地域或人群集合體的心理狀態，這種心理既有對自己社區身份的確認，也帶有個體的感情色彩，包括對社區的認同、投入、喜愛和依戀等”。

Jennifer.E.Cross認為“社區歸屬感是一個人對自己所居住的社區的內心理解和情感反應”；Feldman指出“社區歸屬感表現為一個人對社區物質和社會環境的主觀評價和對社區環境產生的情感”。二人都認為這種情感包括認同、喜愛、依戀等多種感情。與此同時，大多數學者認為，形成社區最重要的條件，不是反映在地里位置上，以共同居住在一個固定區域為標準，而是要看人們之間的互動以及在此基礎上形成的具有一定強度和數量的心理關系即社區的“認同感和歸屬感”。邱海雄（1999）也認為：“社區歸屬感是指社區內的居民對社區地域和人群集合體的認同、喜愛和依戀的心理感覺”。

二、研究的主要結果

1、不同類型社區的歸屬感

安娟（2007）經過調查，發現傳統街坊社區歸屬感均值為3.48，處于一般到較強之間的中間位置水平。此類社區是以城市舊街和老街區為主，存在年代最長，其社區建筑形式和社區空間構成比較有地方特色和傳統特色，居民之間形成了復雜的社會紐帶，居民的社區歸屬感比較強，更接近一個熟人社會。單位社區的居民歸屬感比其他類型居民的歸屬感低，此類居民的社區歸屬感均值為3.32，偏向于一般的水平，并且由于其組織性質等的不同，導致它們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居民的社區歸屬感出現較大差異。商品房社區的居民社區歸屬感均值為3.22，偏向于一般的水平，社區居民人際關系較淡漠，人際互動與人情關系的不足使得整個鄰里缺乏一個有效的組織網絡，更接近于一個陌生人社會。

2、不同人群的社區歸屬感

龐海蓉（2009）的調查顯示老人的社區歸屬感處于中等略微偏上的水平，不同性別的老人的社區歸屬感上不存在顯著差異；不同年齡的老人的社區歸屬感總分上存在顯著差異，60—70歲的老人的歸屬感低于70—80歲的老人；配偶健在的老人的社區歸屬感總分顯著高于喪偶老人；不同文化程度的老人的社區歸屬感總分不存在顯著差異，新社區老人的社區歸屬感顯著高于老社區的老人。王歡與馮亮（2015）的研究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李洪濤（2005）對武漢市411位城市居民進行了社區歸屬感調查，發現不同年齡層次的城市居民在對社區喜愛、社區依戀、社區事務的關心程度上的打分基本接近，而55歲以上的居民對社區認同感則要明顯高于其他年齡層次的居民。但是，不同年齡對社區歸屬感的各項評價方面并不存在顯著性差異，也就是說，年齡不一定影響社區歸屬感。

3、社區歸屬感的影響因素

居住年限。一般而言，居民在社區內居住年限越長，其社區歸屬感也就越強。首先，較長時間地居住在同一個社區，必然形成深厚的社會關系，而這種人與人情感上的緊密聯系正是形成社區歸屬感的重要因素，其次，在社區內長時間的居住對于社區內的各種公共服務、福利設施、社區的各種公益性活動也會形成一定的認同感，對于社區的社會關系以及其他方面的依戀程度的提高，當然會對社區產生家一樣的歸屬感。

社區內的人際關系。社區內的人際關系狀況與社區居民的社區意識有著密切的關系，良好的人際關系容易形成社區居民間的親和力，從而提高社區居民對本社區的歸屬感。

社區滿意度。單菁菁（2008）研究發現，我國城市居民的社區歸屬感直接來自于他們從社區日常生活中所感受到的滿足感，這對他們社區歸屬感的形成起著決定性作用。李洪濤（2005）的研究也得到了同樣的結論。社區滿意度就是社區能不能夠滿足居民的各種需求，如果社區不能滿足居民的需求，就會讓居民產生搬遷的想法，而一旦搬遷的想法產生，社區認同、社區參與就難以形成，進而導致不能形成社區歸屬感。

社區參與。社區參與是指居民是否參加社區組織的活動，社區活動主要包括兩類：一類是正式活動，直接涉及到社區的發展和開發，這類活動本身能夠提高整個社區的水平，諸如包括社區歸屬感和認同感在內的社區意識以及政治技能。另一類是非正式活動，包括社區內的一般交往性和消遣性活動，居民對社區非正式活動的參與有助于他們對社區生活的體驗和對社區發展的了解，進而有助于增強他們的社區歸屬感，社區公眾的參與度是社區建設的深厚基礎，也是提高社區凝聚力、形成社區歸屬感的根本所在。社區參與可以加強社區成員對政府機構的信任程度，也會加強社區成員之間的鄰里關系，增強公民間的凝聚力以及公民自我調節、自我控制、自我實現的能力，提高整個社區的文明程度。

影響社區歸屬感的因素除了以上最重要的四點之外還有居民的社會經濟地位、居民在本社區內的親朋好友的數量、居民的人口學變量（性別、職業等）和對社區進步的認知（單菁菁，2003），但這些因素并不一定對社區歸屬感有影響。

三、社區歸屬感的培育

對于社區歸屬感的培育，有學者認為應從培育城市居民的社區意識、完善城市居民的社區參與機制、推動社區組織的全面發展三方面來進行（巢小麗，2013），這三方面基本包含了社區歸屬感產生的基礎、涉及的主體以及主體之間的關系，是從宏觀角度對社區歸屬感的培育做出探討。也有研究者認為社區歸屬感的培育離不開政府，政府應該明確自己在社區建設中的角色和職責、加強公共服務、舉辦公共活動、建立公共空間、引進社會組織（曹月林，曾麗婭，2013；李煒，2002）。

張玲（2009）認為由社區內部的個人和組織在互動中形成的信任、互惠、合作關系的社區社會資本對社區歸屬感的提升有積極的促進作用，因此，積極培育社區社會資本能夠提高社區歸屬感。例如開展社區文化活動能夠滿足人們的精神和情感需要，增加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增強個體與社會整體的融合性，豐富群眾的精神世界，形成良好的社區人文環境，從而形成良好的社區歸屬感。

有研究發現居民的社區歸屬感直接來自于他們感知到的對社區基礎設施和服務的滿意度，因此，有不少學者提出應該通過完善社區的基礎設施和基本服務來提高居民的社區歸屬感，例如美化環境、保證治安、建立公共活動場所等（陳微，2002；任小春，2014）。

四、研究展望

首先是應豐富研究對象。隨著我國人口流動、文化交流的不斷加快，流動人口與不同文化背景的個體會面臨越來越多的適應問題，而他們的適應情況決定了他們所在地區的發展情況。社區作為一個地方的基本單元，自然承擔了這些個體的適應問題。因此，在以后的研究中，應該增加對流動人口、不同文化背景的個體或群體的社區歸屬感研究。

其次應引進新視角。雖然社區歸屬感絕大部分都以政治學、社會學為研究視角，但也可以引進心理學等其它相關學科的理論與方法，這些學科本身就對歸屬感有成熟的研究范式，這既能夠規范研究模式，也能夠豐富研究視角，還能從另一個角度提出更具有針對性的提高社區歸屬感的措施。

再次應調整研究方法。從方法學上，質性研究能夠得到比量化研究更多、更全面的資料，而以往關于社區歸屬感的研究大多采用量化研究的方法，如問卷、量表，很少采用質性研究方法，如訪談、話語分析。所以，在以后的研究中，應該嘗試多采用質性研究的方法，使社區歸屬感的模型不斷完善。

最后應對社區歸屬感進行追蹤研究。目前我國關于社區歸屬感的研究全部是橫斷研究，即對某一群體進行一次研究過后就不再進行后繼研究。這就造成我們只能了解某一時期某一群體的社區歸屬感的狀況，而不能了解他們的社區歸屬感是如何發展變化的。如果說居住年限與社區歸屬感成正比，那么能夠形成穩定的社區歸屬感的最低居住年限是多少呢？這就需要通過對個體或群體社區歸屬感的追蹤研究來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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