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軍
英國諾丁漢大學圖書館編號MS Mi LM2的館藏,是一本十三、十四世紀英國學校里常見的語文教科書:古舊斑駁的手抄羊皮紙冊子,高二十二點五厘米,寬十五厘米,八十三葉皮紙,計一百六十六幀書寫頁面,擱膝間也適宜讀記。寫本似遭過雨浸,幾經縫補仍有殘缺。小心翻開,每一幀的文字布局均呈“回”字形,拉丁文課文寫在小“口”里,十余行工整清晰的正體(textura)隔行排列,只占頁面中央偏上一小塊;因此周邊大“口”就多出些方寸。大部分紙面的余白都寫滿了各種注釋補充,但也有幾張就那么大方地敞亮亮空著。出于語言老師的職業(yè)敏感,我猜這是七八百年前一個同行使用過的教材,干凈的頁面說明老師課堂上應該沒講到,若是學生的,怕就不好說了。
果然。細看第二十九葉右?guī)行姆綁K里是莫提布斯(William de Montibus,1140-1213)的拉丁文悔罪詩《你應即刻懺悔》(Peniteas cito)第二十二至四十五行中的十七行。各行間插有下行單詞的格性數和釋義之類的標注,似學習新詞,也似復習舊詞;四邊則是墨跡較淺不成啥體的小字,仔細辨識,大概知道是解釋方塊里的語法要點、詩篇結構及內容的拉丁語筆記。這不是七八歲到十四五歲的學生能做來的。看來這位耐心敬業(yè)的老師上的是一節(jié)有章法有體系的語文課,擱在今天這份教案都是個好樣本。
通覽謄本,前半冊依次為 《仿希臘語習拉丁文》(Grecismus)、《傳授》(Doctrinale)、《同義詞手冊》(Synonyma)和《同形異義詞集錄》(Equivoca)等介紹拉丁文基本語法詞匯的名篇片段;后半冊順序為《加圖格言集》(Disticha Catonis)、《狄奧杜魯斯之牧歌》 (Ecloga Theoduli)和《普羅塞爾平娜被劫記》(De raptu Proserpinae)等弘揚仁義道德的經典節(jié)選。這些先后抄寫于十三世紀初期至十四世紀的課文就全都合訂在了一本普通的學校教材里,像一扇窗,展現出認字和學文化從來都是文明社會的兩個最基本教育內容。
事實上,在更早的七世紀,隨著羅馬帝國大量的拉丁文書籍開始輸入英國,古羅馬人的智慧知識就迅速為盎格魯-撒克遜人所學、所編和所教。識文斷句就是這個過程的起點。首先,英國人將古羅馬語法大家多納圖斯(Aelius Donatus)四世紀中葉寫就的傳世拉丁文語法入門書《小語法》(Ars Minor)改編為一部專門面向非母語者的初級語法教科書。這本新題為《多納圖》(Donet)的基礎語法書也在多重意義上成為英國拉丁語教育史的一個開篇。因為,不僅書中一問一答的編撰方式由紙面一躍而入英國課堂成為一種重要教學手段,學生口頭雄辯能力的培養(yǎng)也隨之固定為一項教學傳統;而且接下來數世紀,由包括學校老師在內的眾多后繼者們結合實際編出的各種中高級語法課本,也都是在多納圖斯早已奠基好的音、字、詞,再至句和段的框架體系上各有側重、繁略專泛有異而已。比如,諾曼征服后的十二世紀,埃爾弗里克的《對話錄》一書(Ifric,Colloquy)主要匯集了部分拉丁文基本詞匯;到十三世紀初期就很快被另三部更為專門的詞匯書籍所取代,其中兩部為出自戈爾蘭德(Garland)的《同義詞手冊》和《同形異義詞集錄》,還有一部系波塞恩(Bethune)的《仿希臘語習拉丁文》,主要講解語詞派生、詞義和詞源,難度陡增;同時期亞歷山大(Alexander)的《傳授》則全方位分析總結了包括音符、形態(tài)、句法和韻律等在內的整套拉丁文語法系統。這后四部語法書的重要章節(jié)在那本諾丁漢LM2的教科書里都可以找到,看來那位同行教的是高班,難怪備課量會那么大。
經長期實踐至十四、十五世紀,語法學習直接關乎學生知書能力這一重要性已成共識。作家朗格蘭甚至視“語法為所有學科之基礎”。但變幻莫測的拉丁文規(guī)則對十歲左右的小孩子來說還是太難。《女子修道院長的故事》 (The Prioresss Tale)中那個男孩就老實承認“怎么也搞不懂那些語法規(guī)則”(第五三六行)。當然老師也是費盡心思地想要教好。于是,一三四六年,又一個同行匡沃爾(John Cornwall)因在他編的教材《語法寶鑒》(Speculum Gramaticale)中破天荒夾注了大量英文注釋,被同時代編年史作家希格登(Ranulphi Higden)評價為“首位大膽使用英文傳授拉丁語法的好老師”;里蘭德(John Leland)則把多納圖斯那本寶書改頭換面成了讓孩子們好懂些的全英文版《語法范式》(Accedence),也就是這部流傳最廣的英文改寫本讓前者的第一句話“How many parts of speech are there? VIII”(拉丁文有多少個詞類?八個)最終家喻戶曉為“芝麻開門吧”式的語法口訣。而里面給出的名詞、動詞和形容詞等八個詞類和分類依據等知識更是早飛出課堂,影響廣大深遠:在后來漸上臺面的英語于十八世紀開始初定其語法體系之時,在清末馬建忠、民國呂叔湘和王力等幾代學者接力構建漢語語法之時,這些智慧都穿越時空,至少是把路燈般的光亮適時照了過去;此外,里蘭德還編寫有《知會》(Informacio)和《比較級變化》(Comparacio)等系列語法書,連同其一位佚名弟子改編的《知會》延伸版《慣習》(Formula),均因英文寫作,簡短易懂,直指語法實質,成為中世紀后期英國語文課堂的必備教材。
自然,中世紀的學校里,除了枯燥的語法外,還會有詩和遠方。所有學生在掌握了一定的拉丁文后,都要再跟著老師繼續(xù)學習拉丁文詩歌和為整個中世紀社會所尊崇的三觀。一三五八年,倫敦圣保羅學校校長羅文斯通(William Ravenstone)曾列出當時英國學校廣泛使用的六本行為道德規(guī)范教材,現代學者博艾斯(Marc Boas,1915)將其命名為《加圖書集》(Libri cautoniani)。在“老六篇”中,三世紀的古羅馬六韻步詩歌《加圖格言集》排在首位,這部古諺集萃語言簡單,道理明了,推崇良好的禮儀和道德準則;其后的八世紀加洛林王朝詩歌《狄奧杜魯斯之牧歌》,通過羊倌和牧羊女的辯論,一石二鳥地完成了古羅馬文學和基督教思想的雙重教化;約四世紀的羅馬人亞微亞奴斯(Avianus)用拉丁韻文改寫的一系列伊索寓言故事,應該比較好哄小孩子;而六世紀拉文納詩人馬克西米安(Maximianus)的《挽歌集》則充滿了失戀和老去的悲鳴,也不知老師是怎么講給那些剛到或根本就沒到青春期的男生們的;最后兩部分別為古羅馬詩人克勞狄安(Claudian)寫于四、五世紀之交時的短詩《普羅塞爾平娜被劫記》和一世紀古羅馬詩人斯塔提烏斯(Statius)的敘事詩《阿喀琉斯紀》(Achilleis)。那本我看過的LM2抄本里就有其中三部的節(jié)選。
文獻證明,這些教材很多就由任課老師自己修訂而成,他們可以根據學生的實際水平、學習效果,乃至不斷變化的社會環(huán)境來靈活調整改編課本內容,與時俱進。十一世紀一個叫艾米爾克(Aimeric)的老師曾把當時流行的教材分成金、銀、錫三檔,金檔不詳,多納圖斯和波塞恩的大作統統被歸在銀檔,“老六篇”里至少一半進了他的末檔,不知這個眼高的老師上課用的可是哪本入他眼的教材;但可以肯定的是,《加圖格言集》后來逐漸被大約寫于十二世紀的新詩《禮儀諧談》(Facetus)趕出了課堂。后者在繼承了前者諸如孝敬父母和樂施善行等傳統價值觀的同時,講得更多的是更符合千年后新時代的生活行為規(guī)范,諸如不要拿手指指人、同別人共用一張床時一定要先問下對方愿意睡哪邊之類;而與此《禮儀諧談》同時代同名的另一首花哨姊妹篇,不折不扣就是一本撩妹指南:如何穿衣蜜語,如何相中女孩,被甩后又如何東山再起……詳盡娓娓,直捅教室里年輕小男人們騷動的心。能教這些正經不正經招數套路的,自己怎么也得是個風月高手吧?還有更匪夷所思的,一首學生課堂學的無名氏古法語體疑似自傳詩,傳授的居然是少兒不宜的賭博經驗,難道老師也是個癮君子? 還有十五世紀末期,借助印刷術的傳入,一批較為整齊劃一的拉丁語語法刊本教材開始大規(guī)模問世。這些印刷書籍大都承襲世紀之初前輩里蘭德的體系,但分類更為細致,內容相對統一規(guī)范。牛津語法老師斯坦橋(John Stanbridge)和其同事生徒們的系列著作堪為當中典范,很快全面取代了里蘭德時代的教材。但是話說回來看本質,其實自諾曼征服后的英國這幾個世紀,不論大大小小各類學校里的課本怎么變,終究也不外乎老酒裝新瓶,知書和達理始終都是兩個最基本的教育核心,后面的支撐體系也穩(wěn)定、連貫、嚴謹。所以,我就開始好奇我的這些著調和貌似不著調的同行們是什么樣的一個隊伍,他們又是怎么完成自己使命的。
在大英圖書館收藏的MS Harley 3000號寫本里,我看到第二百七十四葉左幀記錄的一行話:“茲證明布萊德威利(Walter Bradewylle),具備教年輕人語法的知識和能力,且其各類品行均優(yōu)”,時間是一三八○年左右。這應該類似我們今天的教師資格證了。史料所示,這個布萊德威利最后還真持證上崗成了奧特里圣瑪麗小鎮(zhèn)(Ottery St. Mary)一所學校的老師。但彼時英國的布萊德威利們到底有多少,已無從精確考證。有學者按照英國十四五世紀一郡五到十校、一校一師和二十生徒的基數推算,全國當時該有二百到四百所學校和老師,四千到八千名學生,再加上也行使教育職能的修道院和私家學堂,也不過四百到六百老師和八千到一萬五六的學生。師生都是那個時代的小眾人群了。可盡管如此,就像那張教師資格證里只要求知識和品德兩件東西一樣,老師門檻普遍不高。大多數學校并沒要求老師非得有教會和大學背景,即使伊頓和圣保羅這類捐贈性質的名校,甚至一些修道院,也都不大會去管老師教書之外的七七八八。英國西南六郡的一份地方志顯示,一三○七到一五○九年,在該地區(qū)先后任教的八十九名老師中,四十六人為神父,且基本都集中在追思彌撒禮拜堂學校(Chantry school),其余人或是教階很低的教士或干脆平信徒;學歷上也僅有十一人念過大學。
既然當老師不算有多嚴苛,那就肯定有不嚴苛的原因。錢少,任期不定,社會地位低,擔子卻不輕。這些今天求職時避之不及的東西彼時一件沒少。十二世紀學者約瑟林(Jocelin of Brakelond)在其編年史中曬出了當時貝利(Bury)地區(qū)一個老師年薪兩鎊的工資單;到十五世紀,大城市學校老師的工資有所改善。據溫徹斯特公學校史記載:一四○○年,在包食宿的前提下,校長能拿到十鎊年薪。但鑒于其創(chuàng)始人—“英國公立教育之父”威克姆(William of Wykeham)的溫徹斯特主教和國家政要的雙重特殊背景,開出這個錢實屬麟角;大多數小地方學校的老師們依舊清貧。同世紀后期北威爾士鄉(xiāng)村學校的老師辛苦一年才能掙個三鎊,不及當時建筑工匠的五鎊;即使十六世紀中期,英格蘭西南部一些城鎮(zhèn)學校老師的年薪也多在五到六鎊之間;如此這般,這份工作還不太容易保得住。至少在十四世紀中后段,林肯、赫克瑟姆(Hexham)和約克等北部地區(qū)老師的任期還規(guī)定為三或五年,到點必須走人,更不消說還有人口減少和戰(zhàn)亂瘟疫等不確定因素的隨時威脅。再一輪如此這般,這些個每天和七到十四五歲的男孩廝混,本身又出身卑微的孩子頭還談啥社會地位。也有活泛跳槽的,但大多也沒能在廣闊的社會新天地混出名堂。也有例外,比如,十五世紀,英國財務署掌權人薩莫塞特(chancellor of the exchequer,John Somerset)和林肯主教徹德沃思(John Chedworth)均曾從教書起家,但能跳龍門的鳳毛麟角。
可是,他們的活兒還那樣多。中世紀語法學校一般一校都只有一位老師,大些的頂多會再添個助手。“school master”這個詞十二世紀由拉丁文落戶到英文,就是拿來特指這些當時一職多能又沒多體面的學校總管們的。編書,教書,一對幾十地教管那些正處于鬧騰期的半大青少年,有的還要負責路遠學生起居,沒完沒了。老師難,其實學生也難。七八歲的小孩剛上學,每天就要被關八九個鐘頭去認那些和母語不搭的拉丁字。但全國學齡孩子中的這二十分之一又足夠好命。因為他們有可能像朗格蘭直言的那樣,終有一天這個語言會幫他們打開一個新世界,從而躋身日后社會精英。所以我也更想知道在他們接下來三到五年的學習中,老師是如何九九八十一教好這些明日棟梁們的。
在牛津飽蠹圖書館新開放的韋斯頓(Weston)分館,我先預約到了MS Hatton 58號寫本,里面第四十六葉右?guī)轿迨娜~左幀是里蘭德《知會》的X部分,大概在一四○○到一四三○年期間由一位老師一筆一畫抄在羊皮紙上的。應該是中班以上的教材,尺寸和我們今天的十六開課本無異。英格蘭圓體草書(Anglicana)的中古英語,非常好辨識,首幀起頭兩行就吸引了我:“What schalt thow doo whan thow hast an Englysch to make yn Latyn”(當你把一個英文句子翻譯成拉丁文的時候,你應該如何做)。“Englysch”還可以指代“一個完整的英文句子”就是從中世紀語法課文里開始的。然后下面幾行是具體的翻譯步驟和注意事項。這類翻譯練習大概就像我們今天不管什么課堂上都流行的PPT吧,也是當時少不了的一項課堂任務;再翻到背后左幀,就是更難的句法講解了。第四十行開始是一問一答地解釋名詞的格和性,我勉強能跟得上。全篇的語法要點都畫了紅線,每組問答之間也大多都用紅筆把彼此隔開,但像諾丁漢那本教材里見縫插針般的眉批卻很少,看來老師對上課內容已經信手拈來了;又換了一本MS Douce 103寫本,兩者尺寸近似。第五十三葉右?guī)轿迨呷~右?guī)恰墩Z法范式》的K部分,仍以偏小的英格蘭圓體草書字體為主,其間又夾有棱角分明的文書字體(secretary)。開篇仍是“拉丁文有幾個詞類”那句曼妙口訣,然后名詞、代詞、動詞等八個詞類倒豆子般一一舉出來。兩本教材內容重合處很多,形式也都沿襲古羅馬式的提問回答。但細看后一本的英文表現,已經很接近現代英語了,應該比前一本至少晚個幾十年,且很多句式對仗工整,輕輕念出,頓感朗朗上口,禁不住感嘆六百年前這些同行的一片師者良心,為方便學生記住,把那么枯燥的知識改編成了像“給小孩子熱的牛奶”(Lac Puerorum)。
當然,學語言還必須多說多練。在韋斯頓新館,我還找到了一本十五世紀老師出的翻譯習題冊,據說這是殘存至今最多的一類學校文獻,沿用拉丁文稱之為“Vulgar”,取其“作業(yè)”之意。這種課后練習鞏固方式始自十三世紀,到十五世紀已成為學校老師的看家“殺手锏”,連剛才那本教材里都有解題說明,搞不清是里蘭德的原話,還是教課老師自己加進去的。總之就是老師給出句式簡單的英文,學生用剛學的語法和生詞口頭接上拉丁文,最終爛熟于心。教和學兩廂努力,任何時代都一樣。我手里這部寫本編號MS LAT 129(E),保存完好。高二十二厘米、寬十六厘米,稍大于普通課本,里面從第九十二葉到九十九葉就是一個老師編的一百一十五組翻譯金題。每組均英文在前,拉丁文答案在后,各組獨立;句子不長,又是好認的圓體草書,認真看一遍,不由得想笑。因為里面既有“自力更生”和“眼不見為凈”之類的人情事理,也有“我一學就忘”和“又沒錢花了”的長嘆,甚至還有“我爸好厲害,他有很好的房子和大片土地”之類的拼爹炫富。比起內容固定相對死板的課本,這些個練習才更顯出題人的真性情和那時師生的生動吧。不過也太難為老師了,就那么一點工資,卻既得教得了語法、勵得了志,還得搞笑幽默,一片童心。現實中哪有教師資格證上寫的那么好混。而且學生真完成不好這種“耳提面命”作業(yè)(apposing)的時候,老師至少也得通過題目敲打一下的,“棍子巴掌任你選”。所以,孩子們才能在瑯瑯書聲里,練就了口吐蓮花,鍛煉了迅捷反應,也學習了思考和做人,而且最為可貴的是,在英語還未正式登入課堂的時候,小孩子們已經相對正規(guī)地接觸到了自己的母語。致敬我遙遠的前輩同行。
誠然,真正檢驗學業(yè)成果的,還是社會大舞臺。小孩子好好認了字、學了文化,以后才可能活得有品有樣。所以,在那一群去坎特伯雷朝圣的香客里,上過學和沒上過學的涇渭分明。那位鄉(xiāng)紳,在喬叟筆下幾近男神,連和“粉絲們”談個婚姻之道都要引經據典:
只消看誰能在愛情中最有耐心,
誰就有最大的成功。
確實,忍耐是一種高尚的美德,
因為古學者有言,它能克服嚴酷所克服不了的東西。
(《自由農的故事》第七七一至第七七四行,方重譯)
相比之下,沒上過學、竟娶到十八歲嬌妻的木匠約翰,若僅是被喬老爺率眾粉絲嗤笑嫉妒一番也就罷了:
他沒學過加圖,所以無知粗蠻,
這家伙只配和他情況相同的人結婚才是。
(《磨坊主的故事》第三二二七至第三二二八行,筆者譯)
可憐見更是完敗學過“撩妹術”的房客尼古拉,在自己眼皮底下被牛津青年不偏不倚扣了頂綠帽。沒文化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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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對文學和音樂有著較為深厚的修養(yǎng),長期出入于中西文化之間,以其對世相百態(tài)的敏銳觀察和對人生經歷的睿智思考,形成了沉穩(wěn)老練、機鋒檃栝且又不失抒情的文風。其文字,獨樹一幟,堪稱美文。