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消防員殉職原因的對比研究*

康　茹，傅　貴，傅智敏，高　平

(1.中國礦業大學(北京) 資源與安全工程學院，北京 100083；2.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學院 消防工程系，河北 廊坊 065000；3.中航油(北京)機場航空油料有限責任公司，北京 102602)

0　引言

消防員是社會上最復雜、最危險的職業之一。 全世界范圍的統計數據表明，許多消防隊員在工作中受到嚴重傷害，甚至獻出生命，包括火災中死亡、摔傷、燒傷、中毒及其他傷害。

在中國，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消防員的任務已經不僅僅是救火，同時還參與到許多搶險救援和社會事件的應急處置中，大的比如處理高速公路的危化品車輛事故、抗洪搶險、車禍破拆救人、跳樓現場鋪設氣墊等，小的包括摘馬蜂窩、切割戒指、幫助居民取鑰匙等。近年來，消防員的出警次數大幅增加，自2013年起，已經突破每年100萬起[1]，而與此同時的是消防員傷亡事故也呈現不斷上升態勢。中國公安部消防局網站有部分犧牲消防員的事跡介紹[2]，消防員殉職后，按照其事跡給以立功受獎、家屬享受烈士待遇，按照《軍人撫恤優待條例》的規定辦理。可以通過分析以上消防員的傷亡案例，發現造成消防員犧牲的主要原因，進而采取針對性措施以減少消防員傷亡事故的發生。

在美國，美國消防管理局(USFA)對消防隊員的傷亡情況已經跟蹤報道40 a，通過收集有關消防隊員殉職原因的信息，每年面向公眾形成1個書面報告，該報告由美國國土安全部的聯邦應急管理委員會、美國消防管理局、美國火災數據中心和美國殉職消防員基金會(NFFF)聯合發布[3]。為了完成每年的傷亡報告，USFA資助了幾個項目，包括在常規應急車輛操作安全、消防局器材操作安全、消防員事故現場再現及道路事故安全等方面開展的相關工作。如果滿足某些標準，殉職消防員的近親將被邀請參加，每年10月“消防周”期間，在馬里蘭州愛密茨堡的國家應急訓練中心，舉辦的紀念殉職消防員儀式。消防員殉職的信息來自最新的殉職消防員紀念數據庫中的傷亡通告、公共安全警官福利 (PSOB) 項目[3]。根據USFA的1項調查顯示： USFA應采取更加切實有效的防護措施以降低消防隊員在執行任務中造成的死亡。在USFA的《回顧1990-2000年消防隊員死亡事故的研究報告》中，系統總結了自1990年以來，超過1 000名消防隊員的死亡原因，概括了許多消防局采取的減少死亡事件的相應措施，同時建議消防局采取進一步的措施達到“USFA在2005年把消防隊員的死亡率降到25%”的目標[4]。

1　消防員殉職人數統計

在中國，消防員傷亡數據主要來源于公安部消防局編撰出版的《中國消防年鑒》。消防員傷亡情況的上報程序，參考《企業職工傷亡事故分類標準》(GB6441-86)和《企業職工傷亡事故經濟損失統計標準》(GB6721-1986)進行。目前，中國消防員的傷亡統計數據，主要包括絕大多數發生在滅火救援現場的傷亡及很少1部分發生在救援出警處置路途中的傷亡，在訓練中或者在工作崗位由于突發疾病造成的傷亡很少被統計到《中國消防年鑒》消防員的傷亡數據中。

在美國，對于緊急求助電話，實行“三警聯動”政策，即警察、消防和救護車同時出動，涉及業務除了救火以外，還有各種救援行動，一些搶劫現場也能看到消防員的身影。故美國消防員只要他(她)正在準備響應出警，即使在家里突發心臟病或者是其他的致命傷害，也被認為是在崗(在勤)殉職。在消防作業完成后不久，如果生病、回到家或另外1個地方并突發心臟病，也被認為是在崗(在勤)。2003年12月15日，美國總統簽署了《本鎮消防遺屬利益法案》，隨后成為公共法案108-182號。2003年12月15日之前，如果消防員在工作之外因為心臟病或者中風的原因發病，其須在工作中感覺不舒服時，及時登記情況，才能被統計；而在該法案實施后，消防員在24 h之內的訓練活動或者緊急救助活動，由于心臟病或者中風的原因發病，都被包括在統計中，消防員的殉職，即使發生在原來事故之后延遲了相當長的時間內，也被包括在內，而當事故和死亡發生在不同年份時，消防員的殉職算在事故發生的那年[5]。

1.1　消防員殉職人數與接警出動次數

表1列出了2000-2014年的中美消防隊接警出動次數與消防員殉職人數，圖1為2000-2014年中美消防員接警出動次數與殉職人數比值的對比圖。從表1可以看出，美國消防隊的接警次數遠遠高于中國；但從圖1可以看出，接警出動次數與殉職人數比，中美兩國相對差距不大，從整體趨勢看，均呈現上升態勢，說明消防員的相對傷亡率在下降；此外，從圖1可以看出，除了2001年數據接近(美國發生“9.11事件”，消防員傷亡慘重)外，中國的接警出動次數與殉職人數比，都低于美國同期數據，說明中國消防員的相對傷亡率要高于美國。

表1　2000-2014年中美消防隊接警出動次數與消防員殉職人數

圖1　中美消防員接警出動次數/殉職人數/(人·萬起-1)Fig.1　The ratio of alarm number and the firefighters deaths number in 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 /(NNT per ten thousand )

1.2　每10萬起火災犧牲消防員數量

美國是全球范圍內唯一的年火災次數超過60萬起的國家，每年發生的火災數量遠遠高于中國，因此美國消防員在救火時的傷亡率也比較高，而且撲救現代火災較以往有更大的危險性。中國每年的火災次數僅為美國的1/6，而且大多數為居民火災。

美國消防員傷亡報告列出每10萬起火災消防員犧牲人數，而中國相對應的數據可以通過查閱《中國消防年鑒》中火災起數和當年犧牲消防員數量并計算得出。圖2為2000-2014年中國和美國每10萬起火災中消防員犧牲人數，對比發現：中國和美國每10萬起火災中消防員犧牲人數相比，多數年份的中國數據高于美國同期。從美國是火災次數高發國家的現實來看，中國在降低消防員的傷亡率、改進消防員的職業安全健康方面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圖2　2000-2014年每10萬起火災的消防員殉職人數/(人·萬起-1)Fig.2　Number of firefighters killed per 10 million fires 2000-2014/(NNT per ten thousand )

2　消防員殉職的作業類型和殉職原因統計分析

在中國，公安部消防局編撰出版的《中國消防年鑒》列出消防員的死亡原因包括：燒、窒息、摔、砸、炸、中毒、觸電、交通事故、其他，共計9項。

在美國，USFA的報告中，統計消防員在作業過程中的殉職類型包括：火場作業、訓練、非火緊急情況、事故后、響應和返回、其他執勤，共計6項；統計導致消防員殉職的作業活動環節包括：鋪設水袋、救出、強行進入、事故指揮、操作泵、響應、現場安全、搜尋和救援、建立、準備行動、支持、通風、供水、其他，共計14項；消防員在作業過程中的殉職原因包括：有致死原因、生理原因。

2.1　消防員殉職作業類型分析

在美國，USFA報告統計導致消防員殉職的作業類型，表2列出了2000-2014年美國消防員在作業過程中的殉職類型，其中火場作業造成的傷亡數量最大，占44.8%；其次為響應和返回，占比例15.4%；其他執勤比例14.4%[6]。這也從另外1個方面印證了美國是1個火災高發的國家，由于火場作業造成消防員傷亡的比重最大。

表2　造成美國消防員殉職的作業類型

在中國，目前沒有這方面統一口徑的統計數據，林維鈞[7]對 1980 年到 2008 年全國發生的 161 起官兵傷亡案例進行綜合調查分析，消防員意外傷害類型主要包括：往返途中、火災撲救、搶險救援等3種類型，如表3所示。其中火災撲救造成消防員犧牲人數最大，占比64.5%；火災撲救造成的總傷亡率為82.1%。

表3　造成中國消防員殉職的作業類型

2.2　消防員殉職原因分析

在中國，《中國消防年鑒》從2007年開始統計參戰人員犧牲原因[8]，2007年前只有消防員的滅火救援傷亡情況(傷亡數值和省市分布)。關于犧牲原因的統計口徑和美國不一樣，表4列出了2007-2014年中國消防隊伍參戰人員犧牲原因統計，其中由于“砸”造成的消防員犧牲最多，占比23.2%；其次為“交通事故”，占比14.6%；“炸”占比13.4%。以上3種原因占比總和為51.2%，具體作業過程中，由于建筑倒塌(砸)、交通事故、爆炸造成消防員的殉職人數最多，共計42人，年均大于5人次。

表4　2007-2014年中國消防隊伍參戰人員殉職原因統計

在美國，消防員殉職原因的統計數據多樣化，為了和中國消防員殉職原因的統計(圖3)口徑盡量一致，選擇致死原因來分析。致死原因指的是直接造成殉職的動作原因，致死事件通常是1系列事件的結果，其中第1個事件被記錄為原因。表5列出了美國消防員2000-2014年殉職(致死)原因，統計了11種原因，其中由于“受壓”(類比圖3中“砸”)造成隊員犧牲的人數最多，占比57.1%；其次為汽車碰撞(車輛傷害)事故，占比15.4%。

圖3　中國消防隊伍參戰人員殉職原因統計Fig. 3　Sacrifice reason of Chinese firefighters

壓力/過度用力汽車碰撞被困/受限掉落打擊倒塌窒息襲擊暴露迷路/失聯其他合計20004521166900302010220013452142318601007443200238244391201144100200351341185000002111200466208510600002117200562259540013061152006541913068002311062007552774570001121182008522866145102131182009501636320012790201055115453000138720115051064310004832012451811740001481201337929318200125106201461973510001491合計10662871716312259261028541868百分比/%57．115．49．13．46．53．10．10．30．51．52．9100

從表5可以看出，美國消防員由于窒息和暴露原因造成死亡占比很小，僅為0.6%，而中國消防員由于窒息和中毒原因造成死亡占比15.9%，遠遠高于美國，說明中國在防止消防員發生窒息、中毒事故以及提高個人裝備配置水平、尋求消防管理的規范化方面還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

3　結論

1)從犧牲人員的數量上來看，美國消防員的絕對數量遠遠高于中國消防員，年均72人以上，但是從接警次數和傷亡人數比、每10萬起火災犧牲消防員數量來看，中國消防員的相對傷亡率要高于美國。

2)從犧牲時所處的事故類型來看，火災事故救援過程中犧牲的消防員最多，美國為44.8%，中國為64.5%，說明火災現場仍然是威脅消防員安全的重要因素之一。

3)從殉職原因來看，美國消防員由于“受壓”造成犧牲的人數最多，占比57.1%，中國由于“砸”造成的消防員犧牲最多，占比23.2%，中國消防員由于窒息和中毒原因造成死亡占比15.9%，遠高于美國。

4)造成中國消防人員殉職的主要原因是建筑物坍塌、爆炸、交通事故、中毒和窒息等，故滅火救援作業中應重點防止這幾類事故發生，提高消防員的應急避險能力、增強消防員的安全意識是中國消防員急需重點培訓的內容。

5)從中美兩國消防員殉職原因中“其它”這項占比來看，美國為2.9%，中國為13.4%，說明中國在消防員傷亡事故調查機制、程序、人力投入方面還有待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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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U.S. Fire Administration and FEMA. Firefighter Fatalities in the United States in 2014[R].Washington, D.C.:FEMA,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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