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心怡
社會文化探析
關于北京海淀區六道口地區外來務工人員工作流動及影響因素的現狀分析
吳心怡
本文采用多階段抽樣方法確定外來務工人員樣本,運用描述性研究的方式,對六道口外來務工人員的工作流動情況及影響因素進行分析,結果表明外來務工人員的工作狀況具有高流動性的特點,收入、自我發展是需要吸引外來務工人員工作流動的主要原因,自身技術水平有限、家庭原因是導致外來務工人員工作被流動的重要因素。調查得出六道口地區外來務工人員獲得穩定工作的途徑主要為親朋介紹,進一步推斷出通過網絡方式尋求職業將成為新生代外來務工人員新的獲取工作的途徑。
外來務工人員 工作流動 影響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大量農村勞動力離開農村,涌入城市就業。據國家統計局2016年發布的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的數據顯示,2015年全國農民工總量為27747萬人。 進城務工人員已經成為了城市發展中極為重要的一部分,是我國產業工人的主體,是推動國家現代化建設的重要力量,為經濟社會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在2014年10月發布的《國務院關于進一步做好為農民工服務工作的意見》中指出,在2006年之后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推動了農民工轉移就業規模的持續擴大,職業技能的不斷提高,但目前農民工就業穩定性不強,我們仍需致力于穩定外來務工人員的就業,實施其職業技能提升計劃,完善和落實促進農民工就業創業的政策。
作為中國一線城市的首都——北京,經濟發展迅速,勞動力需求量大,大約有三百多萬外來務工人員在北京從事著建筑和服務等諸行業,他們的職業流動也相對頻繁。北京市海淀區六道口地區是高校的一個聚集區,地理位置便捷,存在許多小商家。這一區域外來務工人員數目可觀且從事行業種類豐富,在研究進城務工人員的工作流動情況方面有一定的普遍性。
本文通過采取定量研究方法,調查研究的研究方式;遵循隨機抽樣原則,采用多階段抽樣的方法來調查六道口地區外來務工人員工作流動現狀,歸納總結出外來務工人員工作流動狀況、就業傾向與影響因素,為減少外來務工人員不必要的流動、節省外來務工人員時間和金錢成本提供建議和參考
人們對于外來務工人員有了約定俗成的概念:外面來的,不是城里人,農民工等等。所以在外來務工人員的定義上,學者們的意見基本得到統一。比如趙煒中、董金秋等人在的《城市外來務工人員的生活狀況的調查研究》中定義的“戶籍在外的,在城市主要從事非農業勞動的務工者。”綜合所有文獻,本文將外來務工人員定義為“戶籍在外的,在城市從事技術含量低的,以體力勞動為主的,非農業勞動的務工者。而工作流動,顧名思義,即為工作崗位的變動。
以往的研究都在用數理模型來分析影響外來務工人員工作流動的因素,這些影響因素概括來說有自身因素如性別、年齡、婚姻狀況、文化程度等,有外部因素如雇主,政策等。本研究基于核驗這些結果的基礎上,探討在這些因素的制約下,六道口外來務工人員能通過哪些途徑獲得較為穩定的工作。以下是對內容的詳細描述:
(1)工作流動情況:外出務工時間;流動頻率;持續時間最長的工作種類與其經營時間;獲取最穩定工作的途徑;目前流動意愿;
(2)外來務工人員自身因素是否對工作流動有影響:文化程度,技術水平;
(3)外部因素是否對外來務工人員的工作流動有影響:公司裁員或倒閉,家庭因素,政策的制約(戶籍制度、暫住證等)
(一)調查對象工作流動狀況的描述統計分析
為了解調查六道口地區外來務工人員的工作流動情況,筆者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進行描述統計分析:
首先,筆者對調查對象是否在北京換過工作做了描述統計分析,結果見表1:

表1 是否在北京換過工作的狀況描述 比例(%)
從表1結果可以看出,被調查的外來務工人員樣本數為280,其中240人在京期間換過工作,占總體樣本的85.7%;40人沒有換過工作,占總體樣本的14.3%。表明八成以上被調查的外來務工人員在北京換過工作,其工作流動性有一定的研究價值和可行性。
然后,筆者對樣本中的外來務工人員五年內換工作份數的基本狀況進行了描述統計分析,結果見表2:

表2 五年內換工作份數的基本狀況 比例(%)
從表2的結果可以看出,樣本中外來務工人員五年內換工作次數為3份以下所占的比重最大,為55.7%;換工作為3-10份的比重次之,為25.7%;換工作為10份以下的百分比達到了81.4%;記不清者經詢問,換工作份數均在3份以上。而樣本中36歲以下的外來務工人員占樣本總數的65.7%,打工年份基本不超過20年。
李培林將1980年以后出生的農民工定義為新生代農民工,并對其研究發現新生代農民工與新生代城市工人和新生代白領相比平均工作年限更長、平均變換工作次數更頻繁(李培林,2011)。有數據統計外來務工人員年平均更換工作次數0.4次,最近五年內更換工作2次以下的占63%,3~4次的占23%,5次及以上的占14%(江瀚,2012)。較以前的研究而言,被調查外來務工人員的流動性有趨于穩定的趨勢,但是整體流動性依然較強。
那么外來務工人員較為穩定的工作能夠持續多久呢?筆者對樣本中外來務工人員最長工作持續時間(以月為單位)進行了數據統計,得知六道口外來務工人員工作最長持續時間大部分為37.5月以下,即約3年以下。珠江三角洲地區農民工實地調查得出85.4%的農民工持續做一份工作時間在3年以下即呈現工作高流動性,認為在企業與政府的雙重環境下的農民工工群體,當其面對的本企業環境狀況不如外部社會政策大環境和其他企業就業環境和福利待遇卻又不能與之抗爭時,他們就傾向于換掉這份工作。(王春超.吳佩勛,2011)除此之外,外來務工人員的工作流動還包括被迫離職的狀況。筆者對這一狀況進行了描述統計分析,得出在有效數據中,大多數情況下主動跳槽者有176人,占240人樣本的73.33%,大多數離職為被辭退者有64人,占240人樣本的26.67%。說明調查對象的工作流動近四分之三為主動跳槽造成,約四分之一為被辭退造成。
(二)影響外來務工人員工作流動性的因素分析
為了調查影響外來務工人員工作流動性的因素,筆者在問卷中設計了關于文化程度、就業偏好及被辭退原因等問題,將對這些問題的選擇與回答作為研究依據。筆者在調查影響外來務工人員流動性因素時分為兩種情況,一是主動跳槽,二是被辭工。
其中,在多項選擇換工作原因時,有124人均選擇了換工作為更多的發展機會,占總體選擇的36.5%,樣本的54.4%,為被調查對象換工作首要目的。其次為更好的工資待遇,被選擇112次,占總體選擇的32.9%,樣本的49.1%。說明對未來的規劃與現有工資待遇為被調查外來務工人員工作流動時考慮的主要因素,在調查對象選擇是否換工作時作為重要參考。通過比較得出更好的發展機會與工資待遇對外來務工人員自身決策行為影響較大,而工作環境、社會福利等卻居于較為次要位置,不被大多數人作為換工作的主要驅動力。對于外來務工人員這一特定工作人群而言,經濟得到滿足,更多的發展機遇更有吸引力。以往學者多強調收入差異對于外來務工人員就業選擇的影響,而在本次280人調查數據分析來看,發展機會相比收入更加受到調查對象的重視,表現出外來務工人員思想上一定的前瞻性。同時,對工作環境的要求對外來工作人員流動性的影響與筆者推測有一定出入,影響并不顯著。對比其他文獻,在其他地區的研究中關于工作環境因素的檢驗分析也得到了對流動性影響不大的結果(江瀚,2012)。
另一方面對外來務工人員被辭工原因的描述統計結果得出,在對造成外來務工人員工作被辭退的原因多項選擇時,因為家庭情況不得不離開者有120人,占總體選擇的44.8%,樣本的53.6%,為調查對象被辭退的主要原因;其次因為自身技術水平有限被選擇76次,占總體選擇次數的28.4%,樣本的33.9%。其中有十二人為其他原因,分別為老板不好,不喜歡,實習期滿。結果表明,除了家庭的客觀因素以外,個人自身水平有限而被辭是主要原因,說明個人因素在影響外來務工人員流動上占據重要地位,外來務工人員為提高其工作穩定性需從自身入手,提高自己技術水平以達到用人單位要求。另外,外部因素如公司倒閉與政策原因也不容忽視;王春超認為,戶籍制度是造成外來務工人員務工過程中遭遇就業難的根源,戶籍制度帶來的歧視限制了外來務工人員的就業選擇,加劇了外來務工人員工作的不穩定性(王春超,2011)。同時,外來人員暫住證明等的辦理程序與政策也需得到優化。為進一步考察個人因素的影響,筆者對外來務工人員的文化程度這一變量與五年內換工作次數進行卡方檢驗結果如表3:

表3 文化程度與五年內換工作份數 交互統計與檢驗
從表3結果可以看出,五年內換工作份數3份以下、3-10份、10份以上的人數均主要分布在初中與高中。在置信度95%的水平下,Sig值為0.727遠大于0.05,二者不相關。這與筆者的猜想有所出入,在此樣本基礎上,外來務工的文化程度與工作流動性沒有相關性,在此不做深入討論。
(三)工作穩定性特征分析
對樣本中外來務工人員所從事時間最久的工作類型進行統計,得到結果如表4:

表4 持續時間最長工作的類型基本狀況描述 比例(%)
從表4結果可以看出,樣本中有四份數據缺失,276份有效數據中餐飲類占比最高為31.9%,其次為銷售類占比20.3%,二者均屬于服務業。在此樣本調查結果來看,餐飲與銷售類工作崗位具有相對較高的穩定性。
進一步對該工作獲取途徑進行了解分析,結果如下:

圖1 持續最長時間工作的獲取途徑
由圖1可知,有61.4%的外來務工人員獲取工作的途徑為親朋介紹,18.65%為在網上搜尋工作,而使用網絡搜尋工作的樣本數為52人,均為36歲以下的新生代外來務工人員,表明新生代外來務工人員更加懂得使用網絡資源,老一輩的外來務工人員獲取工作的主要途徑是通過親朋介紹。而當地組織招工只占了7.1%,本地城市政府部門和勞動中介機構對其尋找的作用微乎其微。外來務工人員普遍認為通過親朋介紹的工作比較靠譜,而中介公司或小廣告成功概率低以及收入少,不被信任。這種通過親朋關系為紐帶的搜尋工作的方式,龐文認為這是由于在傳統社會里,血緣是最基本的社會關系,血緣和地緣的社會關系網絡構成了鄉土中國主要的支持力量。無論是從流動的動機、工作的選擇, 還是在城市生活的方方面面來看, 都打上了血緣、地緣關系的烙印,但龐文認為從社會工作理論的角度來看, 這種關系遲早會退出歷史的舞臺。(龐文,2003)
綜合表4與圖1結果來看,對于外來務工人員這一群體而言,相對穩定的工作崗位普遍為低技術含量的服務業,如餐飲、收銀等。在社會關系下,通過親朋介紹獲得的工作更加穩定,除此之外,網絡也逐漸成為外來務工人員尋求工作的大眾途徑,為更多人所熟悉和使用。
本次調查結果顯示,區域內樣本中外來務工人員均在5年打工期內換過工作,部分換工作的份數甚至多達10份以上,新生代農民工的平均變換工作次數更頻繁。在所有的調查者中有近75%的外來務工人員會主動跳槽,尋找自己喜歡的工作。在關于對目前就業機會多與否的調查中,雖然有超過三分之一的外來務工人員都覺得就業機會變少了,卻依舊有超過半數的人目前有換工作的打算,外來務工人員的工作狀態呈現高流動性。
與此同時,結果表明外來務工人員在選擇工作時考慮的首要因素為未來的規劃和工資待遇,但這種因素的影響在呈下降趨勢。能夠在以后擁有更多的發展機會成為了外來務工人員換工作的重要原因,家庭客觀因素和個人自身能力有限是外來務工人員被迫離開原有崗位的兩個具有代表性的因素。在京生活成本高,就業難和子女上學難,這三個問題是外來務工人員認為其生活中的突出問題,筆者認為這些問題的存在除了是由我國目前的發展不平衡導致外,我國現行的體制對其也有很大的影響,其中最突出的是我國現行的戶籍制度。這種以戶籍將城里人和農村人分隔開來的制度自中國古代延續至今,在一定的歷史時期對人民的管理有促進作用,但隨著社會的發展,這種制度的存在對當今社會的發展進程有一定的阻礙作用,想在根本上解決這些問題,就需要進一步加強我國的社會體制改革,消除城鄉二元差異,推進城市化進程。除此之外,部分外來務工人員在北京感到人地生疏,無依無靠,這反映出他們遠離家鄉的孤獨感,這易使他們對外界比較敏感和產生不信任心理,這種心理或多或少也會影響他們對工作的心理決策。同時,外來務工人員自身因素對其工作流動也有很大的影響,其中自身技術水平是一個重要的因素,其決定著外來務工人員自身人力資本的高低,決定著其市場競爭能力的強弱,因此,外來務工人員提高自身技術水平有利于其獲取更為穩定的工作。本調查還發現外來務工人員文化程度與其工作流動情況沒有直接的相關關系。
對外來務工人員獲取穩定工作的途徑進行歸納總結后發現有61.4 %的外來務工人員是通過親朋介紹來獲取工作,這種靠血緣關系或地域關系而找到的工作讓外來務工人員的更加的信賴,但是這種資源畢竟有限,其提供的就業選擇較少。調查還發現樣本中有 18.65%地人通過網絡獲取穩定工作,進一步統計發現這些外來務工人員都是新生代外來務工人員,由此筆者可以推斷出隨著互聯網的發展,網絡信息的完善以及越來越多地新生代外來務工人員的出現,對外來務工人員通過網絡獲取穩定工作的比重會逐漸上升,而以親朋介紹來獲取工作的比率會逐漸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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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中國農業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