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理論在南方少數民族史詩研究中的應用

摘 要：本文對表演理論的內涵、在中國的傳播過程及應用于實際研究的狀況進行分析，認為表演理論適用于部分南方少數民族史詩的研究，為該項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方法；同時也存在一些問題。

關鍵詞：表演理論；南方少數民族；史詩

20世紀美國民俗學派提出的口頭程式理論、表演理論、民族志詩學對我國民俗學、民間文學研究的影響是不可忽視的。這些理論的引入，對民俗學、民間文學的研究范式由靜態轉向動態是有積極的促進作用的。表演理論產生于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不僅適用于民俗學研究，在人類學、文學、宗教學等領域都有一定影響力。表演理論的代表人物有戴爾·海默斯、理查德·鮑曼等。我國學者引入的表演理論，多是出自理查德·鮑曼。

理查德·鮑曼認為，“表演是一種口頭交流模式”。[1]但并不是所有的交流都能稱為表演，也不是所有的史詩、歌謠的唱誦，神話傳說的講述都是表演。“從表演者的角度說，表演包括表演者對觀眾承擔的展示自己達成交流的方式的責任，而不僅僅是交流所指稱的內容。從觀眾的角度來說，表演者的表述行為由此成為品評的對象。”[2]表演理論強調演述者與受眾之間的互動與交流。此外，表演理論注重在特定語境中表演的創造性與即時性，這并不是忽視文本，而是強調文本與語境的結合。

我國許多學者都對表演理論產生興趣。1985年閻云翔在《民間故事的表演性》一文中最早介紹了該理論。[3]在這之后，高丙中、朝戈金等人或多或少地介紹過該理論。2004年，巴莫曲布嫫以四川涼山諾蘇彝族的口頭論辯和史詩傳統為例，為表演理論在實際研究中的運用搭建了一個模型，提出史詩研究的新視界——“敘事語境”與“演述場域”兩個概念，并指出確定史詩的演述場域必須滿足五個要素，即“五個在場”。[4]2008年，楊利慧、安德明對鮑曼的《作為表演的口頭藝術》一書翻譯出版， 當代中國學者對表演理論的理解更加深入、系統。

表演理論雖于80年代中期就傳入中國，但直到2001年才有學者應用該理論對實際問題進行研究，周福巖的《表演理論與民間故事研究》一文就是最早應用這種理論的代表之一。[5]《作為表演的口頭藝術》一書翻譯出版之前，雖然有不少學者在論文或論著中都談及表演理論，但真正將它用于實際研究的學者并不多。該書出版面世后，開始有不少學者將這種理論運用到實際研究中去。筆者發現，表演理論被應用于民俗學、民間文學、語言學、教育學多個研究領域中，如運用表演理論研究少數民族史詩、民間故事、歌謠、祭祀儀式、北京評書、郭德綱相聲，還有學者運用該理論對真人秀節目的表演文本、對外漢語教學中的交際能力進行分析。本文重點論述表演理論在南方少數民族史詩研究中的應用情況。

最早將表演理論運用到南方少數民族史詩研究中的學者是巴莫曲布嫫，她以四川涼山諾蘇彝族的口頭論辯和史詩傳統為個案，為表演理論在實際研究中的運用搭建了一個模型，上文已述。從2010年到2015年，又出現了不少將表演理論運用于南方少數民族史詩研究的文章。例如：2010年，李生柱運用表演理論研究彝族創始史詩《梅葛》，對演述《梅葛》的村落語境、文本變異及傳承情況進行了詳細論述；比較了插花節、葬禮、婚禮、滿月禮等不同場域中表演者對《梅葛》的不同演述，將《梅葛》的表演作為一種生活實踐來研究。[6]

通過對上述學者的研究過程進行深入分析，筆者認為，表演理論適用于一部分南方少數民族史詩的研究。彝族、土家族、拉祜族等南方少數民族的史詩，都具有演述人、演述場景、演述時間、受眾人群不固定的特點，運用表演理論對某一個特定的表演場景或幾個不同的表演場景進行分析，能夠有效地將文本與語境結合起來，從本質上發現某一地區的某一民俗事項與當地文化語境的關聯。上述學者的研究成果是有價值的、值得肯定的，但筆者認為，部分學者在利用表演理論分析史詩的演述過程時，仍有一些問題需要注意。例如，對演述者與觀眾的互動、觀眾對表演的評價描摹分析得不夠細致，也沒有深入探究在不同表演場域中觀眾的不同反饋及產生這種不同的原因所在。對演述者在不同語境中的創造性挖掘得也不夠仔細。又如，少數學者對“語境”的理解不夠透徹，僅呈現了某一地區客觀的、自然存在的社會大背景或某一表演場地的客觀陳設，而忽略了“語境”是一種情境化的、與表演者相關的東西，不僅是背景。再者，一部分學者忽略了民俗事項在社會變遷中的適應、存續情況及產生的變異。

需要指出的是，表演理論雖適用于部分南方少數民族史詩的研究，但也存在一些局限性，它只適用于區域中個案的研究和現場狀況的捕捉。表演理論過分強調語境等外在因素，對演述主體、演述內容本身關注不夠；過分注重變化而忽略了本質的、恒定的東西；過分強調細節而忽略重點。因此，在對南方少數民族史詩進行研究的過程中，不能僅僅依靠表演理論，而要綜合運用其他研究方法與理論，取長補短，避免學術視野的狹隘和研究方法的非理性。

南方少數民族史詩被發現的時間較晚，學術界對它的關注和研究開始得比較晚，從事該項研究的學者也比較少。僅關注史詩文本而忽略口頭演述，是過去史詩研究的癥結所在。表演理論的引入，促使學者們將史詩作為一種民俗事項進行重新審視，為史詩的研究提供了一種新的方法和視角。近年來，不少學者利用表演理論研究南方少數民族史詩，取得了一些重要成果。我們期待表演理論繼續推動南方少數民族史詩的研究，同時倡導研究方法的多樣化，反對單用一種理論來完成某項研究。

參考文獻

[1] 理查德·鮑曼著，楊利慧 安德明譯. 作為表演德口頭藝術[M]. 桂林：廣 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p12

[2] 理查德·鮑曼著，楊利慧譯.表演的概念與本質[J].西北民族研究，2008，（2）

[3] 閻云翔.民間故事的表演性[J].民間文學，1985，（7）

[4] 巴莫曲布嫫. 敘事語境與演述場域——以諾蘇彝族的口頭論辯和史詩傳統為例[J]. 文學評論，2004，（1）

[5] 周福巖.表演理論與民間故事研究[J].鞍山師范學院學報，2001，（1）

[6] 李生柱. 表演理論視野下的史詩“梅葛”研究[D].中南民族大學，2010.

作者簡介

謝雨堅（1991-），女，布依族，貴州省 長順縣，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南方少數民族口頭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